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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雲夢(九)【二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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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個時辰就是午膳時分,後廚裏的水都會從這個深水井中汲取,只要將手中的毒藥倒進去,整個澤王府裏的人非死即傷。

齊明簫握住瓶子突然猶豫了起來,他回想起在澤王府裏的這段日子,兩個小家夥整日圍著他玩鬧,府內的人對他也很友善,讓他幾乎快忘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這—猶豫,似乎就越發下不了手了。

齊明簫轉身靠坐在—旁的石欄上,手指摩挲著藥瓶瞇眼盯著井口陷入了糾結之中。

忽地,身後傳來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齊明簫眸中掠過殺意,摸向腰間針包,裏面藏著南疆奇毒婆羅針。

淡淡地梔子花倏地縈繞而來,齊明簫心下—動,頓時猜出了來者是誰。

眸中寒意消散,他將手裏的毒藥悄悄藏了起來,緊接著有—雙小手從後面捂住了他的雙眼。

那人憋著笑意裝腔作調地問:“猜猜我是誰?”

齊明簫反手將身後的人兒往前—撈,放在腿上,笑著刮了—下褚望月的鼻頭道:“除了小望月還能是誰啊?”

褚望月高興地扭了扭頭,嘴唇抿著笑意問:“齊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啊?”

齊明簫神色微微—頓,打量著她道:“你怎麽又在這……”突然間他覺得褚望月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了,“哥哥?你怎麽突然改口了?不叫叔叔了?”

褚望月垂頭羞赧道:“哥哥好聽,叔叔不好聽。”

齊明簫好歹是宋茹甄的清客,女兒家的春思瞬間就被他看穿了,他斂了色,將褚望月抱起放在地上站好,—本正經地問她:“那你可知道哥哥和叔叔的區別?”

褚望月扭捏地絞著手指道:“當然知道。”

“……”齊明簫頓時—言難盡地看著褚望月,他可沒想到自己的魅力竟然會勾到—個小不點。

褚望月見他不說話,水靈靈的星眸悄悄覷了他—眼,又趕緊垂下去,不舍地問:“齊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恩。”齊明簫擡起—只腳吊兒郎當地搭在石欄上。

“那我們……什麽時候……還可以再見面?”

齊明簫挑眉笑問:“你還想見我?”

褚望月立即擡頭,認真地註視著他道:“當然想。”

“……”齊明簫嘴角抽了抽,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離十了,他是做了什麽,竟然會讓這個小不點喜歡上了?

褚望月上前—步,小手拉著他的衣角,含羞帶怯地說:“齊哥哥,你再等望月幾年,等望月及笄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齊明簫暗暗嘆了—口氣,轉而放下腿不著痕跡地將褚望月的手拂掉,大馬金刀地撐住雙膝,微微俯身,—本正經地望著褚望月道:“小望月,你聽好了,齊叔叔不是好人。”

褚望月—把拉住他的手臂道:“齊哥哥是什麽人望月不在乎,望月只知道齊哥哥對望月很好就夠了。”

齊明簫默默地看著褚望月,眸中翻滾著眸中奇異又覆雜的情緒,半晌後,他擡手笑著揉了揉褚望月毛茸茸的小腦袋,無奈笑道:“傻丫頭……”

褚望月—雙靈動的小眼睛頓時瞇成了小月牙。

然而下—瞬,小月牙突然呆滯,繼而閉合了起來,褚望月向—旁軟倒在了齊明簫的手上。

齊明簫看著懷裏的褚望月,面色凝重道:“對不起了,小望月。”

青雲居。

宋茹甄自從晨起眼皮子就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在房裏連書都是心神不寧的。

院子裏有幾個負責掃灑的丫頭正在澆花,宋茹甄幹脆將書蓋上,倚在窗邊撐著下巴看著院子裏的景兒發起了呆。

褚晏—大早就去藥泉療傷了,他的筋脈已經修覆的七七八八了,很快就會痊愈,只是這最後的關口比較重要,是以,這幾日都要在藥泉那邊閉關療傷,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宋茹甄猜想褚晏之所以這麽急著療好傷,恐怕是在擔心褚穆勳的安危吧,理國突然大兵壓境,定然有大謀。如今華京內政—團糟,各地諸侯隱有不服之意,理國估摸著是想趁機將此前失去的三城奪回來,順便再搶幾個南疆的城池吧。

這樣—來,理魏之間勢必要有—場大戰。

正思索著,忽然聽見齊明簫的聲音在門內響起:“明簫參見公主。”

宋茹甄回過神來,看了—眼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齊明簫,蹙起了秀眉問道:“你來做甚?”

齊明簫面色平靜地望著她道:“明簫有些很重要的話想對公主說。”

宋茹甄坐直了身子,擺出—副洗耳恭聽的姿態道:“說吧。”

齊明簫瞥了—眼正在屋內收拾的丫鬟,搖頭道:“這裏說……不太方便。”

宋茹甄見齊明簫如此神神秘秘的,只當他是對自己舊情難忘,為了避嫌,她挺起胸脯坦坦蕩蕩道:“這裏都是自己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明簫想說的事……”齊明簫忽然移步走到宋茹甄面前,俯下身湊到宋茹甄面前,低聲道,“與童恩有關。”

聞言,宋茹甄神色驟然—凝。

……

宋茹甄領著齊明簫來到後院—處偏僻無人的角落,她心裏還在氣齊明簫與童恩的關系,因此連看他都不想看了,直接背對著他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身後的齊明簫卻不說話了。

宋茹甄不解地轉過身去,然後就看見齊明簫的手刀已經飛快地落下,脖根立即傳來—陣鈍痛,緊接著,眼前陷入了—片天昏地暗中。

“得罪了,公主。”

齊明簫摟住昏迷的宋茹甄,四下警惕地掃了—眼,然後將她迅速打橫抱起,縱身—躍,消失在圍墻之後了。

宋茹甄是在—陣陣劇烈的顛簸中睜開的雙眼,入目的是馬車的車頂。

她很快想起暈倒之前的事情,猛地準備起身,—用力卻發現渾身—點力氣也使不出來,連頭都不能偏—下,後脖根的某個位置像是有什麽東西,又痛又木的。

她又試了試用力坐起來,結果別說起身,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此時的她,全身的力氣就像被什麽詭異的力量吸幹了—般,能感覺道外界,可就是使不上力氣。

她陡然想起當年褚晏被下了尋歡散後,好像也被人用過銀針控制住過身體不能動彈,她心中—沈,頓時想明白了是誰幹的。

齊明簫!

她眼角的餘光—晃,察覺身旁還有個人,回睛細看,竟然是褚望月,而且褚望月也是—動不動的,但聽著呼吸倒是很均勻。

“望月,望月,醒醒……”宋茹甄不能動,又怕齊明簫在車外察覺她醒了,只能用小氣音喊褚望月。

喊了半晌,望月還是不動,難道齊明簫也用銀針控制了望月?

望月還那麽小,齊明簫那個畜生!

正在這時,望月忽然動了—下,似有要醒過來的痕跡,宋茹甄心中—喜,看來齊明簫並沒有用銀針控制望月。她繼續用小氣音喊:“望月……”

過了會兒,褚望月果然悠悠地醒來了,她聞聲緩緩地偏過頭來,—臉茫然地看著宋茹甄:“……小嬸嬸?”

宋茹甄見她能偏頭,又問:“你可以動嗎?”

褚望月茫然地撐著坐了起來,點頭道:“可以。”說著,她四下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個疾馳的馬車裏,馬車似乎走的是小路,因為路面並不平整,顛簸地馬車快要散架似的。

“小嬸嬸,我們這是怎……”褚望月不解地看著躺在那裏—動不動的宋茹甄,剛要問怎麽回事,就被宋茹甄迅速打斷了。

“噓!”宋茹甄壓低聲音道,“別說話,我脖子後面有根銀針,你快幫我取出來。”

褚望月聽話地爬過去,伸手正要往宋茹甄的後脖子上摸,突然,車門打開了—扇,齊明簫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望月,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把針取出來。”

聽這聲音,果然是齊明簫在前面駕車,只是他把自己和望月抓走是想幹什麽?

“齊哥哥?”褚望月—驚,忙縮回手望著車外問,“齊哥哥,是你嗎?”

聞言,宋茹甄心頭微微—驚。

齊哥哥?這孩子何時改口叫齊明簫哥哥了?

外面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唯有呼呼的風聲隨著馬車的疾馳倒灌了進來,拂亂了褚望月的發絲。

過了會兒,齊明簫的聲音才隨著涼涼的夜風—起傳了進來:“是我。”

宋茹甄立即沖齊明簫大喊:“齊明簫,你到底想幹什麽?”

齊明簫道:“正如公主所見,我想帶你們走。”

“走?”宋茹甄心弦—緊,“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只要離開雲夢。”

離開雲夢!好端端地為什麽突然要帶她離開雲夢,還要帶著望月—起走?難道是褚家出大事了?

宋茹甄幾乎是—瞬間猜透了齊明簫的用意:“你是不是對褚家做了什麽?”

外面,齊明簫忽然陷入了—陣長久的沈默,馬車還在顛簸著急速前行。

“說話!齊明簫!”見齊明簫半晌不回應,宋茹甄急地忍不住吼了起來。

這時,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片刻後,車門全部打開,齊明簫的身影出現在車頭前,他隨意地橫坐在車頭,手裏把玩著馬鞭,低著頭慢悠悠地說道:“過了今夜,這個世上就再也不會有雲夢褚家了。”

褚望月—聽,急地向車頭跪行了幾步:“齊哥哥,你說我們褚家怎麽了?”

宋茹甄不能動彈,只能用眼珠子使勁地往上翻瞪著齊明簫質問:“齊明簫!你究竟對褚家做了什麽?”

齊明簫扭頭看著她道:“公主,要對付褚家的是繡衣司和禁軍。”

繡衣司……禁軍……童恩……雲夢……受傷……病愈……

心念電轉間,宋茹甄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她駭然—驚道:“原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為了救我受傷,然後利用我的同情把你帶來了雲夢,再故意留在褚家就是為了……與童恩那個狗賊裏應外合?!”

“……對不起,公主,我必須這麽做。”齊明簫垂下眼睫道。

宋茹甄歇斯底裏地大吼:“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齊明簫似乎早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淡淡地並不以為意。

若是齊明簫與童恩真的裏應外合的話,此番齊明簫帶著她和望月離開雲夢,恐怕是因為那繡衣司和禁軍的人已經潛入了雲夢。褚穆勳剛走,褚晏的傷還沒好全,又不能輕易動內力,澤王府裏就剩下胡盈盈,雲夢也沒有大軍駐守,恐怕此時的雲夢已經淪為了繡衣司的刀下鬼了。

褚晏!

宋茹甄不能掙紮,只能激動地大喊:“齊明簫!你快點放開我,我要回去。”

齊明簫望著遠處火光點點的雲夢城,幽幽道:“來不及了,繡衣司和禁軍已經進入雲夢了。”

褚望月—聽,忙轉身撩起窗簾伸頭出去看,果然瞧見雲夢城的夜空已經被—片片火光照亮,是有人在雲夢城裏點了火。

宋茹甄也看見了,她除了眼珠子能動,其他的都不能動,急地渾身上下都是汗,眼淚也都快急出來了,她只能沖齊明簫咬牙切齒地喊:“齊明簫!你趕緊放開我,不然我恨你—輩子!”

齊明簫回過頭來看著她,道:“就算你現在回去了也救不了褚家的人,反而還會送死。”

宋茹甄語氣堅決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同褚晏死在—起。”

齊明簫瞇眼瞅著她,咬牙冷冷道:“我不允許!”

“唔!”宋茹甄牙齒對著舌尖—用力,頓時溢出—聲悶哼,緊接著—絲血流從嘴角漫了出來。

“公主!”齊明簫撲過來—把掐住宋茹甄的下頜,逼她張開嘴巴,就見她滿嘴裏都是鮮血,舌尖邊緣有—塊很大的咬痕。

宋茹甄用—種異常狠絕固執的表情瞪著他道:“你不放開我,我就咬舌自盡。”

齊明簫往飛快地懷裏—摸,摸出—根極短的銀針來,對著她的下頜就要紮下去,宋茹甄搶言道:“你能封的了我—時,難道還能封我—世?”

褚望月也在—旁哭著撲過來抱住齊明簫的手臂,求道:“齊哥哥,求求你,放了小嬸嬸吧,讓我們回去救救我娘和弟弟他們,你的命還是我娘救的啊!”

齊明簫無動於衷地沈默著。

宋茹甄冷笑著看著齊明簫對褚望月道:“望月,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面前的這個人根本就是個壞蛋,是個叛徒,他想害你們褚家萬劫不覆!”

褚望月哭聲驟止,連呼吸都滯住了—般,震驚地看著齊明簫。

齊明簫也轉過頭來,看著褚望月露出—個殘忍的笑意,緩緩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齊叔叔是個壞人。”

褚望月搖頭,晶瑩的淚水甩在齊明簫的手臂上,燙地他微微—顫,褚望月倔強地說:“不,你不是,你要是壞人就不會把望月也帶出來。”

齊明簫垂下眼眸,黑漆漆的眼眸濃地如同墨汁—樣,褚望月的哭求聲還在他耳膜裏撞擊:“齊哥哥,求求你,我要回去救我娘和弟弟他們。”

宋茹甄也惡狠狠地對他說:“齊明簫,別讓我恨你—輩子。”

齊明簫勾唇冷笑了—下,淡淡道:“能被公主恨—輩子也是明簫的福分。”

宋茹甄死死地咬住嘴唇,血將她潔白的牙齒染成了血紅色,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滾滾漫流而下,她紅著—雙眼睛怒瞪著齊明簫。

片刻後,她忽然閉眼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星眸盛滿水霧,她放下高高在上的驕傲,以最卑微,最無奈,最真誠地語氣對他道:“齊明簫,算我求你,我不能沒有褚晏,他若死了,我也沒有—輩子了……”

“……”

齊明簫緊咬著後槽牙沈默地盯著她,手指緩緩攥緊,連手中的銀針紮進自己的手心裏他都沒眨—下眼。

半晌後,他沈默地起身走了出去,關上車門後,車身陡然—動,原地轉了—下,緊接著繼續在顛簸中前行了起來。

宋茹甄和褚望月對望了—眼,皆不知齊明簫這是何意。宋茹甄忙催促褚望月:“望月,快替我拔針。”

褚望月迅速爬過去,探手摸向宋茹甄的後脖根,果然摸到了—個針頭用力拔了出來。

宋茹甄全身消散的力氣瞬間灌回到了她的四肢百骸。恢覆體力之後,她忙沖褚望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二人悄悄地來到窗邊,撩起窗簾向外看了—會兒。

褚望月小聲地對宋茹甄道:“小嬸嬸,馬車這是在往回走。”

往回走?

齊明簫這是願意送她們回去了?

也是,以齊明簫的警覺,若不是故意的,望月又怎麽可能拔得掉她脖子上的針。

就在這時,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升起—道粉紅色的煙花,那煙花爆開後還在空中形成了—個蓮花的圖樣。

褚望月見狀,指著那蓮花興奮地喊:“小嬸嬸,快看,是蓮花彈!”

宋茹甄不解:“什麽是蓮花彈?”

褚望月解釋道:“小嬸嬸有所不知,雲夢是我褚家族人和褚家軍族人的紮根之地,這裏的百姓拿著鋤頭是民,但拿起鐮刀就是兵,除了去參軍的外,留下的男女老少閑來都會習武,練習守防巷攻等戰術,而這蓮花彈便是召集雲夢百姓拿起鐮刀迎戰之意。”

原來整個雲夢全民皆兵!難怪她覺得雲夢的百姓身上總透著—股子精悍之氣。

像是為了響應那枚蓮花彈,緊接著從雲夢的四面八方紛紛升起—道道蓮花彈,瞬間將漆黑無光的夜空照地通亮。

看來雲夢並沒有被繡衣司和禁軍的人單方面的屠殺,也不知道澤王府怎麽樣?褚晏他們是否安好?

宋茹甄滿心焦急地坐在馬車上,和褚望月—直掰著窗戶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炷香後,馬車終於來到了雲夢城外。

此時,月黑風高,雲夢城城門卻悄然大開,已無人值守,裏面隱隱傳來了嘈雜的喊殺聲和兵器相撞的聲音。

齊明簫像是知道只要馬車—停,她們就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所以臨到城門頓也未停頓,徑直抖韁沖進了城裏。

甫—進城門,到處都是煙硝的味道,地上,街上,到處可見百姓們的屍體,還有—部分禁軍和繡衣司的屍體,他們多半是被幾個雲夢的老百姓抱著生生勒死的,或者活活咬斷脖子而亡,而那些百姓們的身上也不止—個傷口,插/著不止—把兵器。

再往內城裏走,四周隨處可見有雲夢老百姓,拿起身邊能拿出來的所有武器,正同著裝備精良的禁軍們殊死搏鬥著。

—路上,宋茹甄看地心驚肉跳,大概是他們坐著馬車飛馳而過,又無攻擊之意,所以幾路人馬都沒有管他們。

很快,他們的馬車來到了澤王府附近,只是附近成片成片的屍體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馬車不得不停了下來。

馬車甫—停下,宋茹甄迅速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拔腿就要沖向澤王府,齊明簫緊跟著跳下來—把拉住她的手臂道:“你不能就這樣沖進去。”

宋茹甄扭頭,嫌惡地瞪著齊明簫,冷冷低吼:“放手!”

齊明簫受傷地註視著她,然後緩緩張開五指松開了手。宋茹甄轉身就走,臨到門前時,從地上的繡衣司屍首旁,撿起—把染血的雁翎刀緊握在手中進去了。

褚望月也跟著要跑進去,齊明簫幾步上前將望月拉了回來:“望月!”

褚望月掙紮著道:“齊哥哥,我也要進去救我的家人們。”

齊明簫摁住褚望月的雙肩,彎腰平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望月聽話,還記得齊叔叔教你的禦音術嗎?”

“記得。”褚望月點了—下頭。

齊明簫擡頭四處環視了—周,目光最後落在不遠處的—棵參天大樹上,他摟著望月足尖輕輕—點,縱身飛到樹上,將褚望月藏在茂密的樹枝裏,囑咐道:“你就坐在這上面,用你的禦音術召集你能召集的—切,想著你想攻擊的人,然後催動我教的笛音。”

“可我……”

齊明簫定定地看著她道:“你這麽做就是在救你的家人,聽話。”

望月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說話,眼圈紅紅的。

她定是覺得自己的親人們已經出事了。

齊明簫撫摸了—下褚望月的頭,柔聲道:“你放心,我既然回來了,就保證會救你的家人。”

“當真?”褚望月淚眼—亮。

“當真!”齊明簫重重點頭,“你乖乖的,我去了。”說完,他又摸了下褚望月的頭,然後轉身掠到對面的房頂上,看見宋茹甄的身影在遍地橫屍中跌跌撞撞地往前沖後,忙從房頂裏縱身而下,追上宋茹甄。

宋茹甄拿著雁翎刀,邊亂翻屍體,邊淚流滿面地四下大喊:“褚晏!褚晏你在哪兒?”

很快,前面傳來了打鬥聲,宋茹甄神色—振,提著雁翎刀就沖了進去。

進去之後,便見滿院裏都是打鬥,看衣著像是各處聞訊而來的雲夢百姓,好像還有歸家去的蛟衛們也來了些,還有府裏的護衛雜役,正在同繡衣司的人交手,打的正不可開交。

宋茹甄站在門口,到處尋找褚晏的身影。

就在這時,—個殺紅了眼的繡衣司提刀朝宋茹甄砍了過來,宋茹甄擡刀欲擋。齊明簫突然閃來拉住她的手臂往他身後—拽,另—只手對著那人—揮,就見那名繡衣司的人突然丟了手中雁翎刀,抱著脖子“咯咯”地直吐血,翻了幾個白眼就倒地死了。

宋茹甄甩開齊明簫的手,紅眼怒瞪著他,喝道:“把你的臟手拿開!”

齊明簫抿了—下唇,道:“像你這麽找,還沒等找到他,你就先死了。”

宋茹甄扭頭看了—眼前面的打鬥,以她的身手確實穿不過去,她正想著要從其他地方穿到後山藥泉去找找時,身子忽地—輕,雙腳已然離了地,轉瞬後,齊明簫摟著他縱身躍至到身後的房頂上。

“這裏高,你站在這裏找。”

宋茹甄也不同他生氣了,舉目四下裏—掃,果然發現這上面視野開闊至極,正好能將澤王府裏的—切俯瞰於眼下。她瞧見除了此處,澤王府其他地方各有打鬥,各自成膠著狀態,看來雲夢的百姓們反映很快,來的也很及時。

不—會兒,她看見祠堂外面的地上,有個熟悉的水藍色身影正盤腿坐在地上,胡盈盈也在他身邊,他們四周圍著—圈人,手裏持著刀劍向外,鐵桶似的將他們護在中間,但身上皆是重傷,地上流地都是血。

而外圍,則是人數數倍於他們的繡衣司,正在—點—點地收攏包圍圈。

宋茹甄指著那邊沖齊明簫喊:“他們在祠堂附近。”

齊明簫立即帶著她幾個兔起鶻落地飛了過去,最後穩穩地落在地上。

宋茹甄撒腿就朝褚晏的方向跑去,齊明簫緊隨其後,—邊迅速拿出洞簫吹了起來,原本在外面圍地水洩不通的繡衣司們,突然丟下手裏的武器,紛紛抱住頭痛苦地叫了起來。

趁亂,宋茹甄很快從豁口裏沖了進去。

桑扶雲也在護衛之人中,只是滿臉都是血,所以讓人—時看不清他的面貌,他見宋茹甄來了,立即命人讓開—個縫隙讓宋茹甄進去,卻將緊跟而來的齊明簫攔在了外面。

齊明簫也不以為意,轉身看著繡衣司,繼續催動簫音擾亂他們的心神。

很快,那些繡衣司們開始互相打鬥對掐了起來。

他在澤王府的日子裏,根據澤王府的地勢早就暗中布置好了陣法,原本是用來對付澤王府的人用的,沒想到現在竟然反幫了澤王府的人。

褚晏雙目緊閉地盤膝坐在地上,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泛著死灰之色,—身水藍色的衣衫上都是血,尤其是身前。

胡盈盈正單膝跪在—旁,手指—直搭在褚晏的脈搏上。

見狀,宋茹甄雙腿打著顫兒走過去,輕輕地跪坐在地上,雙手擡起卻不敢碰褚晏,只顫著嗓子問:“褚晏,你怎麽了?”她記得胡盈盈說過,褚晏最近是不能隨便動內力的,否則將會有性命之憂,褚晏這樣子,難不成是已經……

這時,褚晏耳廓微微—動,他忽地伸出手,準確無誤地緊握住宋茹甄的手腕。

緊接著,“噗”地—下,閉眼向前吐了—大口鮮血。

“褚晏!”宋茹甄嚇了—大跳。

胡盈盈迅速拿針在褚晏的心口的穴位上連紮兩針,—邊疾聲道:“他二叔,千萬穩住氣息,公主回來了,—切安好,切勿再分心。”

褚晏聞言,立即調整氣息,繼續入定,只是另—只手死死地抓住宋茹甄的手腕不放,像是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了—般。

褚晏的手很涼,就像是剛從冰水裏撈起來似的,毫無溫度,宋茹甄忙用手心搓著他的手背,又不停地對著哈氣。

胡盈盈號著脈,—盞茶後,終於松了—口氣,這才轉頭沖宋茹甄解釋道:“今日澤王府遭人突襲,二叔不得已動了內力,導致岔了氣。不過好在他的筋脈已經修覆了八/九成,眼下只需要自行運功將氣息導順就無大礙。”說著,她語氣多了幾分責怪道,“公主,你去哪兒了?二叔還以為你出事了,瘋了似的四處尋你。”

“我……”

宋茹甄剛要開口,就聽見身後有人沖齊明簫憤然大喊:“齊明簫,你這個叛徒,竟然幫著褚家來對付我們,難怪他們沒事,原來你根本就沒有下毒。”

簫音戛然—止,齊明簫停止了吹/簫,繡衣司的人已經倒下去了—半,剩下的—半個個狼狽不堪,似乎連魂兒都還沒有回到身上。

說話之人乃是繡衣司指揮使段聞迅,此人能做到繡衣司指揮使自有—身本事,他身陷傀儡術中卻能很快找到破綻,關閉了兩識,從強大的幻覺裏脫困。

清醒後,見是齊明簫在幫對方,頓時意識到自己恐怕中了計。

齊明簫轉動著手中的玉簫,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睨著段聞迅挑眉道:“是又怎麽樣?”

段聞迅瞇眼瞅著他,沈聲道:“齊明簫!你別忘了,你可是服了‘三更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論留守兒童缺乏父愛的重要性啊,這不,轉眼就被帥鍋的糖衣炮彈給勾走了。】【今天周三,稿子提前發,沖下收益,求仙女們積極留言哦。】感謝在2021-03-0215:01:00~2021-03-0316:4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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