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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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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過去篇完結~休息兩天(因為沒存稿了~),然後開始正篇故事五,快完結啦嘿嘿(快完結:特指差不多十萬字內能完結)。

更新頻率修改為:隔日更,依然是有更新的日子中午十二點前更新。

五十七、在地獄,會魔法的惡魔不要惹

萊亞爾回頭看了眼背後,自己正站在崖邊不遠,下方就是洶湧澎湃的虛空海,濤聲陣陣如若擂鼓,不是個戰鬥的好地方。

萊亞爾手裏的寒冰手杖散發絲絲寒氣,他沒有動,連帶著十步遠之外的卡西莫也沒有動。這個不算遠的距離之下如果硬拼快速詠唱的時間能把對面轟飛,但萊亞爾顯然沒心思這麽做,他在想另外的事。

他並不擅長制造魔像和傀儡,自己的魔像銅山是卡西莫某次臭著臉送給他的,具體緣由已經忘得一幹二凈,那段時間他的專註度全放在了費林奈身上,對於其他事情的記憶也連帶著衰退。

但從腦海的角落萊亞爾摳出一些字眼,若是用活著的生命制造傀儡,需要讓其陷入生死夾縫,在宛如幻夢之中才可完全操控。

萊亞爾心情很差。他暗罵了一句書寫這個知識點的法師應該改行去當詩人,似是而非的說明根本不足以讓他判斷狀況,如今也沒有權威去詢問——最大的權威就站在他面前,正被自己最愛的學生完全控制。

卡西莫閉著眼睛,萊亞爾看不到對方的瞳孔,自然不清楚諾林究竟做到了哪一步。萊亞爾在沈眠之前便得知卡西莫在大戰中身受重傷,若他是在虛無陵寢的沈眠中被諾林帶出來做成傀儡,那時的他很可能還活著,瀕臨死亡的沈眠狀態應該符合生死夾縫和什麽幻夢,而萊亞爾也就有機會“喚醒”他。

人類的記憶儲存在精神之中,惡魔是二元種族,他們的記憶在靈魂,只要肉`體上還殘留一丁點靈魂,萊亞爾就能將它覆原。

他立刻做出要把卡西莫擒住的決定。

但對方卻是帶著殺意。

卡西莫出手,在前方的空氣裏劃了一個圈,萊亞爾同時動作,手裏法杖化為薄霧,在腳下形成雪花狀的冰盤,他踩上去的瞬間自己方才所站的懸崖開始顫動崩落,像被看不見的刀鋒鏟平,碎裂散落的巨石滾入虛空海炸起幾米高的水花,飛揚的水幕之外,萊亞爾被冰盤托向高處,看著卡西莫的頭頂。對方沒擡頭去看他,可能脖子是僵的,也可能是不需要去看。

萊亞爾給自己眼中施加偵測魔法的視覺,沒有看到卡西莫周圍有法力絲線拉扯他,這說明對方並非一個提線木偶、魔力不由諾林提供,而是能夠自發地使用,這些魔力極有可能是惡魔原身帶有的,就像萊亞爾的蛇身。

這就相當棘手,若卡西莫只是個魔力釋放的口子,那萊亞爾等於面對的是諾林,墮落者絕不是他的對手。可如今他等於是在跟卡西莫對陣,自己力量大不如前,對方雖然也是半死不活,孰優孰劣難以估量。

“小帕,你要是再幫著卡西莫我就不要你了。”萊亞爾笑了笑,見地獄魔典左右晃動就是掙脫不了光索,不免嘆氣。

萊亞爾心想,卡西莫被固定在人形態是為了方便操控嗎,他能不能變回翼龍?

也許走黴運不分時間地點,萊亞爾剛一這麽想,卡西莫周身散發異樣紅光,身體膨脹,從人形態化為了翅膀遮天的翼龍。

萊亞爾臉色發黑,驚險地躲開翼龍掃來的半邊翅膀以及順帶而來的火焰屏障,遠離懸崖落在地上。

就像人類即使創造無與倫比的文明,卻依然要心懷敬畏,畏懼海洋的深邃,畏懼天空的遼闊。人類面對惡魔真的非常渺小,這跟人類對抗神祇不同,神明的壓迫是未知的恐懼,惡魔的面對面則更直觀和原始,會法術的惡魔就更可怕了。

翼龍的龐大身軀壓迫力十足,當他展翼,就連萊亞爾也不敢距離對方太近——風壓會讓施法變得困難,就連人的站立都要依靠護盾才能不被掀飛。

“卡西莫!你還能認出我是誰嗎!”萊亞爾迎著風大喊,聲音被嗚嗚的風絞碎,翼龍充耳不聞,細長腳下浮現覆雜的咒刻法陣,純惡魔使用的魔法更加隱晦黑暗,萊亞爾從法陣的其中幾個線條認出這是大範圍的熔巖火焰一類的法術,更多的就看不到了。

卡西莫總喜歡在前人的魔法上加入自己的東西或者幹脆獨創,這就導致許多魔法在施放之前根本不清楚效果,但萊亞爾顯然已經感受到一股從腳底而來的熱度,就連手上的寒冰法杖都有融化的趨勢。

他不得不調動魔力,法杖敲地釋放霜神花來封住腳下噴薄欲出的魔法巖漿。

巨大的冰霜雪花在地面的效果不比水中,原本曾經能凍住虛空海無數大魔的霜神花僅僅鎖住卡西莫的雙腳,很快就被對方踏碎,地面跟著顫了一顫,萊亞爾在疼痛的呼吸間冒出冷汗,暗自慶幸當年幸好沒有一高興把概念火焰分給更擅長火焰魔法的卡西莫,否則自己今天非要自吞苦果不可。

使用需要消耗龐大魔力的法術令萊亞爾的身體發出抗議,魔力的抽取並不順利,這導致卡西莫掙脫霜凍騰空而起,翅膀卷起滿地散落的巨石砸向萊亞爾,後者召喚魔像,白銅守衛抓住萊亞爾向前方大步躍進躲過最大的火焰石塊,在地動山搖之間靠著身上銅墻鐵壁般的防禦帶著萊亞爾向翼龍騰空的方向沖去。

這期間萊亞爾已經準備好第二段詠唱,法術施放的位置也剛好在卡西莫的視線死角、他的腳下。

“你先前那麽聒噪,現在一聲不吭真不習慣。”

平地炸起驚雷,雷電落下,魔像守衛把萊亞爾拋到一片有碎石掩護的空地,自己充當引雷的道具留在原地,幾人粗的雷光差點擊中卡西莫,把尾巴掃出一點焦黑,身軀下落,銅山在萊亞爾的命令下緊跟著貼上去,被卡西莫一翅膀掃開。

一地的火光和電光之中,萊亞爾的臉孔青白,神色冷冷,耳邊回響曾經卡西莫刺耳的說話動靜,“語言能力與知性密不可分,思考和吐露互相作用,這才讓古老的惡魔跟人間的動物相區分。”

如今這只惡魔沒有說話,也沒有吼叫,被擊中也是無聲無息。

他真的能喚醒卡西莫嗎。萊亞爾不禁躊躇。

在把魔像驅散回去以後,翼龍的長喙轉到萊亞爾所在的方向,要把對方吞進嘴裏。

萊亞爾有些懊惱,他應該把面罩一起帶在身上,這樣他就能看見卡西莫的靈魂是否仍在殘留在軀體中,找到位置,幫他恢覆。他無法下定決心就是因為顯然現在的翼龍就是一頭會施放魔法對他懷有殺意的野獸,諾林一定下了殺死萊亞爾的指令。他想救卡西莫,那就必須有對方還能恢覆的證據才行。

萊亞爾閃現到翼龍的長喙和翅膀能掃到的範圍外,這下拉遠距離對方又能使用法術來攻擊,論法術的總量萊亞爾顯然比不過,而他還做不到恢覆蛇身的時候施法,最後被消耗幹凈的一定是自己,這樣的戰鬥顯然無解。

灼燒的大地,熱風撲面,萊亞爾長發和衣袍被風掀起,碎石沙土形成一個個小型龍卷,人形生物在龐然大物面前像螞蟻之於巨象,但即使如此緊迫,萊亞爾頭腦中也一點沒有就這樣殺死卡西莫的念頭。

那次爭奪地獄魔典所有權的對戰萊亞爾之所以會贏,一是占了約定只能用人形態戰鬥的便宜,二就是卡西莫輕敵,這兩條如今都不存在,帕普麗塔還在對方手上,自己還不能用上你死我活的方法……

萊亞爾做出決定,轉身向自己的後方閃現。

這等於是把後背完全露給卡西莫,而且這個閃現破綻太多直接被反制,萊亞爾落在離預定距離差了不是一點半點的地點,他非常清楚卡西莫能預判到這個位置,於是擡起手升起一面護盾擋下從天而降砸下的巖柱。巖柱和護盾撞擊後幾乎同時碎裂,萊亞爾的身體因沖擊向前跌倒,而在護盾碎片和石塊的遮掩下,他從袖子裏取出磨得鋒利的綠水晶葉片、一種再普通不過的施法材料,用鋒利的那一側劃破自己的指肚,仿佛背後長眼了一般把葉片向後甩飛,自己撲在地上揚起一陣飛灰。

——要是費林奈知道又會說他太冒險了。

萊亞爾頂著一頭發塵土,盯著葉片在包裹魔力的護送下穿過漫天火球,突然它們從中分開,原來這是緊貼在一起厚度極薄的兩片葉片,其中一片碰到翼龍的鳥喙被彈開,毫無作用,像顆被丟棄的小石子,在下落的過程中又被翅膀擊碎成齏粉。

鳥翼帶起的狂風把萊亞爾又吹出一段距離,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而剩下那片靈活得多,它曾是萊亞爾在陰影城當作指示道標的綠葉片,站著目標小且輕盈的便宜,正左突右閃地繞開巨型翼龍的身軀和魔法,劃向另一邊——

“讓地獄魔典出現在我面前絕對是你們所有人的失策。”萊亞爾對著並不在此處但很可能在監視戰況的家夥們說道。

帶著萊亞爾血液的施法材料迎著被光索束縛的帕普麗塔而去,天使的光索是它們身上光粒的一部分,對任何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都有極強的抗性,可他們大概忘了萊亞爾常常用作武器的另一樣東西,他的靈魂碎片。

沾著萊亞爾血液的葉片割斷了光索,他擡起手臂,做出召喚帕普麗塔的習慣動作。

——“小帕,到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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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雞互啄時間。

五十八、在地獄,墜海以後的生還希望十分渺茫

制造地獄魔典的能工巧匠究竟是何人早已不可考,但口耳相傳中每一代魔典主人都是被選擇的那一方,他們無法強行令法書認主,它只會選擇地獄最強的施法者,並且建立靈魂的聯系直到更強者出現。

萊亞爾的靈魂是人類,這一點無法偽裝,但帕普麗塔依然選擇了他。若是以前,萊亞爾的自負會讓他認為是魔典喜愛他,跟種族無關。如今他卻感覺到另外的東西、一種更強的羈絆,所以他再次向掙脫束縛的帕普麗塔伸出了手。

“小帕。”

天界怎麽也不會想到地獄魔典掙脫束縛後還會跟它放棄過的原主人再次建立聯系。

但在呼喚的時候,萊亞爾帶著一絲沒來由的緊張,萬一地獄魔典依然判定卡西莫比他要強怎麽辦?那可就太尷尬了。

但他擔憂的事情沒有發生,地獄魔典被昔日的主人召喚,像一只離線的箭、留下快得根本無法看清的殘影撲進萊亞爾懷裏,在撲上來的一瞬間,魔力連結、法書前方張開寒冰障壁替它的主人擋住淩亂的攻擊。

萊亞爾一邊笑一邊猛咳,“又要被你撞吐血了。”

他觸摸帕普麗塔,後者被他摸得癢癢,激動地抖書頁,但萊亞爾自知還有迫在眉睫的正事,他把魔典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站起身揚手,帕普麗塔周身散發炫目的光芒,張開的書頁裏曾由萊亞爾親自書寫的法術演算式次第顯現。萊亞爾猜得沒錯,諾林拿到魔典後果然為了預防起見抹去了他所寫的東西,可她小看了地獄魔典的小脾氣,字跡可以抹去,但魔典本身的記憶性質讓它把所有信息都藏了起來,別人抹去的只有皮毛。

萊亞爾翻到中間的一頁,通過魔典送入魔力,無數法力絲線滲透到土地裏,萊亞爾嘶了一聲,身體疼痛得像銹住了。

他往後一仰無奈道:“真是又幹起老本行了。”

賭哪一方魔力先耗空不是個好辦法,兩邊都是無根之泉、魔力無法再生,但萊亞爾還需要保留一些力量去對付觀測之眼,需要速戰速決的反倒是他這邊。

不過帕普麗塔如今回到萊亞爾手裏,直到剛剛還棘手的所有問題就不存在了。

地獄魔典不僅僅給他帶來魔法的輔助計算能力,上面數百條法術序列都是他的心血,代表他曾經的、現在沒有心思去思考的智慧結晶。

卡西莫因為地獄魔典被解放後炸起的氣流再次騰空,萊亞爾心想傀儡雖然只會戰鬥,但依然保留了一定的智能,知道不去硬碰硬,雖說他並不想看到這種可能。

法力絲線纏上卡西莫的腳,為的不是把對方拽下來,而是抽取對方的魔力。

“笨鳥,要是從前,你一定早就開始大叫說我陰損了。”

絲線多得數不清,翼龍翅膀拍起的風刃來不及割斷它們,這一頁的法術序列中存有保護性的法術,萊亞爾在卡西莫原身附近圍起水晶囚籠,由他在裏面撞擊撲騰,心裏一瞬間有種虐待老人家的愧疚感。

“等你醒了我再聽你嘮叨,只要你能醒來。”

萊亞爾飛快地說出這一句,看著銀白色的法力絲線韌性十足地把卡西莫的身軀纏繞起來、動彈不得。

首先他必須切斷諾林對卡西莫的控制。

萊亞爾走近了一些後浮空到半空中與卡西莫視線平齊,他把手掌放到對方的長喙上,近距離觀察以後翼龍身上的傷痕很快被他發現,經歷戰爭然後重傷沈眠,看來卡西莫經歷的不比萊亞爾要少。

被束縛的翼龍依然有著極大的力氣,卡西莫在大力晃動想把萊亞爾甩下去,後者穩住身體,閉上眼睛探看惡魔的內部。他看到卡西莫身上各處都有非常覆雜的符文和一些不知用途的線條,它們合起來後以這具惡魔之身為載體形成一個閉合完整的法術,為了穩定性還在其中填入了不少施法材料。

以旁觀者的角度,這具傀儡制作得堪稱完美,理應讚嘆,但萊亞爾並非一個十足的局外之人。

他心中冷冷道:“這就是你期待的,可以繼承你對於魔法未來構想的人麽。她不配。”

除了諾林以外還有其他墮落者知情麽,特蕾西亞了解到什麽地步?跟天使結盟,墮落者是否還有其他圖謀?

信任和希冀迅速崩塌,萊亞爾動了殺心,向著落雲城的方向遙遙望去,目光凜冽。

一小段法力絲線倏地射出,消失在空氣裏,萊亞爾轉而全神貫註拆解翼龍身上的法術。

這就好比在雜亂的線團上先找到那根線頭,萊亞爾非常仔細地一寸寸尋找,帕普麗塔幫助他抹去卡西莫身上的皮膚偽裝。更加覆雜的術式從骨骼突出的身體上顯露,萊亞爾爬上翼龍背部,在肩胛骨的正中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這是……”在搖晃之中,後背上的覆雜法陣萊亞爾並不熟悉,他只是敏銳地感覺到這並非正常的傀儡控制中樞,此處被修改過,是諾林還是天使增加了一些手筆不得而知。

他遲疑了,覺得應該把卡西莫帶回曼巴河谷給耶格看看,深淵技師制造的巨人古羅也許跟傀儡有相似之處,總比萊亞爾自己摸索要短時高效。

萊亞爾伸出去的手在身前慢慢握成拳,法力絲線收緊,萊亞爾以剛剛抽取的魔力為依托在翼龍腳下畫出傳送法陣,準備把這頭龐然大物連帶著自己弄到曼巴河谷去。

但他沒能成功。

強烈的地動讓萊亞爾操控絲線驚險地畫完法陣閉合的圓圈,但他期望的魔法靈光卻沒有出現,法術失敗了。

在萊亞爾在心裏問出怎麽回事之前,漂浮在身邊的帕普麗塔發出警告,萊亞爾身體一沈,開始下墜。

站在翼龍被束縛的身上卻下墜的唯一可能是他們所站的地面已經空了,要麽是因為在崖邊打鬥,要麽是虛空海浸潤的土地帶來的離奇效果,萊亞爾在墜落之時一手抓住魔典,另一只手貼上卡西莫的同樣下墜的身體,想要浮空。

“……”同樣沒有法術效果。

在看到高空之下的波濤時萊亞爾就懂了,海水已經在他們打鬥毀掉懸崖時神不知鬼不覺地蔓延到腳下,整塊區域魔力亂流的詭秘化為不知效果的怪圈,魔法施放受到自然的阻擾,他們要墜海了。

地獄魔典在他腋下撲騰想把萊亞爾帶起來,但重量不允許,萊亞爾嘴角抽搐,再這樣下去卡西莫和他自己都要遭殃。鳥應該不會游泳,外加體型這麽龐大,要從海底撈出來難度極高,順帶連他自己恐怕也要久違地去水裏游個泳。

萊亞爾斟酌再三,解除了卡西莫身上還沒被虛空海魔力亂流影響的法力絲線,他原本想的是這樣一來翼龍擺脫束縛能重新起飛順便把自己也帶回陸地,卻萬萬沒想到殺死他的指令竟然比自己的安危還要靠前,卡西莫張開雙翼把萊亞爾直接甩了下去,長喙張開,一枚碩大的火球從口中噴出。

“……卡西莫!”剛剛誇他被做成傀儡還有一定智能真是錯了!

跟萊亞爾連續兩個法術都失效的狀況不同,虛空海盲猜一樣的法術效果給火球的加成卻無比巨大,冒著火紅烈焰的球體變得更加巨大滾燙,萬幸的是準頭不夠,偏離了萊亞爾的位置墜入海中,還在自由落體的萊亞爾剛松掉半口氣,心又高高懸起,因為這枚大火球落進幽深海洋後竟沒有馬上消失,跟海水強烈的碰撞後不僅騰出遮蔽視線的漫天水汽,竟然還扭曲了周圍的空間形成一道漩渦。

大漩渦像一張巨口,重量更大的翼龍沒能飛起,率先摔進去,萊亞爾也沒能逃過,緊隨其後抱著帕普麗塔仰面倒了進去。

童年在島嶼長大的萊亞爾向來不怵深海,漩渦之中居然很平靜,他落入水中後先抖落身上的鬥篷,一條胳膊夾著魔典,另一條用來劃水,四周黑暗不知卡西莫落到何處,萊亞爾只能先讓自己脫困。

這時候,水下傳來一陣沈悶的爆炸,萊亞爾被強力的沖擊震得仿佛內臟位移,更多火光冒出驅散了一部分黑色,可隨之而來的是空間更加扭曲,他向上的身體反被一股吸力拽向深海。

這個空間裂縫會把他帶到哪裏?希望別太遠。

沖擊一陣一陣敲打他的耳鼓,萊亞爾四肢使不上力,兩眼發黑,海底爆炸的火光都拯救不了他的視野。他在火光與黑暗的交界緩緩下沈,微微睜著的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一個物體正接近了他。

是個人。對方的聲音在海裏有些失真,萊亞爾聽到時像被人遮住了耳朵。

“你知道嗎,你受到的傷害、那些不單單是身體上的、還有靈魂和心靈的傷,看到它們會讓我非常憤怒。”

是費林奈。

萊亞爾用力眨了眨眼睛,使用魔力的身體疼痛和別的一些東西互相作用,他開始眼皮打架,渾濁的頭腦並不能仔細記錄和思考費林奈的話語,但他能夠意識到,費林奈是一直能看到那些傷痕的,有形的和無形的都是,只不過他一直不說。

萊亞爾徹底閉上了眼睛,失去意識後放開的呼吸會轉瞬之間灌滿他的肺部,但這一幕沒有出現,費林奈抱住萊亞爾的身體,吻住他的嘴唇,陰影托著他們向海面而去。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即將墜入深海的翼龍,讓黑影同樣卷起卡西莫的身軀。

然後費林奈在心裏說完接下去的話。

“每當我憤怒的時候,我就想吃掉那些傷害你的東西,如果是這個世界傷害你,我就想吞噬世界。”

“但你不會讓我這麽做,是嗎?因為你對人間尚有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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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個故事裏提到過,在虛空海的範圍內施法會因為亂流導致有奇奇怪怪的效果,包括但不限於沒效果/增強效果/反噬自己/大爆炸。

雖然明天要去帝都slo逛逛,但明天有更新w

五十九、在地獄,丟失物品找回的幾率很低

曼巴河谷。

當所有人都被天邊的流星吸引註意力,費裏斯卻對此興趣缺缺,他看到萊亞爾已經離開,費林奈也同樣不知所蹤以後就從貓變回人,站在格雷身側。金發墮落者看樣子沒註意到這一點,目不轉睛盯著天邊,費裏斯比格雷要高,掃過對方的頭頂看他金棕色的發絲,又目光下移,落到格雷耳朵的位置。費裏斯沒有見過精靈,但能看出格雷耳朵上緣確實有些尖削,這跟所有人類都不同,只有在惡魔的人形態身上可能有此特征。

費裏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觸摸這個神奇的部位。

格雷被觸感摸得回神,目光又變得不爽起來,而費裏斯這邊更是尷尬,手僵在格雷臉側收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但他還是碰到了帶著些冰涼的耳骨。

為緩和窘迫的氣氛,費裏斯只好硬著頭皮說:“你好像很在意萊亞爾。”

格雷的眼神更不對了,有種對費裏斯這番話無從指摘但想發火的心情,他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摸夠了沒有。”把費裏斯的手撥開走向一邊。

黑發男人跟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格雷走幾步他就走幾步,對方發現以後回頭給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費裏斯眨了眨眼,問道:“你要去哪裏?”

格雷反問:“你跟著我幹嘛?”

費裏斯疑惑,“我這兩天不是一直都在你脖子上嗎。”變成貓可以,人的時候就不可以了?這是為什麽。

金發墮落者反倒被這句話噎住,在思考該怎麽反駁的時間裏錯過了最佳的開口時機,變為了迷之沈默。

好在這時候解圍的人出現了。

貝圖拉找到他們,凝重道:“你們剛剛有沒有發現附近有可疑人士。”

銀白發色的惡魔即便在詢問的時候聲音也沒有起伏,但可以從寡淡的表情裏看出他很焦急。格雷馬上問:“發生什麽事了?”

“無名冠冕不見了。”

格雷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貝圖拉所指,說道:“在卡辛鐸爾,那個面罩因為是私自打造的神器還沒有正式名字。”

費裏斯問:“它丟了?”

貝圖拉點頭,“耶格在檢查還有沒有丟失其他的東西,我認為是被別人拿走了,因為至少半個小時之前它還在我的工作臺上。”

他們邊走邊說時已經回到營地,工匠團成員已經不去看天,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失竊事件,月半半看到貝圖拉和他身後的兩個人,叫了一聲副長,其他惡魔也都看過來,十幾號形態各異的惡魔一時靜默。

格雷意識到自己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外人,大概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他淡淡地先開了口:“我沒有拿那個面罩。”

貝圖拉驚訝了一瞬,發現格雷誤會了,他說:“我們沒有懷疑你。”

白兔子也附和:“對啊對啊,你做飯這麽好吃,一定不是壞人!”

工匠團成員們也紛紛道:

“而且那玩意別人拿了也沒什麽用哇。”

“是啊,研究不出東西的。”

“不是我胡說,要是除了我們無盡之海還有外人能看懂上面一半術式,我直接就給跪了。”

“團長和副長跟其他人都不是一個層次的,唉。”

貝圖拉輕聲咳嗽,對格雷說:“他們並不是在小看你的智商。無名冠冕的覆雜對於除我們以外的其他人來講確實毫無占有的價值,況且它沒有完成,還不能當作法器使用,更沒有拿走的意義了。”

格雷微微點頭,這一群惡魔讓他想到自己的族人,他神色變得和緩。

原以為惡魔都是野蠻邪惡或者心機頗深的,但這些天的接觸以來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再加上——

格雷看向正在幫貝圖拉分析情況的費裏斯,挑起一邊的眉毛,心想這裏還有一個更不按理出牌的。

不一會兒耶格從工房裏出來,捏捏鼻梁松了口氣,“別的東西都好好的,萊拉也在,只有無名冠冕不翼而飛。”

“萊拉?”格雷和費裏斯一同疑問。

月半半搶答道:“是超可愛的小仙女!團長做的!”

“什麽?”更滿頭問號了。

也許是又一個向別人展現自己得意之作的機會,耶格暫時把丟東西的事情遺忘在角落,對著格雷和費裏斯神秘兮兮地說:“要看看嗎?”

費裏斯問:“丟東西不要緊嗎。”

耶格豁達地說:“反正也找不到,索性先這樣了,其實我挺期待萊亞爾回來發現無名冠冕丟了暴跳如雷的樣子、咳不是,反正先等他回來再說,說不定他那邊有線索呢。”

沒發現不是因為你們弱嗎。

格雷腹誹。

在耶格的催促下,格雷和費裏斯進到深淵技師的工房,貝圖拉也跟進來。格雷在這之前就對工匠團掌握的空間折疊技術有所耳聞,工房裏面空間廣闊,倒是費裏斯感到新奇,走走停停撞到地上散落的零件。“抱歉,這裏有點……”

“亂。沒關系,這件事可以直說。”銀白長發的惡魔替費裏斯清理出一條道路。

費裏斯問貝圖拉:“做了很長時間的東西不見了,你是不是很生氣?”

惡魔被問住了,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後說:“沒有,反倒有些慶幸。”

“?”

“因為如果我的工作完成,萊亞爾就會拿它去做非常冒險的事情,有可能丟掉性命。他是個好人,也是耶格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出事。”貝圖拉反問費裏斯:“惡魔沒有人類那麽纖細的感情,我這麽想是不是很奇怪。”

費裏斯回答:“一點也不。”

“餵,你們在幹嘛?快進來!”耶格的聲音從工房深處傳出來。

兩人快步追上去,直到走進一個空曠的房間,裏面的溫度很低,四面墻壁都刻畫著覆雜的符文,地面和天頂刻下的凹槽流淌水滴狀的液體金屬,這裏很顯然是個小型的禁魔空間。

缺乏魔法素養的費裏斯只感覺到這裏的空氣有種滯澀之感,格雷卻在環顧一周後明白了這地方的工作原理。

“即使是這樣的地方也不能防禦天使嗎。”他問。

耶格搖頭,“也不是不能防禦,但萬一天使狗急跳墻把整個工房掀了,這裏也很難幸免遇難。”字裏行間裏透著對天界的很大意見。

他們的目光很快被另一件事物奪去了。

一名容貌精致的美麗少女坐在房間中央的石制圓臺上,她有一頭長而順滑的黑發,皮膚宛如白瓷,穿著白色的紗裙,雙腳赤裸點地。她的頭顱微微低垂,雙目輕輕閉著,即使在近距離觀察下也會被以為這個少女只是陷入了睡眠。

“她有呼吸。”費裏斯驚奇道,以他的標準而言,這就是活著的人。

“但沒有靈魂,也沒有心靈。”耶格蹲下`身攏住閉目的少女白`皙纖細的雙手,“我原本假設只要有身軀、靈魂就能自發地在肉`體中產生。”

“這是不可能的。”格雷說道:“靈魂在根源中產生然後循環,最後回歸根源,人造的肉`體做不到這一點。”但他在看到這名少女時也同樣震撼,難以相信這出自人類之手。

深淵技師嘆了口氣,“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關於根源和系統樹,從萊亞爾那裏。”

“卡辛鐸爾諸神都是神族,自根源誕生壽命冗長,他們掌握的知識很多,所以關乎於此的神話流傳甚廣。而卡辛諾拉缺乏對神的信仰,不知道也正常。”格雷盯著黑發少女的臉,越看越覺得奇怪,問耶格:“這張臉……怎麽那麽像萊亞爾?”

格雷這麽一說,費裏斯也仔細端詳起來,發現確實如此。萊亞爾英俊美麗,而這個少女的五官承襲了其中美麗的要素。

這是什麽惡趣味。

“別誤會啊餵!這不是參考的萊亞爾!就是個巧合!”耶格覺得他們眼神都不對了,立馬說了一連串,飛快澄清,“美麗的臉孔誰不喜歡!萊拉的長相跟安息地魔女很相像,我參照的是尤塞亞不是萊亞爾!”

費裏斯得出結論,“所以這麽一來那位魔女就是跟萊亞爾長得很像。”

貝圖拉沒有見過安息地的魔女,並不能說出所以然,耶格則連連點頭,“非常像,一開始看到我還以為萊亞爾神不知鬼不覺生了個女兒什麽的呵呵呵呵。”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引來更多的疑問,耶格站起身,對他們說:“萊拉雖然是被制造出來的人類,但我也依舊會進行靈魂的研究。”

“染指神的領域。”格雷接話。

“照萊亞爾的話說,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自根源誕生的那種神族,只有繼承遺落神格的人類。但他們成為那樣的存在之後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東西,人類想要自保就必須脫離他們的控制,否則一定還會重蹈地獄沈降的覆轍。”

費裏斯問:“不是已經沒有神了麽。”

耶格的表情難得嚴肅,“學都諾蘭藏有的禁書記載裏,天界想要尋找新神沒有哪次沒成功過,這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最初的神祇因為寵愛人類的舉動吵醒原本在沈睡的黑獸,不得已沈降陸地隔絕了那塊古魔法汙染的地方,這就形成如今魔氣繚繞的地獄,惡魔因此而生。”

格雷被他的話吸引過去,“你知道來龍去脈?”他抓到黑獸這個字眼,看了一眼費裏斯,果然對方也表情認真地在聆聽。

“我姑且算是親歷者,想聽的話可以講給你們,並不是個很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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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也有更新。

六十、在地獄,知道這裏由來的少之又少

人類曾在卡辛諾拉建立璀璨文明得益於神祇的開明。他將知識傳授給這顆星球唯一的智慧種族,並且因為他是唯一神,不像卡辛鐸爾眾多神祇那樣為了爭奪神王之位互相鬥爭,他只需要默默守護這個世界就可以了。所以當神看到世間一片欣欣向榮,他滿意地去打了個小盹,暫時不把視線投向大地。

那時人類的欲`望無窮是否源自於追求更好的生活,耶格也說不清楚,他那時尚在學都諾蘭做著手頭的研究,課題案卷多得擡不起頭來。他記得在某個午後自己聽到其他人說大陸東方的魔晶礦基地爆炸了,波及了周圍大大小小的城市和設施。那裏有大陸原本就劍拔弩張的兩國,最後一根稻草落下後就是雙方無所不用其極地投入魔導武器用作戰場,由神祇傳授並且由人類發揚光大的技術造成大面積的魔法汙染,汙染氣體會令沒有抗性的人類染病。大量難民只能西遷到安全的土地,進而又帶來更多的紛爭,戰爭席卷整個卡辛諾拉。

但這些僅僅是人類層面的沖突,魔法汙染和那些殺傷力極大的武器喚醒了古老的邪神——原本沈睡在森林中的黑獸醒來了,這位混沌主宰的咆哮也驚醒了在天界的神祇,他這才意識到卡辛諾拉還存在著這樣一個可怕之物,同時,他也發現居然有汙染地的人類開始信仰邪神,認為混沌之力是世界本源,那才是能夠君臨世間的力量,並且視其為挽救卡辛諾拉紛亂無序的關鍵。

“所以神憤怒了?”聽到這裏,格雷開始猜測故事的走向。

唯一的神祇意識到自己的信仰動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費裏斯想到被他殺死的奧萊修斯,默不作聲。那名墮落者跟耶格所說的過去人類一樣信仰邪神,落得那樣的結局,不知這種邪神的信仰是否在人間某處一直悄無聲息的蔓延,然後奧萊修斯來到地獄發揚光大。

耶格的敘述也跟格雷的猜測差不多,“神發出神諭,命人類撤離,他要用神力分割大地,將黑獸連同汙染嚴重的土地沈入地下,隔絕危險,而神也要跟混沌之主決戰。那時候的我在汙染地帶取樣沒能離開,親眼看到了天地崩毀的大戰。”直到現在,耶格還心有餘悸,他雖然活得長久,但依舊帶著人類與生俱來對於未知的恐懼。

“黑獸最終在徐徐下沈的大地之上吞噬了神祇,而神也在最後關頭重創黑獸開啟了本影轉換,他怕魔氣會滲入根源,就在剝離神格的過程中為了守護人間立下一系列新的法則,一旦長時間沾染後來被稱為魔氣的古魔法汙染氣體,人類死後便不能進入循環,而是會墮入沈降的大地、地獄。”他又補充道:“很多事都是在萊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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