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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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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秦昌微微皺眉,卻又舒展開來,搖搖頭說:“敬妃娘娘這是何苦,您就是殺了妍娘,本王也拿不出扶桑公主。”

敬妃不在猶豫,擡起手對著身後的護衛說道:“殺了。”

身後的護衛動作也迅速,猛的把手裏的刀舉起就準備向蘇淮妍心口砍去,蘇淮妍慘白著臉,比之前慘厲一萬倍的聲音大聲尖叫起來,楚王身形一動,猛地竄過來想要從刀下奪人,敬妃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楚王身形剛剛離開那扇小門向蘇淮妍的方向動了兩步,敬妃突然就徑直朝楚王身後的空隙沖去,楚王立刻頓住身形想要反身阻攔敬妃,卻沒想到撲了個空,留給他一個空蕩的背影和推開的門。

楚王兩手握爪,用力向前抓去,想要制止敬妃的腳步,手下功夫頓顯,只聽敬妃肩胛骨處一陣碎裂的聲音,敬妃忍痛向裏沖去,不顧肩膀出的阻力一眼看到了從床底下扭曲出來的蘇淮瑤的半個身子。

她用力掙脫,撲向蘇淮瑤半個身子攔住楚王的視線,對著門外大喊一聲:“把楚王圍起來!”

那些護衛得令一瞬間蜂擁而至把小小的屋子擠得水洩不通,各個都拿出了長刀,尖利的刀頭正對著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楚王冷笑了一聲,不做掩蓋對著敬妃說:“好手段,把本王的註意力引到蘇淮妍身上,留出了空隙,可那又如何,你今日帶不走她。”

敬妃也冷笑一聲說道:“你瘋了不成!也不看看這是哪裏,今日要麽你把這所有人都殺了,要麽讓本宮帶走瑤娘,你自己選吧。”

敬妃忍著肩膀上的疼痛,輕微動一下就像是撕心裂骨的痛感彌漫在胸腔,她猜測自己的肩胛骨可能已經斷裂了。

蘇淮瑤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她只能扭著身子把腳伸到外面來,上身卻不能繼續扭著出來,只能聽著敬妃的話在裏面焦急的嗚嗚說著。

敬妃盯著楚王不敢輕易離開,就怕他也鉆了自己的空子把蘇淮瑤又控制住了,只能站在蘇淮瑤前面一動不動,大有和秦昌不死不休的境界。

楚王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不能善了,他既無法把在場所有人都殺掉,至少敬妃他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蘇淮瑤被敬妃帶走。

這兩難之時楚王知道唯有再次占據主動權才能把蘇淮瑤留下又不讓敬妃身死在這裏,而這一切只能由蘇淮瑤說出讓敬妃離開的話。

想到這裏秦昌知道要引來敬妃把蘇淮瑤搶過來。

蘇淮妍在楚王後面膽戰心驚的蜷縮著,瘋了都瘋了,蘇淮瑤真的在這屋子裏,她擡眼看了看楚王心裏暗恨,招惹誰不好招惹上蘇淮瑤,還把敬妃娘娘也引了過來,難道他真的要殺了敬妃不成。

心緒剛落就聽見楚王嘆了口氣,低低地聲音響起:“淮瑤你要和敬妃走嗎?”

蘇淮瑤想也沒想連連點頭,看著身前如同天神一般的敬妃感到一陣安心和愧疚,好像,他們姐弟二人,一直都是在為她收拾後患,無數次從危難中把她救出。

於她,就像天神。

楚王神色哀慟,凝視了蘇淮瑤一會終於後退兩步,讓出了一個窄小的空位留給她們,好像已經妥協要放他們離開。

敬妃心下松動,卻還不敢輕易相信楚王,就在這時,許久未見的楚王妃阿茲納古麗珊珊來 遲,她終於聽到了風聲動靜趕了過來。

她帶著兩個丫鬟擠了了進來,看到兩方對壘的樣子驚呼出聲,在她看到敬妃時更加驚訝脫口而出:“娘娘您醒了?”

剛剛說完楚王眉頭一皺,一雙鷹眼直視阿茲納古麗,眼裏寒光閃閃似乎在追尋阿茲納古麗身後的秘密。

敬妃略感諷刺,原來自己宮裏連個小小王妃都能安插人手進去,阿茲納古麗看到楚王和敬妃兩人都微微色變,自覺失言,心裏有些難耐,壓抑住心裏的慌亂問道:“王爺,娘娘,這是怎麽了?”

敬妃略略思索過後對著阿茲納古麗說道:“古麗,你到我這裏來。”

說完還對阿茲納古麗招招手,楚王剛想拒絕,也略略思索後反倒收回了制止的手勢,阿茲納古麗就像一個引線一樣穿梭在二人之間,敬妃有自己的思量,楚王也把機會押註在阿茲納古麗身上。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敬妃,轉而看看向楚王,在看到楚王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後,雖然還有疑惑但還是慢慢走向敬妃。

等她走到敬妃面前才突然看到被敬妃攔住的蘇淮瑤被紅繩捆綁著,半截身子還在花木雕紅床下,她眼眸一暗,不禁回頭雙眸含意的看了看楚王,他讓自己過來,卻沒錯過蜷縮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側妃蘇淮妍。

楚王的心究竟在何人身上,為何蘇淮瑤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楚王身邊,只是她心下已經有了冷意,無論楚王的心思在誰身上,只是不在她身上罷了。

想起前幾日收到父親的來信,他們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或許一月,或許三五月,就能到了這裏,把雄心壯志的楚王從這金碧輝煌的鳥籠子裏放回天空。

等到那時,她就不必受制於皇後,不必忌憚蘇淮妍,甚至楚王也會因為父親改變對她的看法和態度,到那時,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她已然明白敬妃叫她過來,或許是為了拿她做人質吧,她淒涼的想了想,她這個人質可值不了多少錢,不然,楚王也不會讓她過來。

她走到敬妃身前低下身子行禮還未開口說話就聽見敬妃說:“你去把瑤娘解開,跟著本宮去趟鹹福宮吧。”

她垂目,卻依然控制不住般的回頭看了一眼楚王,卻只看到他涼薄的雙眼和緊閉著的唇瓣,她在這時才突然發覺原來楚王是薄唇啊,也是了,如此狠心冷意,配得上涼情的薄唇。

阿茲納古麗回過頭來,慢慢走到敬妃身後,楚王突然咳了一聲,惹起敬妃的警覺,她微微分了一些註意到阿茲納古麗身上,深怕她是楚王派來的奸細,一不留神就把淮瑤推進深淵。

就是這些分散的註意力,讓楚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阿茲納古麗走到蘇淮瑤身旁,敬妃無奈,蘇淮瑤正在她身後,她已經無法用餘光盯著阿茲納古麗,卻又不敢完全轉身看著她們二人。

敬妃有些焦灼,突然看到楚王嘴角露出的笑意,暗道一聲不好,猛的轉過身,一手推開阿茲納古麗,把後背大開在楚王面前。

楚王身形轉動,比剛剛更快的速度,從敬妃身側包抄過去,把敬妃當作了一面盾牌讓那些護衛不敢輕易上來刺殺,又一把抓住蘇淮瑤的肩膀準備把她抽離出來拖到自己這邊。

卻不想在敬妃轉身一把推開阿茲納古麗時,看到的是阿茲納古麗一臉驚詫和意外的表情,而蘇淮瑤身上的紅繩已經解開了大半,在楚王侵襲過來之時,蘇淮瑤扯開自己手上彎繞的紅繩,猛的躲避。

楚王撲了個空。

該死。

楚王心裏暗罵,狠狠地看了一眼阿茲納古麗,這個女人是個白癡嗎,竟然真的把蘇淮瑤解開了!

敬妃看到楚王沖了過來,心裏波濤洶湧好在蘇淮瑤躲閃及時,她們二人一人轉身攔住楚王繼續向前的動作,一個慌忙轉身站起,把楞在一旁的阿茲納古麗一把拉起,丟給身旁的一個護衛大聲說:“夠了!秦昌!”

敬妃忍著肩胛處的疼痛,雙目颶風怒瞪著楚王,兩手張開像是互助幼崽的母獸,渾身兇意畢露,大有楚王上前一步就玉石俱焚的氣勢。

楚王微微遲疑了片刻,就這片刻,局面已定。

阿茲納古麗心神俱疲,身後的護衛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而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只等敬妃這一派落了下風,就拿她出來逆轉局面。

她心裏大痛,剛剛蘇淮瑤一把把她拉起到把她丟到一邊的護衛身旁時,楚王的神色都沒有絲毫變動,甚至,根本毫不在意這裏的這個女子是他的正妃。

想到此刻,看著楚王依舊心有不甘,她只覺得疲憊,一時之間什麽話也說不出只如吃了黃連一般滿口苦澀。

吳公公帶著唐十七匆忙趕來,氣喘籲籲地看著現在的局面,差點連膽子都給嚇破,慌忙走過去站在敬妃身後說道:“娘娘,奴才把十七帶來了。”

楚王從唐十七進門那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同於這十幾個護衛的別樣氣息,那是一種輕盈又雄厚的感覺,輕盈到無聲的腳步,平穩又厚重的內力,這個男人的功夫,不在他那些影衛之下,甚至,是個一挑幾的主。

唐十七看著楚王和敬妃對恃的樣子已經感到不悅,只是剛剛救起那瀕危的女子後氣息稍有不穩,所以沒有貿然出手。

蘇淮瑤已然脫身,她本是站在敬妃身後,看到此刻局面已定,敬妃肩頭已經滲透出大塊的血斑,看起來傷勢不輕。

她站過去對著敬妃語氣中帶著激動地說:“娘娘,您終於醒了,接下來,讓我去解決吧。”

敬妃神色凝重,可聽到蘇淮瑤於其中的不容置疑和堅定,再加上自己肩頭的確疼痛難忍,點點頭說:“十七,你過來。”

唐十七看了一眼蘇淮瑤快步走過來站在了二人身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這卻不是吹擂,楚王和唐十七對恃可不敢再掉以輕心,額頭也有了略微薄汗。

他看到蘇淮瑤站在唐十七身後凝視著他,心下一軟,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不讓氣氛如此緊繃,對著蘇淮瑤招手說:“你過來。”

蘇淮瑤看到他這副樣子只覺得詭異,心裏一陣多過一陣翻湧的情緒讓她用力深呼吸才能擡眼再次看向秦昌,臉上沒有半絲表情,凝重的就像六月雷雨前的灰色天空。

她看著秦昌說:“我不會留下來,你放我們走。”

蘇淮瑤知道如果秦昌要拼個魚死網破她們這邊也討不到好,除了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男子讓她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之外,其他的護衛們都是一般人,而秦昌身後躲藏著的那些影衛卻個個不容小覷。

現在只怕楚王喪心病狂了要留下她不惜和敬妃在這皇宮的偏僻一角動手,這樣她也只能選擇留下來不讓兩方在升級矛盾。

只是,她壓下心裏的想法,聽到楚王說:“我可以讓她們走,你留下來。”

蘇淮瑤冷冷地看著楚王,之前的憤怒驚訝差異和壓抑不住的情感都已經轉換成了冷漠,冷得像一塊冰,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一樣看著他,讓秦昌心裏一陣不悅,卻又不知道能開口說些什麽。

她嘴角彌漫起一絲嘲諷的微笑,她知道怎麽說服這個瘋狂的男人了。

秦昌看到她眼裏的冷漠,就像是預兆著他們之間錯過了這一次將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心裏一陣不安,剛剛擡腳準備上前一步,就被一聲冷哼驚動,唐十七渾身處於一種看似放松實質卻緊繃的狀態下。

他看似隨意閑散地站在一旁,實際上卻死死地擋住了蘇淮瑤和楚王兩人之間的距離,讓楚王可以看到蘇淮瑤卻沒辦法突破他強行帶走她。

這聲冷哼就來自唐十七,他看到楚王明顯想要上前一步,發出了聲音警告他,楚王自然明白這聲冷哼的意味,他露出一絲玩味的意思,原來,還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對他發出警告。

秦昌毫不掩蓋他內心的不悅和譏諷,從他微微擡起的右手可以看出,看來他是要把影衛召出來了,又看他眼裏的嗜殺,恐怕這一波攻擊對的是唐十七。

秦昌剛準備動作就聽到蘇淮瑤的聲音撞擊著他的耳膜直直地撞進了他的心房,讓他不得不停下動作驚詫又痛恨的看向蘇淮瑤。

“你若在這裏動手,不出意外皇上很快就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何事,你殺了我好說,殺了這一屋子的人好說,可你若傷了敬妃娘娘,這皇宮你恐怕呆不下去了,那這皇宮裏的東西,再也沒有半分屬於你的可能了,你若要賭要博,悉聽尊便。”

在場的人聽到蘇淮瑤這番話後大多都垂下了頭,這類已經眾人皆知的皇家機密依然是皇家機密,多知道一分,死得就快上一分,這番話說完場上有兩個人心緒不定。

一個自然是楚王,他楞了半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皇宮裏的東西他想要的只有那一個,可是皇上正值壯年,哪怕再怎麽想要得到也是大逆不道,她怎麽敢輕易的把這頂帽子扣在他的腦袋上。

而另一個感到驚訝的人卻是唐十七,他既對眼前這個女子感到迷惑不解又在聽了她這句話後趕到驚奇有趣,看來敬妃不顧自身安危也要舍身救出這個女子,她的確有些過人之處,就這番話一般的閨閣女子可說不出來,是要殺頭的。

蘇淮要說完後不再看楚王,轉身向敬妃走去,攙扶住敬妃準備離開,那些護衛都圍攏上來,她又像自言自語又像說給楚王聽,“走吧。”

這次她賭對了,楚王眼睜睜地看著她們一行人離去卻沒有在揮手叫出影衛,因為影衛就是影子一般的存在,若讓他們出現在眾人眼光底下,就不算是影衛了,況且他聽進去了。

若是在晨瑞軒動起手,敬妃他不能殺,既然不能殺就永絕不了後患,那強行把她們留下來,只會給背後的人機會,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畢竟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她說的對,那這皇宮裏的東西將永遠不屬於他了。

唐十七瀟灑的轉身跟著蘇淮瑤和敬妃一起走出門外,一直到一行人走出晨瑞軒的古銅大門楚王都沒有再追出來,蘇淮瑤心下松了一口氣,看來皇位對於楚王還是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的。

殊不知在她們走出那門口剛剛消失在楚王視線裏時,楚王就感到一陣煩悶幾欲發難,卻被阿茲納古麗一番話勸慰下來,阿茲納古麗在今後蘇淮瑤遠走邊疆,楚王見機培植手下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蘇淮瑤一行人走進鹹福宮時才真正放松下來,吳公公看著敬妃走了一段路臉色越發蒼白,連氣息也有些不穩,仔細看去發現敬妃肩胛處已經有一大片猩紅的印記。

吳公公急忙派人去叫太醫,卻被敬妃攔下,肩胛骨處顯而易見是被認為捏碎,這樣的傷勢送到太醫面前,哪怕是陳老太醫也會心有疑惑,與其這樣還不如把事情善後處理好了,在讓太醫過來。

蘇淮瑤難忍心頭的愧疚和自責,眉頭緊蹙心裏懊悔不已,看著被嚒嚒扶進了內宮的敬妃快步走上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敬妃目露關懷和慈愛,知道她心裏一定不好受,是以沒有攔住她這一跪。

她匍匐在冰涼的地上,以頭觸地說道:“娘娘,都是我不好,讓娘娘費心,還請娘娘快找太醫前來,剩下的事情,淮瑤去解決吧。”

敬妃溫柔的笑了笑掩住神情裏的痛楚,示意嚒嚒把蘇淮瑤扶起來,安慰道:“並無什麽緊要的善後的事情,只是我徑直去了晨瑞軒怕被有心人做了話題,讓吳公公和晨瑞軒那頭通個氣,對我們兩方都好,至於楚王,你莫在與他有照面,這不怪你,你也是為了讓我醒過來,現在我只怕楚王依然賊心不死。”

蘇淮瑤心下一動,她知道皇位對於楚王的誘惑有多大,可她卻不敢忽視這麽幾次楚王積極主動的出擊證明了什麽,她甚至不敢去想,這次結束就是真的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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