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幸福片段牽牽絆絆，怕一點一點被遺忘。

——張宇《心術》

從林市回來，孫擇良把車開到政府東路並停在路邊。

邱萱最終同把孩子生下來，只是不願意和他扯證，孫擇良耐心地告訴她，如果不結婚，孩子出生後是沒辦法上戶口的。

結果邱萱說，以你家的背景，給孩子上戶口不是難事。

“有什麽條件，你說。”孫擇良左手手肘搭在車窗邊緣，揉著眉心說。

“孩子只是你要留的。”她說，言外之意，除了這個，我們沒必要有任何的牽扯。

孫擇良不知道邱萱的態度為什麽變成這樣，他長長地舒一口氣，心思可謂百轉千回，讓他猜邱萱的心思，那簡直比讓他出醫療方案還為難人，可答案明明很簡單，是他自己不敢直視。

片刻，他緩緩開口，聲音卻依舊的溫和，“那你妊娠期間就住在我那裏吧，方便些。”

“不用。”邱萱搖頭，輕松的語氣裏竟然帶著些許戲謔，“到日子後你來抱孩子就好。”

“邱萱！”男人溫和的語氣裏好像帶著隱隱的怒意，“你不要挑戰我的……”

手機振動打斷男人的話，是大院的座機。

“餵。”他接起電話。

車子裏很安靜，他手機的通話聲也能依稀被人聽到。

“不想死就把人給我帶回來！大的小的都要！”

這聲帶著歲月蒼桑的怒吼，邱萱聽得清楚，其音量之大，就連聽電話的孫擇良也把手機拿的遠離耳朵。

“我爺爺奶奶知道了，要見你。”掛斷手機，孫擇良偏頭看邱萱，“你也聽見了，跟我回去一趟吧……我還不想死。”

“老人家怎麽知道的？”邱萱地與他四目相對，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底，“六軍院？”

孫擇良勾勾嘴角，抿起一抹無力的笑意，“你自己找的唐主任，她是奶奶的第一屆學生。”

邱萱沒想太多，只覺得這個世界可真小。

第一次來空軍司令大院的裏面，上次孫擇良從高鐵站接他奶奶回來，車子也只是停在外面。

邱萱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車子左拐右拐，最後在一個種著櫻桃樹的院子外停下來。

屋門口站著一位四五十歲的保姆模樣的女人，看見孫擇良的車，她小步跑過來開院門。

“老爺子臉色不好，你忍一忍。”桂香阿姨給二人打開門，接下邱萱手裏的禮品後，低聲地給孫擇良說。

“嗯，謝謝桂香阿姨。”孫擇良緊抿著嘴，拉著邱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會挨打嗎？”邱萱有些不忍，忽然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角。

“……會。”看著她揪著他衣角的手，他的神情一如在天青河初見時那般清淩，話語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但是你別害怕，一會兒別出聲就好。”

這句話與其是說給邱萱的，不如是他說給自己聽的，邱萱看得出來。

甫一進門，一道沈穩的聲音從東邊傳來，“混賬東西，你給我跪下！”

邱萱嚇得雙腿一軟，先孫擇良一步跪到地上。

這個情況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坐在方椅裏怒氣十足的孫老司令也是一楞。

“孩子你起來。”孫老夫人走過來，同孫擇良一起將邱萱從地上拉起來。

孫老夫人拉著她走到孫老司令所在的圓桌前讓她坐到一旁，安撫她到：“別害怕，你爺爺他這就給你主持公道。”

那廂，孫擇良穩步過來，緩緩在爺爺面前跪下，邱萱看見，孫老爺子身後的墻上，掛著一面五星紅旗。

腰桿筆直的孫共和從桌子上拿起皮帶，緩步來到孫子身後，“孩子快兩個月了，是不是？”

“是。”

邱萱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位精神矍鑠，雙目炯然的老爺子，他真的要打孫擇良嗎！

孫共和握著皮帶，看著孫子挺直的脊背，一字一句到： “你毀人家姑娘的清白，不但不和人家結婚，還要打孩子，我打你你認不認？”

“認。”

軍用皮帶高高揚起，狠狠落下。孫老爺子一點也不手下留情，邊打邊指責孫擇良不負責任，沒有擔當。

皮帶抽在孫擇良身上，竟然毫無預兆疼在邱萱心裏。

曾經，喝醉酒的父親時常這樣打她的哥哥和母親，那時，年幼的她只能和姐姐一起躲在角落裏輕聲啜泣……

小腹上隱隱的疼痛感將邱萱拉回神，小東西，你看見你爸挨打了所以難受是嗎？

“別打了！”邱萱魔怔了一般沖上前，死死抱住跪在那裏的人，不知何時已滿臉淚水，“別打了，孫老先生求您不要再打他了，他知道錯了，他知道……”

“你瘋了！”跪在地上的人眼裏一瞬慌張，眼疾手快地把她往旁邊拉了一下，將她護在身前。

“丫頭你讓開。”孫老爺子及時停手，拉住邱萱的胳膊示意桂香阿姨上來把她拉開，老爺子說：“丫頭，我知道是小三子欺負的你，你別怕，我給你做主！”

“不是，不是這樣的！”邱萱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成這樣，她只知道不能再讓這人挨打，他挨打，她肚子裏小東西會難過。“這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您為什麽只責怪他一個人呢？！”

“因為他是個男人！是我孫家的男人！”孫老爺子一生戎馬，身上的威嚴壓得人喘不上氣，“做出這種事後竟然還想把孩子打掉，這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邱萱已經被桂香阿姨和孫老夫人扶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為孫擇良鳴不平，還是曾經無處質問的話語，如今終於找到了發洩口。

她滿臉淚痕，定定地看著孫老司令，一字一句到：“那麽您說，他該怎麽做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孫共和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和你結婚，留下孩子，承擔起一個丈夫和父親應有的責任！”

“如果是我不願意呢？”邱萱淚濕的臉上竟然揚起淡淡笑意，“您就不怕我是別有用心故意接近勾引的您孫子嗎？他可是您的長孫，是奉良生集團的大股東。”

孫共和微微喘著氣和老伴兒對視一眼，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這麽直接，呵，有他們孫家人的率直！

“我的長孫又怎麽樣？我們家不過一家子當兵的，你嫁來孫家就是我孫家的人，有我們一口吃的就自然有你一口喝的。”孫老司令微微喘著氣道，“至於什麽大股東，那是你們倆的事，我和他奶奶甚至是他父母，都無權過問！”

最後，孫老夫人拉著邱萱去了二樓孫擇良的臥室。

“丫頭，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不一樣。”孫老夫人拉著邱萱在床尾坐下，溫暖慈祥，“你說你不想和小三子結婚，可是我覺得你不是對他沒有好感，能告訴奶奶為什麽嗎？別說我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

在邱萱這二十七年的人生裏，她從沒有接觸過奶奶輩的長者，孫老夫人讓邱萱覺的莫名的親切。

“您沒有看錯。”邱萱垂下頭，聲音清淺，“我……我是……”

爺爺回書房了，桂香阿姨在做飯，奶奶拉她上了樓，孫擇良一個人安靜地跪在那裏，後背上一陣陣的疼，疼的他直冒冷汗。

邱萱扶著孫老夫人下樓時，跪在那裏的孫擇良腦袋一點一點的正在犯困。

“去吧。”孫老夫人拍拍邱萱的手，笑容溫和。

邱萱來到他身邊，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語氣輕快地說，“哎，我們明天去扯證吧。”

許多年後，每當孫擇良回憶起這一幕，腦子裏首先浮現的，就是那天傍晚的橘紅色夕陽。

透過南面的玻璃窗，透過院子裏的樹枝，撒在她身上，停留在她臉上，笑容燦爛。

///

從民政局出來時，天上正好有片雲彩遮住了熾熱的太陽，人間偷得一時蔭涼。

“哎。”邱萱站在臺階上叫前面的人。

“嗯？”已經走下最後一個臺階的人回過頭來，微微仰頭看著臺階上的人。

“你有過喜歡的人嗎？”她的手背在身後，手裏攥著用九塊九買來的小紅本。

遮住太陽的那片雲，不知何時已悠然飄遠，孫擇良此時整個人都逆在陽光裏，邱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片刻，他蹙著眉說，“算是吧。”

不是沒有喜歡過，只是一旦錯過就絕不會再回頭。

……

回到邱萱家，她從墻角拉出來一個黑色的行李箱，招呼孫擇良到：“走吧。”

“你……”孫擇良挑眉，不知該說什麽。

看著男人臉上的神情，邱萱不確定地問：“還有事？”

最後，在孫擇良的幫助下，邱萱又收拾出來兩紙箱的書。

把沈到超出想象的書往車裏搬的時候，孫擇良狠狠瞥了邱萱一眼，哎，算了，是自己嫌人家行李少的……

回盛世易居的路上孫醫生莫名的笑了，行李多了她就不會總是一副隨時都可以離開的樣子了。

車子轉彎時孫醫生又莫名地蹙眉，可是她那樣一個決絕的人，要是她想走，多少行李都攔不住她的。

沒有任何一個時候能讓孫擇良的心情如此忽上忽下了，嘖，真奇怪。

盛世易居-家別墅：

“你睡主臥。”孫擇良把主臥的房門推開帶邱萱進來。

邱萱第一次認真打量這間屋子，灰黑白的主色調和屋主人的氣質差不離，置物架上還有個大概二十公分高的小骨頭人，看起來像醫院辦公室那個大模型的縮小版。

“你睡哪裏？”邱萱擡眼看正在給她騰衣櫃的人。

孫擇良把自己的衣服往床上扔著，“次臥，在隔壁……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住樓上，爭取不打擾到你。”

邱萱想起了在民政局外的那個問題，她咬咬下嘴唇，眸色緩緩黯下去，聲音卻是依舊的明朗輕快：“不會呀，是我打擾你了。”

“這些幫我拿到……隔壁的隔壁。”孫擇良把一摞疊好的短袖塞給她。“房間門朝著樓梯的那間。”

那間屋子只有主臥一半大，其實就在主臥隔壁，只是屋門的朝向有些特殊，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兩間屋子中間隔著次臥。

收拾好東西已經是下午三點，最近有些嗜睡的邱萱還在睡覺，滿身大汗的孫擇良拿了一套短袖短褲，去二樓的公用浴室洗澡，他怕吵醒她。

天氣越來越熱，邱萱越來越容易犯困，說好的午休竟然一覺睡到下午四點，環境的改變根本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

這一覺，她睡的頭腦昏沈，饑腸轆轆，起床後便拖著步子出來找東西吃。

“醒了？”孫擇良坐在客廳電視機前的空地上，手裏握著一柄螺絲刀。

剛睡醒的邱萱一臉茫然，看著被拆卸滿地的玩具和坐在地上的男人，她有些懵，“你在幹嘛？”

“沒什麽。”孫擇良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身來，“餓嗎？”

邱萱點頭，現在的她雖然胃口不好，但餓了就吃困就了睡，吃吃睡睡，像一頭有思想的豬。

“想吃什麽？”孫擇良走過來，在離她幾不遠的地方站定。

他穿著白色的圓領棉T恤和黑色的短褲，因為個子太高，短褲的長度只到達他膝蓋的上邊緣，可能是洗澡了，他的短發有些亂，額前稍微有一點點長度的發絲朝一邊偏著。

他擡手用手指抹去額頭上細細的汗水，額前的發絲也被帶的更偏，“怎麽了？”

“沒，沒什麽。”邱萱及時收回視線，他很帥，她早就知道。

“今天咱們出去吃。”孫擇良笑了笑，越過她朝自己現在的臥室走去。

他身後，邱萱看著滿地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的玩具零件，心裏一團亂麻，現在的她，做的對嗎？

///

以孫擇良的身份，邱萱以為他會請自己去某個高檔的地方，吃吃牛排喝喝紅酒什麽的，事實上，他開著車帶她來了一家普通的小飯館。

“來了？”系著黑色圍裙的男人笑瞇瞇地招呼他們入座。“今兒想來點什麽？除了不給酒，其他管夠。”

孫擇良眉毛一挑，把菜譜放到邱萱跟前，看著中年男人到：“那次是意外。”

“嘖！”中年男人咂嘴：“意外好啊，一下給老大意外出來個大孫子啊！”

“路闊？！”廚房那邊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趕緊過來端菜！”

“來了。”叫路闊的中年男人朝擇良擠擠眼，笑瞇瞇的離開。

邱萱把菜譜擋在臉前，只露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來，“老板是在說我嗎？”

“那是路叔，馬路的路，廚房裏那位是劉嬸。”孫擇良倒杯溫開水放到邱萱這邊，低低沈沈的聲音在有些吵雜的飯館裏顯得悅耳動聽。

“路叔是爸以前的下屬，退伍後就在這邊生活了。”

“……我要吃這個！”邱萱指著一道雞蛋炒卷心菜，眸子裏柔光點點。

“小三子你很久沒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頭發有些灰白的中年女人從後廚出來。

“劉嬸。”孫擇良淺淺一笑，“生意還行？”

“街坊鄰居照顧著唄。”劉嬸在圍裙上擦擦手，打量眼邱萱，對孫擇良到笑到：“挺好，這閨女看著就挺好！”

“劉嬸您好。”邱萱迎上劉嬸的目光，大方地同她打招呼。

又有客人進來，劉嬸去忙活，路叔很快將兩人點的飯菜上齊。

“吃點這個。”孫擇良夾一筷子涼拌黃瓜放到邱萱的菜碟裏，“你有什麽不吃的嗎？”

“苦瓜，香菜……”邱萱慢條斯理地嚼著卷心菜，“炒熟的苦瓜不討厭。”

孫擇良神色如常，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你呢？”邱萱低著頭反問。這樣子帶著居家氣息的他，會讓自己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不吃青椒。”喜歡吃芹菜炒肉絲，孫擇良又盛半碗粥給她，終是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

這一頓飯吃了很久，回到盛世易居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回來時打了一路瞌睡的人，進客廳後踩到了玩具零件上差點摔倒。

“姓孫的！”邱萱有些生氣，“你看你把家裏弄的！差點把我絆倒，我現在是孕婦，摔到小東西怎麽辦！”

隨後進來的孫擇良被吼的有些懵，片刻，他又嗤嗤的笑起來。

邱萱，你還是很在意這個小東西的，不是嗎？

///

一周後的中午，孫擇良突然說他父母和三胞胎後天要回來，想和邱萱的家裏人見一面。

“你家裏人……”臥室門口，邱萱拉住了孫擇良的衣角。

邱萱雖然心大還不著調，但她知道門第在婚姻裏的重要性，孫家和她家……

“畢竟扯了證，該有的禮不能少，三胞胎只是正好來這邊參加附中的選拔考試，別擔心。”孫擇良擡手揉她的頭發，小心地隱藏著語氣裏的寵溺，“我去拿點藥來你幫我擦擦後背。”他咧嘴：“老孫頭還真下得去手……”

每次挨打，沒有十天半個月他身上的淤青就不見緩，只是這次他突然想擦藥了。

片刻，孫擇良拿來藥膏塞給邱萱後就趴到了床上，留邱萱手裏拿著一支藥膏呆滯地站在床邊。

邱萱遲遲沒動靜，孫擇良把臉扭過來看著她，“不還要午睡嗎？趕緊幫我擦點藥你好睡覺。”

“……哦。”邱萱覺的自己的舌頭已經打結了，她想，孫擇良肯定是故意的！

皮膚白皙的男人有著精瘦卻寬厚的脊背，那些被皮帶抽出來的淤青正泛著紫紅色，猙獰地趴在他背上，肩胛骨附近猶為多。

“你平時有鍛煉嗎？”邱萱把藥膏擠到棉簽上，再一點點塗抹在那些傷上。

她原本想問的是“你爺爺以前常打你嗎”，可看著眼前的好身材，她的話就硬生生轉了個彎，這個男人耶，186公分的身高，70公斤的體重，精瘦精瘦的還很有型，嘖嘖。

這是他第一次赤/裸著上身在她眼前出現，除了，除了制造小東西的那天晚上，那時她整個人昏昏沈沈的，根本沒註意過這些。

“我經常游泳。”孫擇良的臉埋在枕頭上，聲音沈悶，藥膏擦到背上涼涼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好像有一根羽毛在他心尖上拂動。

“你游泳啊？”邱萱努力找著話題分散自己的註意力，她現在妊娠兩個月，內分泌紊亂，簡直不能有一丁點的誘惑……

“嘶……”孫擇良咧嘴，反手碰碰跪坐在身邊的人：“你輕點，疼。”

“哎。”邱萱叫他一聲，換掉一根棉簽，聲音微微顫抖，問：“你手術的刀口呢？”

趴在床上的男人驀地翻身身坐起來，一雙幽深的黑瞳緊緊地盯著她：“你一直不答應和我結婚不是因為……而是因為覺得我少了一顆腎嗎？”他最終還是說不出來省略掉的那些話。

“不是……”

“我沒有手術！”他打斷她，伸手將她拉進懷裏，激動不已，“我和那人的兒子同父異母，匹配最後是不成功的邱萱！”

“不是你唔……”

第二次，在兩人意識都清醒的時候，他第二次強勢地吻她，不由分說。

讓人疲倦的夏日午後，滿身藥膏味的男人卻越來越興奮。

他親吻著她溫軟的唇，淺嘗輒止可不夠，他的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掠起一路的火花。

“你……比……不能……”邱萱想推開他，前三個月是危險期，不能那個。

可他卻放肆地點燃她身上的每一處易燃點，甚至毫無顧忌。

窗簾為了遮陽早已合上，將女人壓到身下後，男人含糊不清地說，別擔心，我有分寸……

邱萱沒想到，他所謂的有分寸就是不讓他的頭號兄弟上陣，提槍上馬卻不能使槍，孫先生，真對不起啊……

“不然……我幫你？”邱萱把臉埋在枕頭上哼唧著問，鬼知道她的臉紅成了什麽樣子，鬼知道上面五個字耗費了她多大的勇氣！

邱萱看過的一些小說裏不是沒有描寫過這種情況，如果有必要，她可以……可以用手幫他……

“不用。”身邊的男人長長地呼一口氣，轉頭看她，聲音隱忍中含著笑意，“你去次臥睡吧，我一會兒把這裏收拾一下。”

……

大概那種事情真的能將人之間的關系拉近，邱萱醒來時竟然第一個想到小東西他爸。

擡手撫上僅僅有一丁點凸起的小腹，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小東西，你爸他……挺好的。

起床後發現小東西他爸不在家，只有孫家二老從大院派來照顧邱萱的小玉在洗衣房裏進進出出。

“姐姐你起來嘍？”小玉說話帶著點口音，她放下手裏的晾衣桿來到邱萱跟前，“姐姐你渴不得？我做了綠豆湯。”

邱萱點點頭，視線在客廳裏掃一圈，問小玉到，“哥哥呢？”

“哥哥讓醫院叫去了。”小玉說著噗嗤一樂。

“你笑麽子？”邱萱學著小玉的話笑著問。

小玉邊去盛綠豆湯，邊說：“姐姐你和哥哥好像哦。”

“哪裏像？”邱萱在乳白色的餐桌旁坐下，臉上笑意更勝，“我可沒有整天冷冰冰的哦。”

“哥哥每天一回來就先問我姐姐呢。”小玉盛來小半碗綠豆湯放到邱萱跟前，“姐姐，哥哥才不冷冰冰呢，哥哥可好了啊。”

“怎麽好？”邱萱喝一口綠豆粥，軟軟綿綿的豆子，清涼可口的湯，“坐下來聊嘛。”

小玉一臉認真的在邱萱對面坐下，認識孫家一家這幾年的歲月被小玉緩緩道來。

邱萱雖然在家裏待著，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忙的時候她就會和小玉說說話或者纏著小玉教她做飯。

這些日子以來，邱萱第一次聽見小玉主動請講起那個冰疙瘩，講起一些他的瑣事，講起一些他的過往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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