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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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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好久不見》

母親說是要自己幫她招待小書友,孫擇良怎麽會不知道,母親其實是在變相地給他介紹女朋友。

孫擇良不怎麽會和女孩子聊天,他每天看的最多的,是冰冷冷的醫療器械和毫無溫度的病歷,聽的最多的,是病患痛苦的呻/吟和家屬無助的哭泣,如果突然面對鮮活生動的女孩子,饒是向來沈穩內斂的孫醫生,也會有手足無措的無助感。

於是他把說起話來能喋喋不休,甚至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邱萱拉來,為了活絡氣氛,不至於讓人家女孩子太尷尬,當然,說是他沒存私心那也是假的。

地點是在一家環境優美的中餐廳,孫擇良按照地址,熟門熟路地帶著邱萱來到一間名叫“百花”的包間裏。

剛進門,邱萱就眼尖地看到,對方看到孫擇良之後眼裏閃過的一抹驚色,奈何邱萱卻沒能從對方的神情裏看出太多情緒。

對方是個很會管理表情與心思的人,她落落大方地請二人落座,並言語溫柔地同他們二人寒暄攀談。

菜品多是S市的特色,三人邊吃邊聊,但大多是邱萱與人家小書友在說話,孫擇良可能真的是餓了,他只是安靜地吃著飯菜,偶爾為坐在左手邊的邱萱夾她夠不到的菜,或者安靜地給她見底的水杯添水。

邱萱並沒有意識到別的什麽,她完全被舉止優雅談吐大方的小書友吸引了,她一直覺得對方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直到兩人的話題聊到地理風物與各地風俗上,邱萱才猛然想起來,面前這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正是包攬了去年幾項文學大獎的青年游記散文作家耳朵!

反觀耳朵,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孫擇良拉來第三個人與他們一同進餐的用意?於是,她自然而然地一直和健談的邱萱交談著,只是偶爾拉孫擇良搭腔。

慢慢的,隨著聊天內容地增多,耳朵發現邱萱真的是個挺有思想、挺有文學素養的人,這才問了一句她的工作,耳朵以為邱萱可能也是寫文章的,沒想到她說她是千言雜志社的編輯。

邱萱和耳朵聊了很多,言語之間,邱萱對耳朵流露出不小的敬佩之情。

飯畢,時間才晚上七點多,耳朵無意間說想去逛逛著名的S大創業街,邱萱見勢便找借口想要離開。

一頓飯下來,饒是笨蛋如邱萱,也多少察覺出了這餐飯背後的真正目的,她可不能給人家當燈泡,雖然她想,但道德告訴她不可以。

結果孫擇良並不放她走,他對耳朵說,“我雖然在這邊也待了幾年,但對這些還真的不清楚,邱萱愛玩兒,這些地方她比我熟。”

成年人之間話已至此,要是再聽不出來話外意,那就真的是和邱萱一個智商了,耳朵婉言謝絕了去創業街,與兩人多番言謝後先一步離開,孫擇良與邱萱隨後。

……

“你母親真的是青巖書會的?”回家的路上,邱萱忍不住再一次地訊問孫擇良。

見過耳朵並與之交談過後的邱萱久久不能平靜,於是她順口問了孫擇良一句“你母親也是青巖的麽”。

現在,回答她的,還是那一聲同樣的“嗯”和同樣的點頭。

“那,那能方便透露你母親的筆名嗎?”邱萱一臉興奮地望著開車的人,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按照孫擇良的年紀來算,他母親的年紀應該在五十歲左右,而青巖書會裏這個年級段的女性作家屈指可數——甄稀,九月女,不才人,安生,迎夏夜。

偏偏,這幾位裏就有她最崇拜的作家不才人,看著孫擇良的臉,邱萱期待,激動,開心,像一個誤闖糖果樂園的孩子。

孫擇良的心情也莫名的好起來,“不才人”三個字被他用舒緩的語氣輕輕吐出來,低沈又清淺,安逸又舒心。

邱萱“哇”一聲大叫起來,要不是有安全帶攔著,孫擇良估計她會直接從座椅上蹦起來。

“真的,真的是不才人嗎?是真的嗎?”邱萱沒有意識到自己把孫擇良的右手拉到了自己手裏,她猜對了,這真的很讓人激動不是麽?她真的運氣很好不是麽!

“那,那我可以看一看你母親的照片嗎?不不不,不能放肆唐突......簽名,我要一個簽名可以嗎?孫醫生?”

這真的是個美好的意外收獲,不是嗎?!

孫醫生......孫擇良的眼底劃過一抹異樣,從醫以來有無數的人這樣稱呼他,嗯,但是她這一聲叫的,挺順耳的。

他掩下嘴角的笑意,神態悠然地說:“照片,我那裏有。”至於簽名......嗯......找找的話應該也有。

他保存的以前上學時的一些東西,那上面應該有母親的簽名。

孫擇良覺得自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輕易地把這個看到醫學書上的裸體圖都會臉紅許久的小紅帽騙上了鉤。

......

“喝什麽?”

家裏,孫擇良站在半開放式的廚房裏,問正在信步參觀他家的客廳的人。

“白開水,謝謝......我不著急哈,你把開水放涼了再叫我。”

孫擇良眨眨眼,邱萱的自來熟讓人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不做作,不刻意,仿佛是相識已久的舊友,自然隨心。

燒上水,孫擇良走進客廳。

“喏,這個,就是我媽。”他把置物架上放著的照片拿下來,指給她看:“希望你不會有落差才好。”

照片被表在一個八寸的原木色的相框裏,照片裏有六個人,背景好像是在野餐。

他指端指著的中年女人,留著短發,戴一副無框眼鏡,微微有些發福,臉上的笑容很淺,讓人覺得很親切。

是邱萱想象中作者不才人的樣子,只是,似乎少了那麽一絲煙火味兒。

這麽些年來,不才人一直是青巖裏最低調的,沒有簽字售書,不搞活動,甚至不曾曝光過任何照片,邱萱覺的自己在做夢。

“你的全家福?”邱萱捧著相框,緩緩擡頭,卻發現孫擇良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邊。

男性高大的的軀體帶著溫熱的體溫靠近她,邱萱有些不自在,卻又覺得這個溫暖就是她幻想中的依靠。

或許他只是無意的,因為要指給她看他的母親,邱萱這樣想。

最終,她挪動步子,把兩人間的距離稍微拉開一點,微微驚嘆,“你家的人都長的好好看哦。”

照片裏,穿著一身休閑服的孫擇良盤腿坐在母親身邊,同樣淺笑著看著鏡頭,邱萱刻意避開他不談。

“這個是我爸。”他站在原地,指著照片裏同樣穿著休閑裝坐在野餐墊上的男人:“軍人,我們家最帥的,我的偶像和榜樣。”

邱萱看看照片裏的中年,又微微擡眼,偷瞧身邊神情愉悅的男人。

這個總是神色冷峻的男人,這個總是眼神淡漠的男人,這個總是話語清冷的男人,這個,總是周身裹著一層疏離的男人,就這麽忽然向她打開了通向他的世界的大門?

邱萱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用大喇喇的笑來掩飾心底那一抹沒來由的緊張:“你的偶像不是希波克拉底嗎?”

“這是我二弟,三胞胎裏的老大,孫俊良。”孫擇良眉眼彎彎含笑,指指一個拿著水果刀且一臉認真地看著鏡頭的少年,“他的個性就隨我爸,總是安安靜靜的,喜歡一聲不吭的把所有事都做好。”

邱萱點頭,通過孫擇良的話,邱萱覺得自己依稀看見了少年時代的孫擇良——身為家中長子,他沈穩內斂,總是以弟弟妹妹為先,從不主動去爭強什麽,也很少去表達欲望……

邱萱的心臟突然猛地一緊,她也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麽,她覺得自己偷窺到了孫擇良的內心,看見了他的秘密。

“這是我三弟孫擇明。”孫擇良指著一個趴在他父親背上,笑容明朗地沖著鏡頭比耶的少年,“也不知道隨了我爸媽誰的性格,他特吵鬧也特別能闖禍,所以老是被我和俊良揍。”

“呦?你還會揍人?”邱萱心底的那抹慌張與不安,隨著孫擇良的話,逐漸減緩,她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指指倚在照片裏的孫擇良身邊的女孩兒,側過頭來看向孫擇良,“那這個呢?是你妹妹?”

“嗯。”孫擇良點頭:“三胞胎裏最小的,喚個孫慕晚,愛慕的慕,為時未晚的晚,孫慕晚,小名喚個小相思。”

邱萱咧嘴,她以為是木碗鐵碗的“木碗”,卻原來是這個“慕晚”。

“你們的名字,都是你母親取的吧......”指腹挲摩相片,邱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擇良,俊良,擇明,慕晚。

用簡簡單單的漢字,組成一個個寓意頗深的名字,再冠以夫姓,送給自己深愛的孩子。

孫擇良沒想那麽多,看了邱萱一眼,而後挑眉道:“我和兩個弟弟的名字是我媽取的,妹妹的名字是我爸取的,不過小名兒是我媽取的,好聽吧?不要太仰慕我媽的才華哦。”

邱萱原本還陷在方才莫名湧上心頭的情緒裏,卻真的沒想到突然聽見孫擇良用那樣輕松平常的語調說出這樣戲謔的話來。

他本不是個冰塊兒一樣疏離淡漠的人吧,邱萱想。

不過,自己早該料到的不是麽?

他在她面前接他母親的電話的時候自己就該想到的,在家人面前的這個孫擇良,這個只是看著家人照片就能變得一片溫和的孫擇良,才是真正的孫擇良吧!

“丁鈴鈴鈴......丁鈴鈴鈴......”

忽然響起的鈴聲,把別墅裏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絲氛圍嚇得散了個幹凈。

“座機電話?”邱萱眨眨眼,想去尋找聲源。

“門鈴。”孫擇良說著快步過去開門。

是劉彤,大院裏和自己近齡的人裏唯一的女孩兒。

“進來吧。”孫擇良把劉彤請進來。

“征用三哥你的書房......”劉彤熟門熟路地進來,在掛衣服時看見客廳裏的人,手裏的動作一頓:“有客人?”

廚房裏傳來燒水壺的哢噠一聲響,水燒開了。

“幫我招呼一下。”孫擇良朝廚房去,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低聲提醒劉彤到:“小彤,不許欺負人。”

“切。”女人的直覺讓劉彤覺得不安,她神色輕松地回之訕笑:“欺負小姑娘?我可沒那麽Low。”

孫擇良從廚房端來兩杯水時,劉彤正和邱萱在熱絡的說什麽眉筆。

孫擇良回憶了一下,邱萱這女人似乎和誰都能熱絡起來。

“一會兒送你回家。”他打斷兩個女人的對話,對邱萱說。

“哦,好的。”邱萱乖巧地點頭。

這時的她像一個偷吃了祭祀貢品的小貓,神情怪異中透著一抹草木皆兵的緊張,至少在孫擇良看來是這樣。

///

孫擇良送邱萱回來,卻見劉彤還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手裏捧著一杯水,像是在等他,又像是與他無關。

“女朋友?”劉彤問。

回答她的是一個輕輕的搖頭。

“打算追?”劉彤捧著玻璃水杯的手,手指指尖在微微發抖。

幸好,回答她的還是輕輕的搖頭。

“遇到什麽問題了。”孫擇良把裹著寒意的外套脫下來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姿態隨意地走過去,委身在劉彤對面的沙發墩上坐下。

劉彤擡起淡然的眸子一如往常地看向他,搖頭,“只是幾天後有一位我一助的患者,和你們科的手術並在一起,我來備備課做做防備。”

......

作為大院裏一起爬樹掏鳥窩,一起打群架,一起闖禍一起被罰站軍姿的死黨,孫擇良不覺得劉彤晚上九點來找自己有什麽不妥。

可落在別人眼裏卻是另一番滋味,尤其這人還是邱萱。

“那這麽說來你這恩公還挺難辦的呀。”徐麗向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好手,聽了邱萱的話,她邊稀裏嘩啦地翻著文件,邊幫邱萱分析戰局。

“上班時有女病人女家屬,下班後有小青梅小發小,我萱吶,戰局對你很不利呀!”徐麗拿起筆,在記錄的密密麻麻的本子上勾了個標記,覆仰頭看著邱萱。

“話說那天晚上他帶你去他家,就只是為了向你介紹他媽?”徐麗問。

孫擇良是個快三十歲的單身男人,她徐麗不信他孫醫生真的那麽正人君子,晚上帶邱傻萱回家,不會那麽目的單純,並且,無論因由為何,也只有邱萱這個傻子才會相信。

“那倒不是。”邱萱把簽字筆的筆頭咬到嘴裏。

“哦?”

“不是他要向我介紹他媽媽,是我想要認識他媽媽的。”

“......”徐麗有時候真想把邱萱的腦子扒開,看一看裏面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麽。

最後,徐麗說,萱吶,你報恩歸報恩,不要把它和其他情感弄混,萬事小心,不要傷了自己。

邱萱坐在自己的格子間裏出神,會傷了自己嗎?其他感情?其他感情……

阿麗的提醒,好像是多餘的,又似乎是晚了。

……

帶著阿麗的提醒,邱萱再次出現在孫擇良面前時,就知道了保持距離。

以往跟屁蟲一樣在自己周圍晃悠的人猛地疏遠起來,孫擇良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個變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

這天上午快十二點時,科室裏來了一個車禍傷者,被孫擇良接下來。

說是車禍傷者,但一通CT檢查下來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在核磁共振室外,孫擇良讓人先把噫噫呦呦地喊身上疼的被撞者送回去。

患者強烈要求住院,肇事者是個和傷者年紀相仿的女人,她裏裏外外跑著辦手續繳費,核磁共振的檢查出來後,孫擇良拿著檢查報告,領著學生來病房和患者溝通。

孫擇良一行人前腳進病房,肇事者拿著些大大小小的單據,後腳從交費處回來。

“醫生呦,我是不是被撞壞了呦……”被撞者趴在最靠裏的病床上,表情痛苦。

“目前看來還死不了,”孫擇良把核磁共振的診斷報告拿給他看,“要是非得找毛病的話,你這是要留舍利子的趨勢。”

“舍利子?”傷者大叫著差點跳起來,不知為何,他上身快速地撐起來一半後,又痛苦地趴下去哀嚎,“我的天啊,我命苦啊,下個班就能被人撞了啊,這可怎麽辦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吶,一家子吃飯就指望我啦……”

“行行,別嚎了……”孫擇良瞇著眼,把搭在脖子上的聽診器扯下來,眉目間似乎帶著一抹得逞的愉悅,“腰間盤有點增生,其他骨頭沒有任何問題。”

“啊?”傷者的哭喊聲不可思議地停在空氣裏。

跟在醫生們最後面的邱萱咬著舌尖不讓自己笑出聲,這人剛送來時,交警就說了,這場小摩擦是雙方的責任,只是肇事者開著轎車,傷者騎著電瓶車,開轎車的理所當然的成了肇事者,並且說只是發生了小碰撞,傷者是後退時沒有退利索自己摔倒,讓醫生趕緊給他檢查清楚把他的嘴堵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傷者抹上了肇事者,奈何肇事者一個女子,現在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前面的醫生們半圍在病床前和傷者說話,邱萱拉了拉被醫生們隔在外圍的肇事者,低聲道,“大姐,遇上這種人你不能一個人面對他的,咱們女人在社會上本來就容易被人欺負,你要是還這麽被他牽著鼻子走走,最後一頓折騰還是會鬧著讓你賠錢的!”

肇事大姐沒有回答她,只是泯著嘴搖了搖頭。

傷者最後堅持說是孫擇良沒有給他檢查清楚,孫擇良頗為無奈地建議他轉去六軍院,說那邊的核磁共振設備比附院的好。

傷者支使著肇事大姐給他辦理轉院去了,孫擇良等一行人回辦公室,但他手底下的一個女實習醫生好像挺有感觸的,一直沈著臉,心情不佳。

孫擇良很快簽好手續讓肇事大姐去辦理轉院,此時已是下午一點多,辦公室裏的醫生有的趴在桌子上午休,有的靠在椅子裏打盹兒。

“小粟以前遇見過這種事,”孫擇良坐在轉椅裏,微微一轉身,側頭看向坐在角落的邱萱,壓低聲音,用接近耳語的音量說:“就算在醫院裏好一番檢查,最後還是要被人訛一筆錢……你給肇事者說的那些話是對的。”

他聽見了自己給肇事大姐說的話?邱萱癟癟嘴,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有的男人就是這樣,只會欺負有責任心卻有沒有依靠的女……”

辦公室裏突然沖進來三四個壯漢,劈裏啪啦地打斷了邱萱嘴裏還沒說出口的“人”字。

來者不由分說地就打砸起來,從辦公室門口開始,一路往裏面侵襲,接著他們後面,又沖進來幾個衣著打扮得體的女人,跟在後面叫嚷著。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辦公室裏男醫生居多,反應過來後有人給保安室打電話,卻被一個黑漢子一把奪過手機砸到了地上。

孫擇良的辦公位置在辦公室的最裏面,他現在是離暴風中心最遠的醫生,邱萱沒想到,他第一時間不是沖過去阻攔那些人的打砸,而是邊打電話,邊站起來將邱萱護在身後。

他用右手打著電話,左手向後將她半圈在身後,看著擋在眼前的高大卻頗有些消瘦的背影,邱萱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被另一種奇怪的感覺深深覆蓋,溢滿心田,鼻子和眼眶都沒來由的一酸。

陸蒙恩,何敬宗等醫生已經被糾纏了進去,高悅被一個寸頭的男人從後面扯住了頭發,她還沒來得及反手去反擊,身後的人便一聲慘叫松開了她,是陸蒙恩,他輕而易舉地讓傷人者的胳膊發生了脫臼。

外面的護士及時叫來保安,鬧事的人竟然主動報了警,理由是醫院的醫生出手傷人。

警察很快趕來,院裏的領導了聞訊來了兩位。

事情是這樣的,事主是今天剛接到皇甫漢良醫生手裏的,一位12歲的小病人的父母,小患者是運動傷害,前十字交叉韌帶撕裂。

皇甫醫生今天手術,還沒有從手術室裏出來過,小患者的爸媽看不了孩子喊疼,認為醫院不負責任,把人安排住進來後就不管不問,偏巧又看見孫擇良剛才及時處理的交通事故患者,小患者的父母一怒之下,就叫來家裏的堂表兄弟出惡氣。

結果他們忘記了這裏是骨科,辦公室裏的白袍們,雖然可以自謙不才,但對人體骨架結構卻最了解不過,毆打與自我防衛中,自我防衛的一方讓毆打人的一方,出現了幾個胳膊或肩膀脫臼。

警察要帶人去會議室解決,參與了這件事的孫醫生握了握邱萱還有些微微發抖的手,他神色嚴肅地看著她,話語卻是輕柔,“一會兒警察問完你話你就去護士休息室裏待一會兒,那裏安靜一些,但是千萬不要一個人亂走,去衛生間的話也要找護士陪你一起去,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孫醫生,快點。”那邊有人喊他。

孫擇良最後捏了捏手心裏這雙溫軟的手,“你小心些,別受傷了。”

說完,男醫生大步離開,看著剛經歷了一場浩劫的辦公室,邱萱心裏一個堅固無比的地方好像突然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他說,你小心些,別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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