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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玖】梧桐燃盡纏綿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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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鳳焱的糾纏,但命運的牽線還是讓我們不得不綁在一起,當然上一句話出自鳳焱。

是時適逢瀧霄帝尊壽辰,瀧霄帝尊雖向來低調,這萬年一次的壽辰亦不欲大加宣揚,但以他之威名,這九天八荒內但凡聽聞風聲者,誰不欲登門慶賀,而他又不好盡數拒之門外,如此一來,無形間便成為一樁盛事。

我和沈璧與他有同門之誼,自當上門祝賀,難得上瀧霄帝尊之門,槿溪又怎會放過這般機會,於是鳳焱也追著槿溪而來。

沈璧眼見鳳焱登門而來,瀧霄帝尊一見槿溪款款而來,兩人立刻執手相看,攜手談天去了,徒留下我一人不得不面對這兩個家夥,風中淩亂。所以說,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哼。

自上次陷害我之後,這還是我首次與槿溪見面,她望見我臉色便略略一白,但很快恢覆正常,我臉上神情同樣不好看,對她哼了一聲,沒說話。

鳳焱再是沒心沒肺也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微妙氛圍,對槿溪道:“我看這太虛滄海景色姝麗,望與溪兒共游一番。”

槿溪與我相看兩厭,自然答應了。我也巴不得他們快走,一轉頭便去尋沈璧與瀧霄帝尊。

他們二人正於屋內飲茶,沈璧一手捧著茶杯,見我來到便問:“他們走了?”

我氣鼓鼓地搶過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道:“槿溪帶鳳焱遨游太虛滄海去了。”

瀧霄帝尊仍是一副端正嚴明的模樣,溫和笑道:“若他們兩人成事,也未必不好。”

我立即瞪他道:“當然不好,槿溪那個家夥……”我反射性地斜視一眼沈璧,卻見他沒有分毫捂我嘴的意思,正垂著眼為他的茶杯再滿上茶水慢慢飲下。

“怎麽?”瀧霄帝尊感興趣地問道。

我不知此事是否應同瀧霄帝尊言道,但沈璧並未阻止我,想來應是無妨,便將上回槿溪陷害我一事娓娓道來。

瀧霄帝尊神色漸漸沈下去,“沒想到她竟這般……”

他竟分毫不懷疑我所言,令我很是感動,道:“小一師兄,你難道不懷疑我是為在你面前說她壞話?”

他道:“你雖頑劣不羈了一些,卻難得性情單純,相比之下槿溪倒是心有城府,況且上回之事確實事有蹊蹺。”

“可是我沒有證據,”提及此事,我不由沮喪,“若是有天機鏡便好了……”

沈璧捧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不慎灑出了幾滴茶水,我看了他一眼,倒沒放在心上,只對瀧霄帝尊道:“罷了,師兄生辰,不提這些掃興之事,我瞧著師兄這太虛滄海水神宮景致甚是獨特,不如師兄帶我們走走如何?”

“有何不可。”瀧霄帝尊笑了笑,應承道。

太虛滄海位於九天之極盡,上是蒼空浩渺,下為碧海無盡,水天遙遙相接一線。滄海渺無盡頭,其間無分毫陸地,海上惟一的浮島便是水神宮。這所世代水神所居的宮殿更似一處海上仙洲,如無根浮萍一般在浩渺無邊的滄海中無窮無盡地漂浮著,其上郁郁蒼蒼,花木扶疏,禽鳥走獸棲息無數,靛青碧藍的水晶般晶瑩透徹的宮殿在枝繁葉茂間隱隱可見。

此島嶼呈環狀,島中央為鏤空,在滄海漂浮間,盛滿海水,作為瀧霄帝尊坐騎與車駕的四蟠螭、四虬龍在這湖海間翻騰躍動,濺起百丈水花飛舞。

“師兄,你的座駕真是威風。”我望著這龍翻騰躍的景象,不由讚嘆道。這般的坐騎,只在父皇的鸞鳥螭龍之下而已。

“繆讚,”瀧霄帝尊笑道,“據聞上古神祇東皇太一,馴上古四兇混沌、梼杌、窮奇、饕餮以為坐騎,那才是真的威風。”

我念及曾經見識到的兩大兇獸殺戮之態,不由打了個寒顫,那樣的兇獸也能馴為坐騎?根本想都想不出來。

或許是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瀧霄帝尊又道:“可是不信?師尊曾為東皇臣屬,此為他親見。”

我楞了楞,覽幽上神竟曾為妖魔之神東皇太一臣屬?上古之事史書僅以春秋筆法記載,簡練且晦澀,是以我僅知卯日星官是為妖神,卻從未聽聞此事。

我們的對話並未繼續下去,因為我們遠遠便瞥見槿溪與鳳焱向這邊遙遙而來。

“瀧霄哥哥。”槿溪眼中一亮,朝瀧霄帝尊見禮道。

瀧霄帝尊原本便不欲接受她的情意,先前更是聽聞我言她之所作所為,想必對她完全沒了好感,遂只是冷淡地微微頷首。

槿溪眼眸暗下去,轉眼便見我一副嘲笑的神色,臉色不由沈了沈,卻仍是擡起臉對瀧霄帝尊誠摯道:“為賀瀧霄哥哥生辰之喜,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著,便取出一個木匣來,雙手奉上。

瀧霄帝尊自是推拒道:“本尊已然收下東海賀禮,公主不必如此。”

我看好戲般看著她,只見她臉色一白,捧著木匣的手亦略是顫抖,眼眸中漫上水光,似乎淚珠立即便要滑落,仿若沾露白蓮一般,令人不得不起憐惜之心。瀧霄帝尊尚未開口,鳳焱便先是忍不住了,對他道:“帝尊,這是槿兒的一番心意,你如此拒絕叫人情何以堪?”

瀧霄帝尊沈默半刻,終是伸手接過木匣,道:“這回便罷了,下回我不會再收下。”

槿溪咬了咬下唇,以袖口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痕道:“對不住,讓瀧霄哥哥為難了,槿溪告辭。”轉身便走。

我在一旁根本是嘆為觀止了好嗎,嘖嘖嘖,這般以退為進的做派簡直是心機婊中的戰鬥機!可惜顯然男子與女子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鳳焱自是一臉心疼地喊著“溪兒,等等我”追上去了,瀧霄帝尊面上也露出一絲似是愧疚的尷尬,沈璧卻是微微皺了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既然這九天八荒的神仙如此給瀧霄帝尊面子,紛紛前來賀壽,本想低調的瀧霄帝尊也不得不在水神宮中設宴眾仙。

其實這個事說起來還是要怪父皇,自上次仙魔之戰後,這數萬年間天界又恢覆了平靜安逸,這安逸的時日一長,難免便想豐富一下精神生活,但父皇乃是一位低調樸素有內涵的天帝,素來不喜燈紅酒綠朝歌夜弦靡靡之音,除非實在必要,否則極少設宴。由此影響之下,九天眾仙神亦不敢隨意開宴,生怕忤逆天帝。於是一旦某個仙神有了某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開宴,必是人滿為患。

此時,瀧霄帝尊望著這水神宮之中滿座衣冠濟濟一堂,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不由按了按眉心,自嘲道:“聽他們賀了一天的壽,總覺得我已垂垂老矣暮落西山了。”

我端了端盛滿滄海月露的青龍方樽,對他賀道:“壽星公,祝你千秋萬載,壽與天齊啦!”

沈璧亦道:“你也不過十七萬歲,還比父皇年幼數萬載呢。”

瀧霄帝尊:“……”

隨後我摸了摸鼻頭,頗是不好意思地取出了我的賀禮。雖則天宮已為瀧霄帝尊送去賀禮,但作為同門師妹,於情於理都須獻上一份心意。這份賀禮令我苦惱許久,六界寶物我自然不少,但在其中隨意拿出一份都未免顯得敷衍。我向來以不學無術聞名,卻又根本做不出什麽好東西。最後只好編了一紙琴譜送上,置於瀧霄帝尊彈不彈,甚至看不看得懂,還是不要想了……

果然,他接過我的賀禮,掃了一眼,臉上便抽了抽,“師妹果真是風雅之人,可惜我不識音律,要辜負師妹一番心意。”

我神情懇切道:“琴曲之聲,聲流太古,乃天地正音,以調氣順理,陶情冶性,懾神靜心,師妹可是一番苦心,望師兄也得以承這太上之音。”

瀧霄帝尊:“……”

沈璧毫不猶豫地拍了一下我的頭,轉頭對瀧霄帝尊說道:“雖然我已出師,但與你也是朋友,卻身無長物,無甚賀禮可獻上,不如為你算上一卦如何?”

瀧霄帝尊興味道:“沈璧殿下的卦象也是難得,我先在此謝過。”

沈璧取出昆山玉筶道:“如此,你要算姻緣,姻緣,還是姻緣呢?”

瀧霄帝尊皮笑肉不笑道:“你們這是在欺負老實人麽?”

我……我不太敢看瀧霄帝尊的臉色,我覺得他此刻必定想將我們甩出太虛滄海了……

眼見有旁的仙神上前為瀧霄帝尊賀壽獻禮,我們便趁勢告辭,轉首卻見鳳焱獨自坐在一方桌旁,目無焦距,傻兮兮地笑著,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有人與他搭話亦是前言不搭後語,我與沈璧對望一眼,而後向他走去。

我伸出兩根手指豎到他面前,問他道:“這是幾?”

隨即我的手被他一掌揮開手,他翻了個白眼道:“你才二呢。”

我默默轉向沈璧道:“我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個巧合。”

沈璧默默點頭道:“我懂得。”

“餵,你跟他說個鬼啊,你應該解釋的人是我好嗎!”鳳焱氣沖沖道。

我說道:“你又不會相信我,我作何要與你解釋。”

鳳焱道:“你是否解釋與我相信與否這是兩回事,你不能因為我不相信而不解釋。”

我說道:“我沒有不解釋,只是沒有向你解釋罷了。”

鳳焱道:“好吧,你不能因為我不相信而不向我解釋。”

我說道……我還沒說話,便與鳳焱同時被沈璧一巴掌按下了頭,他道:“你們兩個腦洞開太大了。”

言歸正傳,鳳焱一臉如夢似幻的神情道:“你們相信麽,方才溪兒答應給我一個機會了……”

我的驚悚道:“難道她有了小一師兄的孩子?!”

沈璧:“噗——”

鳳焱臉上的神情十分精彩,黑著臉道:“這話何意?”

我沈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般而言,女神接受屌絲只有這一種情況。”

沈璧手抵在唇上咳了一聲道:“我以為瀧霄不是這種人……”

鳳焱咬牙切齒道:“自然不是,溪兒是被瀧霄帝尊傷透了心,感動在我的溫柔之下。況且我哪裏像是屌絲了!”

我細細一想,確實如此,所以此事不可以常理論之,不過對於他的說法,我還是抱著十二萬分的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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