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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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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燕媯現已卷入真龍之爭,為了做好那歧王妃,原本每日都要翻閱史書,萬不敢有所懈怠。可昨日林姑姑離去後,她就難再看進去一個字,滿腦子都是霽月閣,都是唐時若,都是付之涯。

她滿心懼怕,怕在千裏之外的京城當真發生過她假想的那些事。倘若如她猜測那般慘烈,真真是追悔莫及,恨己入骨了。

次日姑姑來回了話,道歧王允她今日便往別院一見,又與她商量罷了進出事宜,才扶她上了馬車。

車輪滾滾,往郊外駛去。待行至林中,燕媯這才掀簾張望,見歧地風光與北邊截然不同,道旁林木郁郁蔥蔥,有雙溪並流而下,水流潺潺閃爍著金光,鳥叫蟲鳴美如畫卷。舉目眺望遠方,一處白墻青瓦的山莊坐落在半山腰處,被綠蔭掩蓋著隱隱可見其狀,正是她此行要去的別院。

有美景如斯,可她的心情卻沈甸甸的,心不在焉瞅上幾眼後心思又隨著一只撲進密林的鳥兒飛遠了。她忽想起付之涯閑談時曾說起過,南方有一種鳥,名喚壽帶,藍白的羽毛,尾羽極長美似小鳳凰。方才的那只美極了的鳥,興許就是吧。

“可是晏家的馬車?”

方看了幾眼景色,車身忽然一抖,馬車竟被人喝停道中。燕媯垂下眼眸,放下簾子端端坐回車中,身旁林姑姑忙掀開車簾往外瞅了瞅,瞬間臉色一青:“遭了,遇到褚家那女魔頭了!”

燕媯:“?”

林姑姑急得舌頭打顫,話都說不清楚:“姑娘……姑娘可記得老奴提過的褚大人?”

燕媯點點頭。

林姑姑:“褚大人英勇無敵,又廉正愛民,身上找不出半個汙點來。偏偏生了這麽一個兇悍女兒,閨名喚作‘褚鷹兒’,人如其名,十個丈夫亦不敢敵,不怕天不怕地的,誰見了她都要繞著走,生怕哪裏招惹了她。”

但燕媯這馬車老老實實行在道上,只是車蓋上懸著一個“晏”字,又哪裏招惹得了她,為何還遭攔了。

外面那褚鷹兒見馬夫啞巴,車內無人應答,又朗聲斥問道:“裏面人死了不成!”

林姑姑只得跳下車去,躬身賠笑道:“褚姑娘莫怪,確是晏府馬車。我家姑娘初來乍到還不認得您,老奴方才在與她解惑呢。”

“不認得我?呵!”

那褚鷹兒生得一對濃眉,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男裝極為英氣。她背上背著箭囊,座下馬背上掛著一只貂兒,像是出來打獵閑逛的。

林姑姑:“我家姑娘自在京中就一直都病著,這幾日又水土不服難受得很,連門兒都沒出過,自是誰也不識得。今兒出來透氣遇著您,也是緣分,老奴已為我家姑娘提起過您的風采。不如……”

褚鷹兒翻個白眼,並不容林姑姑把話說完:“她怎麽不出來見我,倒讓你這老婦多嘴多舌。讓她出來自己同我說!”橫在道上並無讓路的意思,反倒更惱。

林姑姑也是想護著燕媯,卻被喝得一抖,一時進退不是。

燕媯透過車簾縫隙朝外瞧,見此狀況暗暗嘆口氣。才剛到歧地幾日罷了,卻就遭遇棘手問題,一個應付不當她可就把自個兒送進坑洞裏了。她緊了緊面紗,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先是虛扶了把林姑姑,而後微微垂首沖著褚鷹兒屈膝見禮,語速拿捏得不快不慢:“禮數不周,是華濃的不是。褚姑娘萬福——華濃身子骨素來不好,難免誤事,還請姑娘原諒則個。待華濃身子好轉了,改日定登門賠罪。”

她已極是客氣了,哪料到那褚鷹兒竟仰頭大笑,自馬背拽下長鞭握在手裏:“哈哈哈哈……居然是個嬌滴滴的俏美人。倒是怪哉,你父是將軍,我父也是將軍。你晏家近百年將門,我褚家略遜於你,自我祖父起才在軍中任職。怎的?晏海叱咤沙場好生威風,女兒卻這般哈哈哈哈……”

卻這般嬌滴滴弱柳扶風模樣?燕媯露在面紗外的眉心不由的顰蹙起來。褚鷹兒這番話,作為燕媯她不生氣,可作為晏華濃卻該生氣。

“褚姑娘請慎言。今是我禮數不周,原該我賠罪,還望莫要辱我父親。傳出去難聽事小,引兩家失和,給有心人可乘之機事大。”

褚鷹兒輕哼了聲,並未聽進去她的話,催馬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她:“你莫要說這些話誑我。嘁,你做這矯情模樣幹什麽,想勾引哪個男人不成,想勾引殿下不成?!”

話越說越難聽,這是擺明了就要羞辱於她。

“褚姑娘,請慎言!”

“不如我倆比試一場吧。”褚鷹兒卻不理會她的堅持,下馬過來,揚著手中鞭子,“看看是你父親有本事,還是我父親有本事,哪一個教女有方。”

林姑姑看這情形著急死了,與馬夫一起上前攔著,還沒站穩呢,就被一鞭子抽在腳邊嚇得一哆嗦。

褚鷹兒:“讓開!我不打你們,我只和晏家姑娘打。”

林姑姑雖怕,卻也是個忠心的:“褚姑娘,當真使不得啊!褚晏兩家是殿下左膀右臂,萬萬不可傷了和氣!”

褚鷹兒哪裏聽得進去,揚起鞭子揮舞下來。那鞭破空襲來聲勢滲人,照著燕媯的肩膀打來。

這一鞭的確厲害,可在燕媯眼裏不過如此,是只需閃身就能輕松躲過的。但這一閃身的反應,她卻不得不如歧王所願,將之深藏於骨髓心房之中。鞭子結結實實落下,當場劃破她肩頭衣裳,留下一道紫紅色的駭人鞭痕。而她,也隨這力道摔倒在地,疼得臉色鐵青。

林姑姑慌忙來扶她:“晏姑娘!”忙用後背擋著褚鷹兒,心疼得掉眼淚。

“你個老東西,還不讓開!”

“褚姑娘打不得啊!”

褚鷹兒哪裏肯聽林姑姑求饒,繞個方向又揮下一鞭打在燕媯背上,口中氣呼呼罵著:“拿出你的兵器啊,瞧不起我是不是!”

燕媯咬牙推開林姑姑,生生白挨她一鞭又一鞭。她既不能丟了晏家的臉,又不能說任何不利於兩家和睦的話,這啞巴虧吃得好生冤枉。掂量來掂量去,也只能怒目瞪著褚鷹兒,勉力勸說:“一方一俗,京中少有女子學武……家父也不曾教我,褚姑娘快住手……我當真不會!”

那褚鷹兒卻不理她,只管揮鞭,一口氣落了十多鞭在她身上。燕媯忍痛護住頭臉,見此女不是瘋癲,就是故意,暗覺怪哉。她心中忖度著歧王的意思,不敢壞事,最後索性抱頭“暈”了了事。林姑姑見她人事不省,當場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尖叫著撲過來狠狠掐她人中。

那褚鷹兒見人暈了,這才悻悻罷手,卻不上來救人,口中罵了句“廢物”,收起鞭子騎上馬揚長而去。

卻說此時歧王正於山莊一壁等著燕媯來見,一壁看著從大羲傳回來的線報。這恐怕是最後一批輕松得來的消息,往後他埋下的暗樁在女帝嚴查死守之下,恐難再發揮現今這樣的作用。

這些時日,女帝定然耽驚受怕氣得夜不能寐。可結果一切如他所料,女帝不僅沒有發兵討伐或是攔他去路,反倒要賞賜他金銀財物以示皇恩浩蕩,連晏海叛逃也按下不表。唯一令他不夠滿意的,是女帝把徹查霽月閣這等要事交給沈禮去辦,倒讓唐雨旸負責別的要務。

“只可惜沒能叫他二人君臣離心。‘唐雨旸’、‘唐時若’,這倆名一看就是親兄妹,可惜了可惜了。”宋義這個話多的,忍不住在旁嘖嘖喟嘆,“當日殿下發現蹊蹺,暗中查得這兩人乃是兄妹走散,屬下還以為能借這個搞出什麽好名堂呢……咦,咱們要不要給唐雨旸送封信去,告訴他他妹妹在哪兒。”

歧王將密信置於燭火之上慢慢燒盡,眸光入深潭沈沈:“不急,有人自會去補上一刀。”紙燒去近半,他濃眉蹙起,口中低聲念著,“南無阿彌哆婆耶,哆他伽多夜……”

宋義飛揚的眉角垂下,一時黯然:“殿下……”

“你去安排,將閣中名錄謄抄一份,供奉在大慈悲寺。”

宋義:“是。”

歧王眉心緊鎖不展,嗓音略顯沙啞,精神黯淡:“本王作不善業,五逆十惡,具諸不善……當下無間地獄,墮惡道……”

宋義哪裏不知主子心結何在,急忙打斷:“殿下也是被逼的,是皇帝作的惡!況且霽月閣本就為聞人氏而立,為聞人氏覆滅也是應了命理罷了。殿下若心中不安,當奪下這天下,蕩賊口,除奸惡,使倉廒積谷,百姓富足,以福業抵罪業!再者,也可對生者好一點啊,燕姑娘……”

宋義的話尚未說完,便聞聽小廝匆匆跑進來,報林姑姑的馬車停在門外,晏姑娘受傷暈厥。

歧王眉頭蹙得更甚,起身便親自去了。?輕?吻?最?萌?羽?戀? 整?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哈~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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