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股東大會如期舉行。

淩思凡估摸著，“銀橋”資本三個董事應該無法獲得連任，而且，還有某大股東公開反對三人連任。

不過，現實卻打了淩思凡一記很響亮的耳光。

最終，除淩思凡和那名大股東之外，剩餘投票呈竟現出了雪崩似的傾塌。在由上千位股東參與的股東大會上，“銀橋”資本的三人以相當大的票數差被重新推選為董事，三人獲得的支持票數均為5000多萬股，反對票數為4000多萬股，個人之間有些差異，不過差異很小。

至此，淩思凡的算盤打空，“銀橋”資本將依然在董事會中保有相當的決定權。

“……”淩思凡很暴躁。

他實在弄不清，發生了什麽事。

“到底怎麽回事？！”他問時鶴生道，“難道還有什麽利益糾纏在裏邊嗎？那麽多人支持？！幫著‘銀橋資本’連任卻不站在我這邊麽？”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操作”，一些股東應該知道，淩思凡希望“銀橋”被削弱，可其中很大一部分依然投了讚成票。

這樣下去，那還得了？也許會出事的。公司的決策權旁落，甚至被人掃地出門，一直都是創始人們最擔心的問題。

“我……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時鶴生說。

“……算了。”淩思凡當然清楚時鶴生不知道答案，他也只是在任性地發洩罷了。

有很深重的很不詳的預感的淩思凡，上班也沒心情，在公司待了下，居然十萬分罕見地提前離開了公司。

家裏……明明也沒什麽。

淩思凡在空無一人的寂靜的房間內繼續梳理著，依然覺得這件事情透著一些很蹊蹺的味道。

他走進了他的臥室，很隨意地倒在床上，將兔子玩具摟在了懷裏，借以緩解他心中的慌亂。

很奇特地，淩思凡總覺得，在抱著兔子時，他的時間會流逝得緩慢一些，仿佛有什麽負面的情緒會進入睡眠，並且將寧靜的東西留下給他。

不過，淩思凡依然無法靜得下心來。

他拿起了手機，給莊子非發了一條語音：“你在幹什麽呢？”

莊子非很快就回了：“在和貓玩。”

淩思凡只覺得心裏頭一股無名火“蹭”地一下就燒到了喉嚨，他連聲音都不自覺地變大了：“哈，你先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你會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思凡？”

淩思凡沒再回，從懷裏掏出了兔子，一把扔在地上，再也不瞧那東西了。

——更煩了。

……

不到半個小時，敲門聲便響起。

淩思凡問：“來幹什麽？”他現在已經不想要見到莊子非了。

“嗯……”莊子非說，“有點擔心，來看看你。”吊燈上的玻璃，漫射出無數道光線，好似一團輕煙籠罩在天花板上，讓它下方的人也帶上了一層很柔和的光暈。

淩思凡說：“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呢。”

“我、我怎麽會不管你呢？”

“你明知道我這段時間來一直在擔心‘銀橋資本’的事情，今天出了結果，你居然從早到晚一條消息都沒給我。”這算哪門子的“陪”啊。

“……嗯？”莊子非的表情好像十分驚訝，“股東大會是今天嗎？”

“……我沒告訴過你？”他怎麽覺得，告訴過了呢？

“沒有……”莊子非說，“先前我問過你，你說具體日期還沒確定，以後再告訴我，怎麽這麽快就完事了嗎？”他還以為，要過一陣。

“……不好意思。”莊子非沒有在胡謅，這點淩思凡很清楚。他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了，何況莊子非從未對他說過謊。

淩思凡意識到，他亂發脾氣了，他的那些煩躁，在聽到莊子非在跟貓玩耍時，竟然達到頂峰，不顧一切地就沖到了外面去。

他也感到奇怪，莊子非的事情，明明只是小事，根本無法與“銀橋”比，然而卻能讓他氣急。

淩思凡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越來越多了。高中有一陣子，他的心裏是完全麻木的——他不覺得傷口是自己的傷口，也不覺得痛苦是自己的痛苦。

“所以，”莊子非小心翼翼地問淩思凡，“他們三個都連任了？”

“嗯。”

“那……那怎麽辦？”

“沒有辦法。”如有有辦法，就不用愁了。

“唔……”莊子非“唔”了一陣子，然後極其挫敗地說，“思凡，你說對了，我什麽事都做不了。”當時自己不服，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的，毫無差錯。

“沒有。”淩思凡搖搖頭，全身有點無力。

他無意識地將額頭靠在莊子非的肩膀上面，仿佛想要汲取一些熱度，過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挺直了腰並掩飾什麽似的對莊子非說：“你進來吧。”

“哦……”莊子非也有一點傻。他楞楞地看著對方，幾次張口，然而什麽都沒有說，與淩思凡一樣選擇了沈默。

今天不是糾結於感情的時候，所以莊子非一句話都沒有問。

淩思凡又說道：“在這吃晚飯吧？”

“好……”莊子非問，“我來做吧？”

“那謝謝了。”

“一起來嗎？幫我摘菜，可以轉移下註意力。”在莊子非看來，這樣可以讓淩思凡開心一點。

“不……”淩思凡問，“我就光看著你行麽？”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就是想看看對方。他躲來躲去的，結果，在今天這樣倍感獨木不支的日子裏，他依然沒忍住利用對方身上的溫暖。淩思凡就像是夜裏被打濕了的一小片葉子，拼命地尋找著清晨剛出現的一縷陽光。

“咦？”

“不……我意思是，瞧瞧做飯。”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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