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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崽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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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修皺了皺眉, 心底多了一絲不不確定。

背後康茂適才開口:“珍藏殿還能有假畫?你莫要被糊弄了。”

是啊,珍藏殿怎麽會有假畫呢。所有人心底想著。

康茂滿意摸摸胡子,“時辰不早了, 還有旁人要比試, 莫要耽擱了。”

不遠處的宋書白有點坐不住,他霍然站起, 道:“可否讓我看看這幅畫的真偽。”

宋雪薇心底嗤笑, 她這個親生父親別的不會,就知道瞎摻和。她沒用他給的畫,沒給那個野種讓步,想必生氣了吧。

宋雪薇不怕他給宋然出頭,她眉間含著一絲委屈道:“既然父親不相信我, 便來看看吧, 父親以前去過珍藏殿,肯定對裏面的書畫了解透徹。薇薇相信你。”

周圍響起細微的笑聲。

誰不知道宋書白是個紈絝。還是小孩孺慕父親, 自然覺得父親什麽都好。

和宋書白一塊玩過的, 倒是陷入了沈思。

等宋書白過來,宋雪薇道:“然然妹妹確定是假的嗎?”

冉冉用力點頭,“假的。”

冉冉看到蛋叔, 一起湊過去看畫。

一大一小一起盯著畫。

冉冉想到蛋叔說過的“天”, 蛋叔說假畫筆順不對,其實崽壓根沒看出來筆順有什麽不對。

這個字簡單, 冉冉寫過,可這個字不就是“天”嗎,就是長這個樣子呀。

雖然看不出來這個問題,冉冉還是仔細瞧了一會,看看這個筆順是怎麽錯的。

宋書白打眼一瞧, 就發現這不是真畫,沈默了一瞬,堅定道:“這是假畫。”

氣氛有點沈默。

“親疏有別,伯陽侯可不能為了閨女,斷下妄言,不對,這幅畫也是你另一個女兒帶來的。”康茂意味深長道。

這是明晃晃暗示伯陽侯偏心呢。

寵妾滅妻,養外室,還生子女,是頗為不齒的事。

庶出子女是正經出生的,符合禮法,外室子女卻不是。況且長在外頭,誰又能確定究竟是不是侯府血脈呢?

宋書白脊背一僵,面色瞬間變得冷然,微涼的手突然傳來一絲暖意。

他低頭一瞧,冉冉熱熱的手背悄悄貼在他手上,仰著臉疑惑又擔心看他。

宋書白小小笑了下,側了側身請張修來看,指著畫右下角的詩,“這個‘天’筆順不對,做過描補,仔細看可以看出端倪。”

瞄補的地方顏色要深一點點,奈何宋書白當初不吝銀錢,立志做到最好,因此那一點點深不大看得出來。

他將畫移了一個位置,置於陽光下,冬日的陽光並不烈,有點寒涼,效果仍是不大好。

張修細細摩挲著這個“天”字,順著筆順想了下,細致與別的字對比,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宋書白道:“這幅畫是我找人仿的,我有真跡。”

“既然這樣,侯爺把真跡拿出來。”張修道。

宋書白道:“……我將真跡送予了靖城侯府。”

鴉雀無聲。

誰也不信。

好端端先是仿了假畫,假畫跑到珍藏殿就算了,真跡送到靖城侯府,宋雪薇不拿真跡,拿個假畫說真的,連戲折子裏都不敢這麽演!

對簿公堂還要講證據呢,證據呢?

江知樂見宋雪薇不在,暗道不好,耳語幾句,吩咐桐安去辦,又立刻叫住他。

桐安轉身目露疑惑。

江知樂起身道:“我親自去,你留下。”

擡起右手摸向左袖,一個橢圓的硬物不可忽視,男人眸光沈了沈。

宋雪薇在聽到宋書白說的“天”字筆順不對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借著更衣的借口出來。

芳蘭跟在後頭提醒道:“大小姐,更衣不是這個方向。”

宋雪薇搖頭,借著樹木掩映,勾了勾手指,芳蘭蹲下聽主子吩咐道:“你現在就回府,找到寢屋角落一個長盒,裏面的畫毀掉,做得幹凈點,裏面隨便挑幅畫補上。”

芳蘭不大明白,卻很忠心沈穩會看眼色,這也是宋雪薇獨獨叫她出來的原因,她當下點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宋雪薇拐了一個彎出去,聽到腳步聲正要躲,擡眼突然對上一個人。

獨自出來的江知樂也正好看到了宋雪薇。

這是兩人第一次,沒有外人情況下見面。

宋雪薇心跳漏了一拍,眼底劃過一絲懼意,又瞬間微微擡起下巴,語氣疑惑道:“你是然然妹妹的夫子吧,怎麽出來了?”

江知樂腦中似是閃過什麽畫面,壓下發自內心的厭惡,點點頭,“出來透透氣。”

宋雪薇見他錯身離開,不經思考喊住他,“我觀夫子學識好,將然然妹妹教得極好,夫子可否也來教教我?”

江知樂沒轉頭,“我只當一人夫子。”

如此不留情面,宋雪薇面色青了白,白了青,心底騰出濃濃的惡意。

看到江知樂離去的背影,幾乎想喊住他,告訴他江冉冉死了,死得還很慘。

不急,等她有一天不需要江知樂了,再戳破真相,好好欣賞這位的臉色。

江知樂出了園子,心知自己慢了一步,直接去靖城侯府來不及。

對方十有八九坐馬車回去,京都不準當街縱馬,他也不會騎馬。

畢竟是皇家園林,江知樂離得遠了些,招來暗衛,讓他傳信給司馬承,自己則坐馬車去靖城侯府。

司馬承正威脅完那兩只老鼠,讓老鼠去勾鄭家那個笨蛋上鉤。

沒想到這人這麽笨,簡直不像鄭廷那個老匹夫生的,如此甚好,笑瞇瞇不費什麽功夫在後頭推波助瀾,一邊傳信給京中自己的人手,讓他們友善一點,去好好幫幫鄭家那個蠢貨。

鄭子皓正欣喜若狂,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給面子,在順才“機智”的小腦袋和自己聰慧過人的才智下,鄭子皓邀了不少京中不大不小的官員。

官位高的邀不起,官位低的看不上,鄭子皓這方面還挺有自知之明。

又是飲酒,又是作樂,被吹捧暈乎乎的,大家都是拔刀相助的好哥們。紅石的利潤許出去,得了不少口頭承諾,鄭子皓滿足之餘,又有點貪心。

趙柯道:“我當的這個官看著官位不錯,都是閑職,不如你與我爹說說,都是朋友,我可不能坑你,我爹稍微動動手指,也比我吭吭哧哧費半天勁有用。”

是啊,他若能與這些大人相交,以後定能在父親面前揚眉吐氣。

鄭子皓心動不已,猶豫道:“這不大好吧。”

“那這紅石利潤我可不要了。”趙柯搖搖扇子,攬了婢女餵酒,醉意朦朧道,“小爺可不差這點銀子,是真心要交你這個朋友的。”

“那我鄭子皓今天就認了你這個朋友!”鄭子皓一拍桌案,覺得這趙柯真是難能可貴之人,豪氣沖天倒了滿滿一杯酒,“喝!不醉不歸!”

趙柯將酒倒入袖中佯裝喝了,一杯接一杯。待鄭子皓醉迷糊了,嫌惡掃了一眼醉得爬不起來的鄭子皓,向幾位一塊裝醉的人遙遙舉杯。

幾人眼神清明,視線撞了撞,皆是笑了。

熟當然是不熟,這不主子一樣,總要熟的。

司馬承並不擔心幾個人完成不了任務,他聽到暗衛的稟告,眼底劃過一絲陰冷,讓暗衛打暈平安,告知宋管家,讓人立刻備車。

宋管家沈浸在得知真相的巨大震驚裏,臉色忽青忽白,慌手慌腳讓人去備車。

“太……少爺,要不老奴和你一塊去。”

司馬承擡手,“不必,你太惹眼,我現在叫小黑,伯陽侯府的人除了舅舅,只有你知道此事。”江知樂和冉冉自然不屬於伯陽侯府。

宋管家嘴唇顫抖,發誓道:“老奴誓死保守秘密。”

等平安醒了,腦袋有點暈,摸著後腦勺坐起來,發現自己到了馬車裏。

司馬承平靜道:“宋管家讓你去靖城侯府辦差,去取送到靖城侯府的一幅畫,你上了馬車就暈了。”

平安不可置信,他怎麽怎麽就暈了?!

平安性子一直很跳,問題超多,一會問為什麽要去取畫,一會問宋管家為什麽讓他過來,一會糾結司馬承是不是謊報宋管家的話。

司馬承不動聲色皺了皺眉,他早有預料才把人打暈,沒想到還是那麽聒噪。

平安見這個小黑不說話,碎碎念道:“我量你也沒這個膽子敢騙我!”

馬車停下,平安率先下車,抖抖衣擺朝著靖城侯府處走,走了兩步轉頭讓司馬承跟上。

靖城侯夫人和大兒媳梅氏此時正在一處插花。

圓桌上放了丫鬟剛折的早梅,梅瓣上隱隱沾著露。一旁的香爐焚著香料,檀香味的。

靖城侯夫人將一枝梅花插入瓶口,語氣淡淡道:“清妍要讓薇薇入族譜,你怎麽看?”

靖城侯府與別的府邸不同,靖城侯夫婦恩愛甚篤,沒什麽小妾之流。因此靖城侯夫人並不插手兒子兒媳的房間事,不會給兒子塞人。

除了沒孩子,這個兒媳為人沒得挑,況且靖城侯夫人心知一部分原因在於長子身體不好,因此婆媳兩相處甚好,交談並不顧忌。

梅氏也沒打馬虎,說了些心裏話,“兒媳總覺得鄭家的目的不單純,就是不知侯府有什麽值得他們貪圖的。入族譜一事,這既然是聖上的賜婚,那孩子又跟了母親,況且也不是男孩,入族譜也無妨。娘你身體不好,就看她們折騰算了。”

靖城侯夫人咳嗽了兩聲,臉上沒什麽血色,“罷了,就讓她上族譜。”

她一直有種隱隱的預感,誰也沒說,近來不知為何似乎淡了一些。

——靖城侯府恐怕後繼無人了。

這時,有丫鬟得了門房的消息過來稟告。

婆媳兩聽後表情具是訝異。

伯陽侯的貼身小廝過來做什麽?

梅氏對婆婆道:“我去瞧瞧,天冷寒氣重,娘回屋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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