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生並不覺得身為戲子的面面能在武力值上勝過洪幫，也不覺得面面能在行動上快過子彈。倒不是他看不起面面，而是事實擺在那裏，力量懸殊。既然面面堅持要理論，那他就做好為面面擋槍的準備，大不了為他而死。他羅浮生得面面垂青，得面面幾個月夜相伴，已是死而無憾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按套路來。羅浮生、洪正葆、許星程、羅誠、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面面要和他們唇槍舌戰一番——一開始，為還浮生公道，面面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當他聽到許星程說警察把羅浮生按在地上抓回來的時候，面面就不淡定了，一個巴掌隔空就拍到了許星程的臉上，把他的牙都打掉了。

這一記耳光打得響亮，驚人的效果比剛才橫抱起羅浮生，說出那一番“胡言亂語”還要大。

面面渾然不顧驚呆的眾人，轉而抱了一下羅浮生，委屈巴巴地問道：“你衣服是不是被許星程抓的時候弄臟的？”

“啊。我，就是，當時，那個，情況比較覆雜——”

“你只告訴我是不是。”

面面一向喜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現在忽然委委屈屈的，羅浮生心肝都顫抖起來了，心軟得不行。他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惹面面傷心了。羅浮生當即就點了點頭，承認了。

“好的，我知道了。”

羅浮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錯覺了。他總覺得面面身上的委屈在瞬間被陰森可怖的戾氣取代。他看見剛才還在自己眼前的面面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跑到了許星程跟前。

面面二話不說，一腳踹飛許星程，讓他在地上滾了十八圈，才又一腳踩在他肚子上，居高臨下地命令道：“說，你是怎麽陷害浮生的。”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許星程被踹飛出去滾了十八圈的樣子像是電影按下了八倍快進一樣，在場的人除了羅浮生，根本就沒人看清。

許星程也是懵逼的。他還沒適應臉上的痛，全身就開始痛起來，尤其是肚子。等他搞清楚現在的處境時，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其實不止許星程，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面面忽然邪佞而癲狂地笑了一下，殘忍地說了句：“我差點兒忘了，你說不說都不要緊，反正我知道，就是你們這些警察傷了我的浮生。一個都跑不掉。”

“你要做什麽？”

“呵，多好笑啊。這句話，我似乎之前問過你啊。”夜尊繼續笑著，好似看戲一般悠閑。“我想想，你當時氣死了九歲紅，還像今天一樣拿槍對著我，對著浮生，開了槍。如果不是我打偏了你的槍口，浮生現在已經投胎去了。你說，你一開始就動了殺心，我今天是不是該一一還回去？”

“我是探長，你不可以這樣做。”許星程嗆出幾口血沫子，說完這句話就咳嗽不已，再也說不出威脅的話來。

“哦哦，我知道，你是探長嘛，殺了你等於惹到整個警察局。”面面說得雲淡風輕，像是談論天氣一樣，“不過，得罪整個警察局又怎麽樣呢？就這些警察來抓我嗎？”

“不止警察局，還有三大家族的人。你一個戲子，能力再強，你能強得過整個東江嗎？”終於捋清楚狀況的洪正葆救場來了。

羅浮生見義父開了口，也拉了拉夜尊的手，示意他小心點。

夜尊的理解能力似乎完全不在線，他還是很高傲地說：“整個東江算得了什麽？這天底下還沒有我不敢得罪的人。”他哥和嫂子不是人，是神。

盡管發生了剛才的事情，洪正葆和一幹凡人還是不懂一個戲子哪裏來的自信。於是，警察們紛紛端起槍，個個將槍口對準了夜尊。

夜尊笑著說了句：“你們開槍沒關系，要是傷著我的浮生，就準備好下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油鍋煉獄都走一遭吧。”

夜尊這句話無異於告訴那些警察“有本事就開槍”。於是，平時都很聽從探長命令的警察們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鬼使神差地一起扣動了扳機。

羅浮生想也不想就擋在面面的身前。面面站在羅浮生身後，一手抱著羅浮生，一手輕輕地在空中畫了個半圓。

那些子彈“突突突”地從槍口出來，卻詭異地在羅浮生和夜尊面前消失，像是直接穿過他們的身體，一顆不剩地全都打到了許星程的身上。

洪正葆：發生了什麽？

羅浮生眨巴著眼睛：啊？

子彈耗盡的警察們：“探長！”

警察們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許星程被子彈打得像個篩子一樣，全身都是窟窿眼，死狀慘不忍睹。

面面將下巴擱在羅浮生的肩膀上，在他耳旁說道：“看吧，警察還是很好溝通的。”

“面面，你做了什麽嗎？”羅浮生看著瞪圓了眼睛，表情凝固在“難以置信”上的許星程，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他們不想下油鍋走地獄，一起殺了他們探長唄。”

羅浮生心說：信你才怪了。

警察們圍著探長的屍體，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

洪正葆從突然的變故中清醒過來，大聲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你問我就要說嗎？”面面不可一世。

羅浮生還記著義父的恩，忙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想知道你的身份。”

“哦，我本來是出生在大不敬之地的，大不敬之地知道嗎？算了，說簡單點吧，原先我是誰我不就不說了，我現在的身份，很多人叫我勾魂使。為了勾你的魂魄來的。”

羅浮生：……果然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不過我覺得你甚合我的心意，不打算勾你魂了，想要你嫁我。浮生，和我一起回昆侖山，拜見我的哥哥嫂嫂可好？”

羅浮生：……

“你不信？”

“我……”這太不可信了好嗎？

“你看好了啊。”面面說完，確定羅浮生集中了精神，大手一揮，黑暗的氣息便以他為中心，如噴發的火山，瞬間彌漫了洪家大宅。那些清醒著的人在這黑暗的氣息之下瞬間倒地，生死不知。“信了嗎？”

“呃……”好神奇。面面原來是神仙啊。難怪之前總說什麽“凡人”。

“我出生在大不敬之地，無魂，不屬於人、神、鬼，本就是黑暗，而你怕黑，我怕我配不上你，怕你不喜歡我。”面面越說越委屈，委屈得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一樣，“浮生，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羅浮生：……是他怕面面嫌棄他好嗎？

“你真嫌棄我啊？那我只能回去了。我本來已經在昆侖山上建好了房子，等你去了，我們就可以組成一個家了……唉……”

“家，家他……”羅浮生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面面，為什麽總能說得他心頭熱乎乎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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