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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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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身處一竹屋之中。鼻尖縈繞著清心安神的暖香,一個沈穩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踏入,他偏頭看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江子煥?”

來人唇邊泛著溫文爾雅的笑意,眉目淺淡,帶著若有若無的疏離,“你醒了。”

“景離怎麽樣了?”

江子煥笑著搖搖頭,“你們倆真是……景離比你先醒,第一句話也是問你如何了。他身上的傷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只因手臂上中了屍毒,又強行運功,才會毒氣攻心昏厥過去。我方才已經替他拔過毒,現在又睡著了。”

“那就好。”沈棠松了一口氣,躺回床上,“抱歉,險些害了他。”

“這是景離自己的決定。”江子煥淡淡回答,又道,“你的傷不礙事,我為你開些藥,按時服用,修養幾日便好。只是,你當真只是被廢了修為這麽簡單?”

“怎麽說?”

“我觀你脈象浮而無力,氣血兩虛。你常年習武,體質遠超常人,若僅僅是失了修為,身體不應該變得如此虛弱。”江子煥道,“況且,修為乃是後天修煉而成,只要靈根未毀,就算是廢了,也有恢覆的一日。但你如今的身體狀況,怕是難以再繼續修煉。祁城主究竟是如何廢你修為的?”

“這……”沈棠頓了頓,“實不相瞞,我是受人暗算,一夜之間真氣渙散、修為全無。至於他用了什麽法子,我是當真不知。”

“若不是以外力廢去,莫非……”江子煥眼眸微動,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江子煥道,“我心中有一猜測,不過,須得為你診治之後方可證實。”

“勞煩了。”

“你似乎並不排斥我為你診治?”江子煥笑道,“方才景離拉著我嘮叨了許久,讓我定要說服你容我替你醫治。他那口氣,我還當你不想再恢覆修為呢。”

“原本是如此。你也知道,我這一身修為給我惹來了不少麻煩。此次修為盡失,我本願就此退隱,不再問仙門之事。可是……”沈棠眸色一暗,“既然有人執意與我過不去,我也不能一直縮在別人身後,受人保護啊。”

更何況,還險些害了謝景離。

“說到這個,你們帶回來的那枚離魂珠景離已經交給我了,暫時還看不出什麽。不過我會派人暗中調查,若是消息,會及時通知你的。”

“多謝。”

“景離受傷一事你不必太過介懷,他是自願相助,我們不會追究於你。至於那些伏擊你們的人,我們萬劍宗自然會以我們的方式去討回來。”

“你們想要如何處理與我無關。那些人敢在我面前傷他,我可沒那麽容易咽下這口氣。”沈棠眼眸稍暗,冷冷說道。

江子煥另有深意地看了沈棠一眼,又道,“埋伏你們的那批人,你可知道是什麽來歷?”

沈棠眸光閃動一下,又回想起了昨夜在那黑衣人脖子上看見的血蓮。他停頓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知。”

“我已去山前查探過,並未在那些屍身上發現什麽痕跡。聽景離說,你先前也遇到過刺殺,是同一批人麽?”

沈棠道,“應該不是。上次不過是些拿錢辦事的江湖殺手,而這次的明顯受過專業訓練,且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不過,人不是同一批,背後的人就不一定了。”

“此間冤仇,待你恢覆過來,再去討還不遲。”江子煥道,“進一步的診治需要景離的幫忙,他這幾日須得臥床靜養,待到他好些了再說吧。這些天你們便在這竹屋中修養,很快就是仙門會武,萬劍宗宗主受傷一事不可被外人知曉,他現在不便現在回到宗內。此處離萬劍宗不遠,若是有什麽急事,及時聯絡我。”

“我明白。”沈棠斂眸沈默片刻,又道,“我能去看看他麽?”

江子煥稍加思索,“去吧。他剛剛就吵著要見你,被我點了穴道,放倒在床上強行入睡,此刻大致也該醒了。你去看他,正好讓他安心。”

萬劍宗內事務繁忙,謝景離不在,大部分的事情都落到了江子煥身上。又吩咐了幾句後,江子煥便回了萬劍宗,沈棠也起身朝謝景離的屋子走去。

推開門,謝景離正安靜地躺在床上。他身上的傷已經上藥包紮完畢,換上了幹凈的衣服,除了唇色還有些發白之外,看上去倒是沒什麽大礙。

沈棠來到床前,眼前的人呼吸平穩,似是還在睡夢中。

沈棠在床邊坐下,支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眼珠一轉,“你要還想睡,我就先走了?”

“誒誒別啊——”謝景離忙睜開眼,一把抓住沈棠的手。他其實早就醒了,聽見沈棠走進來才假意睡著。

還以為沈棠會滿含愧疚,趁著他睡著時說點什麽掏心窩子的話,現在這樣,一點意思也沒有。

沈棠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謝景離不好意思地幹咳一聲,問,“你沒事了?”

“我能有什麽事?被捅好幾個窟窿的又不是我。”

謝景離立刻不樂意了:“你還說呢,是誰暈倒在我身邊,怎麽叫都叫不醒的?要不是及時醒過來,發現身上還剩一個傳音符,這才馬上通知了子煥來救我們。萬劍宗宗主暈倒在自家家門口,說出去真丟人。”

“你也知道丟人了?中了屍毒也不說,還強行禦劍一整天,你在我面前逞什麽能?”

“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謝景離氣急,不滿道。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沈棠非但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即反駁,而是垂下眼眸,“謝謝你,景離。”

“啊?”這人態度突然轉變,謝景離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沒……沒事。所以說啊,你就趕緊想辦法讓自己好起來,不就沒這麽多事了嘛。”

“嗯。”

“沈棠你沒事吧,一點也不像你,莫不是子煥捏了個人偶出來逗我玩?”謝景離說著,甚至伸出手去捏沈棠的臉。

沈棠偏頭躲開,“別動別動,你這人真奇怪,好聲好氣和你說話還不開心了?還是好生躺著吧你。”

沈棠按著人躺回床上,站起身,又彎了彎嘴角,“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發覺,這麽多人等著看我不痛快,我當然也要讓他們不痛快才行。而且,被手下敗將一而再再而三的救,這感覺也太恥辱了。”

“嗯……”謝景離認真地聽著,還在點頭稱是,卻越聽越不對勁,擡頭時那人已經悠悠地踏出門了。

謝景離怒吼,“沈棠你大爺,你說誰手下敗將,有本事再來打一架!這次我讓你一只手!”

……

謝景離的傷勢好得很快,不消幾日便已能夠下床自如活動。江子煥自然是趁熱打鐵,著手準備幫沈棠診治。

江子煥示意沈棠脫了衣服,又讓謝景離坐到他身後。沈棠的膚色偏白,精致的腰線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謝景離輕輕將手搭在他的背上,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餵,你快點啊。”沈棠不自在地催促著,謝景離這才猛然驚醒,自己似乎走神得有點太久了。

“你急什麽。”謝景離口中反駁,連忙收斂心神,調動內息,順著掌心傳到對方體內。

只是,他的內息剛進入沈棠體內,便頃刻間消失殆盡。謝景離一怔,又增加了修為註入。可不論他如何運功,內息總是剛一輸送進去,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化解。

“這……”謝景離擡頭看向江子煥,江子煥眉頭緊鎖,取出一根金針刺入沈棠的後頸。

“再來。”

謝景離再次運功,江子煥也擡起沈棠的手,與其掌心相對。兩道精純的內息同時調動起來,江子煥朝謝景離眼神示意,二人配合同時將內息註入沈棠體內。

後者呼吸一滯,瞬間滿頭大汗。江子煥擡手迅速在沈棠的身上點了幾個穴道,又一掌從他肩頸大穴拍下——

“唔……”沈棠忍不住悶哼一聲,喉頭傳來一陣腥甜,嘩的吐出一口血來。他身體一軟,忽然失去意識,朝一旁倒了下去。

謝景離連忙伸手將他攬在懷中。

沈棠蒼白的皮膚下,忽然顯現一道青色暗影。那暗影如同游蛇般一閃而過,又很快消失殆盡,仿佛只是錯覺。

“這——!”江子煥和謝景離不約而同臉色大變。

是蠱毒。

沈棠已經徹底昏厥過去,謝景離替他將衣服穿好,放回床上,又仔細幫人蓋上被子。渾然不覺他此刻的動作神情,是畢生從未有過的輕柔。

江子煥站在他的身後,將一切盡收眼底,轉為一聲淺淺的嘆息。

謝景離做完了這些,回頭壓低聲音道,“現在該怎麽辦?”

“這下怕是有些棘手了。”江子煥搖搖頭,“蠱蟲深種沈棠體內,你我耗費這麽多修為也只能做到讓其現身,可見其頑固霸道。我推測,這蠱蟲先以沈棠的修為為食,再吞噬氣血,難怪他的身體日漸虛弱。以這種手段對付他,明擺著是想把人活活折磨到死啊。”

“祁承軒!”謝景離咬牙切齒,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卻很快被他抑制下來,“你我都不懂蠱術,這下……”

“恐怕得求助那個人了,畢竟,禦蠱之術乃是他的強項。”

“淩忘淵?”

“嗯,仙門會武在即,他也應該到了。”江子煥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腰間別著的玉蕭。那玉蕭通體流翠,末端掛著個玉白墜子,甚是別致。

謝景離不置可否,只是轉頭看著睡得不甚安穩的沈棠,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也該回去了。近日各門各派都會陸續到達,宗主不在,多少有些不合禮數。”江子煥道,“你須記得,你現在是萬劍宗宗主,你的身上背負著整個萬劍宗的利益。”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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