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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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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興學尚還保留著一絲離婚男人的敏感,他感覺自己被戳到了痛處,有一點不高興。

他不知道向儼的那句話是不是在影射自己和沈雲夢。

“你覺得,沈雲夢是那樣的人嗎?是那種會出軌的人嗎?

“還是你認為我是那種人,被綠了還要苦苦挽回?”

向儼挑了挑眉,“我不想說你們的事。你非要我評價的話,沈雲夢沒有出軌嗎?”

向興學掉進了一個陷阱裏。

如果他回答說,沈雲夢不是一個會出軌的人,那向興學自己就顯得過於卑微。

向興學想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沒辦法同時維護住自己的面子和沈雲夢的人品。

向儼沒等向興學細想,又說:“你沒必要維護她啊,出軌就是出軌。”

“你是不是對她有偏見?”

“是你把她看得太高了。”

向興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他的前妻辯解一下,但是又想不出來辯解的意義到底在哪裏。

向興學認為沈雲夢只是感情上偏向了新的人,至少肉體上是忠誠的。

但是他也不敢保證。

“可是你也有錯。你既然不喜歡人家就應該早早地說,不應該使用冷暴力。”向興學在詭辯的才能上不如他侄子,想著要轉開話題。

向儼笑了一下,“我又沒說我沒錯,我有錯,我罪大惡極。”

躺在床上的時候,向興學依然為辯論的失敗耿耿於懷。

他睡不著覺,走到客廳喝水,看到向儼房間的燈還開著。

向興學敲了敲房門,向儼讓他直接進。

“你是不是覺得,在一段感情裏,只要不出軌就行了?”

向儼坐在床上,得勝般地勾起了嘴角,“我知道這樣不對,但這是我的原則。”

向興學端著水走了。

後來向興學琢磨出來了,向儼長成這樣都要怪向興邦教導不力。

向興邦作為伴侶是個十足的人渣,一直秉承著“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理念。

向儼也是個可憐的小孩兒。

在某一刻,向興學下定決心要盡到自己做叔叔的義務,他要把向儼的愛情觀扭上正道——不管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他應該學會付出感情。

向興學和向儼的故事,有很多地方是不能同外人講的。

就像這一段關於感情觀的討論,向興學只是含含糊糊地隨口帶過。

他嘴裏的向儼,生性浪漫灑脫卻不乏體貼。

黃桃和陸旻聽到的部分,大約是流浪的家貓感化小野貓的過程。

向興學自己也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他還沒有來得及糾正向儼的愛情觀——

向興學本來以為離婚且潦倒會成為他人生的最低點。

奈何生活總愛雪上加霜。

他在離婚之後便試著申請了一些獨立的課題,無一例外被他的老師趙長雲否定。

趙長雲和向興學說:“小向啊,我理解你想要出人頭地的心情,但是過分追逐那些名啊利啊就會丟掉我們學文學的初心。”

向興學嘴上說著“是、是”心裏把趙長雲祖上十八代罵了個通透。

趙長雲是當下研究古代文學的泰鬥,趙長雲也擅長欺壓向興學這樣年齡三十歲左右身負房貸車貸的年輕教師。

趙長雲發表的論文,幾乎都是他手裏那群博士生寫的。

向興學曾經也是對趙教授感激涕零的博士生,隨著年齡漸長,向興學慢慢意識到趙長雲根本不是個東西。

年末考評的時候,趙長雲找到向興學,說:“小向啊,你怎麽一直沒說你和小沈離婚了呢?你知道當老師,尤其大學老師,個人作風要好,才能對學生產生正面影響……”

向興學知道趙長雲要攔著自己升講師,立即被老東西的無恥給氣樂了,“趙老師,我要不找我前妻寫個證明,讓她替我跟學校說說我的個人作風問題?”

“我看這樣,你不如先緩一緩,明年再升講師也不晚,正好我手上還有個課題,你來鉆研鉆研,對你以後很有好處。”趙長雲微微笑著,眼袋垂墜,倒掛在臉上,像某一種狗。

“趙教授,您覺得合適嗎?”

向興學拒絕替趙長雲寫論文。

可是那一年末尾,向興學依舊沒能做上講師,並且手頭上又多了一個趙長雲的課題。

向興學出離地憤怒了——他的興趣愛好從來不在中國古典文學,他從博士開始,一直被趙長雲脅迫著做相關的研究。

從前他不敢拒絕,為了沈雲夢的安穩生活。

現在他拒絕了,拒絕也沒有用。

向興學想揭開學術泰鬥的虛偽面具。

他去找了一些同樣被欺壓的博士生,多數人勸向興學不要不識好歹。

向興學煩得很,一邊煩惱,一邊在煙熏火燎的房間裏叼著煙頭翻文獻。

出於對向儼的體貼,向興學一般會趁著他出去上班的時候把房門鎖起來躲在房間裏抽煙,他又習慣於將自己置身於黑暗幽閉的房間裏,只開一盞小小的臺燈。於是整個房間就像一個巨大的煙管,裏面充斥著焦油和尼古丁。

在房間裏的時候,向興學是搞學術搞到一個頭兩個大的向老師。

出房間之後,向興學是宜室宜家的好叔叔。

向興學自以為平衡得不錯,直到向儼用鑰匙打開了他的房門——

向儼進門的時候,向興學一點兒都沒察覺,並且也沒有察覺到手裏的煙頭已經要燒到指尖。

向儼一陣風似地沖進房裏打開燈、拉開窗簾、推開窗,然後站到向興學面前。

向興學被冬日的陽光燙了一次,被手裏的煙蒂又燙了一次。他瞇起眼哆嗦著把煙頭按進了煙灰缸,看到向儼的時候,心裏被燙了第三下。

向儼雙目通紅,頰上掛著兩串水珠。

與向興學對視之後,向儼用手擦了一把眼淚,擦也擦不幹凈,蓄著兩泡水的眼眸裏全是怨憤。

向興學憑著本能用大拇指抹掉了洶湧的淚滴,然後說:“對不起啊。”

他最怕向儼哭。

“你他媽,能不在家裏抽煙嗎。”

向興學這才反應過來,向儼不是哭了,眼淚是被煙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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