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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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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人類!”幻妖氣到眼睛更綠。

這個人的魂魄果然很特殊,竟然能切斷它和魂珠的聯系,就是想要強行剝取回來,失去魂珠的它也不過是失了爪牙的老虎,近千年道行全無。

簡而言之,就是它現在什麽都做不了,恨到磨磨牙,強忍住一口咬死對方的沖動,因為那樣魂珠也隨之消散,它更是拿不回來。

幻妖發現一時陷入無解,氣急敗壞到徹底發瘋,它本體不大,山貓一般,立即沖回灌木洞穴,不管不顧利爪一揮,毀壞了洞穴下方的降妖陣,試圖放出裏面的死對頭黑蛇妖。

幾年前它們大戰一場,幻妖不敵受了重傷,但也成功將黑蛇妖騙到了這處修士布下的降妖陣來,將其困在其中。



陣法被破壞,山洞碎石紛紛崩塌。

“你不是想要我的魂珠嗎?現在它被別人搶去了!”沒有魂珠的幻妖連只兇猛點的野獸都比不過,它現在只期望著頭腦簡單的黑蛇妖能充當這個苦力將魂珠剝取出來,它再伺機尋找機會拿回。

深深的坑底,卻是沒有回應,幻妖陡然泛起一陣心悸。

它悄然探出腦袋,往下面的法陣看去,卻對上了一雙燈籠大的血色眼睛,而死對頭黑蛇妖早就已經沒了,只剩一層幹枯的蛇皮卷曲在角落。

這……這裏的法陣竟然是用來鎮壓大妖的!

幻妖怕到肝膽俱裂,想要逃,一只生滿鱗片的巨爪猛然探出,它連尖叫都沒來得及,便被一把卷入深坑。

漁村,山上慌慌張張跑下來一群婦人,直往神堂而去。

“神仙,小神仙!桑荔姑娘她……她被妖怪抓走了!”

曲清眠正跟江慕羽坐在一起,聽到這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喊,兩人皆是神色一變,簡明問清情況,相互對視一眼,飛快往山上趕。

江慕羽輕功了得,一路飛縱枝頭,曲清眠身形敏捷比豹子還快,分毫不落。

林間的鳥和獸被急速穿梭的兩個人驚得紛紛掠起奔逃。

桑荔害怕極了。

她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不光是耳朵成了毛茸茸的貓耳朵,手指甚至還長出了鋒利的指甲。

而神臺一陣陣發熱,有什麽源源不斷正經由神魂往四肢百骸間傳送。

“系統,我到底怎麽了?”

桑荔不敢再看自己的身體,她縮在一塊大的山石後面,蹲身在那將頭埋進臂彎。

她只是害怕再也見不到小眠,想要極力求生而已,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身體突然就開始變異,難道她變成了怪物?

“宿主,你成功反抗並且吞噬了幻妖的魂珠,”系統靜默片刻,它也沒想到宿主的求生意志竟然這般強大,能抵抗住幻妖的強大魂力不說,還反過來侵吞了對方的魂珠,“一般來說不同種族之間神魂相斥,宿主這種情況本系統也是第一次見。”

意思就是會發生什麽,它也不知道,只能自求多福。

桑荔還想說話,身體卻是陡然一震,猛的揚起頭。

那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地泛起清透的綠意,就像一對晶瑩的綠寶石。

系統慌了,“宿主?”

沒有回應。

一聲尖利長嘯,周遭草木無風搖晃,天地間龐大的靈氣排山倒海般洶湧聚集而來。

正縱在枝頭,借高處地勢搜尋的江慕羽目光一凝,看向那像是被颶風侵襲、折斷林木轟然倒塌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片淩亂栽倒的綠意間,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然而對方一回頭,卻是模樣大變。

小仙女那雙最為漂亮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卻是冷冰冰的燦綠,看到他,猛然齜牙露出一對尖尖的齒,雙手往前探出、月白色鋒利的指爪輕動,豁然撲了過來。

江慕羽在看到她樣子的時候,已經徹底楞住,心裏的慌張帶著刺痛,他憤然拔劍,“你這該死的妖物!”

他以為小仙女被妖物吃掉,化身成這副模樣的。

但眼看著妖物兇惡的撲近,那雙利爪鋒刃一般抓過來,他手中的劍卻遲遲斬不下去。

相比較妖怪吃掉了小仙女,他更願意抱著一絲希冀,期望這就是小仙女。

他根本下不去手。



堪堪避開要害,肩胛瞬息被利爪穿透。

江慕羽看著近前那雙碧綠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出點什麽。

“讓開!”

身後陡然掠起一陣風,那妖物被瞬息而至的身影撲倒。

曲清眠緊緊壓住她。

掙脫不開的情況下,她齜牙便咬。

而曲清眠像是正等著她這個舉動般,迎合的伸出一只手臂,讓她緊緊咬住。

鮮血浸透衣袍,桑荔胡亂咽下腥甜的血,混亂陷入癲狂的神臺奇跡般清醒過來。

“小眠?”桑荔看到近前的人,不管不顧一頭紮進他懷裏,發著抖緊緊抱住。

她不記得自己剛才做過什麽事情。

面對幻妖山洪般吞噬而來的魂力,她都尚且算是鎮定,然而當身體變得奇怪,意識突然模糊、失去掌控時,她真的特別害怕。

少年的胸膛寬闊炙熱,她緊緊貼靠,小小一只蜷縮在擁著的臂彎裏,嗓子像是泡了酸水一樣帶著低低的嗚咽,“小眠,怎麽辦,我變成怪物了,我是不是很醜陋?”

她說著舉起自己的雙手,看到尖長指甲上的血跡,瞳孔微縮,這才註意到一邊捂著胸口、白袍上暈出大片血色的江慕羽。

桑荔隱約想起點模糊的畫面,她似乎……差點殺了江慕羽。

低頭看向少年的小臂,她還咬傷了小眠。

桑荔慌得眼淚更是洶湧往外淌,無措害怕到渾身撲簌簌抖,“我還會發狂的傷人,怎麽辦,我——”

不等她大哭著說完,臉就被捧了起來。

眼淚模糊視線,桑荔吸著鼻子委屈又害怕。

曲清眠垂著眼睫專註看她,擡指輕輕拭去她臉頰上還在不住流的眼淚,“別怕,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在。”

那雙清眸裏全部映著她,蹭在臉頰的指腹很熱,語調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桑荔卻反而哭得更兇了,就像是無助仿徨時發現有人可以依靠,忍不住要把情緒全都肆意的揮灑出來。

桑荔楞是抽噎到差點背過氣,下山的一路上也都緊緊窩在少年懷裏,任由他抱著,回到神堂的時候,眼睛徹底哭腫,還蹭了他一身的眼淚鼻涕,情緒這才稍稍穩定下來。

許是小眠血液特殊、又或許是緊張害怕的情緒舒緩,她手上長長的爪子沒了,照了照鏡子,眼瞳的顏色也恢覆了正常,但看著那一對白絨絨的尖耳朵,桑荔一下又要哭。

曲清眠擡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很軟,“挺適合你的,很可愛。”



煤球蹭在桑荔腿邊,仰頭看著她發出輕軟的叫喚,似是讚同。

許是太過柔軟,摸在耳朵上的手下意識捏了捏,桑荔沒忍住輕哼一聲,臉一下爆紅,“別……別摸了。”

雖然耳朵的樣子變了,但那也還是耳朵,尤為的敏感。

曲清眠指尖輕撚的動作停頓,眸色晦暗,因為離得近,姑娘身上清淺的香味馥郁,那貓兒樣輕擠出的一聲更是叫他渾身燥熱。

收回手,他的聲音染上點不明顯的啞,“在山上,發生了什麽?”

說起這個,桑荔還是後怕不已,低著頭蹭到少年身邊挨靠著,細致講述過後,她仰起小臉眼巴巴望著,“我融合了幻妖的魂珠,成了異類,已經不算是純粹的人了。”

系統告訴她,她已經引氣入體踏入修煉一途了,但不是像修士那般修靈府,而是像妖那般聚妖元。

還說像她這種情況絕無僅有,從來沒有人族能吸納妖的魂珠,而在修煉上,從她的情況來看似乎比修士更快,況且她還有風星珠,修煉更是事半功倍。

然而這些並不能安慰到她,畢竟好端端做了這麽多年人,突然變得人不人妖不妖的,這一時半會還真接受不了。

“只要你沒事,是什麽都無妨,我的血可以幫助你更好的壓制融合魂珠。”

桑荔想到意識不清時咬了他,低頭拉起少年的衣袖,看到那兩個深黑色的齒洞,她心疼又自責,同時也下定決心,“我可以的,不用你的血,我也一定可以壓制幻妖的魂珠。”

她能絕地求生吞噬對方,說明她的魂力跟意志力都極強,只要努力修煉,強大之後就一定不會再讓意識陷入發狂的混沌當中。

桑荔按照系統所說的方法,嘗試納靈氣聚妖元,然而毫無基礎,她很難掌控那些看似溫順實則暴.亂的靈氣,等曲清眠做好晚飯來叫她,便看到了身體僵直、眼淚汪汪的小可憐。

“小眠,我動不了了。”

曲清眠看著垂著嘴角,連那對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似乎很沮喪的桑荔,指間下意識輕輕摩挲,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再揉揉她耳朵的沖動。

“怎麽動不了?”

桑荔欲哭無淚:“納靈氣,岔氣了。”

她簡直恨不得拉著系統再痛罵一遍,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半點經驗都沒有,還煞有介事的一通瞎指導。

弄得她現在像個木頭,一動都不敢動,動就抽疼。

煤球完全不知道它的主子有多難受,還跳到身上踩來踩去。

她就是覺得委屈,很委屈,軟著嗓子撒嬌一樣哭,“小眠,你得…你得抱抱我。”

曲清眠坐到床榻邊,面對無法接受陷入驚慌恐懼的桑荔,他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和,聲音很輕似乎怕嚇著她,“為什麽得抱抱你?”

桑荔不說話,眼淚汩汩往外冒,就那麽委屈的看著他。

她……她就是想窩在少年懷裏呀,就像他上山尋到她,緊緊攬住那樣,變成了這個鬼樣子,她就是想靠著他哭。

草木清新的氣息,炙熱的胸膛,能給她莫大的安心。

“怎麽又哭。”

被這麽一說,桑荔更委屈了,正要氣鼓鼓的趕人,少年手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裏。

“看你哭,總想揉揉你的耳朵。”

“……”

桑荔睜大眼睛擡頭看,她簡直不敢相信小眠會說出這種話。

然而窩在懷裏,她擡頭也只能看到凸顯的喉結、還有精致的下頜,看不到他是什麽神色。

“不可以揉,”桑荔紅著臉,惶惑委屈的情緒稍安定下來,悶聲問他,“小眠,所有人都害怕討厭妖,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你也不是妖。”

“可我變成現在這樣,往後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桑荔往少年懷裏又蹭了蹭,似乎只有緊靠著他,才擁有面對未知將來的勇氣。

如果被人看到她的樣子,知曉她現在近乎半妖,說不定會群起而攻之。

曲清眠手臂收緊,“有我,你擔心的都不會發生。”

不管桑荔變成什麽樣,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一樣重要。

況且情形也不會那般糟,即便是做最壞打算,他也有破釜沈舟的決心,保護她哪怕與世人為敵。

“你陪著我,我就已經安心很多了。”桑荔驀然想到另一個傷員,歉疚問道,“江公子的傷怎麽樣了?”

她動了動,發現一動還是特別疼,疼到抽氣,“他的傷嚴重嗎?我應該去看看他。”

說完這話,桑荔明顯感覺到少年身體一僵,連攬著她的臂彎都收緊了。

“你幹什麽呀,不想我去看江公子嗎?”

少年不說話。

桑荔拿頭撞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你是不是吃醋啊?”

她亮著眼睛,期待又緊張。

還是一片靜默。

桑荔輕哼了一聲,不顧身體岔了氣的疼,掙紮著就要從他懷裏蛄蛹出來下床,“不說算了,我要去探望江公子的傷勢。”

不等她掙紮出來,腰上陡然一緊,少年擡手圈住她,微低頭抵靠在脖頸間,沈悶的聲音低啞,“嗯。”

桑荔心跳停了一瞬,深吸口氣,有些抑不住笑,又故作聽不懂的問,“你嗯什麽?”

少年又不說話了。

哎呀,這個悶葫蘆,桑荔心裏想聽他說又急,“你說呀。”

“我吃醋。”少年微側頭,氣息噴吐在桑荔頸側,激得她渾身輕顫,心裏更是泛起點點漣漪。

桑荔想要克制笑意,但嘴角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上揚,臉紅心跳。

她故作鎮定,繼續問他,“你為什麽吃醋啊?”

曲清眠松開她,一言不發起身便要走。

桑荔一看他這架勢,也不敢問了,急得想要去拉他,不等腿踏下床,就疼得歪倒下來哼哼,“痛痛痛,好痛!”

她誇張的一陣叫喚,眼睛去偷瞄那清冷的背影。

果然,少年很快回轉身,“哪疼?”

桑荔怎麽可能再讓他跑,一把抱住他的腰,蹭過去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哀哀道,“肚子痛,嗚嗚嗚,太痛了。”

炙熱的手掌覆在她肚子上,盡管隔著衣衫,熱意依然滲透,桑荔也不叫疼了,臉頰燙到發紅,“你……你幹嘛。”

少年還是不說話,只輕緩的幫她揉著肚子。

桑荔埋著腦袋,偷偷拿被子掩住。

她的臉一定比猴子屁股還要紅,而且她根本忍不住笑意,就怕少年看到自己的窘樣。

許久之後,曲清眠伸手扯下被角,垂眼看著恨不得把自己捂到窒息過去的人,“還疼嗎?”

桑荔搶過被子,再次掩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搖頭,“不疼了。”

少年起身欲走。

桑荔緊張去拽他衣角,可憐巴巴望著他,“小眠,不要走,你再多陪我一會吧。”

“不走,”曲清眠輕輕拿開她的手,“你身體不舒服,躺著歇息,我打熱水來。”

桑荔老實躺下來,“哦。”

她其實已經好很多了,但又很享受這種被他細致體貼的感覺。

曲清眠很快打來熱水,給她擦臉,就連手也是捧起來細致擦拭。

她的手纖細白膩,十指勻稱,指甲剪得幹凈透著粉,軟軟小小順從的窩在掌心上。

擦完手,曲清眠又蹲下身,脫下她的鞋襪。

桑荔一下緊張起來,抱著被子蜷起腳趾,“我,我自己來,要不你過去歇息吧。”

擦臉擦手就算了,她心裏挺暖呼呼的,但總不至於還要小眠給她洗腳吧,簡直羞死人了。

然而不等她縮腳,少年便一把握住她的足踝,“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桑荔徹底忘了抵抗,腳沒入水盆,楞楞的心噗通直跳。

小眠在說什麽?

他說,他今晚要……要留下來。

留下來?!

桑荔口幹舌燥,低頭見少年正在認真給她洗腳,血液更是一下直沖腦門。

這,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她,她都還沒能問清楚他的心意呢,這晚上就要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然而她一點都不想拒絕,漲紅著臉,細如蚊蠅應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上雪山的地雷,親親~

感謝阿貍的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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