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那天，下著紛紛的大雪，清城宮殿裏一片雪白。

言霜的嘴邊留著絲絲的鮮血，她楞楞地看著花子寒同蒲堇時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花子寒的雙眸無情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道沒有色彩的一具枯死的屍體。

她看著蒲堇時嘲諷地笑容，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再仔細看了看自己。衣衫襤褸，身體遍布傷痕。她看見子寒手中緊緊捏著的回神草，心下更是明白。

一切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冒著死的危險去白山采集氣死回升的回神草，得來的卻不過是他無情的眼神。

突然，心中輕輕一酸，一種悲涼之感充斥了她的全身。他是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的。從來沒有。那曾經溫柔的眼神不過是幻覺。那美好的生活更不過是她無法得到的奢求。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從來沒有。

她看著自己頭上瀉下的白色發絲，她看著自己遍布了傷痕的雙手。她感覺氣力在一點點的消失，寒冷深深地刺入她的骨髓。

葉言霜是明白的。她的法力已經耗盡。那天，她使出了畢生的全部能力，換得了白山中那根紅色的回神草。因為要用自己的血液作為引子，因為守護回魂草的上古魔獸，到最後，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時，卻碰到了蒲堇時。她看見了蒲堇時輕易地將她推到，她看見她搶走了她手中的草。

也好也好，就讓她搶去吧。只要子寒能活下去就好。至於他是否還記得她，那也已不再重要。

天空六月飛雪，因為法力耗盡，四周的生靈奄奄一息。她拼盡全力換的不過是他的生，她的死。可是，當她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卻又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痛苦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

忘了也好。忘了就不會再難過。我死，你忘，不會再相見，更不會再相愛。或許，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吧……

初次見面的樣子

多年前，葉言霜是個沈溺在學習中奮鬥的孩子。由於父母的早亡，老師同同學都對她格外的友好。她們總是能堆滿了笑容同葉言霜開心的說話。學校裏的生活是枯燥無味的，孩子間拼的永遠都是成績和家長。

葉言霜的成績一般，更沒有什麽強硬的家庭後臺，在社會上打拼了許久的她更知道，老師和同學不過是同情她而已。因此，每當她看到一些人強橫地想要從她地方得到點什麽，他們最後往往會空手而歸。因為，她真的什麽都沒有，她除了家中幫她燒飯的外婆，幾乎沒有一個親人。父母曾經禁忌的戀愛，讓她父親的家族蒙羞。但這場感情也沒有維持多久，父母就都因車禍去世了。

去世前，葉言霜看到窗外下著紛紛揚揚地大雪，就像天地在哭泣一般。那天，她沈默的回家，看到外婆默默地流淚。後來，她也才知道，母親走了，父親也走了。也就是說，從當日起，她徹徹底底淪落為一個孤兒。但是她沒有哭，她拍了拍外婆的肩膀，讓她的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言霜輕輕地同外婆講。

她說，不要難過。該過去的都是會過去的……

那天，天空陰沈了好久，夜晚也來的特別早。她睡在父母僵硬的還殘留著味道的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雪，紛紛揚揚，紛紛揚揚。就像沒有心的人，在失落中狠狠地墜落，化成一地的蒼涼。

這樣的生活過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內，葉言霜飽經折磨。她不但要認真上學，努力做她的功課，她更要在外不斷地打工，以維持生計。家裏的狀況已經到了谷底。曾經一直以為，或許未來有著那麽一絲的希望。可是每當看到外婆連塊肉都吃不到，她的心就如同浸入了深深地深淵，怎麽也無法再提起來，更無法熱烈地跳動起來。她看著外婆蒼老的面容。外婆已經很老了，她遲早也會離開她。然後，這個世上，就真正只有她自己孤獨一人，流浪在世間，像是個孤苦的靈魂。

外婆是懂得孫女的眼神的。

她安慰她要她不要怕。她說自己的身體還很棒，還可以撐。

正當葉言霜滿心安慰的時候，外婆也去了。她是被強盜搶劫然後殺害的。

那天，外婆帶著身上靠撿垃圾賺來的僅有的錢，正走去小賣鋪想買點東西。卻在半路被人持刀恐嚇，因為為了那僅僅幾塊的生活用費，她拼了命地抵抗，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身邊的人都走了，都死了。那天漆黑的夜晚，沒有星星，她也真正的成了一個死人，一個沒有被命運祝福過的悲催的孤獨者。

她哈哈大笑著。她看著家中僅有的那麽一面鏡子。鏡子裏的她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孩子該有的青春活力，她就像死了一樣，蒼白蒼白，如同一具屍體。她甚至想，或許她的大限也即將要到，她所做的，只是需要等待而已。

當外婆被送回家的時候，當鄰居厭惡的離開的時候。葉言霜第一次哭了起來，她大聲地哭著，哭著，搖動著外婆的屍體。她緊緊地抱著，不想松手，仿佛這一刻便是永恒。但是，她更知道陰陽相隔，她已經沒辦法再見到她了。

從來沒有這般悲傷的言霜感覺內心突然有股強大的力量，在滋滋的生長。終於，她看到了自己身上掛著的綠色護身符散發出幽幽的光芒，輕輕浮動了起來。正當葉言霜楞住的時候。“嚓。”地一聲，那塊護身符被生生粉碎，裏邊強大的力量如同深海中的水齊齊湧進了葉言霜的眉心。隨後她感覺額頭上有什麽東西突了起來，像是一粒痣，仔細看了看自己的面容。她看到了她額頭上的那顆新生的朱砂痣。而此刻的臉色卻也沒有那麽的蒼老了。

“言霜，和我走吧。你的外婆已經去了。”後邊傳來了一陣好聽的男聲。

葉言霜遲疑地向後看去，只見一個白衣長發的漂亮男子淡漠地看著她。葉言霜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看錯。她又捏了捏腿。腿上絲絲的痛覺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請問，你是？”葉言霜楞楞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我叫花子寒。叫我子寒吧。”

花子寒告訴她，他是來帶她走的。她受了她父母之命，前來帶她離開這兒，去北方稱作白色妖山後邊的清城宮修煉仙術。

花子寒拿出了一封塵封已久的信，信紙已經泛黃，但是上面的字跡卻依舊那麽的熟悉。

“是我爸的字……”

花子寒點了點頭，神色深沈，他嘆了口氣道：“言霜，我帶你成仙吧。”

葉言霜楞楞地看著他。現在的她也明白，為什麽身邊的人盡數離開。那都是她的劫。而她父母，知道自身最後的結果，但還是依然伴在她的身邊。

葉言霜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她感覺內心苦苦的，像是吃了什麽苦澀的東西，但是更多的卻是酸酸的感動。

“小霜……”

花子寒的神情帶著些許的無奈和憂傷，發出的聲音清冷而低沈。

葉言霜再次仔細看了看眼前男子的打扮。他不像是現在這個世界的人。他穿的是古裝。就像曾經圖書館上寫著的古風小說的男子一般，白衣飄飄，黑發飄飄，一身的清冷優雅。

花子寒輕輕摸了摸葉言霜地頭。

言霜第一次感覺到子寒手上的溫暖。一種心底細微的感動從心中蔓延了開來，隨後她緊張地看著他。

花子寒露出了淡淡地微笑。他用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住了葉言霜的眉心。一種奇特的感覺隨後便流傳了葉言霜的全身，待感覺過去後。言霜身上已不再是穿著校服的樸素少女，雖然依舊留著短發，卻也已穿著淡灰的古裝，穿著漂亮的古鞋。

葉言霜看了一眼眼前的花子寒，又回頭看了外婆一眼。

花子寒告訴言霜，她的外婆，她會處理妥當。她的命段很好。由於這輩子積累的善德豐厚，待轉生後，必定過的很有福氣。

葉言霜默默地看著外婆的面容。她想將她深深地記住。那個最後陪伴她走過了漫長時光的人。但她們也將從此訣別，今後從此無法相見。她深深地看著外婆，端詳著她安靜的面容。

最後，葉言霜沒有再做考慮。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一個人在世上，也已無牽無掛。

看向身邊冰冷的水泥地，看著屋檐上漏下來的滴滴的水印。外婆已從這生活的痛苦中解脫，可惜的是，沒能和她見上最後一面。但是，生命生生輪回，外婆也遲早會重新投胎，或許重生後的她，生活也能夠過的不錯，至少比和她一起在社會上摸爬著沒命滾打的好。她或許可以吃上肉，也或許有個很愛她的父母。

想到這裏，言霜用手抹幹了眼角的淚水，她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如同放下了一切般輕松地說道：“好，我跟你走，子寒，今後麻煩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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