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夏一口氣沖出紫公司蛋殼形狀的大廈，然後站在熙熙攘攘、游客如織的大街上，茫然四顧，卻是覺得自己愈發無所適從！

一輛巡航車從牧夏身邊疾馳而過，恰巧牧夏今天穿著一件暗藍色長裙，風聲乍起，頓時將牧夏的裙角掀起來！

牧夏下意識地彎下腰去，伸手捂住自己飛揚起來的裙角。

“呲！真像！”對面站著一個專門替物流公司服務的送貨機器人。

牧夏呆楞了幾秒鐘，才驀然間回過神來：“像什麽？”

送貨機器人用那種獨特的冷靜口吻回道：“像以前一支廣告。瑪麗蓮夢露掀裙子。”

牧夏之前在石城大學裏學習美術，也見識過那種廣告。

“你想太多了。那個叫性感，我這個叫……”牧夏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送貨機器人突然收起自己手中的送貨清單，穿過並不如何寬闊的大馬路，徑直跑到牧夏這邊來，笑道：“其實你也有性感的一面。”

牧夏慢悠悠地瞇起杏眸，盯著這個送貨機器人看了幾眼。

“你不要工作了？上班時間跟人聊天，小心被雇主炒了魷魚。”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可不是你，需要吃飯睡覺修煉。”

“但是石城也有統一的機器人銷毀和回收集中地呢！”

送貨機器人立即原地轉了一圈，嘻嘻笑道：“我不至於被銷毀啊！反正……物流公司的機器人部門也沒有我的登記和備份！”

牧夏了然地點點頭，然後打開個人終端，將那輛巡航車召喚過來。

“上車吧！”牧夏第一次主動發出邀請。

送貨機器人歪了歪腦袋，笑道：“我還得回去工作呢！”

“……那行！你自己忙吧！”牧夏作勢要啟動車子。

送貨機器人立即搖搖頭，笑道：“你什麽時候能改改這種急脾氣？”

牧夏無奈地深吸一口氣，這次她是真的啟動巡航車的車載AI系統，檢查一遍預設路線，然後輸入指令，便準備自顧自地離開了。

就在車窗關閉的一剎那，牧夏隱約看到一只小飛蟲飛了進來。

牧夏頓時微微一怔，然後巡航車開啟自動駕駛功能，匯入前方的車水馬龍之中。

牧夏狐疑地環顧四周，果然……在VR觀測儀的頂部看到一只小巧玲瓏的飛蟲。

“這是……”在牧夏的認知中，石城的主城區很少出現這種生活在郊區樹林裏的飛蟲，總覺得有點怪異。

“你該不會是……一只智能小飛蟲吧？”牧夏思來想去，也只能找到這個答案。

大概等了半分鐘左右，小飛蟲終於試探地扇動一下翅膀，笑道：“這個軀殼很好用。”

牧夏無奈地搖了搖頭，冷冷地質問道：“琥珀……你剛才不是選擇離開了麽？”

琥珀的合成電音聽起來有點呆萌：“是啊！大部隊早就離開啦！只剩下我……我得觀察一下你以後的人生，直到你離開這個世界啊！”

牧夏再次微微一楞，然後心底湧出一絲莫名的難以形容的感情？

“什麽大部隊……你們究竟有多少人？”

琥珀沒有回應，而是轉移話題問道：“那個素瑀……是不是入侵了思維宇宙的實驗？他大概一直在監聽你呢。”

牧夏斜倚在座椅上，透過車窗看著石城繁華的街景和一幕幕巨幅的投影廣告。

“對紫公司來說，大概監視這種事，已經實屬平常咯！”牧夏倒是毫不在意。

“你習慣就好。本來我還有點擔心你無法接受這種情況。”

“……難道你不是人類科技？”

“誒？”小飛蟲突然飛了起來，穩穩地落在牧夏手背上。

“據我所知，石城的技術暫時還不能做到如此靈活地轉換軀殼吧？尤其是你這種外來的AI系統！”牧夏伸手輕柔地拍了拍小飛蟲的翅膀。

小飛蟲乖巧地依偎在牧夏白皙柔軟的掌心，幽幽地笑道：“你如果有機會參與亞紀主持的思維宇宙實驗，你可能就不會覺得很奇怪啦！”

“……我有點聽不懂，難道亞紀很厲害？可以搜索到你們這種地外文明？”

“何止是搜索……亞紀手中已經收藏了不少跟地外文明有關的資料。”

“我去！這是……什麽見鬼的實驗？”

說好的思維宇宙與虛擬時空呢？為什麽在一個虛擬時空中可以發掘如此眾多的文明存在方式？難道這就叫……真正的二次元？

牧夏表示一臉懵逼。

偏在這時，牧夏的個人終端收到一條訊息，牧夏急忙打開通訊器。

居然是亞紀……

“晚上有空麽？一起來酒吧喝一杯？”亞紀的嗓音聽起來嬌柔如出谷黃鶯。

“……你為什麽要邀請我？”牧夏心底依舊殘留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呢！”亞紀略帶惆悵地笑道：“如果你覺得不太適應……”

想想自己的兼職，想想自己的收入，再想想父母遇到的困境……

牧夏迅速做出自己的判斷，沖著亞紀勉強笑道：“行了行了！我去！”

亞紀似乎有點開心，眉目舒展，嫣然笑道：“嗯！十分鐘之後，在緋色酒吧碰面。”

牧夏重新打開控制面板，重新設定車載AI的預設路線。

車載AI用清冷的嗓音回道：“距離緋色酒吧，大概有十分鐘的車程。”

“好了！我知道了！”

牧夏緩緩地籲出一口氣，然後不知為何，她突然打開個人終端，聯系到那家醫院。

按照醫院護士的說法，母親一直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典型的植物人……雖然沒有生命安全，但是這樣活著，跟死亡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

“這是下個月的住院費。”牧夏將自己兼職獲得的收入打了一大半給對方。

醫院收到轉賬之後，那個護士特地拍了一些母親的照片發送給牧夏。

母親看起來面容安詳，一頭墨發，膚色顯得有點蒼白，就像是正在做一場美夢。

護士回覆道：“我經常帶著你媽去外面曬太陽，雖然她自己沒有什麽知覺能力。”

“嗯！謝謝你啦！”牧夏按照醫院規矩，又給護士發了一個紅包。

“你有空來看看她吧！雖然她看不到也聽不到，但是我想……她的潛意識還是十分惦記著你呢！”護士看起來甜美可愛，態度更是一流。

等醫院那邊的通話結束，牧夏這次是真的悵然若失。

小飛蟲突然幽幽地問道：“下個周末，我陪你去一趟醫院吧？”

“誒？”牧夏依舊有點晃神。

“其實植物人有個新療法，但是比較奇特。就是類似於缸中之腦那樣。”

“……你想讓我媽生活在一個虛擬世界中？”牧夏卻是一點就通。

“也沒有什麽不好。只是購買設備，需要花一筆錢。”

“……需要多少？我參加紫公司的游戲測試，能買得起？”牧夏不免有點自嘲。

“所以你今晚要去酒吧跟亞紀一起喝喝酒，跟她聊聊天。你也知道，亞紀就是紫公司的高級助理，她手中有一定的權限。你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她租用一套設備。”

“……琥珀，你是不是早就替我分析好了？”

“別聽風就是雨。我剛才聽到你跟亞紀通電話，我大概知道她的一些權限。如果她願意出手幫你，你母親的植物人狀態也可以獲得改善，只要活得好，你管它是不是虛擬時空？”

牧夏抿了抿唇角，無奈地回道：“可是……我還是更加喜歡真實。”

這次琥珀遲疑片刻，才回道：“給你母親做覆制人的代價有點偏大。而且覆制體的壽命大概只有三年，需要你長期保養。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牧夏果真陷入沈思之中，想了三分鐘左右，才問道：“植物人那個設備到底是什麽樣？會不會給我媽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琥珀寄居的小飛蟲立即扇動翅膀，憑空投射出一個機器設備的VR投影。

“沒有什麽傷害，你媽的機體原本就是崩潰了，只能讓醫院做定期的維護。你媽的大腦也是在車禍中受到一定的創傷，無法恢覆自主意識。這個設備可以幫你媽的潛意識空間獲得擴展，給你媽做一份重組和編碼，到時候你媽就是真正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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