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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節目開始錄制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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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亦恒遲疑著,走出幾步遠才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到耳邊。

“鄒亦恒。”那邊聲音很低,有點喘,悶悶的幾乎聽不太清,但語速很快,“聽我說。嫣然被綁架,我把她救下來了。”

“綁……架?”

“如果還想見到她的話,半個小時之內趕過來!”

474別指望,我能把她還給你

電話掛斷,定位已經發到了手機上。鄒亦恒沒有片刻猶豫,只跟喬沐交待:“我有事出去一趟,如果沒趕回來,發布會你找康總和雲飛應付一下。”就匆匆下了樓。

出了華泰中心,音樂盛典的熱鬧喧囂立刻被拋在了身後。

“嫣然被綁架。我把她救下來了。”一直到發動車,這兩句話都在腦海裏徘徊不去。鄒亦恒沒法分辨這件事的真假,也想不通,盛宇淩為什麽會叫自己去接她。

時間還不到九點,路上車流不多。根據手機上發過來的地圖,鄒亦恒下了大道,將車開上一條偏僻的國道,加快了速度。

……

等待的時間裏,盛宇淩從後備箱找出繃帶,在自己腰間簡單纏了幾圈,暫時止住了血。

做完這一切,他坐到駕駛座上,感覺意識有點模糊。可能是失血過多。盛宇淩深吸了兩口氣,一動不敢動,很怕一動,血又會開始止不住的流。

自己會不會有什麽事,他沒想過,他擔心的是,如果這段時間他也昏迷過去,那幫歹徒又折回來,身旁的人怎麽辦。

黎嫣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緊閉著雙眼躺在座椅裏。纖長的睫毛,白皙的面頰,還有柔潤的唇……看上去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一樣。一縷烏黑發絲淩亂的搭在她臉上,盛宇淩本想伸手替她撥開,右手使不上勁,一動就牽得傷口一陣疼,他擡起左手,試了試還是作罷。

距離這麽近,卻連碰都不能碰。他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

時間過得很慢。黑夜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看著中控臺上的分針一點一點移動,盛宇淩想了很多。從一開始到現在的種種。從前,追尋她的時候有多少甜蜜和享樂,如今,就有多少傷痛和迷失。

愛一個人,到底是歡愉更多,還是痛苦更多?如果是痛苦多一點,如果分離遠遠大於在一起的可能,為什麽人還是要鍥而不舍的去追尋?

也許。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人終究是動物不是機器,感情也永遠會壓過理智。

他又露出一抹苦笑。

隱約的汽車引擎聲在漆黑一片的寂靜中很明顯。盛宇淩擡起頭,遠遠的公路另一邊,已經可以看到一點車燈的光亮。

很快,黑色英菲尼迪靠近過來,停在了路邊。

鄒亦恒從車裏鉆出來,看到被眼前的景象楞了一瞬。

地上一灘一灘的鮮血,混雜在滿地混亂的車轍中。

瑪莎拉蒂停在正前方,車門打開著,盛宇淩坐在裏面。他快步走過去,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你都看到了。”盛宇淩一臉淡然,“我在地下停車場,看到有人對嫣然下手,就一路追到這裏來。”

“你受傷了?”鄒亦恒看到他外套下的一點血跡,還有另一邊一動不動的黎嫣然,深斂起目光。

“我沒事。那些匪徒已經跑了,嫣然還在昏迷中。你帶她走吧。”

匪徒已經跑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鄒亦恒卻想不出來,他是如何,從那些人手裏將黎嫣然搶下來的。

“你……為什麽要叫我來?”想了想,他還是問出這句話。

盛宇淩瞥了他一眼,一張漠然的臉,黑沈沈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是你說,有權對她的人身安全負責?”他冷著聲,提高了語調,“我想你也不希望,這件事明天見諸報端吧?嫣然剛剛才拿下新人獎,我知道,這對她來說,很不容易。如果被綁架的事傳出去,不知道又會有什麽風言風語。”

“原來你是為她著想……”

“而且,被人發現她和我在一起也不好……帶她走。就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鄒亦恒點點頭,不再問什麽,快步走到副駕駛位,將黎嫣然從裏面抱了出來。

盛宇淩斜眼看著他伸出雙臂將她托起來,抱在胸前。她耷拉著頭,什麽知覺也沒有,淩亂不堪的粉色裙子上還滿是血汙,觸目驚心。

他轉過頭不去看,喉頭動了一下。

鄒亦恒抱著黎嫣然,徑直往自己那臺車走過去。將她放進車裏,關上車門,他才遲疑著往盛宇淩這邊看過來:“要不要我替你叫救護車?”

“這點小事,不勞您費心。你只要替我照顧好嫣然就行了。”

替?

鄒亦恒抿著唇,挑起眉:“你讓我照顧,就不要指望,我能把她還給你。”

盛宇淩楞了楞,一時沒有說話。

鄒亦恒繞過車身,坐進車裏,很快發動了車,然後調轉車頭沿著來時的方向開了出去。

幾分鐘後,黑色的英菲尼迪已經不見蹤影。

又過了幾分鐘,警車和120急救車的鳴笛聲高聲呼嘯著從另一個方向靠近過來。

鄒亦恒將車開進凱亞公寓的地下車庫,看了一眼鐘,十點整。

發布會應該已經開完了,停好車他先給喬沐掛了個電話,問問情況。

“鄒總,一切正常!康總監和林先生都過來了,雖然您和Aile沒有露面,大家好像有點失望,不過總算是應付過去了。您那邊怎麽樣?找到嫣然了嗎?”

喬沐連珠炮一樣說了一長串。鄒亦恒只回答她沒有事,嫣然現在就在自己身邊,便收了線。

從地下車庫有電梯直達樓上,一路上也沒有遇到旁人。鄒亦恒進了屋,直接將黎嫣然送進臥室,放到床上,一顆心,才終於落了地。

是什麽人要綁架她,又是為了什麽。錢,還是別的?他無暇去想,現在靜下心,也想不明白。

他知道她的人際交往一向都很簡單,按理說不會有什麽仇家,那麽會是什麽人盯上她?是因為她出了名,有人眼紅?

鄒亦恒只能這樣想,但一時也無法確定,只將這些疑慮暫時按下,想著從明天起,加派人員,加強安保工作……

好一會兒,他才註意到四周一片漆黑。進屋這麽長時間,竟然忘了開燈。

將客廳和臥室的燈全部摁亮,屋子裏一片燈火通明。鄒亦恒返回床邊,仔細看了一眼黎嫣然才發現,她滿身的血跡,有些駭人。

475從今天起,忘了他

“嫣然……?”鄒亦恒俯在床邊,低聲喊了一聲。躺在床上的人沒有動靜,連睫毛都紋絲不動。

他不再叫她,只目光沈沈看著她。

白皙的面龐上有些臟汙,頭發很亂。胳膊和肩頭一片片青紫、腕間紅腫,裙子也被劃破了,大片大片的血跡粘在上面。

鄒亦恒輕輕挑開裙角檢查了一下,她身上沒有傷口……應該是盛宇淩的血。

看到床單上也已經被弄得斑斑暗紅,他握起拳放在嘴邊咳了一聲,又搖搖她的肩,喊道:“嫣然,醒醒……”

依然沒有動靜。

如果是綁架她的人使用了麻醉劑,按理說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也該醒了。鄒亦恒又有些擔心,想找醫生來,可現在這樣的情形……

無奈之下,他只得脫下西服,挽起襯衫袖子,親自幫她清理。

禮服裙已經完全不能再穿,鄒亦恒只順著腰側已經被劃破的裂口,一點點撕開裙子,再將滿是血跡的布料從她身上褪下來。

一面做著這些,一面不停提醒自己,冷靜。不過當她的身體一點點裸呈在眼前時,他額上還是滲出了一層細汗。

肉粉色蕾絲內衣遮掩下的,是秀美誘人的曲線,微微隆起的胸部,平坦小腹,雙腿之間的秘辛……白皙柔潤的皮膚上,星星點點沾染著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血跡……眼前的一切,無不在挑動他最深層的悸動。

或許是因為盛宇淩的誓不放手,所以他的執著也越來越深。

鄒亦恒並不是那種不計較得失的人。相反,他很在意勝負,不然也不能在短短幾年之內,擊敗眾多競爭者,坐上SN音樂大中華區總裁這個位置。

旁人眼裏的寬仁大度,也許只是因為他隱藏得深罷了。有別人在爭奪,只更加激起他的鬥志和占有欲。

於感情,於黎嫣然,更是如此。

將破碎的裙子扔進垃圾桶,他又去找了一條毛巾。濕毛巾輕輕擦過她面龐,四肢,也將臟汙一點點擦凈。鄒亦恒動作很輕,很小心,只是隔著一層厚實的毛巾,他仍然忍不住去幻想,雙手滑過她肌膚時的那種觸感。

那感覺一定讓人沈淪。

至今,也一次都沒有得到過她。如果真的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身體裏釋放自己壓抑許久的一切……那該是一種什麽況味?這樣的想法,讓人內心裏,幾近瘋狂。

失神的片刻,黎嫣然突然輕哼了一聲。

鄒亦恒手裏一僵,連忙拉過旁邊的一條毛毯蓋在她身上,然後擡眼看去。

一直都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情緒,眉心擰了起來。

“嫣然?”他又叫了一聲,然後看到她終於睜開了眼。

“……好點沒?”

黎嫣然張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只茫然看看四周,又看看他。

鄒亦恒放下手裏的毛巾,清了清嗓子問:“發生了什麽事,你還記得嗎?”

“我……”她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掙紮著像是想坐起來。

鄒亦恒按住她肩頭,淡然說:“你遇到匪徒,被迷暈了。發生了什麽事,還能想起來嗎?”

黎嫣然看起來終於清醒了一點,只是想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我好像是在……停車場,然後,身後有人跟上來,穿著黑衣服,三個人。”

“然後呢?”

“我本來想跑,結果有個人突然沖過來,用什麽東西,捂住了我的嘴……”

“原來是這樣。”

“亦恒哥,我怎麽在這裏?是你……救了我嗎?那些人是誰?又為什麽要……”

見黎嫣然一臉費解的看著自己,鄒亦恒本想告訴她之後發生的一切,只不過遲疑片刻之後,一個字,都沒有提。

“那些匪徒是什麽人,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麽要對你做那些,我更不知道。”他盡量溫和的看她,語氣也盡可能的柔和,“我只知道,你現在沒事,我就放心了。”

黎嫣然一直有些蒼白的臉上漸漸泛上了一抹緋紅。

鄒亦恒嘴邊露出一點笑意:“不過,下回可不要再這麽任性了。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還把喬沐鎖在休息室裏。再出什麽事,就不一定有這種好運了。”

“對……對不起。”她喃喃著,眼簾也垂了下去。

鄒亦恒收斂起笑意,定定看著她,一會兒之後,還是低聲說出了這句話:“你,為什麽要一個人去地下停車場?”

黎嫣然眼裏明顯有一絲慌亂,像個做錯事被當面捉住的小孩子一樣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讓你去見他,是不是?”

咬牙問完,鄒亦恒再也把控不住,一把按住了蓋在毛毯下的她的雙手,然後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她顯然被嚇了一跳,想反抗,不過似乎使不上什麽勁,只輕輕“唔”了一聲。這樣的柔弱無力更加激起了他心裏的一點狂野,吻過她唇瓣之後,又用舌尖抵開她的牙齒,探進去肆意搜尋。

她的舌很溫暖,呵氣如蘭。抵觸卻又無法反抗的一聲聲央求,早讓理智不覆存在。

鄒亦恒翻身上床,將她壓在身下,吻得動情。很久才擡起頭,低啞著聲音問:“你不是說過,不會再拒絕我?”

黎嫣然沒有說話,只睜著小鹿一樣慌張的眼。緊貼胸膛的一層薄毛毯下,她嬌弱柔軟的身軀,急切的喘息和慌亂的心跳,清晰可辨。

“從今天起,忘了他……屬於我,好不好?”

依然是沈默無聲。

鄒亦恒將牙關咬得一陣酸痛。

放開她,還是……索性占有。他在猶豫,搖擺不定,無法抉擇。

不知過了多久,黎嫣然才翕動了一下嘴唇,不過還是沒能發出一點聲音來,只在眼角,倏的掉下一滴淚。

靜默無聲的淚,沿著面頰滑落到發絲裏,了無蹤跡。

鄒亦恒放開了她。慢慢直起身,坐到床邊。

身材高大,肩背寬厚的背影在床邊像座山一樣一動不動。黎嫣然下意識的坐起來,這才驚愕的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她緊緊擁著身上的毛毯,又悄悄往床裏移了一點,和鄒亦恒離開一點距離。

小小的動靜顯然被他感覺到了。鄒亦恒回過頭,望著她苦笑了一聲:“算了。不好意思……對不起。”

476可是,我愛他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門口,低聲說了一句“休息吧”,然後摁滅了燈。

臥室裏瞬間暗下來,只有從客廳照進來的光,將他長長的身影映在地上。

鄒亦恒想出去,剛邁開腿又聽見身後輕微的聲音在叫:“亦恒哥……”

他站住了,但沒有回頭。

“亦恒哥,謝謝……”

話音未落,鄒亦恒笑著打斷了她:“我不需要謝。你知道的。”

黎嫣然抿抿幹涸的唇,好一會兒才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說過來說過去,到底是誰該感到抱歉?鄒亦恒覺得這真的有點可笑,轉過身看著她:“我也不需要對不起。嫣然,我需要的,只有——你。”

她呆呆的,心又劇烈跳動起來。

“為什麽?”

“啊……?”

“我問你為什麽還要去見他?盛宇淩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不管什麽樣的。背著你,他能在江都上層名媛圈裏流連,你覺得你和他,能有多少希望?對他來說,你永遠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奮鬥到今天,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在他眼裏,你也不會,有高於一個玩物的地位!”

鄒亦恒沈著聲,長長一段話,黎嫣然胸中是萬般錐心的痛,只能任淚,在眼眶裏蓄積,流淌。

他一步一步走到床邊,背對著光,臉隱在一片暗色中,更看不清眼裏的神情。

“嫣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孩……你純潔,善良,美麗。更重要的是,你有自我,有你自己的堅持。想想你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為什麽還要讓那個人,影響你,左右你……如果因為他,讓所有一切又半途而廢,值得嗎?”

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像尖刀一般紮進心裏。每一個字都似乎要徹底,更徹底的斷了她的念想。

如今,所有事已經不單單只是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還涉及利益……所有的人,SN音樂,包括他自己的利益。

鄒亦恒不允許有任何差池。

黎嫣然仿佛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良久,沙啞著嗓音回答了三個字:“我知道。”

只是片刻沈默之後,她又加了一句:“可是我愛他。”

聲音很低,幾乎聽不清,鄒亦恒也確實有些沒聽清,暗暗皺緊了眉。

黎嫣然蜷起腿,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頭深深埋了下去。現實是如何,她很清楚,只不過鄒亦恒說的那些,她也不能全然同意。

“……你說的我全都清楚。可是,我愛他。就算他做了那些事,我還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側過頭,這才第一次去迎接他的視線。鄒亦恒眼裏是訝異,不解,甚至驚愕。黎嫣然則固執又倔強。

確實,盛宇淩做了一些她無法理解的事,但她也不能認同鄒亦恒所謂的他當她是“玩物”。也許,正是因為心裏有這種確定,才一定要去見他,一定要去聽他“解釋”的吧。

兩人目光交錯,對視了很久。

直到沈寂令人感到一絲尷尬,鄒亦恒才笑了笑:“那麽,我愛你,一直愛著你。你清楚嗎?”

黎嫣然僵住了。

“休息吧。明天一早先去全面檢查一下,接下來,還有很多行程。”

說完,他轉身走出去,關上了門。

門一合上,屋子裏瞬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黎嫣然一動不動很久,才發覺,自己全身都在止不住的,一陣陣冷得發抖。

鄒亦恒站在門外,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沒有松開。她當著他的面說“愛他”,眼睛裏毫無懼色,篤定得沒有一絲猶豫。這樣的神情,他從未見過。

相比之下,自己那句告白反而輕巧得隨意。

莫名的煩躁在心底翻湧。表面上,的確一切順利:出道三個月,兩支單曲,好評如潮。中單榜兩項提名,一個新人獎,未來看似一片坦途,無限光明。可是,平靜海面之下有暗湧,在不可預測的某處,某些事,似乎已經越來越難以掌控……

……

江都國際醫學中心——

裝潢堪比五星級酒店的VIP某病房門外,好幾個眉清目秀的小護士圍在一起,紅著臉竊竊私語。

岑華珊從電梯裏一出來,遠遠的看到圍在病房外的一堆小姑娘,立刻皺起了眉,故意將高跟鞋踩得哢噠作響。

只不過小護士們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依然嘰嘰喳喳個不停。

走到近旁,隱約聽到“太帥了”,“身材超棒”,“求你了下次讓我去換藥吧”這樣的話,岑華珊不經意的從嗓子裏重重“哼”了一聲。

身旁的幾個小姑娘立刻閉了嘴,低頭作鳥獸散。

岑華珊冷眼盯著她們,好一會兒才去推病房門。

門虛掩著,房間裏很安靜,但可以聽到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盛宇淩一身病號服,半靠在床上,面前餐桌上放著筆記本。

“怎麽,都這樣了還不讓你休息?我可得去找你爸說道說道了。”岑華珊人還沒走進房間,就先開始抱怨。

盛宇淩頭也沒擡,淡然說:“我沒什麽大礙。力所能及的事能處理就處理一點。”

岑華珊沒話說了,走進屋子問:“今天感覺好點了嗎?昨晚沒發燒了吧?”

他盯著屏幕,手裏沒有停,只搖搖頭。

“唉,真是,不知道撞了什麽邪,竟然讓你碰到這種事。沒有大礙還好,要是真有個什麽三……你讓我這個當媽的可怎麽辦?昨天回去後,我直接去廟裏給你燒了柱高香,只求菩薩,讓那個黎嫣然,離你遠點。”

話音未落,敲擊鍵盤的聲音戛然而止。盛宇淩側過頭,看向岑華珊問:“黎嫣然?又關她什麽事?”

“怎麽無關?中單榜年度盛典,你剛給她頒完獎就遇到歹徒行刺,不是她帶的晦氣是什麽?那丫頭現在倒是能耐了,走紅毯的時候踩著立祺她們博出位,還不知用什麽辦法搶走了新人獎,讓SN在這屆盛典上大出了一把風頭。這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媽,看來您天天在家,倒也沒閑著啊。”

岑華珊聽出了這句話裏揶揄的意味,不僅沒生氣,反而笑道:“那是,跟你有關的事,我天天都在關註。”

477楊真真的探視

盛宇淩扣上筆記本,冷著一張臉:“我說了,這件事和她無關。要怪,只能怪您兒子點背。”

說完,他推開餐桌,隨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掛在前方的電視機。

電視裏在播報晨間新聞,正好提到前兩天中單榜頒獎典禮的盛況。他瞅了兩眼,很快換了個臺。

“好,不提她。”

岑華珊服了軟,放下背包坐到沙發裏。看到果盤裏有蘋果,找出小刀一邊削皮一邊繼續絮絮叨叨:“你出了事,全家上下都擔心,我和你爸就不用說了,婉瑩本來也想來看看你,我看她那邊孩子也離不開,就沒讓她來。而且說到底,你們叔嫂之間也不好走得太近,本來就天天在一個屋檐下,還是得避點嫌……”

“您要這麽說,出了院我就搬回蘭溪谷。”

岑華珊手裏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改口:“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看,那位楊氏的千金現在隔三差五的就往家裏跑,我是怕人家知道了有什麽想法。”

“楊真真?”

“嗯。”岑華珊將削好的蘋果遞過去,點著頭笑道,“怎麽,你也印象深刻?”

“我爸看上的人,怎麽能不印象深刻。”

“你爸不也是看在和楊氏最近有一筆合作嘛。其實那孩子,我看行,人漂亮嘴也甜,每次來都不忘給我帶些小玩意,也算有心……”

“我那天只不過是隨意應付而已,她倒上心了。”盛宇淩嘴邊有一抹譏誚。

岑華珊皺了皺眉,將遞了半天都沒人接的蘋果一把塞進他手裏,沈下聲:“這回你就認真點吧。好歹她父親也是盛世的生意夥伴,聽說他們父女倆還想來探望你,應該就是這兩天。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盛宇淩沒有出聲,只看著手裏晶瑩水靈的蘋果,出了會神。

上午剛掛完消炎藥水,果然,楊父領著楊真真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岑華珊還沒走,看到他們立刻堆起一臉笑意,將兩人迎進屋。

“前幾天就聽說宇淩出事了,一直想來看看,沒想到今天才抽出時間來。”楊父說完這幾句話,便指著跟在自己身後的楊真真,“這孩子也天天催著我帶她來。”

楊真真捧著一束顏色淡雅的康乃馨,看起來倒有點羞澀的模樣。

“楊先生百忙之中還想著我們宇淩,真是不敢當……”岑華珊笑得燦爛,一雙眼只盯在楊真真身上,見她俏麗的面龐藏在偌大一束花後,軟著嗓音說,“來來,把花給我吧。你也陪宇淩說會兒話。”

楊真真聽話的將花束交給岑華珊,轉過頭看著盛宇淩,只紅著臉笑得嬌俏,並不發一言。

“怎樣,這兩天好點了沒?”楊父問。

盛宇淩略直起腰,點了一下頭:“已經好多了。”

楊真真的父親,他還是第一次見。上次父親的壽宴,他並沒有出席,陪著楊真真的是她母親。這位秀島酒店集團的掌門人看起來很年輕,瘦瘦高高的個子,戴著一副眼鏡,言談舉止十分儒雅,完全不像一個五十開外的人。

而且他眉眼間,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盛宇淩覺得這位楊先生還挺有眼緣,和楊真真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房間裏突然響起一陣沈悶的手機鈴聲,岑華珊從手提包裏翻找出手機,看了一眼說:“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楊先生,你和真真先坐一會兒吧。”

“好,沒事。”

等岑華珊出去,兩人落座在沙發裏,楊真真這才一連串的問:“那那些歹徒抓到了嗎?這麽多天應該有點下落了吧?竟然敢對你行兇,也太膽大包天了。”

盛宇淩笑著調侃:“我又沒有長三頭六臂,為什麽不敢對我行兇。”

楊真真一時語結,臉不知為何又紅了一層。

楊父說:“那天的現場應該能查到蛛絲馬跡吧?確實不能讓歹徒逍遙法外。”

盛宇淩收斂了笑意,神情變得嚴肅了點:“警方還在調查中。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說話間岑華珊折了回來,拿著手機只對楊父說:“是六爺的電話,我說楊先生來看宇淩,他非要請你中午一起吃飯。”

楊父站起來,本來還想推辭,岑華珊笑道:“已經訂好桌了,上回壽宴你沒有來,這次,可一定要賞臉。走吧,也省得在這裏妨礙他們年輕人相處。”

一席話說得楊父哈哈大笑,連說:“也是,也是。”

兩個人沒有多做逗留,簡單交待了幾句話就一齊消失在門外。病房裏只剩楊真真,盛宇淩也就不再裝樣子,懶洋洋半靠在床頭。

楊真真自己憋了好一會兒,才微紅著臉沒話找話:“你傷口……還疼嗎?”

“不疼。”盛宇淩一臉漠然。

“真的不疼嗎?7厘米長的刀口呢,要是我,肯定連坐都坐不起來了。”

“怎麽,你盼著我疼?好給我揉揉?”

他斜眼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楊真真耳畔一片通紅,一動不動的又不敢說話了。

春心萌動的女孩子,他見過太多。只不過,如今能讓他動情的,只有那一個……

盛宇淩心底掠過一抹黯然,沈默片刻欠了欠身:“楊小姐,能不能幫我把遙控器遞過來?”

“啊?”楊真真這才回過神似的,目光慌亂的掃過面前的桌子。

看到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她連忙拿在手裏。剛想起身,盛宇淩又說:“幫我打開電視。無聊得很。”

楊真真抿著唇,將電視點開。電視裏在放一部不知名的電視劇,畫面上一男一女在吵架,吵到酣處突然抱在一起,吻了起來。

“換。”盛宇淩低聲說了一個字,楊真真應聲換了個臺。

廣告,換。財經新聞,換。綜藝節目,換。

換到後來,不用他提醒,楊真真自己拿著遙控器一個臺一個臺輪番按過去。

某個瞬間,耳邊突然響起一段再熟悉不過的旋律,畫面上,是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亭亭立在舞臺中央,一襲黑裙,海藻般的黑發襯得脖頸纖細,白皙面龐和嬌嫩誘人的鮮艷紅唇,令她有如暗夜裏的精靈般,讓人過目難忘。

楊真真沒有註意到是誰,機械性的想換過去時,盛宇淩阻止了她。

478嫣然和我,很契合

“等等。就看這個。”

放下遙控器,楊真真才留神去看電視上的畫面。

“Aile?”看到屏幕上顯示這個名字,她眼底露出一點鄙夷的神色,“就是那個剛剛取代PinkD,拿下最佳新人的歌手嗎?”

見盛宇淩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屏幕,並不理她,楊真真下意識的覺得,他應該是想看看SN的藝人到底有什麽樣的實力吧。

“其實我沒覺得她唱得有多好。人倒是長得挺妖艷的,中單榜那些評委老頭子肯定是被表面現象蒙蔽了。在我心裏,最佳新人獎只能是PinkD的。”

長長一段話,盛宇淩只聽到了兩個字:妖艷。

她竟用這樣的字眼去形容黎嫣然。他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

不過也是,今天登臺的妝容確實和她平日裏的樣子有些不一樣,尤其是唇上那一抹胭紅。如果她現在就站在面前,自己一定會按捺不住,將她按倒……盛宇淩想。

他笑了一聲:“可我覺得,嫣然唱得很好。”

“嫣然?”楊真真眼底閃過一陣訝異。

“我記得你應該見過她兩回吧。蘭溪谷的Party,你不也來了嗎?”

楊真真一臉驚駭,轉過頭又仔細看了看電視裏的人,然後額上滲出一層冷汗,定定呆在了那裏。

“你是說……她是那位黎小姐?!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盛宇淩施施然抱起胳膊。

“我,我以為,你是想看看競爭對手……”

“對手?不,我只是很懷念,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嫣然和我,很契合。”

楊真真揚起臉,似乎有些不解:“什麽……契合?”

“當然是床上契合。不然還有什麽。”盛宇淩一臉無謂。

兩分鐘的寂靜無聲之後,楊真真拎起包,羞憤的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走了!”便奪門而逃。

“麻煩幫我帶下門——”

“啪”的一聲,慌慌張張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盛宇淩回過頭,仍然盯著電視裏的畫面。這是昨晚某檔音樂節目的錄播,黎嫣然看起來狀態不錯,起碼在表演中看不出來任何異樣。

但願那一晚突如其來的“事件”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麽陰影。他往後靠到床頭,不經意的一動,腰上的傷口還是一陣硬生生的疼,往四周輻射。盛宇淩咬了咬牙,這一傷,起碼十天半個月出不了院。

無法見面的日子總讓人覺得漫長得暗無天日,下次相見,不知又要等到什麽時候。

想起那天晚上,鄒亦恒抱走她時說的那句話,他又暗暗斂起目光。拿出手機,本想搜搜看黎嫣然這幾天的行蹤,剛點亮屏幕,有電話打了進來。刑警大隊的張警官。

說那天行兇的三個歹徒已被全部抓獲,正在審訊中。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會及時跟他聯系。

放下手機,盛宇淩松了口氣。

起碼這幾天不用去擔心她的安危。而且鄒亦恒,應該也會盡全力,保護好她……

鎂光燈晃得人眼暈。

整整一天的拍攝早讓人提不起任何情緒,黎嫣然在鏡頭前努力保持著狀態,攝影師倒是依然精力充沛,舉著相機哢嚓個不停。

最後一組造型拍完,聽到攝影師放下相機,喊了一句“完美”,她終於如釋重負。

站在旁邊的喬沐和另一名助理立刻上前,將一件寬松的襯衣披在她肩上,又遞給她一只紙杯。

黎嫣然走到休息區坐下,喝了一口杯子裏的冰咖啡。眼前各崗位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來來往往,也時不時有個人竄出來,找她簽名。

咖啡喝了一小半,先前那位攝影師走過來,咧嘴打了個招呼:“Aile小姐!”

黎嫣然露出一個微笑作為回應。

“能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這是我的名片,希望下次還有為你拍片的機會。其實我覺得以Aile小姐的身形條件,完全可以嘗試另一種造型,和風格……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工作室,參觀參觀?”

“哦……”她伸手剛想接,名片卻突然被另一只手搶走了。

鄒亦恒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的,將名片夾在指間,直接遞了回去:“謝謝。我想不用了。”

冷淡的語氣顯然讓攝影師有些下不來臺,不知道支吾了一句什麽才轉身離開。

黎嫣然一陣不解,看著鄒亦恒。他只解釋:“他的風格,並不適合你。”

“……”

“車已經開過來了,換好衣服回家吧。”鄒亦恒語氣溫和。

他說的“回家”,意思應該是今天仍讓她去凱亞公寓住。自從那天晚上出事之後,鄒亦恒就沒有讓她回過酒店,理由是一個人在酒店不安全。黎嫣然本來不同意,結果都被他以各種理由駁回了。

她明白,安全什麽的,應該也只是借口。他真正想要的,是將她拴在身邊,不管白天,還是晚上。

黎嫣然很清楚,如果他的目的是監視自己,那麽無論怎麽反對,都是無濟於事的。

那天,沖動之下在他面前說出了“無法控制感情,愛的人是盛宇淩”那些話,黎嫣然本以為,鄒亦恒會因此而理解她,或許會放過她……只是沒想到,換來的,是更加寸步不離的守候。

夜晚的江都,在浮華中依然鉆石般璀璨。

黎嫣然坐在副駕駛座,望著車窗外倏忽而過的霓虹燈一言不發。鄒亦恒在開車,也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一個路口,喬沐他們開著保姆車往另一個方向駛去。鄒亦恒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靠在座椅裏睡著了。

一天接一天滿滿的行程,她也是累。他暗自嘆了一聲,將車速放慢,開得更加平穩。

回到凱亞公寓時,已經過了十點鐘。

點亮客廳的燈,鄒亦恒看看身後一臉疲憊的人,放下手裏的大包小包問:“困了吧?”

黎嫣然搖了搖頭:“剛睡了一會,不那麽困了。”

“那,去洗個澡,一會早點休息。”

她又點點頭,然後往盥洗室走去。

見她關上洗手間的門,安靜的屋子裏隱隱響起一陣水聲,鄒亦恒才走到冰箱前,找了罐冰啤酒,坐到吧臺邊。

還沒擰開易拉罐,一陣輕微又悅耳的手機鈴聲不知從哪傳出來。

找了一會兒,鄒亦恒從黎嫣然的手提包裏拿出了手機。

盛宇淩的電話。

479漸行,漸遠

手機鈴聲兀自響個不停,鄒亦恒沒什麽情緒的臉色漸漸暗沈起來。

第二遍放完,他摁掉電話,將手機扔回包裏。

頒獎禮那天晚上出事之後,黎嫣然帶在身邊的手拿包不見了,應該是慌亂中不知被扔在了什麽地方,連同裏面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新換的,為了避免騷擾,連同卡號也一並註銷換了另外一個。新手機拿在手裏沒超過半天,她就將這個號碼告訴了盛宇淩。

鄒亦恒覺得自己心裏的煩躁,又壓制不住的游離出來。

空寂無聲的屋子裏突然響起“唰”的一聲拉門聲。他回頭看了一眼,黎嫣然裹著浴袍,光腳踩在盥洗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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