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兒神思飄忽了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什麽：“這麽說，昨晚我們倆談論的那些事，主角就是——盛總？”

黎嫣然只得通紅著臉點頭。

“啊——”林沛兒又大叫了一聲，“我簡直不能接受！整個嘉麗社都垂涎三尺的人，為什麽最後拿下他的，是你？！”

片刻之後，她又自言自語：“不過也對，那種男人，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清純中透著嫵媚的長相。”

“好了，你也別激動了。”黎嫣然打斷她，“其實……我也有很多苦惱。”

“苦惱？那麽帥的男人讓你睡，大把大把的錢往你身上砸。對你這麽好，看看這滿地的東西，真搞不懂你還苦惱什麽！”

黎嫣然忍不住笑出了聲，擡眼看看林沛兒：“好吧，不苦惱。高興，行了吧？”

林沛兒又望著天花板哀嘆了兩聲，：“唉，什麽時候輪到我有這樣的好運啊。”

黎嫣然沒有答話，只想，好運，或許自己心底也是這麽認為的。只是在她看來，慶幸的倒不是他的身家，他的地位或者別的什麽，而是茫茫人海中，那個她愛上的人，也在深情而用心的對待著自己。

因為這一點，所以才不畏懼前路漫漫，不在意那些阻礙和聚少離多吧。

……

從康橋苑出來，盛宇淩讓司機載他回盛氏大宅。

車窗外的陽光明亮得刺眼，襯得他眼底的那抹黑，愈發深沈。匆匆見了黎嫣然一面，此刻他心裏，又被年後收到的那份調查報告填滿。

江淑真原來真的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履歷很漂亮，名校畢業，知名企業實習經歷，外在條件又這麽出色。這樣的人，放在哪都不會被人忽略。

是因為這樣，所以盛宇軒才沒有忽略這個人才的吧？

盛宇淩想著，從內側衣袋裏拿出一疊照片，漠然的一張張翻看。

江淑真和盛宇軒一起從酒店出來；同樣的兩個人在高檔餐廳旁若無人的親昵；盛宇軒載她去郊區的別墅……這些，僅僅是年前他委托私家偵探開始搜集情報，到現在這段不長的時間裏發生的事情。

在這之前，他們肯定早就有私情。盛宇軒婚內出軌的事是100%坐實的了，就是不清楚季婉瑩是不是已經有所察覺。

路兩邊的樹倒映在車窗上，投下一片暗影。

“我父親今天在家吧？”他問司機。

“哦，六爺今天下午沒什麽應酬，應該在家。”

“那就好。”

車過了幾條街道，很快到了鬧中取靜的那棟石頭房子，石墻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很是肅穆，宅院外的街路上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進了院子，盛宇淩下車，遠遠的就看到前院的蘋果樹下，站著一個人。

身形纖瘦，穿得也很單薄，正墊著腳攀著一根樹枝，像在查看蘋果樹新發的嫩芽。

“婉瑩。”他走過去喊了一聲。

季婉瑩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來，嚇了一跳，慌亂的回頭，差點摔倒。

盛宇淩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等她站穩才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閑著沒什麽事，就看看院子裏的花草。”

“媽呢？”

“出去拜訪朋友去了。”

“進屋吧，外面涼。”盛宇淩說完，邁步往屋子裏走去。

季婉瑩卻突然叫住了他：“宇淩哥……能不能和你談談？”

盛宇淩回過頭，詫異的看著她：“現在？”

“現在。”

“談什麽。”

季婉瑩頓了頓說：“年前你跟爸大吵一架，大年三十的跑出去，去哪兒也一聲不吭。你知不知道這個年，家裏是怎麽過的。”

227寂寥的背影

“你想說什麽？”

“沒有什麽……我只想，能夠一家人和和睦睦。希望你和你父親，關系能夠緩和一點。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隔閡，你們都是親父子，為什麽不能好好相處，為什麽你就一定要惹他生氣呢？”

季婉瑩一下說了很多，盛宇淩看著她沒什麽表情。

片刻之後，他才說：“婉瑩，有時候你也別把一些事看得太嚴重了，我跟我父親一直都是這樣。我和他吵歸吵，但也知道底線在哪裏。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

“我只是，為你好。”季婉瑩聲音很低。

盛宇淩楞了楞，隨即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一直你都為我好。所以專程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就是為了能夠繼續在我耳邊絮絮叨叨是不是？”

季婉瑩一怔，慌亂道：“你說什麽……我和宇軒結婚，當然是愛他。”

“真的？”盛宇淩挑了挑眉。

季婉瑩點頭。

很久，盛宇淩才嘆了一聲：“但願吧。”

轉身走回屋子的時候，他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季婉瑩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要將自己真實的想法隱藏得深之又深。不管是推心置腹還是冷語相譏，只要是她不想說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她口中得知半點真相。

竟然還信誓旦旦說“真的愛他”……盛宇淩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看來她是一點都不知道盛宇軒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如果她看到了此時靜靜躺在他衣袋裏的，盛宇軒和江淑真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不知會作何感想。

如果她對盛宇軒的感情真的如她所說，估計，她也會痛徹心扉吧。

他一邊往三樓書房走，一邊任這些思緒漫無邊際的從腦海裏冒出來。上到三樓，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好像還沒有考慮過季婉瑩。

如果將這些照片曝光，將這件事告知他父親，確實會給盛宇軒很大打擊，會令他在父親心裏的形象大打折扣。但是……也會給“她”帶來很多難以預料的影響吧。

樓上，梅姨手裏拿著清掃工具正往樓下走來，看到他站在樓梯上，有些意外。

盛宇淩清了清嗓子，問：“梅姨，我爸在嗎？”

“真不巧，六爺剛剛出去了……”

“這樣。那好。”盛宇淩說完，果斷轉身下樓。

坐到客廳裏，他默默點燃一支煙，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了一陣，季婉瑩終於進來了。

他坐直身，在煙灰缸裏摁滅煙頭，擡眼對季婉瑩說：“大嫂，過來坐。”

季婉瑩擰著眉頭，卻也沒有拒絕，走過來僵硬的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什麽事？”

盛宇淩松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往前欠了欠身，聲音沈緩的問：“你跟我大哥之間，真的沒有出什麽問題？”

“宇淩，你總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婉瑩，這裏沒有別人，有什麽事你完全可以跟我說。他對你到底怎樣，你們真的還好嗎？”

季婉瑩沈默一會，才說：“宇軒對我很好。我知道你覺得我和他認識時間不長，懷疑我們只是為了聯姻而結婚。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我欣賞他沈穩有擔當，人也很溫柔，我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就是他這樣的。所以，當初我才會那麽快的答應這門婚事……”

盛宇淩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是嗎。”

“是。宇淩哥，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從前那樣的小孩子了。說話做事，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選擇宇軒，是我自己答應的，我不會後悔。”

盛宇淩沒有說話。季婉瑩的這些話，與其是說給他聽，他覺得倒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只是她並沒有意識到罷了。

這讓他心裏莫名的一陣隱痛。擡眼看去，季婉瑩深黑的眼眸裏微光閃爍，瘦削的肩頭和纖細的身形柔弱得讓人憐惜。

“好吧。”他站起身，淡淡說，“等媽回來，告訴她我來過了，讓她不要擔心。”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季婉瑩沈默無聲的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怨。

走出盛氏大宅，下午的陽光依然刺眼。盛宇淩站在院子裏猶豫了一陣，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等了一會，遠遠的看到剛才送他的司機迎過來，他才吩咐：“送我回半山山莊吧。然後去康橋苑，接黎小姐過來。”

傍晚，位於蘭溪谷半山的那棟別墅已經亮起了燈，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綠意盎然的山間。

黎嫣然坐在車裏，往半山腰看去，別墅裏燈火通明，在昏暗的光線下很是顯眼。車在別墅院子裏停下時，她看到德叔筆直的站在門口等候著。

下了車，她馬上跟德叔打了個招呼。

德叔微微一笑：“黎小姐，好久不見。”

她這才想起，上次來這裏，還是她生日的那天。轉眼就過了這麽長時間了。

“嗯，確實很久沒見了。德叔你最近還好嗎？”

“托黎小姐的福，我很好。”德叔笑得和藹可親。

黎嫣然也心情愉悅的說：“德叔你真是太客氣了。”

“哪裏哪裏，是黎小姐客氣了。”

寒暄過後，她跟在德叔身後進了屋，屋子裏一如既往的整潔、溫暖。只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

她正想問，德叔說：“盛先生在二樓，是我帶你上去還是……”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德叔點點頭便走開了。黎嫣然走上樓梯，別墅裏安靜得只有鞋跟接觸地面的聲音。

到了二樓餐廳，也還是一個人影都不見，她四處看了一圈，才發現玻璃拉門外的露臺上，站著一個人。

拉開拉門，露臺的風瞬間拂過面龐，吹得她打了個寒噤。

盛宇淩靠在欄桿前沒有回頭，聽到動靜只說：“你來了。”

黎嫣然“嗯”了一聲。蘭溪谷那邊，太陽剛落下去，火紅的晚霞渲染著周邊的雲彩，瑰麗似錦。

面前健碩的背影在晚霞的映襯下是一片黑色，他低著頭，看上去有些寂寥。

228蘭溪谷的夜

“怎麽，心情不好嗎？”黎嫣然走到他身旁問。

盛宇淩沒有回答。她這才看到，他手裏握著一只小巧的圓口杯子，琥珀色的酒液已經快要見底。

剛才只是隨口一說，現在看他的神情，沒想到竟真的有一絲不開心的樣子。

“怎麽了？”她又問了一遍，“下午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盛宇淩一口喝盡杯子裏剩下的酒，淡淡說：“沒什麽。”

“這麽明顯寫在臉上，還說沒什麽。誰惹到你了啊？”

他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黎嫣然靠在圍欄上，一只手撐著下巴，漆黑的眼裏倒映出天邊的彤雲，一副簡單又單純的樣子。

他笑了笑：“沒有誰惹到我。一個人喝酒而已，看上去像在生氣？”

“是啊，臉色這麽難看，黑得嚇人。”

“好吧，那我就註意點，省得嚇到了膽小如鼠的嫣然小姐。”

黎嫣然清脆的笑了一聲。盛宇淩問：“冷不冷，冷的話我們就進去吧。”

“不冷。”黎嫣然搖搖頭，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裏景色多美啊，空氣也好。多待一會兒。”

“行。”盛宇淩握著空酒杯，也斜倚在圍欄上。兩人安靜的觀賞了一會蘭溪谷的晚霞。當最後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邊時，黎嫣然和盛宇淩像是有默契似的，同時出聲。

“你——”

黎嫣然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嘴邊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盛宇淩做了個手勢：“你先說。”

“沒什麽，想問問你在想什麽而已。”

“我在想，”盛宇淩沈吟片刻，說了四個字，“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黎嫣然有些不解。

“對。為什麽有些人會這樣，心裏想的明明是一個樣，說出口的話卻完全相反。”

“那大概是因為，想要隱藏自己心裏的想法吧？”

“為什麽。”

“嗯……因為一些原因不想直說，或者害怕說出來之後會被拒絕，才這樣吧。”

“真的嗎？”

黎嫣然笑笑：“我也不懂，只是站在一個女孩子的角度去看的話，‘口是心非’這種事很常見啊。尤其是面對喜歡的人，會希望得到肯定而故意不在意的說著相反的話，或者害怕被拒絕而裝得無所謂。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啊？”

盛宇淩靜默了一會：“突然想到而已。”

其實這些道理，他很明白。他只是奇怪，為什麽當那個人是季婉瑩時，自己就無法思考了。

原來面對感情，不管是誰，都會迷惘。

“難道，有哪個女孩子對你口是心非了嗎？”黎嫣然見盛宇淩半天不說話，一臉狡黠的試探。

“沒有。”盛宇淩否認得幹脆，拉著黎嫣然往屋子裏走。

一進屋，一陣暖意瞬間將人包圍，黎嫣然這才發覺在外面站了這麽久，手腳都被風吹得有些僵硬。她悄悄看了一眼盛宇淩，他雖然牽著她，卻若有所思，思緒不知飄在何處。

黎嫣然想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也不太敢去問。盛宇淩一言不發，直接帶她上樓，進了臥室。

這個熟悉的房間還是和往常一樣，幹凈、整潔，黑白的色調簡單明快，深色床品看上去質感很好，柔軟又舒適。

等了一會，她終於還是沈不住氣的問：“你在想什麽啊，心不在焉的。”

盛宇淩回頭，漠然著的眼裏這才有了一絲態度。他把她按到床邊坐下，半蹲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嗓音柔軟：“我在想，怎麽樣才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一抹紅飛上面頰，黎嫣然心裏不由自主怦怦跳著。這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永遠都這麽從容自然，就好像他剛才一直在想的，真的就是這件事。

她微微蹙眉，故意說：“我才不信，肯定是騙我。”

“那你說，我在想什麽。”

“你肯定在想別的女孩，想著怎麽去追求別人。”

“瞎扯。”盛宇淩很是認真，絲毫也沒有閃避她的視線，“我想的，只有你而已。有你在我身邊，我看都不會看別人一眼。”

“真的？”

“真的。”

黎嫣然怔怔看著他，雖然直覺讓她心裏隱約還有一絲疑惑和不解，但理智早已經被他眼睛裏的誠摯打動，沈沒在了溫情的深海裏。

或許真的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茫然，只源於自己心裏的卑微感和不自信吧。

盛宇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幾乎要籠罩住她。黎嫣然仰起頭，遲疑片刻說：“我相信你。”

“那就好。”

他關掉了燈，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之後，可以看清被潛入屋子的月光照亮的她的柔美面龐。他吻了她，然後伸手一顆顆解開她的衣扣，褪下衣衫。

雖然已經很熟悉這個身體，但當她又一次赤誠的呈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的呼吸還是停滯了一拍。她微微低頭的那種羞澀和溫順讓人心生憐愛，怦然而動。盛宇淩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小提琴一樣的背部曲線，解開了最後的衣扣。

他把她擁在懷裏，壓在身下。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她……

黎嫣然微閉著眼，順從的迎合。盛宇淩今天依稀有些不一樣，不同於往常對她的百般呵護，倒像一匹烈馬一樣在瘋狂肆掠。她低淺的呻吟，承受著他下手的不分輕重和猛烈沖撞。

那種不知是痛還是什麽的感覺讓她微微皺眉。清冷的月光裏，雙手十指相扣，他握她握得很緊，手背上青筋曝露。

盛宇淩的的喘息聲沈重又壓抑。確實，他需要她，很需要她，也在心裏深深的慶幸還有她，能在這樣的時候安撫自己，紓解自己心裏那種綿延不盡的煩悶。此外的一切，都不需要去細想，不需要去考慮。只要在這一刻，能擁著這個柔軟如水的身軀，在她的溫暖包覆下放下所有，找尋到那一瞬間的釋放和滿足……

229塞壬，迷人又危險

四月，草長鶯飛。從年前到現在，經過一個多月的沈澱，與《潛海》相關的一系列事情漸漸平息了。年後嘉麗的工作逐漸步入正軌，黎嫣然忙起來，無暇顧及其他，和鄒亦恒、林雲飛他們的關系也慢慢淡了。

她明白大家都很忙，沒什麽事的時候其實也沒必要頻繁聯系。而且因為《潛海》的事情，大家心裏始終有些隔閡，不聯系也正常。

至於蘇婭，她主動打過好幾回電話，想請她來家裏坐坐，大家聊聊近況。不過每次，蘇婭都推脫家裏有事，只說下次再約。

葉碧華倒是來過兩回，看看她自己在外邊過得怎樣，每次都拎著大包小包的吃食：親手腌漬的醉蟹，做的酒釀，捏的小餛飩……把冰箱塞得滿滿的。

林沛兒很喜歡葉碧華來，第二次就跟著黎嫣然幹媽前幹媽後的叫的不亦樂乎。葉碧華起先看起來還因為黎嫣然的搬走有些慚愧，後來見她和林沛兒兩人挺合得來，過得也還不錯，也就松了一口氣。

只是駱暉似乎一直都沒有消氣，自她搬出來之後，一次面也沒見過。葉碧華只說不用管他，不知道他發的哪門子火，黎嫣然也只能由他去。

有時靜下來，她會偶爾覺得懷念，懷念和蘇婭、林雲飛一起錄歌的自由時光，和駱暉打打鬧鬧、沒心沒肺的那些日子。但人總要長大，過去的事情也只能追憶了吧。

月中，嘉麗雜志五月號出版發行了。

周二的時候，黎嫣然和林沛兒中午正在餐廳吃飯，林姿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啪”的一聲將厚厚一本樣刊拍在桌上，然後放下餐盤坐到桌邊，笑著說：“快看，新出爐的還熱乎著呢。”

“什麽還熱乎？”黎嫣然問。

“上回熱帶小島拍的的照片啊，終於刊登出來了。”

“真的？好幾個月了，周期可夠長的。”林沛兒聽她說完，抽了張紙巾擦擦手就去翻看。

黎嫣然也湊近林沛兒，一頁頁瀏覽。一期雜志，那次在南太平洋拍攝的系列照片占據了不少篇幅。湛藍的天空和海面，沙灘海浪，新鮮的面孔還有大牌服飾，看上去確實很吸引眼球。

林姿大口吃著東西，見她倆看得饒有興致，鼓著腮幫子說：“這是盛總親自參與的專題，後期什麽的都是精雕細琢的。怎麽樣，效果還不錯吧。”

“那是。”林沛兒說，“跟一般的策劃還真感覺有點不一樣，沒那麽重的商業氣息。”

“算你說到點子上了，”林姿笑道，“有點藝術性是不是？你看後面嫣然的那幾張照片，簡直美到窒息。”

“哪兒呢，我看看。”林沛兒刷刷翻了幾頁，很快找到了。

黎嫣然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一個跨頁全是她的照片和介紹。

她兩手拎著綴滿夜空繁星一樣的裙擺，輕盈的立在海闊天空中，身後的海潮在巖石上拍起一人多高的白色浪花，她眼裏卻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是透著幾分狡黠的笑意，仿佛一點也沒有將洶湧的海浪放在眼裏。

還有水下的那張，一襲白裙，漂浮在水中，像一只遨游在水底的人魚，姿態優雅從容。水草一樣的卷曲長發掩映下的一抹側顏白皙得像光澤閃耀的珍珠，純凈中透著幾分誘惑。

林沛兒撫著銅版紙的書頁，讚嘆道：“史蒂文是怎麽抓拍到這樣的表情和姿態的啊……”

黎嫣然也有些訝異，那時拍照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過照片出來會是這樣的效果。

“國際知名的攝影師當然得有兩下子。”林姿笑著說完，又問，“哎沛兒，你有沒有覺得，嫣然這幾張照片很點題，真的很有‘塞壬’的感覺？”

一句話不知怎麽的突然讓黎嫣然想起了澳洲的那個晚上，盛宇淩對她說得那些話……她暗暗紅了臉。

林沛兒擡眼茫然問林姿：“什麽‘塞壬’？”

林姿用餐叉敲了敲她的盤子：“不是吧，難道你一點功課都沒做？‘塞壬’就是那次拍攝的主題啊。是希臘傳說裏的，會用歌聲迷惑過往船只，讓它們沈沒然後吃掉水手的海妖。美人魚的原型。”

林沛兒這才恍然大悟似的，看著照片點點頭：“你這麽說還真有點那個意思。”說著又偏頭看看黎嫣然，半開玩笑的說：“塞壬小姐，真是美得迷人又危險啊。”

“說得這麽肉麻。別拿我尋開心了。”

“什麽肉麻，這鍋我不背。是這邊文案這麽寫的。”林沛兒指著雜志，一臉無辜。

黎嫣然瞥了一眼書頁，果真。

她笑出了聲：“誰寫的文案啊，肉麻到極點。”

林姿瞅瞅她倆：“我寫的。有意見嗎？”

林沛兒噗呲一笑：“林大編輯寫的文案，沒人敢有意見。不過想想，會用歌聲迷惑人的美人，用來形容嫣然還真是很貼切。”

林姿一拍桌子：“這麽一說，確實啊。好像‘塞壬’這個主題就是專門為你而設計的。”

“是啊，說不定盛總真的是這樣想的呢。”林沛兒若有所思，然後用胳膊肘戳了戳黎嫣然，狡黠的對她使了個眼色。

林姿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倆。黎嫣然心裏一緊，皺著眉拍了一下林沛兒的肩：“說什麽呢，胡言亂語！”

林沛兒立刻咯咯笑道：“好好，算我胡言亂語。”

林姿也沒有多問什麽。黎嫣然埋頭吃著東西，心裏隱隱不安的嘆了一口氣。雖然一直在很小心的防備，可是，知道她和盛宇淩關系的人好像還是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多……

就連江淑真也知道了。雖然盛宇淩好像完全不在意，可是在她看來，總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是個定時炸彈，會在某一天突然被引爆……

這天午飯時，她們幾個只是隨意的閑聊，說的也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誰也沒放在心上。

沒有料到的是，在雜志正式發行幾天後，類似的一些言論在網上炸開了鍋，讓一度沈寂下去的話題又再度火熱起來。

230出名的煩惱

不知道到底是從哪裏起的頭，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似乎只是短短幾天之間，黎嫣然的名字和“塞壬”，“美人魚”，“用歌聲魅惑人的海妖”這些形容詞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雜志幾乎賣到脫銷，到處都在轉載她的照片，甚至連最早關於“星耀之夜”的那些報道配圖都被翻了出來。還有狂熱的男性粉絲在網上組團表白，稱她“女神”，在嘉麗的網站下留言，更有甚者，不知通過什麽途徑找到了黎嫣然的電話號碼，天天不停的給她發騷擾信息。

不管她在哪兒，都有一群記者和粉絲在圍追堵截，拿著長槍短炮對準她，閃光燈晃得人眼暈。

黎嫣然第一次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大火”帶來的不安和困惑。她沒有想過一定要做一個知名模特，雜志社也從來沒有刻意的去捧她。一切，就這麽自然而然又毫無預兆的發生了。

不過想想，從盛宇淩帶她去參加那次晚宴開始，到“飛花”系列和特刊封面，到嘉麗二十周年盛典，再到這次的“塞壬”專題——雖然中間也確實充斥著很多巧合和偶然，但看上去，似乎一切，又都是有跡可循的。

而對於黎嫣然的“紅”，嘉麗一點反應都沒有，唯一回應就是“不予回應”，有些無動於衷的意思。直到周末發生了一件事，才迫使盛宇淩不得不開始想辦法應對了。

星期六，黎嫣然約好了和林沛兒一起去超市購物。因為這些天的情況，她提前做好了準備，墨鏡、帽子全副武裝。去超市的路上還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回來的時候，她和林沛兒站在超市門口等出租車，林沛兒突然想起忘了買洗衣液，急匆匆的又折回去。

黎嫣然一個人守著購物車站在門口等她，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正悠閑自在，冷不防的身後突然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個陌生男人，瘦高個，眼睛裏閃爍著笑意。

她剛想問“你是誰？”對方劈頭就喊：“真是你，黎嫣然！”然後沒有等她說一個字，突然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回想起來，黎嫣然覺得自己應該是驚呼了一聲，當時被人抱起來兩腳懸空的一瞬間，驚嚇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等意識恢覆，四周早圍滿了人。她使出吃奶的力把那人一把推開，拉過身旁的購物車往那人身上猛地撞去，他趔趄一步，才退開一點。

黎嫣然心驚肉跳，呼呼喘著氣。片刻之後，人群外有個聲音在喊她，林沛兒從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裏擠進來，一把抱住了她。

她這才發覺，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不由自主的抖得厲害，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

周圍的人都舉著手機在拍照和錄視頻，還有人不嫌事大的起哄。黎嫣然只能貓在林沛兒身後擋住自己。林沛兒護著她，好不容易擠出人群，給盛宇淩掛了個電話。

幾分鐘之後，周司機開著那臺奔馳趕過來，將她們接到了嘉麗。

29層的辦公室。黎嫣然和林沛兒在會客區坐了很久，面前的咖啡快要涼透的時候，盛宇淩終於進來了。

他一推開門便沈著聲問：“嫣然，沒事吧？”

黎嫣然擡起頭，茫然的搖了搖頭，眼睛裏還殘留著一絲驚恐。

盛宇淩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剛才已經報警了，調出監控應該很容易找出那個混蛋。其他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給各家媒體打過招呼了，這件事不會見諸報端。”

林沛兒坐在黎嫣然旁邊，聽他這麽說也安慰道：“嫣然，有盛總在，一切都會處理好，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黎嫣然點點頭，籲了一口氣：“我只是被嚇到了而已……現在沒事了。沛兒，我們回家吧。”

“這麽快就走？”盛宇淩問了一句。

林沛兒馬上善解人意的笑道：“嫣然，你就再待一會兒吧。我把東西送回去。”說完她便站起身，安撫的拍了拍黎嫣然的肩頭，然後拎起放在沙發旁邊的兩個大購物袋，跟盛宇淩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空曠的辦公室裏只剩兩個人。盛宇淩沒有說話，走到辦公桌旁，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煙，打著打火機點燃。

黎嫣然回頭看了看，他站在桌子前，低頭沈默的將香煙放進嘴裏，周圍淺淡的灰白色煙霧久久不散。那副神態，似乎心裏藏著許多事。

近來，時不時的黎嫣然就會有這種感覺，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清楚。只覺得從倫敦回來之後，他就總會不經意的露出這種神情，就像周身多了一層薄霧，遠看有近看又無。

她側著身俯在沙發靠背上，蹙著眉說：“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能戒了嗎？抽煙對身體不好。”

盛宇淩回頭笑了笑，舉起手裏的煙：“我聽你的話了，這是今天第一支。”

“你今天不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嗎？去忙吧，不用陪著我。我沒事的。”

“會已經開完了。”盛宇淩深吸兩口，掐滅煙頭走過來，坐到她身旁輕聲問：“真的沒事？那人沒把你怎樣吧？”

“沒有……我只是沒有預料到會被人認出來，嚇到了。”

“以後出門要更加小心。其實……你能紅到這個程度，我也沒有預料到。”

黎嫣然嘆了一聲：“很煩惱啊。”

“我更煩惱。”他伸手攬在她肩頭，眼裏是明顯的不悅，“我一點也不希望大眾將視線盯在你身上。想到竟然有人敢染指你，我真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以後我會多留心，不會再讓那種人隨便接近就是了。”

盛宇淩握住她的手，沈默一會又說：“這樣吧，我給你加派一名保鏢，讓周司機更加嚴密的護送你的行程。除了工作需要，不要私自接受采訪，也不要和媒體接觸。”

黎嫣然遲疑片刻，然後點點頭。這也是為了保護她吧。只是不知道這些故意隔離的舉措，會不會更加刺激外界對她的好奇。

231空白的日程表

不過，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熱，黎嫣然最終也坦然接受了。不管是通過什麽途徑，對她來說，能在進嘉麗半年之後就有這樣的成績，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而隨著雜志的熱銷，與她同期的其他模特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關註，秦佑怡、艾穎有了自己的fans群。林沛兒則憑借著天生的親和力，在網絡上和一眾擁護者打得火熱。

周末過完，很快又到了星期五。這天所有人剛到齊，林姿就上來通知大家，鐘主編有事情要宣布，全員到樓下會議室開會。

練習室裏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回應。林沛兒拉著黎嫣然，快步走出去跟林姿打了聲招呼，問：“是什麽事啊？”

林姿抱著一本文件夾，一邊急急下樓一邊回頭對她笑道：“安排工作。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什麽工作？”林沛兒追著她問。

“開完會你就知道了，快來吧。”

很快到了樓下的大會議室裏，十多個人圍著長桌坐好，林姿點了一遍名。不一會兒，門外響起高跟鞋的聲音，鐘主編帶著江淑真大步走了進來。

會議室裏的竊竊私語馬上安靜下來。鐘主編一臉嚴肅，站在前面環視了一下四周問：“人都到齊了吧？”

林姿忙答：“剛點過名。都到齊了。”

鐘主編這才在長桌的一頭落座：“今天要大家來，是告知大家今後的工作方向。從這個月開始，除了雜志社內部每月的拍攝任務，公司會為你們接一些外部業務。也就是說，以後大家會有更大的平臺，更多的資源，在更廣闊的舞臺上展現自己的實力。”

話音一落，林沛兒就微微偏頭，問黎嫣然：“是不是說，公司會花更大的力氣捧我們呢？”

黎嫣然沒有回答，一旁艾穎聽見了，笑著搶過話頭：“這還用問，當然就是這個意思啦。錢途大大的哦。”

鐘主編說：“這件事同樣也是盛總親自在抓，好好表現，你們應該清楚這裏面有多大的機會。前途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就不多強調了。還有就是，這塊具體的事情是由江淑真負責，下面請Jenny跟你們詳談。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簡短又清晰明了的幾句話說完，鐘主編腳步生風的帶著林姿走了出去。

會議室裏再度喧嘩起來，江淑真邁步走上前，微笑著拍了拍手：“請安靜一下。先聽我說。”

她聲音悅耳，雖然不高，但也很快將大家的喧嘩聲壓了下來。

“剛才鐘主編說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很明白了。在合格的經理人到任之前，大家的工作分配暫時由我來統籌和安排。希望你們能配合我的工作。”

江淑真臉上帶著盈盈笑意，脊背挺直的站姿端莊，一身剪裁精細的修身套裙穿在她身上，襯得整個人精神飽滿又亭亭玉立。

艾穎在底下小聲說：“知道嗎，她可是美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是盛總的父親親自安排在這兒當盛總秘書的。”

林沛兒嘆道：“真厲害。感覺比以前的金助理難對付多了。”

艾穎不屑的笑了一聲：“金助理怎麽能跟她比，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而且盛總現在讓她負責我們的事，明顯是很器重她。”

黎嫣然聽著她倆的談話，又神游了。那天盛宇淩帶著她在辦公室的那些舉動，江淑真肯定是有所察覺的。被這樣優秀的人知道了她和盛宇淩的關系，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麽很難為情的事情。

“下面我會給每個人發一張表格，是這個月每個人的日程表，什麽時間要去什麽地方參加的面試、活動，表格上都清清楚楚。”

江淑真一邊說著，一邊圍著長桌轉了一圈，將資料發到每個人手裏。

大家拿到表格，研究、對比著自己的日程，會議室裏漸漸又喧鬧起來，原來每個人的安排都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清楚的，可以單獨找我咨詢。現在，散會。”

江淑真宣布完，大家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會議室。

黎嫣然坐在桌邊沒有走，翻來覆去看著自己那頁紙，簡單的一張表上，竟是一片空白。

林沛兒瞅了一眼，疑惑的問：“嫣然，為什麽你這上面什麽也沒有啊？”

黎嫣然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啊，發給我就是這樣的。你的呢，寫的什麽？”

林沛兒把自己的遞過來，黎嫣然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下半個月的日程。除了雜志社有拍攝任務的時候，基本都要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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