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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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過的歌，旋律很美。只是在她的聲音的包圍下，他忘了去欣賞那首歌本身。
眼裏只有電視裏她的身影，她的面龐，耳邊只有她的聲音。只是哼唱著，卻似乎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宛如天籟。盛宇淩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離這個本來很熟悉的女孩很遠，很遠。
“歌還唱得挺好的。”岑華珊似乎在自言自語，“想不到你們那的模特還有這樣的才能……這也是安排好的表演節目嗎，怎麽沒有伴奏呢？”
一句話像是將盛宇淩點醒了。為什麽黎嫣然會在慶典的時候唱歌？他一時有點搞不明白。
疑惑了片刻之後，他迅速抓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無數個未接電話。
“方叔！幫我準備一下，我要馬上出門！”盛宇淩喊了一聲，然後飛快的幾步邁上樓去換衣服。
……
半個小時之後，走秀圓滿的結束了。
所有人盛裝華彩，跟在李嘉彤身後閉場謝幕。她們熱情的歡笑，在臺上伴著音樂踩著輕快的步子。臺下的觀眾像是眾星捧月般對她們報以熱烈的掌聲、歡呼和飛吻。
黎嫣然有些激動，第一次覺得上臺走秀，竟然是一件這樣令人心滿意足的事。
退場之後，換了衣服，黎嫣然披著一件外套，坐在後臺角落裏的一把折疊椅上，捧著一杯熱水。她望向四周，心情還有些無法平靜。
林沛兒她們早就都從後臺鉆了出去，找明星們合影。擁擠的空間裏顯得有些安靜和空曠。淩亂中竟有一種散場後的寂寞感覺……準備了那麽多天，這就算結束了啊。
她喝了一口水，看到林姿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
“嫣然……”林姿一看到她，便皺著眉帶著哭腔，幾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真是多虧你了！”
黎嫣然拿穩手裏的杯子，又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好啦，一切OK，還哭什麽？”
林姿拖過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信誓旦旦的說：“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都到了門口，還會出狀況。”
“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沒關系。你也夠辛苦的了，大家不會怪你的。”
“要不是那輛摩托車突然沖出來撞到我，我絕對可以及時趕到的！”
“我知道，你也是太心急了沒有看清楚嘛。腿還疼不疼？”
“只是一點擦傷，已經沒事了。”林姿說著，雙手捂著臉，像是還有些激動，“嫣然，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麽好，都趕上專業水平了！是什麽歌啊？好像從來沒有聽過……”
黎嫣然訕笑著：“是……別處聽來的歌。”
林姿沒有再問，只是神情突然變得有點嚴肅：“對了，嫣然，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
“是關於李嘉彤的衣服……”
“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回嘉麗的時候……”林姿話剛說一半，那邊又有人在喊她。林姿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算了，現在也不方便說話，一會兒我再找你吧。”
黎嫣然只得點點頭。林姿揮了揮手轉身急匆匆的又離開了。
一個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喝了半杯水，現在她終於感覺，心裏平靜了下來。
190浪潮退去，了無痕跡
只是那種興奮和緊張的感覺退去之後。她才有些顧慮起來。
那樣做，到底妥不妥當呢？直播的節目，擅自在慶典上唱歌，還是林雲飛的歌……現在想來，當時也真是太大膽了。
但也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別的選擇了……但願盛宇淩，還有林雲飛他們能夠體諒吧。黎嫣然想著，在心裏嘆了一聲。
幾個工作人員進來開始收拾東西。林沛兒她們也都回來了。
一看到黎嫣然，林沛兒就眉開眼笑的跑到她身邊，拿出手機遞到她面前：“看！”
手機上是她和莊森廉的合影，莊森廉一手扶著她肩，笑得還挺開心。
“你真的去追星了啊。”黎嫣然問。
“滿場追在人家莊森廉後面，旁邊那麽多媒體，我都替她害臊。”秦佑怡也笑著湊近過來。
“有什麽害臊的，我就是迷妹。”
“有本事一會晚宴，你坐他旁邊。”
“你以為我不敢，只要有位置，我絕對當仁不讓。”
黎嫣然看著她倆鬥嘴，只淡淡笑著。
六點半還有一場晚宴，地點就在落日皇冠酒店五樓的大宴會廳。到場的都是大人物，明星大腕之類的。她們也算是沾了嘉麗的光，才可以和那樣的人同桌吃飯。
其實不參加應該也沒什麽。黎嫣然有點想離開了。走秀結束了，她心裏也像是空出了一大塊地方，空落落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和盛宇淩已經說好了結束一切，對李嘉彤也終於說出了祝福他們的話，算是了結了。而既然已經決定了留在嘉麗，大約和鄒亦恒、SN音樂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吧。
浪潮退去之後，在沙灘上留給她自己的，原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雖然今後可能也一直有機會能夠見到那個人，只是，應該不會再有任何情感波瀾了，也不會再和他談論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了吧。
想到之前的那些相處，那些纏綿……那一幕幕，她覺得，真像是做了一場虛無的夢。
眼圈竟然又有點發紅。身旁林沛兒和秦佑怡還在高聲談笑著，似乎並沒有註意到她。黎嫣然低下頭，悄悄抹了抹眼角。
“嫣然。”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才擡起頭，往前邊看去。
李嘉彤面帶微笑在沖她招手：“有空嗎？陪我出去走走？”
黎嫣然連忙穩定下情緒，放下手裏的水杯站起來，往李嘉彤那邊走過去。
李嘉彤挽著她的胳膊，帶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嗯……去哪兒呢？”
“海邊啊。”
走出酒店大門，往前穿過一條街，就是一段安靜的海灘。
冬日的海風有點大，所以沙灘上也沒有什麽人。黎嫣然裹緊大衣，將雙手插進口袋裏，望著前面一望無際的大海。
夕陽在天邊快要落山了，藍天上飄著輕紗一樣的一層雲。傍晚的光線很柔和，幾只海鷗在海面上飛旋，“歐，歐”的鳴叫。
李嘉彤臉上帶著笑，擡眼望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風將她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的飛揚而起。
“我最喜歡海邊這種帶著腥味的空氣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高，像是想將風聲壓過去。
“嗯……很新鮮。”黎嫣然附和著。
“剛才，謝謝你了。”
“謝什麽啊……都是應該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不想讓易詩靖占便宜。想不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這麽有勇氣和決斷力。”
“我，那時其實也沒有多想。一沖動就上去了，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李嘉彤側過頭，看著她笑著說：“沒有什麽不對的。你歌唱得那麽好，臺風也很純熟，沒有人會看出來是臨時救場。”
“嘉彤姐，又讓你見笑了。”
“完全沒有，我是真的覺得好。”李嘉彤神色認真的說，“那首歌也相當好聽。你能夠唱這樣高難度的歌，真是出乎意料。”
黎嫣然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嫣然……”李嘉彤又喊了她一聲，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黎嫣然問。
“也，也沒什麽……我們去那邊走走吧。”李嘉彤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座棧橋。
“好。”
落日的餘暉溫柔的灑在海面上，泛著一層金波。腳下的沙子細膩又柔軟。就這樣安靜的散著步，心情似乎空靈得也有些輕盈起來。
李嘉彤挽著她，沙灘上很快留下兩行淺淺的腳印。黎嫣然低著頭，慢慢一步一步往深入海裏的那座棧橋走去，耳邊，只有一陣接一陣呼呼的風聲。
“你到嘉麗已經小半年了，跟宇淩……應該也有點熟悉了吧？”
聽到李嘉彤突然提起他，黎嫣然不易察覺的怔了一下。頓了頓她才點點頭。
“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跟一個女人談論她的男朋友，黎嫣然覺得有點奇怪。想了想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說：“盛總，是個很有魄力的人，不到一年，就把嘉麗管理得這麽風生水起，很不簡單啊……”
“就是這樣而已？”李嘉彤笑了一聲。
“……啊？”黎嫣然有點不明所以。
“我知道，他很帥氣，風流的名聲在外。女孩子們都願意接近他。”
“嗯……確實……”
“你是怎麽看的呢？”
“盛總，其實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吧。”她言不由衷的說著這句話，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陣不安。
李嘉彤有些失神的望了望前方，輕聲說：“對，你看得很準。好像確實是這樣。從很早的時候，他就很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是什麽，不想做的是什麽。”
“嘉彤姐，你為什麽要問我這些啊？”
李嘉彤笑了笑：“沒什麽，閑聊而已。”
黎嫣然低下頭，看著腳下，鞋邊已經沾了一層細細的沙子。
前面已經到了棧橋，她們倆邁上臺階，走在木板鋪成的橋面上。這裏風更大了，浪花在腳邊拍打著，發出刷刷的聲音。
191你愛上他了，是嗎？
黎嫣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盛宇淩帶她去的那段防波堤。那天，仿佛也是這樣的情景，傍晚將要落山的夕陽，一望無際的海面，呼呼的風聲還有不停拍打岸邊的海浪。
那天，他也強吻了她，弄得她心神不寧，狼狽不堪。似乎從一開始，就一直都是這樣，他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逼得她無路可退，擊潰她心裏最後的防線，直到她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俘虜。
她紅著眼圈，忍著不停要湧出來的淚。還好李嘉彤面對著大海，並沒有註意到站在後面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李嘉彤才轉過身，和黎嫣然面對面。逆著光，看不真切李嘉彤的面容，她似乎在微笑，又似乎什麽表情也沒有。
“你愛上他了，是嗎？”
這句話被海風吹到耳畔的時候，有一瞬間，黎嫣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驚慌的睜大了眼，一臉迷茫又無措的盯著李嘉彤。
“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會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嫉妒，悲傷，仇恨……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只想讓那個人幸福。”李嘉彤笑著，“你也是這樣的，對吧？”
雖然在很用力的忍，但這句話不知為什麽就是戳中了心裏最弱的那根弦，眼淚無法抑制的湧出來，傷心和痛楚像潮水一樣令她幾乎要窒息。
她低著頭，捂著臉，肩頭一抖一抖的哽咽得停不下來。仿佛這些天以來，所有的壓抑，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刻瞬間傾塌。
李嘉彤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的看著她，突然輕聲說：“我和他，其實沒有關系。”
黎嫣然愕然的擡起頭，像是沒有聽清。
“嘉彤姐……你說什麽？”
“我和他，沒有關系。”李嘉彤笑了笑，說，“你大可放心。”
黎嫣然似乎沒有理解這兩句話，睜大著茫然的雙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嘉彤沒有再解釋，只沖她身後大聲喊道：“她就交給你啦！”
她說完，往那邊走去。黎嫣然慢慢轉過身，長長的棧橋上，李嘉彤抱著胳膊，漸漸遠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寂寥。棧橋那一頭，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是他……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盛宇淩走過來，和李嘉彤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
夕陽將要落山，掛在天邊紅得如血一般。
黎嫣然站在棧橋的這頭，風在呼呼的刮著，吹打在被淚水濡濕的臉上，竟有些疼。
好長時間，盛宇淩才走到她跟前，沒什麽表情，眼底深邃又沈郁。
“你，你怎麽來了？”她支支吾吾。
“我怎麽就不能來？”
“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盛宇淩笑了一聲，望著遠處的夕陽：“對。我不在，你在臺上玩得倒是挺開心。”
“我哪有玩……”黎嫣然皺皺眉頭。
“把嘉麗慶典當成卡拉OK，還不是玩？”
“你都看到了？”
盛宇淩一只手插到褲子口袋裏，看著她輕聲說：“也聽到了。”
黎嫣然臉上突然泛上一陣緋紅。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唱歌原來這麽好聽。”
“你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吧……”
“很不錯。聲音很美，比你的人還要美。”
這些話就這麽輕松的被他說出來，黎嫣然感覺臉上更燙了，囁嚅著：“嘉彤姐都還沒走遠，你又對我說這樣的話……”
“怎麽，這樣的話不能說嗎？”
“不能。”
“為什麽？”
“因為，喜歡一個人，不是要專心致志嗎，要一心一意呀。”
“我只是誇你幾句，就不專心致志，不一心一意了嗎？”
盛宇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語氣很淡漠，眼裏也看不出有什麽情緒。黎嫣然倒是突然一陣局促不安。
李嘉彤剛才那幾句話還在耳邊回響著……“我和他，其實沒有關系”。她是指什麽呢，又為什麽突然要對她這樣說？她想不明白。
“我……我也不是指這個。”她低著頭抿了抿唇。
“那是什麽？”
“……”
“還在為那天的事耿耿於懷？”
“哪天的事？”
“我強迫你……跟我上床的事。”
心裏猛地怦怦跳起來，黎嫣然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想再和你討論這件事，我……該走了。”
她轉身要往回走。盛宇淩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等等。”
黎嫣然愕然的回頭看著他。
天邊只剩一抹殘霞，海天是一色的暗沈蔚藍。盛宇淩沒有放開她，想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麽，知道了網上瘋傳的那些消息，你能夠這麽平靜，輕輕松松的就跟我說要結束一切？而且在緊要關頭，還要為了嘉麗，為嘉彤做這麽多？”
“那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麽反應？”她神色黯然，聲音卻堅定，“……痛哭流涕，還是嫉妒得發狂？或者像方妍那樣，恨不得殺死對方？”
“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那麽天真，也從來沒有想過，你能夠真的對我有多深的感情。對你來說，遲早會厭倦的，對吧？所以我早就做好準備了……能夠擁有一段回憶，就很滿足了。”
盛宇淩沈默了一陣，眼底一片陰郁，聲音也被風吹得有些飄忽：“女孩子過於理智……就不可愛了。”
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竟也覺得有點奇怪。自己期待的，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不會粘人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為什麽對黎嫣然，他又覺得她不夠投入、不夠真心了呢……
黎嫣然沒有說話，站在那兒低垂著眉眼，一動不動。纖細的身影在身後遼闊的海天映襯下，顯得那麽柔弱又可憐，落寞又孤單。
“我知道……我在你心裏，一點也不可愛。既沒有對你百依百順，也沒有小鳥依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也不敢對你付出真心。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呢？”她淡然說著這些話，像是坦率又像是賭氣。
盛宇淩看著她在昏暗光線下紙片一樣的身影，突然明白過來，這些……其實都是在故作堅強。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覺。
192三個字，百轉千回
那種不知從什麽地方緩緩升起的一陣隱痛又撞擊了一下他的心。他握了握拳，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後說：“好吧。我和嘉彤，其實沒有關系。”
黎嫣然一臉訝異的看著他。“其實沒有關系”……這時，她才真正開始考慮，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意味著什麽。
“……你是說？”
“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
“……真的？”
“對。一切都只是炒作而已。”
“為什麽？”
“因為……”盛宇淩嘆了一聲，聲音沈緩的只說了四個字，“商業考慮。”
“什麽……”
“我說過，我喜歡的人，是你。”
聽到這句話從盛宇淩嘴裏親口說出來，黎嫣然搖搖頭，像是不敢相信，轉瞬之間，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
“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她捂著嘴，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淚眼婆娑的眼睛裏泛著點點星光。
盛宇淩笑了笑：“因為……我想看看你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真的，為我傷心。”
他笑得那麽輕松，仿佛一切只是一個玩笑。黎嫣然緊緊蹙著眉，雙手握緊了拳，一拳一拳狠狠砸在他肩頭。盛宇淩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只無動於衷的看著她，沒有躲閃。
“你怎麽能夠這樣！怎麽能夠這麽對我……怎麽可以這麽惡劣！”
盛宇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著她：“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還要離開我嗎？”
黎嫣然慢慢平靜下來，擡眼看著他，他眼底的神色很認真，像是迫切又耐心的在等待著她的回答。她眼前一片模糊，想哭又想笑，不知該怎麽回答。
“嗯？”盛宇淩身後的那一抹紅霞像是轉瞬之間，就隱沒在了深藍色的海底。
黎嫣然想了很久，才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不想……我不想離開你。”
“還有呢？”
“我，我……”
“說。”
“我……愛你。”
這三個字輕輕的從她紅潤的唇間吐出來，盛宇淩楞住了。他說得沒錯，她的聲音很美，幹凈清透，因為剛才的哭泣帶著一絲沙啞，飄進耳朵時，溫柔得讓人心幾乎要融化成水。
她說“愛”。盛宇淩眼底一片深邃。
“……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我的？”
“大約是在……南太平洋的時候吧。”
“那一次嗎？”盛宇淩低聲問著，雙手攬過黎嫣然肩頭，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溫暖的懷中，被熟悉又誘人的氣息包圍著，黎嫣然忍不住又想哭。她把頭埋在他臂彎間，無聲的默默流淚。盛宇淩緊緊抱著她，很久都沒有松開。
回到落日皇冠酒店的時候，晚宴開始的時間已經過了。
盛宇淩直接去了五樓的宴會廳，黎嫣然則在三樓就出了電梯——去化妝室補補妝，順便暫避一下。
雖然和他之間終於算是說清楚了一些事，但在外界看來，李嘉彤還是他的女朋友。所以目前，一切都要小心和隱蔽吧。
在301待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黎嫣然便起身去五樓的大宴會廳。
在走廊裏，遠遠的就聽見從宴會廳傳出來一陣熱鬧的喧嘩聲。走到門口，她剛準備進去，和正好迎面走出來的一個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那人穿著一身顯得有點緊窄的黑色修身禮服，半長的額發搭在眉眼間，細軟得微微有些卷曲，眉清目秀，一雙桃花眼笑得很是迷人。
和他四目相對，黎嫣然不由得瞪大了眼。
這……不就是林沛兒到處追著的那個莊森廉麽？
她連忙低下頭，讓到一旁，讓莊森廉先過去。莊森廉卻沒有挪動一步，堵在門口看著她微笑道：“你是剛才在臺上唱歌的那個女孩？”
黎嫣然局促的點了一下頭。
“人美，歌也美。”莊森廉嘖嘖稱讚了一句，還是沒有挪動一步。
“謝謝。可不可以讓一下，我……該進去了。”她只好低聲請求。
莊森廉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邁出門外讓開一步。黎嫣然連忙側身閃進門裏。
宴會廳裏金碧輝煌，燈火通明，水晶吊燈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來，閃耀著鉆石一般的光芒。整個大廳裏擺了大約十多張圓桌，鋪設著深紅色的桌布。她擡眼找了一圈，然後往林沛兒她們那一桌走去。
林姿領著嘉麗模特們都坐在邊上這兩桌。林沛兒一眼就看到她走過來，站起身高聲打著招呼：“嫣然！這邊！”
黎嫣然笑著沖她揮揮手，走到桌邊坐下：“不好意思，來晚了。”
桌上已經上了好幾個菜，酒也都起開了。
“不晚不晚，大家還沒開始吃呢。”林沛兒一邊笑著，一邊殷勤的往她杯子裏倒上紅酒。
林姿看林沛兒這架勢，笑道：“你可悠著點吧，年底這麽多飯局，不怕長胖啊？”
“怕什麽！過完年再減！”
一句話惹得全桌人都笑起來。
宴會廳裏氣氛很熱烈，談笑聲和杯盞聲不絕於耳。喝了幾口酒後，黎嫣然臉上也泛上一層紅暈。
“今天真是多虧了嫣然臨時救場，否則，大家現在就沒有心情在這喝酒聚餐了。”林姿說。
“是啊，黎嫣然，你唱歌這麽好，真是深藏不露啊！”
“誒，有沒有想過往這方面發展啊？跟盛總說一聲，讓他安排個經紀人……”
“對呀，好像博納唱片也是盛世的企業吧？”
“是啊，所以我才這麽說啊。很方便的。”
“不過那樣的話，嫣然不就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林沛兒有些不舍的樣子。
“有才能當然要發展發展。當模特始終是吃青春飯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黎嫣然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一直沒怎麽說話。她現在，還一直沈浸在剛才的那種心緒裏。那種絕望過後，得知一切竟然只是一場虛驚的欣喜和大起大落，讓她還有些跳脫不出來。
心裏滿溢著的，是甜蜜也有激動。
“啊！”
林沛兒突然喊了一聲，滿桌人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轉過頭，順著她的視線望著另一邊。
193她有點像我家兒媳
黎嫣然也往那邊看去，只見端著一只酒杯穿過桌椅間擁擠的過道，笑著大步往這邊走過來的人，是莊森廉。
他一直目不斜視，似乎目標正是她們這一桌。
“我男神是不是來找我了啊……”身旁的林沛兒一臉癡迷的低語，黎嫣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呀，別做夢了。”另一邊的秦佑怡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說話間，莊森廉已經走了過來。剛才還放松的笑鬧著的大家這時不知怎麽的，都挺起了胸膛，坐姿端莊。
近距離的看，莊森廉真不愧是個短短時間就迅速躥紅的當紅小生，那張臉，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卻又並不顯得柔弱，眉宇間隱隱透著股英氣。還有那一雙眼，看誰都脈脈含情的感覺。
也難怪會令大家那麽瘋狂。黎嫣然在心裏暗暗想。
“你們好。”莊森廉走到桌邊，大方的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全桌人都立刻興奮起來，站起來爭先恐後的跟他說話。
“莊森廉！”
“我好喜歡你的！”
“你那部新片，演得太好了……”
莊森廉一點架子都沒有的跟大家寒暄閑聊，碰了一圈杯之後，才看向黎嫣然，笑著對她說：“可不可以邀請你，去我們那桌坐坐？”
黎嫣然一臉愕然：“什麽？你說……我嗎？”
“對。就在那邊。”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大廳中間。
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身旁的人，大家也只是笑著看著她。只林沛兒蹙著眉在低呼：“嫣然，你怎麽運氣這麽好！”
黎嫣然還在猶豫，林姿暗暗推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去吧，人家都親自來請了。”
站在對面的莊森廉也在耐心等待著，黎嫣然只好離開座位，跟著他往大廳中間那張桌子走過去。
莊森廉一邊走一邊說：“剛才大家都在談論你，所以我就想請你來這邊坐坐，你不會覺得唐突吧？”
黎嫣然擡頭看了看他，見他眼睛裏很是真誠，便搖搖頭，說：“沒事，我當然不會介意……”
直到走近了，看清那張大桌子旁邊坐著的都是誰……她才突然覺得四肢有點僵硬，手心裏，也滲出一層冷汗。
位於大廳中間一張大大的桌子旁，坐了十多個人。主座是盛宇淩的父親。他左邊的幾個人，看上去像是嘉麗的高管。盛宇淩坐在他右手邊，身旁的人是李嘉彤。同樣坐在這一桌的，還有姜華和易詩靖。
莊森廉一手輕輕放在黎嫣然背後，帶著她來到桌邊，對大家笑道：“看我把誰給請來了。”
一桌人的視線此時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黎嫣然只得略微羞澀的跟每個人點頭，打招呼……
“剛才我們還在說你臨時救場的事，一點也像臨時嘛，反正我是沒看出來。歌唱得真不錯。”一個不認識的人誇讚了兩句。
黎嫣然連忙道謝：“您過獎了……真不好意思。”
“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唱得好就是唱得好。哎宇淩，沒想到，你那裏還真是臥虎藏龍啊。”另一個人說。
黎嫣然悄悄看看盛宇淩，他沒什麽表情，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別站著了，來坐吧。”盛炳章招呼了一聲，莊森廉便帶她落了座。
做好後，黎嫣然向兩邊看去，李嘉彤笑著在沖她揮手，她便也向她笑笑。另一邊的易詩靖倒是冷冷的，一直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盛炳章問，黎嫣然立刻又打起精神來，坐直身恭敬的回答：“我叫黎嫣然。”
“黎嫣然？你就是黎嫣然？”
“嗯……是我。”
盛炳章的語氣像是有些意外，黎嫣然也覺得有點奇怪。按說，他應該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自己才對。
“六爺，怎麽，您以前就知道她？”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哦，沒有。”盛炳章說著，又看了她一會兒才說，“只是覺得，這姑娘有點像我家兒媳。”
他話音一落，黎嫣然全身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一陣失神。
盛宇淩側過頭，看看身旁的盛炳章，像是想說什麽又沒有說。一旁的姜華笑道：“六爺，您這話有歧義吧？不怕嘉彤有意見？”
盛炳章像是才反應過來，笑道：“我是說，她長得有點像婉瑩。嘉彤啊，你也看出來了吧？”
李嘉彤連忙打圓場：“嗯，嫣然是有那麽一點像婉瑩。不過，兩個人給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黎嫣然這才明白，他所說的婉瑩……應該是指盛宇淩的大嫂吧？
盛炳章又接著問：“看你還很年輕啊，多大了？”
“22了。”黎嫣然說。
“家裏還有什麽人？”
“還有幹媽，和弟弟。”
“幹媽？那你親生父母……”
盛炳章的話還沒說完，盛宇淩突然插了一句：“爸，您要想知道，回頭我叫人給您準備一份簡歷。”
四座的人都低聲笑了起來，黎嫣然又偷偷看了一眼盛宇淩，他喝著酒，依然沒什麽表情。
“哈哈。宇淩是覺得你問人家小姑娘，問得太細致了。”姜華打趣盛炳章。
盛炳章也不見怪，只說：“我是看這個黎嫣然有眼緣才多問兩句的。他既然覺得煩，不問就是咯。”
桌上的氣氛看似很輕松，大家閑聊了一陣之後，又敬了一圈酒，漸漸的話題轉到了別處，黎嫣然才終於放松了一些。
身旁的莊森廉一直很紳士的照顧著她，時不時的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黎嫣然心裏很是感激。
從她坐的位置，擡眼就可以看到盛宇淩。只是她不太敢直接去看他，每回都是用眼風輕輕掠過。
他和李嘉彤看上去也像是一對看不出任何漏洞的情侶。一直親昵的交談，偶爾還會相視一笑，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做戲。黎嫣然突然想起之前在半山別墅的時候……也許，他們之間相處久了，這種默契和放松的狀態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吧。
其實，要說對李嘉彤一點都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之前，因為心裏那種自卑和愧疚，覺得沒有資格去嫉妒她；現在，看到剛對自己百般溫存的人轉眼間又和別人這般親昵，她心裏的感覺有些不好形容。
雖然知道只是做給別人看，可是她好像……還是會吃醋。
索性看不見還好，可是偏偏又要坐在他們對面。
194我已經開好房了
酒過三巡，黎嫣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沈沈的了，她撫了撫額頭。身後服務員還要給她倒酒，她擺擺手拒絕了。
“怎麽？是不是不能喝了？”
聽到莊森廉在身旁輕聲詢問，黎嫣然忙坐直身子，囁嚅著：“哦，沒有……”
“難受的話就別喝了，吃點東西吧。我看你還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黎嫣然點點頭，拿起了餐叉，卻只挑了一點面前一個盤子裏的沙拉。莊森廉又在一旁笑著問：“你平時都愛吃什麽？當模特的話，應該吃素食比較多吧？”
“嗯，很少吃肉。”黎嫣然淺淺笑笑說。
“那……我建議你嘗嘗這個，”他指了指桌上一個精致的白色小湯盅，然後打開蓋子，“這個，你肯定愛吃。”
黎嫣然看了一眼，小碗裏湯色鮮亮，是一道精工細作的蟹粉獅子頭，不由得笑出聲：“你怎麽知道的，這還真是我愛吃的。”
“哦？真的嗎？”莊森廉也笑了，“我不知道你愛吃，推薦它只是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來，嘗嘗。”
黎嫣然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叉子又拿起一把小勺。莊森廉將那只放在托盤裏的小碗往她面前輕輕推了推，動作體貼又不動聲色。
原來莊森廉是個挺溫文爾雅的人，黎嫣然想。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林沛兒，被偶像這樣對待應該會開心到飛起吧。
她一邊漫無邊際的想著一邊喝了幾口湯，莊森廉殷勤的問：“怎樣，味道不錯吧。”
“嗯，不錯。”黎嫣然答應著，放下小勺想了想又說：“其實，我有個好朋友特別喜歡你，就是剛才那一桌，在我旁邊的那個女孩。”
“你旁邊？哦，我記起來了……”
“你還記得？”
“有點印象，之前好像還合過影。”
黎嫣然不由得佩服起林沛兒來，短短幾個小時，竟然就讓莊森廉對她印象深刻。
“她叫林沛兒。剛才我們還在開玩笑，看她能不能坐在你旁邊吃飯呢。”
“真的？”
“是啊。沒想到是我坐在這裏，我估計她現在肯定很不忿吧。”黎嫣然說著又笑起來。
“有意思。”莊森廉想了一會兒，突然從小指上取下一只戒指，遞給黎嫣然，“這樣吧，一會你看到她，把這個給她，就說是我送的。”
黎嫣然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遞過來的戒指，雖然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飾物，看起來像是鋼制的，但應該也是名牌。作為一個明星，這樣大方的送粉絲東西……
“拿著吧。”莊森廉還舉著戒指，語氣誠懇，“我們這些偶像，其實都是靠粉絲養活的。沒有她們的擁護，就什麽都不是了。”
黎嫣然這才雙手接過來：“那我就先替她謝謝你了……”
“該謝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提，我也想不起來。”
黎嫣然對他笑了笑，這時，才發覺莊森廉離自己有點近，頭發都快要碰到一起了。她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一點，擡眼不經意往前邊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盛宇淩的視線。
他定定的看著這邊，一臉沈郁的盯著她，一會兒之後，才將目光移開了。
黎嫣然心裏突然又怦怦跳起來，剛才跟莊森廉說那麽多話，他一直都在看著的麽？
將近十點鐘，晚宴終於結束了。
在落日皇冠酒店的門口，黎嫣然找到林沛兒，將莊森廉的那個小禮物轉交給她的時候，她激動得都快哭了出來。
夜色溫柔，燈光輝映下的廣場前，停著一長排前來接人的車隊。等那些大人物們都離去之後，媒體記者們也陸陸續續散去了。一直人頭攢動的酒店門口終於安靜下來。
漫長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黎嫣然撫著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氣，二月初的夜裏，已經不那麽寒氣逼人，空氣裏帶著一點淡淡的鹹腥味，遠處，還隱約傳來一陣陣海浪聲。
“黎嫣然。”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沈緩的傳進耳朵，黎嫣然心裏一緊，突的停跳了一拍。她慢慢轉過身，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人，正是盛宇淩。
一身黑色的西服，被門廊下的陰影覆蓋，像是和那些暗影融為了一體。昏暗的光線下，只看得到他指間煙頭上一點微弱的紅光。見她轉過身，盛宇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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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裏只有電視裏她的身影，她的面龐，耳邊只有她的聲音。只是哼唱著，卻似乎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宛如天籟。盛宇淩突然感覺，自己像是離這個本來很熟悉的女孩很遠，很遠。
“歌還唱得挺好的。”岑華珊似乎在自言自語，“想不到你們那的模特還有這樣的才能……這也是安排好的表演節目嗎，怎麽沒有伴奏呢？”
一句話像是將盛宇淩點醒了。為什麽黎嫣然會在慶典的時候唱歌？他一時有點搞不明白。
疑惑了片刻之後，他迅速抓起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無數個未接電話。
“方叔！幫我準備一下，我要馬上出門！”盛宇淩喊了一聲，然後飛快的幾步邁上樓去換衣服。
……
半個小時之後，走秀圓滿的結束了。
所有人盛裝華彩，跟在李嘉彤身後閉場謝幕。她們熱情的歡笑，在臺上伴著音樂踩著輕快的步子。臺下的觀眾像是眾星捧月般對她們報以熱烈的掌聲、歡呼和飛吻。
黎嫣然有些激動，第一次覺得上臺走秀，竟然是一件這樣令人心滿意足的事。
退場之後，換了衣服，黎嫣然披著一件外套，坐在後臺角落裏的一把折疊椅上，捧著一杯熱水。她望向四周，心情還有些無法平靜。
林沛兒她們早就都從後臺鉆了出去，找明星們合影。擁擠的空間裏顯得有些安靜和空曠。淩亂中竟有一種散場後的寂寞感覺……準備了那麽多天，這就算結束了啊。
她喝了一口水，看到林姿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
“嫣然……”林姿一看到她，便皺著眉帶著哭腔，幾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真是多虧你了！”
黎嫣然拿穩手裏的杯子，又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好啦，一切OK，還哭什麽？”
林姿拖過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信誓旦旦的說：“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都到了門口，還會出狀況。”
“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沒關系。你也夠辛苦的了，大家不會怪你的。”
“要不是那輛摩托車突然沖出來撞到我，我絕對可以及時趕到的！”
“我知道，你也是太心急了沒有看清楚嘛。腿還疼不疼？”
“只是一點擦傷，已經沒事了。”林姿說著，雙手捂著臉，像是還有些激動，“嫣然，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麽好，都趕上專業水平了！是什麽歌啊？好像從來沒有聽過……”
黎嫣然訕笑著：“是……別處聽來的歌。”
林姿沒有再問，只是神情突然變得有點嚴肅：“對了，嫣然，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
“是關於李嘉彤的衣服……”
“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回嘉麗的時候……”林姿話剛說一半，那邊又有人在喊她。林姿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算了，現在也不方便說話，一會兒我再找你吧。”
黎嫣然只得點點頭。林姿揮了揮手轉身急匆匆的又離開了。
一個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喝了半杯水，現在她終於感覺，心裏平靜了下來。
190浪潮退去，了無痕跡
只是那種興奮和緊張的感覺退去之後。她才有些顧慮起來。
那樣做，到底妥不妥當呢？直播的節目，擅自在慶典上唱歌，還是林雲飛的歌……現在想來，當時也真是太大膽了。
但也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別的選擇了……但願盛宇淩，還有林雲飛他們能夠體諒吧。黎嫣然想著，在心裏嘆了一聲。
幾個工作人員進來開始收拾東西。林沛兒她們也都回來了。
一看到黎嫣然，林沛兒就眉開眼笑的跑到她身邊，拿出手機遞到她面前：“看！”
手機上是她和莊森廉的合影，莊森廉一手扶著她肩，笑得還挺開心。
“你真的去追星了啊。”黎嫣然問。
“滿場追在人家莊森廉後面，旁邊那麽多媒體，我都替她害臊。”秦佑怡也笑著湊近過來。
“有什麽害臊的，我就是迷妹。”
“有本事一會晚宴，你坐他旁邊。”
“你以為我不敢，只要有位置，我絕對當仁不讓。”
黎嫣然看著她倆鬥嘴，只淡淡笑著。
六點半還有一場晚宴，地點就在落日皇冠酒店五樓的大宴會廳。到場的都是大人物，明星大腕之類的。她們也算是沾了嘉麗的光，才可以和那樣的人同桌吃飯。
其實不參加應該也沒什麽。黎嫣然有點想離開了。走秀結束了，她心裏也像是空出了一大塊地方，空落落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和盛宇淩已經說好了結束一切，對李嘉彤也終於說出了祝福他們的話，算是了結了。而既然已經決定了留在嘉麗，大約和鄒亦恒、SN音樂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吧。
浪潮退去之後，在沙灘上留給她自己的，原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雖然今後可能也一直有機會能夠見到那個人，只是，應該不會再有任何情感波瀾了，也不會再和他談論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了吧。
想到之前的那些相處，那些纏綿……那一幕幕，她覺得，真像是做了一場虛無的夢。
眼圈竟然又有點發紅。身旁林沛兒和秦佑怡還在高聲談笑著，似乎並沒有註意到她。黎嫣然低下頭，悄悄抹了抹眼角。
“嫣然。”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才擡起頭，往前邊看去。
李嘉彤面帶微笑在沖她招手：“有空嗎？陪我出去走走？”
黎嫣然連忙穩定下情緒，放下手裏的水杯站起來，往李嘉彤那邊走過去。
李嘉彤挽著她的胳膊，帶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嗯……去哪兒呢？”
“海邊啊。”
走出酒店大門，往前穿過一條街，就是一段安靜的海灘。
冬日的海風有點大，所以沙灘上也沒有什麽人。黎嫣然裹緊大衣，將雙手插進口袋裏，望著前面一望無際的大海。
夕陽在天邊快要落山了，藍天上飄著輕紗一樣的一層雲。傍晚的光線很柔和，幾只海鷗在海面上飛旋，“歐，歐”的鳴叫。
李嘉彤臉上帶著笑，擡眼望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風將她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的飛揚而起。
“我最喜歡海邊這種帶著腥味的空氣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高，像是想將風聲壓過去。
“嗯……很新鮮。”黎嫣然附和著。
“剛才，謝謝你了。”
“謝什麽啊……都是應該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不想讓易詩靖占便宜。想不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這麽有勇氣和決斷力。”
“我，那時其實也沒有多想。一沖動就上去了，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李嘉彤側過頭，看著她笑著說：“沒有什麽不對的。你歌唱得那麽好，臺風也很純熟，沒有人會看出來是臨時救場。”
“嘉彤姐，又讓你見笑了。”
“完全沒有，我是真的覺得好。”李嘉彤神色認真的說，“那首歌也相當好聽。你能夠唱這樣高難度的歌，真是出乎意料。”
黎嫣然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嫣然……”李嘉彤又喊了她一聲，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黎嫣然問。
“也，也沒什麽……我們去那邊走走吧。”李嘉彤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座棧橋。
“好。”
落日的餘暉溫柔的灑在海面上，泛著一層金波。腳下的沙子細膩又柔軟。就這樣安靜的散著步，心情似乎空靈得也有些輕盈起來。
李嘉彤挽著她，沙灘上很快留下兩行淺淺的腳印。黎嫣然低著頭，慢慢一步一步往深入海裏的那座棧橋走去，耳邊，只有一陣接一陣呼呼的風聲。
“你到嘉麗已經小半年了，跟宇淩……應該也有點熟悉了吧？”
聽到李嘉彤突然提起他，黎嫣然不易察覺的怔了一下。頓了頓她才點點頭。
“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跟一個女人談論她的男朋友，黎嫣然覺得有點奇怪。想了想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說：“盛總，是個很有魄力的人，不到一年，就把嘉麗管理得這麽風生水起，很不簡單啊……”
“就是這樣而已？”李嘉彤笑了一聲。
“……啊？”黎嫣然有點不明所以。
“我知道，他很帥氣，風流的名聲在外。女孩子們都願意接近他。”
“嗯……確實……”
“你是怎麽看的呢？”
“盛總，其實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吧。”她言不由衷的說著這句話，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陣不安。
李嘉彤有些失神的望了望前方，輕聲說：“對，你看得很準。好像確實是這樣。從很早的時候，他就很清楚，自己想做的事是什麽，不想做的是什麽。”
“嘉彤姐，你為什麽要問我這些啊？”
李嘉彤笑了笑：“沒什麽，閑聊而已。”
黎嫣然低下頭，看著腳下，鞋邊已經沾了一層細細的沙子。
前面已經到了棧橋，她們倆邁上臺階，走在木板鋪成的橋面上。這裏風更大了，浪花在腳邊拍打著，發出刷刷的聲音。
191你愛上他了，是嗎？
黎嫣然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盛宇淩帶她去的那段防波堤。那天，仿佛也是這樣的情景，傍晚將要落山的夕陽，一望無際的海面，呼呼的風聲還有不停拍打岸邊的海浪。
那天，他也強吻了她，弄得她心神不寧，狼狽不堪。似乎從一開始，就一直都是這樣，他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逼得她無路可退，擊潰她心裏最後的防線，直到她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俘虜。
她紅著眼圈，忍著不停要湧出來的淚。還好李嘉彤面對著大海，並沒有註意到站在後面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李嘉彤才轉過身，和黎嫣然面對面。逆著光，看不真切李嘉彤的面容，她似乎在微笑，又似乎什麽表情也沒有。
“你愛上他了，是嗎？”
這句話被海風吹到耳畔的時候，有一瞬間，黎嫣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驚慌的睜大了眼，一臉迷茫又無措的盯著李嘉彤。
“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會什麽想法都沒有了。嫉妒，悲傷，仇恨……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只想讓那個人幸福。”李嘉彤笑著，“你也是這樣的，對吧？”
雖然在很用力的忍，但這句話不知為什麽就是戳中了心裏最弱的那根弦，眼淚無法抑制的湧出來，傷心和痛楚像潮水一樣令她幾乎要窒息。
她低著頭，捂著臉，肩頭一抖一抖的哽咽得停不下來。仿佛這些天以來，所有的壓抑，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刻瞬間傾塌。
李嘉彤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的看著她，突然輕聲說：“我和他，其實沒有關系。”
黎嫣然愕然的擡起頭，像是沒有聽清。
“嘉彤姐……你說什麽？”
“我和他，沒有關系。”李嘉彤笑了笑，說，“你大可放心。”
黎嫣然似乎沒有理解這兩句話，睜大著茫然的雙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嘉彤沒有再解釋，只沖她身後大聲喊道：“她就交給你啦！”
她說完，往那邊走去。黎嫣然慢慢轉過身，長長的棧橋上，李嘉彤抱著胳膊，漸漸遠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寂寥。棧橋那一頭，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是他……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盛宇淩走過來，和李嘉彤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
夕陽將要落山，掛在天邊紅得如血一般。
黎嫣然站在棧橋的這頭，風在呼呼的刮著，吹打在被淚水濡濕的臉上，竟有些疼。
好長時間，盛宇淩才走到她跟前，沒什麽表情，眼底深邃又沈郁。
“你，你怎麽來了？”她支支吾吾。
“我怎麽就不能來？”
“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盛宇淩笑了一聲，望著遠處的夕陽：“對。我不在，你在臺上玩得倒是挺開心。”
“我哪有玩……”黎嫣然皺皺眉頭。
“把嘉麗慶典當成卡拉OK，還不是玩？”
“你都看到了？”
盛宇淩一只手插到褲子口袋裏，看著她輕聲說：“也聽到了。”
黎嫣然臉上突然泛上一陣緋紅。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唱歌原來這麽好聽。”
“你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吧……”
“很不錯。聲音很美，比你的人還要美。”
這些話就這麽輕松的被他說出來，黎嫣然感覺臉上更燙了，囁嚅著：“嘉彤姐都還沒走遠，你又對我說這樣的話……”
“怎麽，這樣的話不能說嗎？”
“不能。”
“為什麽？”
“因為，喜歡一個人，不是要專心致志嗎，要一心一意呀。”
“我只是誇你幾句，就不專心致志，不一心一意了嗎？”
盛宇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語氣很淡漠，眼裏也看不出有什麽情緒。黎嫣然倒是突然一陣局促不安。
李嘉彤剛才那幾句話還在耳邊回響著……“我和他，其實沒有關系”。她是指什麽呢，又為什麽突然要對她這樣說？她想不明白。
“我……我也不是指這個。”她低著頭抿了抿唇。
“那是什麽？”
“……”
“還在為那天的事耿耿於懷？”
“哪天的事？”
“我強迫你……跟我上床的事。”
心裏猛地怦怦跳起來，黎嫣然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想再和你討論這件事，我……該走了。”
她轉身要往回走。盛宇淩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等等。”
黎嫣然愕然的回頭看著他。
天邊只剩一抹殘霞，海天是一色的暗沈蔚藍。盛宇淩沒有放開她，想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麽，知道了網上瘋傳的那些消息，你能夠這麽平靜，輕輕松松的就跟我說要結束一切？而且在緊要關頭，還要為了嘉麗，為嘉彤做這麽多？”
“那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麽反應？”她神色黯然，聲音卻堅定，“……痛哭流涕，還是嫉妒得發狂？或者像方妍那樣，恨不得殺死對方？”
“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那麽天真，也從來沒有想過，你能夠真的對我有多深的感情。對你來說，遲早會厭倦的，對吧？所以我早就做好準備了……能夠擁有一段回憶，就很滿足了。”
盛宇淩沈默了一陣，眼底一片陰郁，聲音也被風吹得有些飄忽：“女孩子過於理智……就不可愛了。”
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竟也覺得有點奇怪。自己期待的，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不會粘人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為什麽對黎嫣然，他又覺得她不夠投入、不夠真心了呢……
黎嫣然沒有說話，站在那兒低垂著眉眼，一動不動。纖細的身影在身後遼闊的海天映襯下，顯得那麽柔弱又可憐，落寞又孤單。
“我知道……我在你心裏，一點也不可愛。既沒有對你百依百順，也沒有小鳥依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也不敢對你付出真心。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呢？”她淡然說著這些話，像是坦率又像是賭氣。
盛宇淩看著她在昏暗光線下紙片一樣的身影，突然明白過來，這些……其實都是在故作堅強。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覺。
192三個字，百轉千回
那種不知從什麽地方緩緩升起的一陣隱痛又撞擊了一下他的心。他握了握拳，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後說：“好吧。我和嘉彤，其實沒有關系。”
黎嫣然一臉訝異的看著他。“其實沒有關系”……這時，她才真正開始考慮，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意味著什麽。
“……你是說？”
“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
“……真的？”
“對。一切都只是炒作而已。”
“為什麽？”
“因為……”盛宇淩嘆了一聲，聲音沈緩的只說了四個字，“商業考慮。”
“什麽……”
“我說過，我喜歡的人，是你。”
聽到這句話從盛宇淩嘴裏親口說出來，黎嫣然搖搖頭，像是不敢相信，轉瞬之間，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
“為什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她捂著嘴，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淚眼婆娑的眼睛裏泛著點點星光。
盛宇淩笑了笑：“因為……我想看看你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真的，為我傷心。”
他笑得那麽輕松，仿佛一切只是一個玩笑。黎嫣然緊緊蹙著眉，雙手握緊了拳，一拳一拳狠狠砸在他肩頭。盛宇淩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只無動於衷的看著她，沒有躲閃。
“你怎麽能夠這樣！怎麽能夠這麽對我……怎麽可以這麽惡劣！”
盛宇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著她：“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還要離開我嗎？”
黎嫣然慢慢平靜下來，擡眼看著他，他眼底的神色很認真，像是迫切又耐心的在等待著她的回答。她眼前一片模糊，想哭又想笑，不知該怎麽回答。
“嗯？”盛宇淩身後的那一抹紅霞像是轉瞬之間，就隱沒在了深藍色的海底。
黎嫣然想了很久，才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不想……我不想離開你。”
“還有呢？”
“我，我……”
“說。”
“我……愛你。”
這三個字輕輕的從她紅潤的唇間吐出來，盛宇淩楞住了。他說得沒錯，她的聲音很美，幹凈清透，因為剛才的哭泣帶著一絲沙啞，飄進耳朵時，溫柔得讓人心幾乎要融化成水。
她說“愛”。盛宇淩眼底一片深邃。
“……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我的？”
“大約是在……南太平洋的時候吧。”
“那一次嗎？”盛宇淩低聲問著，雙手攬過黎嫣然肩頭，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溫暖的懷中，被熟悉又誘人的氣息包圍著，黎嫣然忍不住又想哭。她把頭埋在他臂彎間，無聲的默默流淚。盛宇淩緊緊抱著她，很久都沒有松開。
回到落日皇冠酒店的時候，晚宴開始的時間已經過了。
盛宇淩直接去了五樓的宴會廳，黎嫣然則在三樓就出了電梯——去化妝室補補妝，順便暫避一下。
雖然和他之間終於算是說清楚了一些事，但在外界看來，李嘉彤還是他的女朋友。所以目前，一切都要小心和隱蔽吧。
在301待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黎嫣然便起身去五樓的大宴會廳。
在走廊裏，遠遠的就聽見從宴會廳傳出來一陣熱鬧的喧嘩聲。走到門口，她剛準備進去，和正好迎面走出來的一個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那人穿著一身顯得有點緊窄的黑色修身禮服，半長的額發搭在眉眼間，細軟得微微有些卷曲，眉清目秀，一雙桃花眼笑得很是迷人。
和他四目相對，黎嫣然不由得瞪大了眼。
這……不就是林沛兒到處追著的那個莊森廉麽？
她連忙低下頭，讓到一旁，讓莊森廉先過去。莊森廉卻沒有挪動一步，堵在門口看著她微笑道：“你是剛才在臺上唱歌的那個女孩？”
黎嫣然局促的點了一下頭。
“人美，歌也美。”莊森廉嘖嘖稱讚了一句，還是沒有挪動一步。
“謝謝。可不可以讓一下，我……該進去了。”她只好低聲請求。
莊森廉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邁出門外讓開一步。黎嫣然連忙側身閃進門裏。
宴會廳裏金碧輝煌，燈火通明，水晶吊燈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來，閃耀著鉆石一般的光芒。整個大廳裏擺了大約十多張圓桌，鋪設著深紅色的桌布。她擡眼找了一圈，然後往林沛兒她們那一桌走去。
林姿領著嘉麗模特們都坐在邊上這兩桌。林沛兒一眼就看到她走過來，站起身高聲打著招呼：“嫣然！這邊！”
黎嫣然笑著沖她揮揮手，走到桌邊坐下：“不好意思，來晚了。”
桌上已經上了好幾個菜，酒也都起開了。
“不晚不晚，大家還沒開始吃呢。”林沛兒一邊笑著，一邊殷勤的往她杯子裏倒上紅酒。
林姿看林沛兒這架勢，笑道：“你可悠著點吧，年底這麽多飯局，不怕長胖啊？”
“怕什麽！過完年再減！”
一句話惹得全桌人都笑起來。
宴會廳裏氣氛很熱烈，談笑聲和杯盞聲不絕於耳。喝了幾口酒後，黎嫣然臉上也泛上一層紅暈。
“今天真是多虧了嫣然臨時救場，否則，大家現在就沒有心情在這喝酒聚餐了。”林姿說。
“是啊，黎嫣然，你唱歌這麽好，真是深藏不露啊！”
“誒，有沒有想過往這方面發展啊？跟盛總說一聲，讓他安排個經紀人……”
“對呀，好像博納唱片也是盛世的企業吧？”
“是啊，所以我才這麽說啊。很方便的。”
“不過那樣的話，嫣然不就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林沛兒有些不舍的樣子。
“有才能當然要發展發展。當模特始終是吃青春飯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黎嫣然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一直沒怎麽說話。她現在，還一直沈浸在剛才的那種心緒裏。那種絕望過後，得知一切竟然只是一場虛驚的欣喜和大起大落，讓她還有些跳脫不出來。
心裏滿溢著的，是甜蜜也有激動。
“啊！”
林沛兒突然喊了一聲，滿桌人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轉過頭，順著她的視線望著另一邊。
193她有點像我家兒媳
黎嫣然也往那邊看去，只見端著一只酒杯穿過桌椅間擁擠的過道，笑著大步往這邊走過來的人，是莊森廉。
他一直目不斜視，似乎目標正是她們這一桌。
“我男神是不是來找我了啊……”身旁的林沛兒一臉癡迷的低語，黎嫣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呀，別做夢了。”另一邊的秦佑怡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說話間，莊森廉已經走了過來。剛才還放松的笑鬧著的大家這時不知怎麽的，都挺起了胸膛，坐姿端莊。
近距離的看，莊森廉真不愧是個短短時間就迅速躥紅的當紅小生，那張臉，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卻又並不顯得柔弱，眉宇間隱隱透著股英氣。還有那一雙眼，看誰都脈脈含情的感覺。
也難怪會令大家那麽瘋狂。黎嫣然在心裏暗暗想。
“你們好。”莊森廉走到桌邊，大方的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全桌人都立刻興奮起來，站起來爭先恐後的跟他說話。
“莊森廉！”
“我好喜歡你的！”
“你那部新片，演得太好了……”
莊森廉一點架子都沒有的跟大家寒暄閑聊，碰了一圈杯之後，才看向黎嫣然，笑著對她說：“可不可以邀請你，去我們那桌坐坐？”
黎嫣然一臉愕然：“什麽？你說……我嗎？”
“對。就在那邊。”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大廳中間。
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身旁的人，大家也只是笑著看著她。只林沛兒蹙著眉在低呼：“嫣然，你怎麽運氣這麽好！”
黎嫣然還在猶豫，林姿暗暗推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去吧，人家都親自來請了。”
站在對面的莊森廉也在耐心等待著，黎嫣然只好離開座位，跟著他往大廳中間那張桌子走過去。
莊森廉一邊走一邊說：“剛才大家都在談論你，所以我就想請你來這邊坐坐，你不會覺得唐突吧？”
黎嫣然擡頭看了看他，見他眼睛裏很是真誠，便搖搖頭，說：“沒事，我當然不會介意……”
直到走近了，看清那張大桌子旁邊坐著的都是誰……她才突然覺得四肢有點僵硬，手心裏，也滲出一層冷汗。
位於大廳中間一張大大的桌子旁，坐了十多個人。主座是盛宇淩的父親。他左邊的幾個人，看上去像是嘉麗的高管。盛宇淩坐在他右手邊，身旁的人是李嘉彤。同樣坐在這一桌的，還有姜華和易詩靖。
莊森廉一手輕輕放在黎嫣然背後，帶著她來到桌邊，對大家笑道：“看我把誰給請來了。”
一桌人的視線此時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黎嫣然只得略微羞澀的跟每個人點頭，打招呼……
“剛才我們還在說你臨時救場的事，一點也像臨時嘛，反正我是沒看出來。歌唱得真不錯。”一個不認識的人誇讚了兩句。
黎嫣然連忙道謝：“您過獎了……真不好意思。”
“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唱得好就是唱得好。哎宇淩，沒想到，你那裏還真是臥虎藏龍啊。”另一個人說。
黎嫣然悄悄看看盛宇淩，他沒什麽表情，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別站著了，來坐吧。”盛炳章招呼了一聲，莊森廉便帶她落了座。
做好後，黎嫣然向兩邊看去，李嘉彤笑著在沖她揮手，她便也向她笑笑。另一邊的易詩靖倒是冷冷的，一直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盛炳章問，黎嫣然立刻又打起精神來，坐直身恭敬的回答：“我叫黎嫣然。”
“黎嫣然？你就是黎嫣然？”
“嗯……是我。”
盛炳章的語氣像是有些意外，黎嫣然也覺得有點奇怪。按說，他應該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自己才對。
“六爺，怎麽，您以前就知道她？”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哦，沒有。”盛炳章說著，又看了她一會兒才說，“只是覺得，這姑娘有點像我家兒媳。”
他話音一落，黎嫣然全身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一陣失神。
盛宇淩側過頭，看看身旁的盛炳章，像是想說什麽又沒有說。一旁的姜華笑道：“六爺，您這話有歧義吧？不怕嘉彤有意見？”
盛炳章像是才反應過來，笑道：“我是說，她長得有點像婉瑩。嘉彤啊，你也看出來了吧？”
李嘉彤連忙打圓場：“嗯，嫣然是有那麽一點像婉瑩。不過，兩個人給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黎嫣然這才明白，他所說的婉瑩……應該是指盛宇淩的大嫂吧？
盛炳章又接著問：“看你還很年輕啊，多大了？”
“22了。”黎嫣然說。
“家裏還有什麽人？”
“還有幹媽，和弟弟。”
“幹媽？那你親生父母……”
盛炳章的話還沒說完，盛宇淩突然插了一句：“爸，您要想知道，回頭我叫人給您準備一份簡歷。”
四座的人都低聲笑了起來，黎嫣然又偷偷看了一眼盛宇淩，他喝著酒，依然沒什麽表情。
“哈哈。宇淩是覺得你問人家小姑娘，問得太細致了。”姜華打趣盛炳章。
盛炳章也不見怪，只說：“我是看這個黎嫣然有眼緣才多問兩句的。他既然覺得煩，不問就是咯。”
桌上的氣氛看似很輕松，大家閑聊了一陣之後，又敬了一圈酒，漸漸的話題轉到了別處，黎嫣然才終於放松了一些。
身旁的莊森廉一直很紳士的照顧著她，時不時的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黎嫣然心裏很是感激。
從她坐的位置，擡眼就可以看到盛宇淩。只是她不太敢直接去看他，每回都是用眼風輕輕掠過。
他和李嘉彤看上去也像是一對看不出任何漏洞的情侶。一直親昵的交談，偶爾還會相視一笑，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做戲。黎嫣然突然想起之前在半山別墅的時候……也許，他們之間相處久了，這種默契和放松的狀態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吧。
其實，要說對李嘉彤一點都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之前，因為心裏那種自卑和愧疚，覺得沒有資格去嫉妒她；現在，看到剛對自己百般溫存的人轉眼間又和別人這般親昵，她心裏的感覺有些不好形容。
雖然知道只是做給別人看，可是她好像……還是會吃醋。
索性看不見還好，可是偏偏又要坐在他們對面。
194我已經開好房了
酒過三巡，黎嫣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沈沈的了，她撫了撫額頭。身後服務員還要給她倒酒，她擺擺手拒絕了。
“怎麽？是不是不能喝了？”
聽到莊森廉在身旁輕聲詢問，黎嫣然忙坐直身子，囁嚅著：“哦，沒有……”
“難受的話就別喝了，吃點東西吧。我看你還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黎嫣然點點頭，拿起了餐叉，卻只挑了一點面前一個盤子裏的沙拉。莊森廉又在一旁笑著問：“你平時都愛吃什麽？當模特的話，應該吃素食比較多吧？”
“嗯，很少吃肉。”黎嫣然淺淺笑笑說。
“那……我建議你嘗嘗這個，”他指了指桌上一個精致的白色小湯盅，然後打開蓋子，“這個，你肯定愛吃。”
黎嫣然看了一眼，小碗裏湯色鮮亮，是一道精工細作的蟹粉獅子頭，不由得笑出聲：“你怎麽知道的，這還真是我愛吃的。”
“哦？真的嗎？”莊森廉也笑了，“我不知道你愛吃，推薦它只是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來，嘗嘗。”
黎嫣然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叉子又拿起一把小勺。莊森廉將那只放在托盤裏的小碗往她面前輕輕推了推，動作體貼又不動聲色。
原來莊森廉是個挺溫文爾雅的人，黎嫣然想。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林沛兒，被偶像這樣對待應該會開心到飛起吧。
她一邊漫無邊際的想著一邊喝了幾口湯，莊森廉殷勤的問：“怎樣，味道不錯吧。”
“嗯，不錯。”黎嫣然答應著，放下小勺想了想又說：“其實，我有個好朋友特別喜歡你，就是剛才那一桌，在我旁邊的那個女孩。”
“你旁邊？哦，我記起來了……”
“你還記得？”
“有點印象，之前好像還合過影。”
黎嫣然不由得佩服起林沛兒來，短短幾個小時，竟然就讓莊森廉對她印象深刻。
“她叫林沛兒。剛才我們還在開玩笑，看她能不能坐在你旁邊吃飯呢。”
“真的？”
“是啊。沒想到是我坐在這裏，我估計她現在肯定很不忿吧。”黎嫣然說著又笑起來。
“有意思。”莊森廉想了一會兒，突然從小指上取下一只戒指，遞給黎嫣然，“這樣吧，一會你看到她，把這個給她，就說是我送的。”
黎嫣然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遞過來的戒指，雖然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飾物，看起來像是鋼制的，但應該也是名牌。作為一個明星，這樣大方的送粉絲東西……
“拿著吧。”莊森廉還舉著戒指，語氣誠懇，“我們這些偶像，其實都是靠粉絲養活的。沒有她們的擁護，就什麽都不是了。”
黎嫣然這才雙手接過來：“那我就先替她謝謝你了……”
“該謝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提，我也想不起來。”
黎嫣然對他笑了笑，這時，才發覺莊森廉離自己有點近，頭發都快要碰到一起了。她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一點，擡眼不經意往前邊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盛宇淩的視線。
他定定的看著這邊，一臉沈郁的盯著她，一會兒之後，才將目光移開了。
黎嫣然心裏突然又怦怦跳起來，剛才跟莊森廉說那麽多話，他一直都在看著的麽？
將近十點鐘，晚宴終於結束了。
在落日皇冠酒店的門口，黎嫣然找到林沛兒，將莊森廉的那個小禮物轉交給她的時候，她激動得都快哭了出來。
夜色溫柔，燈光輝映下的廣場前，停著一長排前來接人的車隊。等那些大人物們都離去之後，媒體記者們也陸陸續續散去了。一直人頭攢動的酒店門口終於安靜下來。
漫長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黎嫣然撫著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氣，二月初的夜裏，已經不那麽寒氣逼人，空氣裏帶著一點淡淡的鹹腥味，遠處，還隱約傳來一陣陣海浪聲。
“黎嫣然。”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沈緩的傳進耳朵，黎嫣然心裏一緊，突的停跳了一拍。她慢慢轉過身，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人，正是盛宇淩。
一身黑色的西服，被門廊下的陰影覆蓋，像是和那些暗影融為了一體。昏暗的光線下，只看得到他指間煙頭上一點微弱的紅光。見她轉過身，盛宇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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