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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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的神色變得又黯淡了一些：“瞎說什麽啊……”
駱暉一點也不在意，一臉調笑：“怎麽是瞎說呢？姐，不是我說，你看你大把美好的青春，不去找個男人，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覺得光陰虛度嗎？”
黎嫣然不想和他說話，抄起枕頭扔了過去。
駱暉穩穩接住枕頭抱在懷裏，坐到桌邊笑著說：“就我們學校那幫小姑娘，一個個都生猛海鮮似的。你都這個年紀了，怎麽忍耐得了的。”
黎嫣然皺了皺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嘁，有什麽不知道的！”
“好吧。”她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心裏有說不出的累，只倒頭靠在床頭柔軟的被褥裏，側躺著發呆。
駱暉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把枕頭扔回床上，又在床邊半蹲下來，和黎嫣然視線平行的看著她。
黎嫣然也瞪眼盯著他。
他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黑色校服外套敞開著，今天倒是老老實實穿了和制服配套的襯衫，只是襯衣衣領怎麽也立不起來，松松垮垮，領口的扣子也扯開了。
駱暉一手扶在床邊，一手撐在膝蓋上，這個姿勢，倒是莫名的有點男子氣概。
就這麽對視了一會兒，黎嫣然不由得有些局促。
“姐，你已經戀愛了是吧？”駱暉突然問。
黎嫣然的臉，驀地通紅，她一下坐起身，囁嚅道：“說什麽啊……你。”
“從你的眼神裏，我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個鬼。”
“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不怎樣？”
駱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起身，重新坐回書桌邊，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手上一邊把玩一邊說：“不是這樣，心裏全是事情，眼睛裏面也多了點小女人的媚態。”
黎嫣然呆住了。
“被我說中了是吧？作為一個男人，我聞都聞得出來。如今，你周身都散發著戀愛的氣息，以前，你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嫵媚過。”
“還一個男人，你才多大點！家庭作業做完了沒？”她沒好氣的問。
一句話噎得駱暉半天沒出聲。黎嫣然坐在床邊，心裏怦怦跳得有點厲害。
上午蘇婭曾說過覺得她有點變化，現在駱暉也這麽說……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得更漂亮和溫柔；皮膚也會因為動情而更加水潤和光澤。她臉上一陣緋紅，突然想到，這些，都是盛宇淩的功勞吧……
正發著呆，耳邊又響起駱暉的聲音：“姐？”
她回過神來，遲疑著答應了一聲。
“看吧，動不動就發呆。別想否認了。”
“那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不想說什麽，為你高興而已。想不到我們家的黎嫣然，也終於有人要了。”
黎嫣然不屑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駱暉聲音竟然認真起來，並不像是開玩笑：“我只是希望那個人是真心喜歡你，而且能夠讓你幸福。”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駱暉嘴裏說出來的，滿眼愕然的看著他。
駱暉還在擺弄著手上的那只鉛筆，一臉高深莫測：“因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被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著了。最悲慘的莫過於沒有愛情的滋潤。”
“你從哪得來的這些感悟啊……”
駱暉擡起頭，看著黎嫣然痞裏痞氣的笑了一聲：“從我媽那兒。你看看她，沒有愛情的滋潤，多慘。”
黎嫣然咬了咬牙，想笑又不能笑。她緊緊握著拳，揮起胳膊作勢要打：“我看，幹媽最悲慘的事情，就是有你這麽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兒子！”
154姍姍來遲的天籟之音
駱暉舉起胳膊交叉擋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的喊：“你可別真打啊，好男不跟女鬥！”
一番鬧騰玩笑，黎嫣然倒是將之前那些事都忘了個幹凈，再想起鄒亦恒的話，似乎也沒有那種糾結的情緒了。也許是駱暉的那些話真的說到她心坎上去了吧。
能被盛宇淩包圍著，她覺得甜蜜，覺得幸福，只想沈浸在裏面。就算將來……將來的事，留待將來再去考慮好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飯菜的香氣適時飄了過來。
黎嫣然和駱暉停下了玩鬧，沒有等葉碧華來喊，就一起去客廳吃飯。
又是滿滿一桌子菜。最近，葉碧華做飯的興致似乎越來越大了。
黎嫣然在桌邊坐下，看了看滿桌子菜嘆了一聲：“幸虧我不是天天在家吃飯，否則肯定要長胖了。”
駱暉坐在一旁，也嘆了一聲：“要不是道爾強制必須住校，我天天回來吃飯。”
葉碧華雙手端著湯碗，慢慢從廚房走出來，滿臉帶笑的說：“怎麽，你在學校吃不飽啊？”
“那倒沒有，”駱暉一邊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一邊含含混混的說：“學校餐廳大部分都是冷餐，哪有媽做的飯好吃。”
“那多吃點。”葉碧華看著他一臉寵溺。
“對了，你在那所學校到底怎麽樣啊？”黎嫣然問，“還跟得上嗎？”
“看你說得，好像我是笨蛋似的。”
“不是，我看你一年多也沒碰書本……”
“別小瞧我，前幾次測試，數學我還考得不錯呢。”
黎嫣然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真的假的？數學？！”
“嗯。”
“你是怎麽會突然對數學這麽感興趣的？”
駱暉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不是對數學感興趣，是對那個老師比較感興趣……”
黎嫣然咬著筷子，點點頭恍然大悟道：“果然道爾高校的老師就是不一般。能馴服你這種學生。”
頓了頓，她又問：“那其他科目呢？”
“墊底。”駱暉回答得倒是挺痛快。
葉碧華笑著說：“慢慢來，你既然數學能跟上來，其他肯定也是遲早的事。不用著急。明年畢業，管他是好是壞，只要能考上一所大學，媽就安心了。”
駱暉埋頭吃飯，不置可否。
黎嫣然挑了幾粒米飯放進嘴裏，看了看駱暉，也不再問。
一頓飯過半的時候，葉碧華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小暉啊，你最近見到你爸了沒？”
黎嫣然有些奇怪，多少年來，對駱暉的父親，幹媽從來都是不聞不問，不知道今天怎麽想起來了。
駱暉漫不經心的說：“沒有。之前就見首不見尾的。現在我天天住校，更沒法見到他了。”
葉碧華哦了一聲，也沒再問什麽。
吃完飯，葉碧華本來想留駱暉就在這兒住，駱暉借口自己的東西都放在那邊家裏，還是回去了。
黎嫣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幹媽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有些落寞的樣子，就走到她身邊，喊了一聲：“幹媽。”
葉碧華像是驚了一下：“哦，嫣然哪，來坐，坐。”
黎嫣然在她身邊坐下，撥弄著還有些濕氣的頭發問：“幹媽今天怎麽突然提起那個人來了？”
“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她像是不想多說，只有些呆滯的盯著一閃一閃的電視。
想起駱暉之前看似玩笑的那些話，黎嫣然想了想又問：“幹媽，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孤單啊……”
“幹媽不孤單。現在看到你們倆都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看，還是孤單吧？”
葉碧華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說：“你們倆有空能多回家陪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黎嫣然也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
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手機鈴聲，她便起身進屋去了。
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
進了屋，黎嫣然看了一眼手機，原來是蘇婭。
她把濕頭發撥到一邊肩頭，按下接聽，將手機放到耳邊，“餵”了一聲。
蘇婭不知因為什麽事像是有些興奮，聲音雖然還是輕輕柔柔，語速卻很快：“嫣然，你現在在家嗎？我有一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上網啊？”
“什麽事要上網才能說啊？”
“打開電腦你才能看到好消息嘛。”
“嗯，那好吧。”
“現在就開電腦，我等著你。”
“好。”
掛掉電話，黎嫣然直接打開了那臺她很久都不用的電腦，在窗前的書桌旁坐下。
開機，登錄聊天軟件之後，蘇婭直接發了一個網址過來。
打開那個地址，是一個界面簡潔但很漂亮的網站，黑色琴鍵的個人站點。
這還是黎嫣然頭一次瀏覽這個頁面，平時，她聽的黑色琴鍵的音樂都是在手機應用裏找到的，沒想到這裏才是大本營。
列表裏按年份可以查到黑色琴鍵發布過的所有歌曲，另一邊有他的簡歷和一些日志。頁面正中間的配圖旁邊，是一段醒目的字：“剛剛錄制的歌曲小樣，歡迎試聽。讓大家久等了。”
黎嫣然好奇的點進去，隨著進度條的前進，音箱裏慢慢飄出了熟悉的音樂聲，前奏過後，林雲飛唱了幾句之後，出現一個淺吟清唱著的輕盈女聲，亮麗的音色裏帶著一點讓人舒服的柔緩，隨著樂曲的旋律高低起伏，繼而猛地拔高，壓過了伴奏，細若游絲卻又清晰可辨的在雲端一路滑過。
正是上午她在新浪潮錄過的那一段和聲。
黎嫣然靜靜的坐在電腦旁，等這一段播放完之後，她才不由自主的挑起嘴角笑起來。
經過一點點修飾後，這一段感覺完美得無可挑剔，與林雲飛的聲音配合得也很相得益彰。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經過這麽多天的準備，終於聽到了這段和聲，雖然還只是半成品，黎嫣然卻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她看到頁面下面，還有一段小字，是黑色琴鍵的留言。
“經過很多波折，終於找到了為新歌《潛海》伴唱的女歌手。上午剛錄完就迫不及待的放上一小段和大家分享。很美的聲音，天籟一般，相信你們聽過後也會和我有一樣的感覺。”
看到黑色琴鍵這麽毫無保留的誇她，黎嫣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155這份心情，想和他分享
音響裏“滴滴”響了兩聲，蘇婭又發消息過來了。黎嫣然打開對話框，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字：“聽了沒？感覺怎樣？”
“聽了，很好。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的聲音了。”
蘇婭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中午剛放上去，才半天時間試聽已經超過上萬人次了。”
“真厲害，黑色琴鍵的人氣很高啊。”
“嫣然，你可以往下拉看看，下面有很多人評論呢。”
看到蘇婭提醒，黎嫣然便又返回到那個頁面，往下拉去，果然，評論區是一片熱鬧。
“震驚，聲線很獨特。黑色琴鍵從哪挖到的人？”
“太好聽了，光是和聲就這麽抓人，完整版出來會是什麽樣？”
“旋律很好聽，伴唱很不錯，期待完整版。”
“這個女聲好喜歡，歌手叫什麽名字？很想聽聽其他的歌。”
“……”
黎嫣然快速瀏覽著，大家的溢美之詞讓她臉上不由得有些滾燙，下面還有問歌曲完整版的發布時間的，討論編曲和歌唱技巧的，但更多的，是詢問這位伴唱女歌手名字的。
蘇婭又發了消息過來：“看到了沒，嫣然，很多人問呢。可惜不能說。”
黎嫣然雙手捂了捂紅熱的臉，微笑著打出一行字：“其實，看到大家喜歡我的聲音，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不過嫣然，這只是一個開始。”
“開始？”
“我決定，在幾天之內把這段小樣散布到網上的各個角落，讓盡可能多的人聽到你的歌聲。”
“嗯？”黎嫣然覺得自己有些沒明白蘇婭的意思。
“看我的吧。”簡單的四個字裏似乎有些得意。
“那你打算怎麽做啊？”
“我決定號召我認識的所有人，一起轉發，微博微信，自媒體公眾號全算上。你就看吧，不要小瞧網絡傳播的力量哦。”
黎嫣然似懂非懂，咂了咂舌回過去：“你的意思是，在網上預熱一下嗎？在這首歌還沒發布的時候，就先在網絡上積累一些人氣？”
“是的，我和林雲飛商量過，他也覺得可以這麽做。現在傳播方式這麽多，想要一舉成名，就必須各種渠道都嘗試一遍。”
“可是，那也不是簡單的事吧，網上每天都充斥著那麽多信息，怎麽讓人們都去關註它呢？”
雖然並不太了解新媒體，網絡推廣這方面的事，但黎嫣然也知道，想要取得人們的關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紅”很多時候都是偶然的。
“嫣然，你還記得‘雲雪落’這個賬號嗎？”蘇婭一句一句的發了很長一段話，“這個賬號我已經擁有很多年了，從前就一直在一些專業、非專業的論壇上很活躍，現在在網上那些音樂人的圈子裏，我都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積累了很多人脈和資源。只要聯系好大家，一起造勢，會成功的！”
看著蘇婭發過來的這一長串文字，黎嫣然似乎也感覺到了一點熱血沸騰。
“蘇婭，你太讓我驚訝了，真沒想到，外表看上去那麽文靜，卻隱藏著這麽多的技能！”
蘇婭這回發了個大笑的表情：“才知道啊，不然你以為呢，當初那麽神秘，一直都不露面的黑色琴鍵為什麽會同意和我見面？”
黎嫣然只能狠狠的給她點了個讚。
“其實也是因為我爸對我管束得太嚴厲啦，我沒有太多朋友，只好在網上消磨時間了……”
“很讓人佩服啊。”這句話，黎嫣然是真心誠意的打出來的。
“其實，我也只是在嘗試著做一些事而已。等到這首歌正式發布的時候，鄒先生那邊會開始全力包裝和推廣林雲飛，如果他真的成名了，感覺自己出了一份力，我也有點小成就感呢。”
“這首歌肯定會一炮而紅的。”
“我也這麽想！可惜的是你不能署名，你們倆個人一起紅，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我真的無所謂出不出名啦，只要大家喜歡這首歌就好了。”
“哈哈，林雲飛也總這麽說，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黎嫣然一下笑出了聲，手裏也打了一串“哈哈哈”發過去。
又聊了很久，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才和蘇婭說再見，關掉了電腦。
躺在床上，臉上的熱度一直都退不下去，自己這麽多天的辛苦終於得到了一點成果，她心裏一直都有些激動。其實並沒有考慮過出名或是什麽，黎嫣然只是覺得，一下子擁有這麽多欣賞自己歌聲的人，仿佛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再孤單。
她用手機將那段小樣下載了下來，又用耳機循環往覆的聽了好幾遍，心裏滿滿的都是快樂。其實，這份心情，她很想和盛宇淩分享。如果他聽到她的歌聲，會怎麽想呢？會怎麽評價呢？也會覺得，她的聲音好聽嗎……
只是猶豫再三，她還是把手機放下了。
今天一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他應該還在為二十周年慶典的事，為動輒上億的股權收購的事……而忙碌吧。他是做大事的人，相比之下，自己這點小小的事情，似乎並不值得去打擾他。
心裏莫名的有些傷感，黎嫣然在黑暗裏閉上眼，蜷縮在被子裏，突然覺得，還真的有些想念他，想念他包容的懷抱，他溫柔的吻，他誘人的氣息……
……
早上，黎嫣然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接通電話，她糯著還沒睡醒的嗓音對著手機軟軟的“餵”了一聲。
“你還沒起床吧。”
電話那頭，一個磁性的聲音略有些低沈，熟悉的熨帖著耳膜。黎嫣然一下清醒了。
盛宇淩還從來沒有這麽早給她打過電話。
“嗯，是你啊……”
“看看現在幾點了。”
黎嫣然坐起來，瞟了一眼鐘。9:45。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估計是看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所以幹媽也沒有叫她。
她對著手機清了清嗓子，解釋說：“昨天睡得有點晚。你找我嗎？”
“十分鐘之內到樓下來。”
156特別的日子
黎嫣然瞪大了眼：“十分鐘？你在樓下嗎？”
“嗯，現在開始計時，快點行動。不然……”
“不然什麽？”
“不然我就上去了。”聲音裏隱隱帶著幾分戲謔。
黎嫣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冠不整的樣子，急急對著手機壓低聲音說：“別上來！我還沒起床呢……”
“那你快點。”
“好，我馬上就下來，等著我啊！”
放下手機，黎嫣然跳下床，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害怕盛宇淩上樓……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穿好衣服，又簡單化了個淡妝，她抓起背包跟葉碧華編了個理由，便蹬蹬幾步跑下樓梯，盛宇淩的車就停在樓下。
坐進車裏，黎嫣然撫著胸口像是好不容易游戲通關，喘著氣說：“快吧，剛好十分鐘。”
盛宇淩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慢了45秒。”
“幹嘛對我這麽苛刻，我已經盡可能的快了！”
讓一個女孩子十分鐘把梳洗打扮全部搞定，也只有這種大魔王才想得出來。
見她氣呼呼擰著眉，盛宇淩笑了：“其實，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的。”
“那為什麽要限定時間？”
“說說而已，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著急。”
“我……”她支支吾吾著，“周末一大早，你來找我，我怕幹媽會起疑心。”
“起什麽疑心？”
盛宇淩眼底泛著一抹調笑，黎嫣然這才發覺，他是故意的……
她咬咬唇忍住了捶他一頓的沖動，低了低頭轉而問：“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昨天好不容易把事情都處理掉了。今天一天都有空，陪你一天。”盛宇淩說著，發動了車。
“是嗎。”黎嫣然嘴上問得不鹹不淡，心裏卻一陣溫暖。
這個星期，一連好幾天都天氣晴好，那場大雪過後，似乎冬天也早早地退場了。明媚的陽光加上濕潤的微風，讓人感覺春天像是已經提前到來。
車穩穩的開在路上，黎嫣然看著前方問：“我們去哪兒？”
“回半山山莊。”
“不去別的地方嗎……”
“你想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
“半山山莊比較清靜。”盛宇淩看著她笑了笑。
黎嫣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因為“非常時期”吧，得掩人耳目。
車上了盤山公路的時候，她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山上的空氣新鮮又清涼，道路兩邊種的松柏郁郁蔥蔥，綠意盎然。她覺得心情也隨之有些輕盈起來。
很快就到了那棟掩映在青山之中的半山別墅。
屋子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暖意融融，四處整潔幹凈得一塵不染。看來，德叔應該是回來了。相比之下，上次，她和盛宇淩被大雪困在這裏的幾天，倒是把屋子弄得有些淩亂。
又回到這個地方，望著客廳裏，沙發上，廚房裏……目之所及，處處都是滿滿的回憶，腦海裏浮現著那些天的一幕一幕，黎嫣然不由得覺得面龐一陣滾燙。
德叔仍然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正裝，眼裏帶著不變的笑意，款款走過來寒暄幾句，接過盛宇淩和她的外套，便離開了。
黎嫣然環視一下四周，突然覺得，在這裏，她似乎不像之前來的時候，感覺那樣不自在了，倒是有種輕松又熟悉的親切感。
“走，上樓吧。”盛宇淩過來攬著她的肩，帶著她就要往樓梯上走去。
黎嫣然沒有邁步，停在那兒沒有動。
“上樓……幹什麽啊？”
盛宇淩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說要幹什麽？”
她皺皺眉，紅著臉滿眼拒絕的神色：“我……不要。”
“不要？上了樓，你會主動要的。”盛宇淩一臉壞笑。
黎嫣然羞得滿臉通紅，剛準備生氣的推開他的胳膊，就看見他擡起手腕，敲敲腕間手表的表盤：“快中午了，你確定不要吃飯？”
“你……又是故意的吧！”這次，黎嫣然沒有猶豫，舉起拳頭，忍著笑重重捶下去。
“是你自己總往歪處想。”盛宇淩若無其事的抓住她的手腕，帶她上了樓。
一到二樓的餐廳，黎嫣然一陣驚嘆。
整個餐廳，滿滿的被一束束鮮花布置得美輪美奐，鮮紅雪白柔粉的各色玫瑰散發著香甜的氣味，令人沈醉。
高高的落地窗外，陽光明亮的灑在露臺上。窗子前的紗簾都拉上了，光線透過乳白色半透明的輕紗照射在餐桌上，柔和又溫暖。
餐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一大束殷紅的玫瑰開得嬌艷。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鑲著金邊的白色瓷盤裏，精致的食物色香味俱佳，水晶般錚明透亮的高腳杯裏，紅酒的色澤像寶石一樣。
怎麽說呢，不像是來到餐廳，倒像是置身夢幻中一般。
在桌邊坐好之後，黎嫣然才擡眼看了看盛宇淩，笑道：“每次吃飯，都要這麽興師動眾的嗎？”
“這是德叔布置的。我只是告訴他，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什麽日子啊？”
“你不知道？”
黎嫣然搖搖頭，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指什麽。盛宇淩也沒有再說，只笑了笑：“那先吃飯吧。”
她一直都在想，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印象裏，這個日子好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啊……
一頓飯吃完，德叔過來收走餐盤，又托著一只盒子放到桌上，揭開盒子，裏面是個精致又小巧的蛋糕。
一只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黎小姐。”德叔插上幾支蠟燭，動作嫻熟的劃了一根長火柴一一點燃，又對黎嫣然微笑著祝福了一句，才告辭離去。
黎嫣然怔怔的看著蛋糕上跳躍的火苗，火苗另一邊，是盛宇淩俊朗的面龐。
生日……她有點不敢相信。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
“這很難嗎？查你的簡歷就知道了。”
“所以，你特地抽空為我慶祝嗎……”
“嗯，特地提前一天把事情都處理完，就為了今天能空出來。”
眼淚突然止不住的想湧上來，黎嫣然捂著嘴，聲音竟然也有些哽咽：“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不至於這麽激動吧？”盛宇淩笑道。
“至於。”
“好吧。祝黎嫣然小姐21歲生日快樂，希望她越來越美麗。可以許願吹蠟燭了。”
157味道不錯
黎嫣然用手背抹掉淚水，揉揉模糊的眼睛，破涕為笑的說：“你不知道，自從我媽走後，就再也沒有人為我買過蛋糕，慶祝過生日了……”
“真的？”
“騙你做什麽，媽媽生病之後，就沒有人會記得我的生日……我自己，也早就淡忘了。”
盛宇淩沈默了一會兒，神色認真的問：“你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是生病？”
“抑郁……”黎嫣然低聲吐出這兩個字，也沒有多說。
盛宇淩有些抱歉：“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的事了。”
“沒事。”黎嫣然笑笑，“我只是從沒有想過，會有人在鮮花環繞的地方，替我慶祝生日。”
“真是可憐的女孩。以後，每年我都替你慶祝，好不好？”
每年……黎嫣然微微失了一下神。那，應該不可能吧。盛宇淩肯定是一時嘴快，大概也沒有想過，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麽。
不過她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陽光和嬌艷的鮮花，通透又奢華的屋子，更重要的是，那個她愛著的人就坐在面前，正滿懷柔情的看著她。黎嫣然覺得，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讓人難以忘懷的了……
“好了，許個願吧。一會兒蠟燭都要燒完了。”
“嗯！”她甜甜答應了一聲，雙手交握，閉上眼睛。
柔和的光線下，對面的女孩被嬌嫩鮮花簇擁著，雙手握拳許願的樣子美得就像一幅畫。盛宇淩看得有些出神。她很純真，透明得就像一塊水晶；卻又那樣誘人，不知到底是什麽地方讓他不可自拔的沈迷其中。
她確實和季婉瑩有共通之處，卻又完全不同。對季婉瑩，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去碰觸她。可黎嫣然不同，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都在不明所以的躁動，只想把她拖進欲望的漩渦。
想到季婉瑩，盛宇淩將視線轉到別處。曾經，季婉瑩就像是高山上的雪蓮，不容凡俗的沾染。可如今，她已為人妻，將來還會為人母。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在男人懷裏，細汗沾濕額發的忘情低吟……
想到這裏，他恍了恍神，立刻把思緒收了回來。
黎嫣然已經睜開了眼睛，在吹蠟燭。
盛宇淩見她一根根吹滅了蠟燭，便問：“切蛋糕嗎？”
“嗯……偶爾吃一次，應該不會胖吧？”
盛宇淩笑了笑，拿起刀切下一小塊遞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愛吃。胖了也沒關系。”
“怎麽沒關系，胖了的話，上鏡會很難看的。”嘴上這麽說，黎嫣然還是拿起小叉子一口一口吃起來。
“那就別上鏡了。”盛宇淩淡然的很快回了一句。
黎嫣然楞了一下，覺得有點奇怪。她擡頭看看盛宇淩，他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呢……她有些想不明白，也沒有多想。
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花香圍繞在身旁，舌尖是甜膩可口的蛋糕。盛宇淩一直在安靜的看著她。空氣裏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滋味。
看著盤子裏一點點變少的蛋糕，黎嫣然真想一直都沈浸在這樣的氣氛裏。
“還要嗎？”見她吃完，盛宇淩又問。
“不要了，今天吃得太多了。”
她心滿意足的坐直身子，剛想站起來，盛宇淩突然說：“等一會。”然後起身走過來，站在她身旁笑道：“都沾到嘴上了。”
黎嫣然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擦，盛宇淩手快的拿起了桌上的餐巾，像是想親自幫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她便微笑著仰起頭，乖巧的等在那兒。
盛宇淩神情很專註，拿著雪白的餐巾靠近她的嘴角，只是還沒接近汙漬的時候，他突然俯下身來，在她嘴角舔了舔，將那團奶油舔掉了。
黎嫣然全身僵住了。
盛宇淩笑了一聲：“味道不錯。”然後又低下頭，沿著她的唇角一點一點舔舐，舌尖輕柔回轉著，舔得專心又細致。
嘴裏的甜膩味道還沒有消散，他的氣息裏，也有淡淡的奶油香氣。這個莫名其妙讓人猝不及防的吻令她心裏一陣悸動，像是有電流漫過全身一動不敢動。
很久，他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黎嫣然的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一般。好半天她才囁嚅著從嗓子裏擠出兩個字：“討厭……”
“討厭？”盛宇淩勾勾嘴角，一臉壞笑：“等會把奶油塗滿你全身，再一寸一寸舔掉，看你還討不討厭。”
黎嫣然蹙著眉滿臉通紅，舉起握緊的拳：“盛——”
宇淩兩個字到了嘴邊，她還是咽下去了。
盛宇淩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彎腰看著她，滿臉戲謔的低聲問：“盛什麽？”
黎嫣然抿抿唇，一個字也沒說。
“叫我宇淩哥。”
她低著頭，心裏一陣緊張。盛宇淩伸手擡起她的下頜，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叫，宇淩哥。”
“……”
“不然，今天就不讓你回去……”
黎嫣然只好輕輕啟齒，聲如細絲：“宇淩哥。”
不知為何，這樣的三個字裏，似乎有某種魔力，某種魅惑人心的魔力，柔軟又磁性，像一支無形的箭穿過空氣，直擊他心中。盛宇淩只覺得有些按捺不住，笑了笑一把將她從椅子裏抱起來，然後半蹲下身放倒在地毯上。
椅子被撞得翻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
這一連串動作讓黎嫣然有些措手不及，她慌亂著想要站起來，卻馬上被抓住了手腕。
盛宇淩欺身過來，把她的雙臂按在身側，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黎嫣然掙紮了一會兒，實在掙脫不開那雙力大無比的手，只好放棄了。
“你幹什麽啊……”她驚惶的問。
很長時間裏，盛宇淩就保持著這個姿勢靜默的看著她，既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黎嫣然心裏怦怦跳著，呼吸急促的沈沈喘著氣。德叔應該隨時會過來吧——這幅樣子，她可不想讓人撞見，只好壓低聲音乞求：“快放開我。”
“不放。”
“為什麽？”
“不想。”
“那你要幹嘛啊！”
黎嫣然又掙紮了一下，盛宇淩俯下身，似乎是想……親吻她。
158怎麽，你有了？
他眼裏一片深沈，像是忘記了一切，慢慢低下頭靠近她。
鼻尖快要碰到鼻尖的時候，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黎嫣然側過頭，從這個角度只看到了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筆挺的黑色褲子，再往上，是德叔略有些尷尬的一張臉。
她一陣慌張，趕緊推了一把盛宇淩。盛宇淩馬上放開她，站了起來。黎嫣然也立刻站起身，撥了撥額邊亂了的發絲，低著頭局促不安的立在他身旁。
“不好意思。我聽見有點動靜，所以來看看……”德叔不急不緩的解釋。
“沒什麽事，德叔。叫人來收拾一下吧。我們先去樓下。”
盛宇淩說完，就拉著黎嫣然快步下了樓。
到了樓下客廳，她心裏還跳得有些慌亂。盛宇淩站在前面，若無其事的理著衣袖。
他這副樣子，看上去像是也有點不好意思。黎嫣然忍不住低頭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無所顧忌呢。”
盛宇淩擡頭看了她一眼，微皺著眉：“什麽叫毫無顧忌。德叔好歹也算是長輩。”
“那誰叫你……”
“怪我一時沖動，行了吧？”
黎嫣然抱著胳膊，終於占了上風似的哼了一聲。
盛宇淩沒有理會她，坐到了沙發上，看到面前放著的煙盒，習慣性的拿過來抽出一支。
點燃之後，他看到她還站在那兒，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這裏吧。”
黎嫣然走過去，想了想還是在離他遠點的地方坐下了。
盛宇淩側過頭看看她，笑道：“幹嘛離得那麽遠，我有這麽可怕嗎？”
黎嫣然清清嗓子，指著升騰的煙霧說：“我是怕被煙熏到。”
他楞了一下，隨即將剛點燃的煙在煙灰缸裏摁滅，挪到黎嫣然身旁，攬著她的肩一本正經的問：“怎麽，你有了？”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這麽問的，黎嫣然還是被噎得連著咳了好幾聲。
盛宇淩親昵的在她背上一面輕輕拍著，一面一臉壞笑的說：“是真的？”
她臉上像是火燒一般的熱，本想告訴他怎麽可能，自己吃著藥……可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便只半推著他低聲說：“沒有的事。”
“什麽叫沒有的事，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我說沒有就沒有……”
盛宇淩這才放開她：“好吧。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黎嫣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像是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也是，於他而言，多一個孩子，也不會造成什麽負擔吧……可明明兩個人都還這麽年輕。
沈默了一會兒，關於這個話題，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陽光正好。盛宇淩往後靠在沙發裏。黎嫣然本來坐得端正，也被他一雙大手攬過來，摟在懷中。
盛宇淩輕輕撫弄著她的發絲，不知在想些什麽。他身上那種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在鼻尖繞來繞去，她本來還有些不自在，但透亮的屋子裏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懷裏舒適又溫暖，慢慢的，黎嫣然也放松下來。
和他一起靜靜的窩在沙發裏，還真是個愜意的午後。21歲的生日，就這樣過去，似乎也不錯……
這樣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慵懶，眼皮快要耷拉下來的時候，盛宇淩晃了晃她，柔聲說：“別睡著了。吃飽了就睡，真的要胖成小豬了。”
黎嫣然揉揉眼睛坐起身，盛宇淩拉著她站起來：“我帶你去後山走走吧，活動活動。”
“好……”她點點頭。
穿好外套一出門，立刻感到一陣比室內溫度低得多的清涼，倒讓人立刻清醒了。好在陽光很好，也並不覺得太冷。
繞過院子旁邊的一條路，他們來到別墅後面，果然有一級級臺階直通到山上。
盛宇淩往上走了兩級，才註意到黎嫣然穿著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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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暉一點也不在意，一臉調笑：“怎麽是瞎說呢？姐，不是我說，你看你大把美好的青春，不去找個男人，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不覺得光陰虛度嗎？”
黎嫣然不想和他說話，抄起枕頭扔了過去。
駱暉穩穩接住枕頭抱在懷裏，坐到桌邊笑著說：“就我們學校那幫小姑娘，一個個都生猛海鮮似的。你都這個年紀了，怎麽忍耐得了的。”
黎嫣然皺了皺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嘁，有什麽不知道的！”
“好吧。”她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心裏有說不出的累，只倒頭靠在床頭柔軟的被褥裏，側躺著發呆。
駱暉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把枕頭扔回床上，又在床邊半蹲下來，和黎嫣然視線平行的看著她。
黎嫣然也瞪眼盯著他。
他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黑色校服外套敞開著，今天倒是老老實實穿了和制服配套的襯衫，只是襯衣衣領怎麽也立不起來，松松垮垮，領口的扣子也扯開了。
駱暉一手扶在床邊，一手撐在膝蓋上，這個姿勢，倒是莫名的有點男子氣概。
就這麽對視了一會兒，黎嫣然不由得有些局促。
“姐，你已經戀愛了是吧？”駱暉突然問。
黎嫣然的臉，驀地通紅，她一下坐起身，囁嚅道：“說什麽啊……你。”
“從你的眼神裏，我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個鬼。”
“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不怎樣？”
駱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起身，重新坐回書桌邊，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手上一邊把玩一邊說：“不是這樣，心裏全是事情，眼睛裏面也多了點小女人的媚態。”
黎嫣然呆住了。
“被我說中了是吧？作為一個男人，我聞都聞得出來。如今，你周身都散發著戀愛的氣息，以前，你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嫵媚過。”
“還一個男人，你才多大點！家庭作業做完了沒？”她沒好氣的問。
一句話噎得駱暉半天沒出聲。黎嫣然坐在床邊，心裏怦怦跳得有點厲害。
上午蘇婭曾說過覺得她有點變化，現在駱暉也這麽說……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得更漂亮和溫柔；皮膚也會因為動情而更加水潤和光澤。她臉上一陣緋紅，突然想到，這些，都是盛宇淩的功勞吧……
正發著呆，耳邊又響起駱暉的聲音：“姐？”
她回過神來，遲疑著答應了一聲。
“看吧，動不動就發呆。別想否認了。”
“那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不想說什麽，為你高興而已。想不到我們家的黎嫣然，也終於有人要了。”
黎嫣然不屑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駱暉聲音竟然認真起來，並不像是開玩笑：“我只是希望那個人是真心喜歡你，而且能夠讓你幸福。”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從駱暉嘴裏說出來的，滿眼愕然的看著他。
駱暉還在擺弄著手上的那只鉛筆，一臉高深莫測：“因為，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被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著了。最悲慘的莫過於沒有愛情的滋潤。”
“你從哪得來的這些感悟啊……”
駱暉擡起頭，看著黎嫣然痞裏痞氣的笑了一聲：“從我媽那兒。你看看她，沒有愛情的滋潤，多慘。”
黎嫣然咬了咬牙，想笑又不能笑。她緊緊握著拳，揮起胳膊作勢要打：“我看，幹媽最悲慘的事情，就是有你這麽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兒子！”
154姍姍來遲的天籟之音
駱暉舉起胳膊交叉擋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的喊：“你可別真打啊，好男不跟女鬥！”
一番鬧騰玩笑，黎嫣然倒是將之前那些事都忘了個幹凈，再想起鄒亦恒的話，似乎也沒有那種糾結的情緒了。也許是駱暉的那些話真的說到她心坎上去了吧。
能被盛宇淩包圍著，她覺得甜蜜，覺得幸福，只想沈浸在裏面。就算將來……將來的事，留待將來再去考慮好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飯菜的香氣適時飄了過來。
黎嫣然和駱暉停下了玩鬧，沒有等葉碧華來喊，就一起去客廳吃飯。
又是滿滿一桌子菜。最近，葉碧華做飯的興致似乎越來越大了。
黎嫣然在桌邊坐下，看了看滿桌子菜嘆了一聲：“幸虧我不是天天在家吃飯，否則肯定要長胖了。”
駱暉坐在一旁，也嘆了一聲：“要不是道爾強制必須住校，我天天回來吃飯。”
葉碧華雙手端著湯碗，慢慢從廚房走出來，滿臉帶笑的說：“怎麽，你在學校吃不飽啊？”
“那倒沒有，”駱暉一邊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一邊含含混混的說：“學校餐廳大部分都是冷餐，哪有媽做的飯好吃。”
“那多吃點。”葉碧華看著他一臉寵溺。
“對了，你在那所學校到底怎麽樣啊？”黎嫣然問，“還跟得上嗎？”
“看你說得，好像我是笨蛋似的。”
“不是，我看你一年多也沒碰書本……”
“別小瞧我，前幾次測試，數學我還考得不錯呢。”
黎嫣然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真的假的？數學？！”
“嗯。”
“你是怎麽會突然對數學這麽感興趣的？”
駱暉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不是對數學感興趣，是對那個老師比較感興趣……”
黎嫣然咬著筷子，點點頭恍然大悟道：“果然道爾高校的老師就是不一般。能馴服你這種學生。”
頓了頓，她又問：“那其他科目呢？”
“墊底。”駱暉回答得倒是挺痛快。
葉碧華笑著說：“慢慢來，你既然數學能跟上來，其他肯定也是遲早的事。不用著急。明年畢業，管他是好是壞，只要能考上一所大學，媽就安心了。”
駱暉埋頭吃飯，不置可否。
黎嫣然挑了幾粒米飯放進嘴裏，看了看駱暉，也不再問。
一頓飯過半的時候，葉碧華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問：“小暉啊，你最近見到你爸了沒？”
黎嫣然有些奇怪，多少年來，對駱暉的父親，幹媽從來都是不聞不問，不知道今天怎麽想起來了。
駱暉漫不經心的說：“沒有。之前就見首不見尾的。現在我天天住校，更沒法見到他了。”
葉碧華哦了一聲，也沒再問什麽。
吃完飯，葉碧華本來想留駱暉就在這兒住，駱暉借口自己的東西都放在那邊家裏，還是回去了。
黎嫣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幹媽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有些落寞的樣子，就走到她身邊，喊了一聲：“幹媽。”
葉碧華像是驚了一下：“哦，嫣然哪，來坐，坐。”
黎嫣然在她身邊坐下，撥弄著還有些濕氣的頭發問：“幹媽今天怎麽突然提起那個人來了？”
“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她像是不想多說，只有些呆滯的盯著一閃一閃的電視。
想起駱暉之前看似玩笑的那些話，黎嫣然想了想又問：“幹媽，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孤單啊……”
“幹媽不孤單。現在看到你們倆都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看，還是孤單吧？”
葉碧華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說：“你們倆有空能多回家陪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黎嫣然也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
房間裏突然傳出一陣手機鈴聲，她便起身進屋去了。
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
進了屋，黎嫣然看了一眼手機，原來是蘇婭。
她把濕頭發撥到一邊肩頭，按下接聽，將手機放到耳邊，“餵”了一聲。
蘇婭不知因為什麽事像是有些興奮，聲音雖然還是輕輕柔柔，語速卻很快：“嫣然，你現在在家嗎？我有一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上網啊？”
“什麽事要上網才能說啊？”
“打開電腦你才能看到好消息嘛。”
“嗯，那好吧。”
“現在就開電腦，我等著你。”
“好。”
掛掉電話，黎嫣然直接打開了那臺她很久都不用的電腦，在窗前的書桌旁坐下。
開機，登錄聊天軟件之後，蘇婭直接發了一個網址過來。
打開那個地址，是一個界面簡潔但很漂亮的網站，黑色琴鍵的個人站點。
這還是黎嫣然頭一次瀏覽這個頁面，平時，她聽的黑色琴鍵的音樂都是在手機應用裏找到的，沒想到這裏才是大本營。
列表裏按年份可以查到黑色琴鍵發布過的所有歌曲，另一邊有他的簡歷和一些日志。頁面正中間的配圖旁邊，是一段醒目的字：“剛剛錄制的歌曲小樣，歡迎試聽。讓大家久等了。”
黎嫣然好奇的點進去，隨著進度條的前進，音箱裏慢慢飄出了熟悉的音樂聲，前奏過後，林雲飛唱了幾句之後，出現一個淺吟清唱著的輕盈女聲，亮麗的音色裏帶著一點讓人舒服的柔緩，隨著樂曲的旋律高低起伏，繼而猛地拔高，壓過了伴奏，細若游絲卻又清晰可辨的在雲端一路滑過。
正是上午她在新浪潮錄過的那一段和聲。
黎嫣然靜靜的坐在電腦旁，等這一段播放完之後，她才不由自主的挑起嘴角笑起來。
經過一點點修飾後，這一段感覺完美得無可挑剔，與林雲飛的聲音配合得也很相得益彰。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經過這麽多天的準備，終於聽到了這段和聲，雖然還只是半成品，黎嫣然卻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她看到頁面下面，還有一段小字，是黑色琴鍵的留言。
“經過很多波折，終於找到了為新歌《潛海》伴唱的女歌手。上午剛錄完就迫不及待的放上一小段和大家分享。很美的聲音，天籟一般，相信你們聽過後也會和我有一樣的感覺。”
看到黑色琴鍵這麽毫無保留的誇她，黎嫣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155這份心情，想和他分享
音響裏“滴滴”響了兩聲，蘇婭又發消息過來了。黎嫣然打開對話框，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字：“聽了沒？感覺怎樣？”
“聽了，很好。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的聲音了。”
蘇婭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中午剛放上去，才半天時間試聽已經超過上萬人次了。”
“真厲害，黑色琴鍵的人氣很高啊。”
“嫣然，你可以往下拉看看，下面有很多人評論呢。”
看到蘇婭提醒，黎嫣然便又返回到那個頁面，往下拉去，果然，評論區是一片熱鬧。
“震驚，聲線很獨特。黑色琴鍵從哪挖到的人？”
“太好聽了，光是和聲就這麽抓人，完整版出來會是什麽樣？”
“旋律很好聽，伴唱很不錯，期待完整版。”
“這個女聲好喜歡，歌手叫什麽名字？很想聽聽其他的歌。”
“……”
黎嫣然快速瀏覽著，大家的溢美之詞讓她臉上不由得有些滾燙，下面還有問歌曲完整版的發布時間的，討論編曲和歌唱技巧的，但更多的，是詢問這位伴唱女歌手名字的。
蘇婭又發了消息過來：“看到了沒，嫣然，很多人問呢。可惜不能說。”
黎嫣然雙手捂了捂紅熱的臉，微笑著打出一行字：“其實，看到大家喜歡我的聲音，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不過嫣然，這只是一個開始。”
“開始？”
“我決定，在幾天之內把這段小樣散布到網上的各個角落，讓盡可能多的人聽到你的歌聲。”
“嗯？”黎嫣然覺得自己有些沒明白蘇婭的意思。
“看我的吧。”簡單的四個字裏似乎有些得意。
“那你打算怎麽做啊？”
“我決定號召我認識的所有人，一起轉發，微博微信，自媒體公眾號全算上。你就看吧，不要小瞧網絡傳播的力量哦。”
黎嫣然似懂非懂，咂了咂舌回過去：“你的意思是，在網上預熱一下嗎？在這首歌還沒發布的時候，就先在網絡上積累一些人氣？”
“是的，我和林雲飛商量過，他也覺得可以這麽做。現在傳播方式這麽多，想要一舉成名，就必須各種渠道都嘗試一遍。”
“可是，那也不是簡單的事吧，網上每天都充斥著那麽多信息，怎麽讓人們都去關註它呢？”
雖然並不太了解新媒體，網絡推廣這方面的事，但黎嫣然也知道，想要取得人們的關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紅”很多時候都是偶然的。
“嫣然，你還記得‘雲雪落’這個賬號嗎？”蘇婭一句一句的發了很長一段話，“這個賬號我已經擁有很多年了，從前就一直在一些專業、非專業的論壇上很活躍，現在在網上那些音樂人的圈子裏，我都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積累了很多人脈和資源。只要聯系好大家，一起造勢，會成功的！”
看著蘇婭發過來的這一長串文字，黎嫣然似乎也感覺到了一點熱血沸騰。
“蘇婭，你太讓我驚訝了，真沒想到，外表看上去那麽文靜，卻隱藏著這麽多的技能！”
蘇婭這回發了個大笑的表情：“才知道啊，不然你以為呢，當初那麽神秘，一直都不露面的黑色琴鍵為什麽會同意和我見面？”
黎嫣然只能狠狠的給她點了個讚。
“其實也是因為我爸對我管束得太嚴厲啦，我沒有太多朋友，只好在網上消磨時間了……”
“很讓人佩服啊。”這句話，黎嫣然是真心誠意的打出來的。
“其實，我也只是在嘗試著做一些事而已。等到這首歌正式發布的時候，鄒先生那邊會開始全力包裝和推廣林雲飛，如果他真的成名了，感覺自己出了一份力，我也有點小成就感呢。”
“這首歌肯定會一炮而紅的。”
“我也這麽想！可惜的是你不能署名，你們倆個人一起紅，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我真的無所謂出不出名啦，只要大家喜歡這首歌就好了。”
“哈哈，林雲飛也總這麽說，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黎嫣然一下笑出了聲，手裏也打了一串“哈哈哈”發過去。
又聊了很久，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才和蘇婭說再見，關掉了電腦。
躺在床上，臉上的熱度一直都退不下去，自己這麽多天的辛苦終於得到了一點成果，她心裏一直都有些激動。其實並沒有考慮過出名或是什麽，黎嫣然只是覺得，一下子擁有這麽多欣賞自己歌聲的人，仿佛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再孤單。
她用手機將那段小樣下載了下來，又用耳機循環往覆的聽了好幾遍，心裏滿滿的都是快樂。其實，這份心情，她很想和盛宇淩分享。如果他聽到她的歌聲，會怎麽想呢？會怎麽評價呢？也會覺得，她的聲音好聽嗎……
只是猶豫再三，她還是把手機放下了。
今天一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他應該還在為二十周年慶典的事，為動輒上億的股權收購的事……而忙碌吧。他是做大事的人，相比之下，自己這點小小的事情，似乎並不值得去打擾他。
心裏莫名的有些傷感，黎嫣然在黑暗裏閉上眼，蜷縮在被子裏，突然覺得，還真的有些想念他，想念他包容的懷抱，他溫柔的吻，他誘人的氣息……
……
早上，黎嫣然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接通電話，她糯著還沒睡醒的嗓音對著手機軟軟的“餵”了一聲。
“你還沒起床吧。”
電話那頭，一個磁性的聲音略有些低沈，熟悉的熨帖著耳膜。黎嫣然一下清醒了。
盛宇淩還從來沒有這麽早給她打過電話。
“嗯，是你啊……”
“看看現在幾點了。”
黎嫣然坐起來，瞟了一眼鐘。9:45。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估計是看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所以幹媽也沒有叫她。
她對著手機清了清嗓子，解釋說：“昨天睡得有點晚。你找我嗎？”
“十分鐘之內到樓下來。”
156特別的日子
黎嫣然瞪大了眼：“十分鐘？你在樓下嗎？”
“嗯，現在開始計時，快點行動。不然……”
“不然什麽？”
“不然我就上去了。”聲音裏隱隱帶著幾分戲謔。
黎嫣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冠不整的樣子，急急對著手機壓低聲音說：“別上來！我還沒起床呢……”
“那你快點。”
“好，我馬上就下來，等著我啊！”
放下手機，黎嫣然跳下床，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害怕盛宇淩上樓……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穿好衣服，又簡單化了個淡妝，她抓起背包跟葉碧華編了個理由，便蹬蹬幾步跑下樓梯，盛宇淩的車就停在樓下。
坐進車裏，黎嫣然撫著胸口像是好不容易游戲通關，喘著氣說：“快吧，剛好十分鐘。”
盛宇淩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慢了45秒。”
“幹嘛對我這麽苛刻，我已經盡可能的快了！”
讓一個女孩子十分鐘把梳洗打扮全部搞定，也只有這種大魔王才想得出來。
見她氣呼呼擰著眉，盛宇淩笑了：“其實，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的。”
“那為什麽要限定時間？”
“說說而已，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著急。”
“我……”她支支吾吾著，“周末一大早，你來找我，我怕幹媽會起疑心。”
“起什麽疑心？”
盛宇淩眼底泛著一抹調笑，黎嫣然這才發覺，他是故意的……
她咬咬唇忍住了捶他一頓的沖動，低了低頭轉而問：“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昨天好不容易把事情都處理掉了。今天一天都有空，陪你一天。”盛宇淩說著，發動了車。
“是嗎。”黎嫣然嘴上問得不鹹不淡，心裏卻一陣溫暖。
這個星期，一連好幾天都天氣晴好，那場大雪過後，似乎冬天也早早地退場了。明媚的陽光加上濕潤的微風，讓人感覺春天像是已經提前到來。
車穩穩的開在路上，黎嫣然看著前方問：“我們去哪兒？”
“回半山山莊。”
“不去別的地方嗎……”
“你想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
“半山山莊比較清靜。”盛宇淩看著她笑了笑。
黎嫣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因為“非常時期”吧，得掩人耳目。
車上了盤山公路的時候，她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山上的空氣新鮮又清涼，道路兩邊種的松柏郁郁蔥蔥，綠意盎然。她覺得心情也隨之有些輕盈起來。
很快就到了那棟掩映在青山之中的半山別墅。
屋子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暖意融融，四處整潔幹凈得一塵不染。看來，德叔應該是回來了。相比之下，上次，她和盛宇淩被大雪困在這裏的幾天，倒是把屋子弄得有些淩亂。
又回到這個地方，望著客廳裏，沙發上，廚房裏……目之所及，處處都是滿滿的回憶，腦海裏浮現著那些天的一幕一幕，黎嫣然不由得覺得面龐一陣滾燙。
德叔仍然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正裝，眼裏帶著不變的笑意，款款走過來寒暄幾句，接過盛宇淩和她的外套，便離開了。
黎嫣然環視一下四周，突然覺得，在這裏，她似乎不像之前來的時候，感覺那樣不自在了，倒是有種輕松又熟悉的親切感。
“走，上樓吧。”盛宇淩過來攬著她的肩，帶著她就要往樓梯上走去。
黎嫣然沒有邁步，停在那兒沒有動。
“上樓……幹什麽啊？”
盛宇淩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說要幹什麽？”
她皺皺眉，紅著臉滿眼拒絕的神色：“我……不要。”
“不要？上了樓，你會主動要的。”盛宇淩一臉壞笑。
黎嫣然羞得滿臉通紅，剛準備生氣的推開他的胳膊，就看見他擡起手腕，敲敲腕間手表的表盤：“快中午了，你確定不要吃飯？”
“你……又是故意的吧！”這次，黎嫣然沒有猶豫，舉起拳頭，忍著笑重重捶下去。
“是你自己總往歪處想。”盛宇淩若無其事的抓住她的手腕，帶她上了樓。
一到二樓的餐廳，黎嫣然一陣驚嘆。
整個餐廳，滿滿的被一束束鮮花布置得美輪美奐，鮮紅雪白柔粉的各色玫瑰散發著香甜的氣味，令人沈醉。
高高的落地窗外，陽光明亮的灑在露臺上。窗子前的紗簾都拉上了，光線透過乳白色半透明的輕紗照射在餐桌上，柔和又溫暖。
餐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一大束殷紅的玫瑰開得嬌艷。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鑲著金邊的白色瓷盤裏，精致的食物色香味俱佳，水晶般錚明透亮的高腳杯裏，紅酒的色澤像寶石一樣。
怎麽說呢，不像是來到餐廳，倒像是置身夢幻中一般。
在桌邊坐好之後，黎嫣然才擡眼看了看盛宇淩，笑道：“每次吃飯，都要這麽興師動眾的嗎？”
“這是德叔布置的。我只是告訴他，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什麽日子啊？”
“你不知道？”
黎嫣然搖搖頭，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指什麽。盛宇淩也沒有再說，只笑了笑：“那先吃飯吧。”
她一直都在想，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印象裏，這個日子好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啊……
一頓飯吃完，德叔過來收走餐盤，又托著一只盒子放到桌上，揭開盒子，裏面是個精致又小巧的蛋糕。
一只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黎小姐。”德叔插上幾支蠟燭，動作嫻熟的劃了一根長火柴一一點燃，又對黎嫣然微笑著祝福了一句，才告辭離去。
黎嫣然怔怔的看著蛋糕上跳躍的火苗，火苗另一邊，是盛宇淩俊朗的面龐。
生日……她有點不敢相信。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
“這很難嗎？查你的簡歷就知道了。”
“所以，你特地抽空為我慶祝嗎……”
“嗯，特地提前一天把事情都處理完，就為了今天能空出來。”
眼淚突然止不住的想湧上來，黎嫣然捂著嘴，聲音竟然也有些哽咽：“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不至於這麽激動吧？”盛宇淩笑道。
“至於。”
“好吧。祝黎嫣然小姐21歲生日快樂，希望她越來越美麗。可以許願吹蠟燭了。”
157味道不錯
黎嫣然用手背抹掉淚水，揉揉模糊的眼睛，破涕為笑的說：“你不知道，自從我媽走後，就再也沒有人為我買過蛋糕，慶祝過生日了……”
“真的？”
“騙你做什麽，媽媽生病之後，就沒有人會記得我的生日……我自己，也早就淡忘了。”
盛宇淩沈默了一會兒，神色認真的問：“你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是生病？”
“抑郁……”黎嫣然低聲吐出這兩個字，也沒有多說。
盛宇淩有些抱歉：“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的事了。”
“沒事。”黎嫣然笑笑，“我只是從沒有想過，會有人在鮮花環繞的地方，替我慶祝生日。”
“真是可憐的女孩。以後，每年我都替你慶祝，好不好？”
每年……黎嫣然微微失了一下神。那，應該不可能吧。盛宇淩肯定是一時嘴快，大概也沒有想過，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麽。
不過她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陽光和嬌艷的鮮花，通透又奢華的屋子，更重要的是，那個她愛著的人就坐在面前，正滿懷柔情的看著她。黎嫣然覺得，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讓人難以忘懷的了……
“好了，許個願吧。一會兒蠟燭都要燒完了。”
“嗯！”她甜甜答應了一聲，雙手交握，閉上眼睛。
柔和的光線下，對面的女孩被嬌嫩鮮花簇擁著，雙手握拳許願的樣子美得就像一幅畫。盛宇淩看得有些出神。她很純真，透明得就像一塊水晶；卻又那樣誘人，不知到底是什麽地方讓他不可自拔的沈迷其中。
她確實和季婉瑩有共通之處，卻又完全不同。對季婉瑩，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去碰觸她。可黎嫣然不同，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都在不明所以的躁動，只想把她拖進欲望的漩渦。
想到季婉瑩，盛宇淩將視線轉到別處。曾經，季婉瑩就像是高山上的雪蓮，不容凡俗的沾染。可如今，她已為人妻，將來還會為人母。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在男人懷裏，細汗沾濕額發的忘情低吟……
想到這裏，他恍了恍神，立刻把思緒收了回來。
黎嫣然已經睜開了眼睛，在吹蠟燭。
盛宇淩見她一根根吹滅了蠟燭，便問：“切蛋糕嗎？”
“嗯……偶爾吃一次，應該不會胖吧？”
盛宇淩笑了笑，拿起刀切下一小塊遞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愛吃。胖了也沒關系。”
“怎麽沒關系，胖了的話，上鏡會很難看的。”嘴上這麽說，黎嫣然還是拿起小叉子一口一口吃起來。
“那就別上鏡了。”盛宇淩淡然的很快回了一句。
黎嫣然楞了一下，覺得有點奇怪。她擡頭看看盛宇淩，他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呢……她有些想不明白，也沒有多想。
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花香圍繞在身旁，舌尖是甜膩可口的蛋糕。盛宇淩一直在安靜的看著她。空氣裏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滋味。
看著盤子裏一點點變少的蛋糕，黎嫣然真想一直都沈浸在這樣的氣氛裏。
“還要嗎？”見她吃完，盛宇淩又問。
“不要了，今天吃得太多了。”
她心滿意足的坐直身子，剛想站起來，盛宇淩突然說：“等一會。”然後起身走過來，站在她身旁笑道：“都沾到嘴上了。”
黎嫣然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擦，盛宇淩手快的拿起了桌上的餐巾，像是想親自幫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她便微笑著仰起頭，乖巧的等在那兒。
盛宇淩神情很專註，拿著雪白的餐巾靠近她的嘴角，只是還沒接近汙漬的時候，他突然俯下身來，在她嘴角舔了舔，將那團奶油舔掉了。
黎嫣然全身僵住了。
盛宇淩笑了一聲：“味道不錯。”然後又低下頭，沿著她的唇角一點一點舔舐，舌尖輕柔回轉著，舔得專心又細致。
嘴裏的甜膩味道還沒有消散，他的氣息裏，也有淡淡的奶油香氣。這個莫名其妙讓人猝不及防的吻令她心裏一陣悸動，像是有電流漫過全身一動不敢動。
很久，他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黎嫣然的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一般。好半天她才囁嚅著從嗓子裏擠出兩個字：“討厭……”
“討厭？”盛宇淩勾勾嘴角，一臉壞笑：“等會把奶油塗滿你全身，再一寸一寸舔掉，看你還討不討厭。”
黎嫣然蹙著眉滿臉通紅，舉起握緊的拳：“盛——”
宇淩兩個字到了嘴邊，她還是咽下去了。
盛宇淩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彎腰看著她，滿臉戲謔的低聲問：“盛什麽？”
黎嫣然抿抿唇，一個字也沒說。
“叫我宇淩哥。”
她低著頭，心裏一陣緊張。盛宇淩伸手擡起她的下頜，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叫，宇淩哥。”
“……”
“不然，今天就不讓你回去……”
黎嫣然只好輕輕啟齒，聲如細絲：“宇淩哥。”
不知為何，這樣的三個字裏，似乎有某種魔力，某種魅惑人心的魔力，柔軟又磁性，像一支無形的箭穿過空氣，直擊他心中。盛宇淩只覺得有些按捺不住，笑了笑一把將她從椅子裏抱起來，然後半蹲下身放倒在地毯上。
椅子被撞得翻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
這一連串動作讓黎嫣然有些措手不及，她慌亂著想要站起來，卻馬上被抓住了手腕。
盛宇淩欺身過來，把她的雙臂按在身側，壓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黎嫣然掙紮了一會兒，實在掙脫不開那雙力大無比的手，只好放棄了。
“你幹什麽啊……”她驚惶的問。
很長時間裏，盛宇淩就保持著這個姿勢靜默的看著她，既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黎嫣然心裏怦怦跳著，呼吸急促的沈沈喘著氣。德叔應該隨時會過來吧——這幅樣子，她可不想讓人撞見，只好壓低聲音乞求：“快放開我。”
“不放。”
“為什麽？”
“不想。”
“那你要幹嘛啊！”
黎嫣然又掙紮了一下，盛宇淩俯下身，似乎是想……親吻她。
158怎麽，你有了？
他眼裏一片深沈，像是忘記了一切，慢慢低下頭靠近她。
鼻尖快要碰到鼻尖的時候，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黎嫣然側過頭，從這個角度只看到了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筆挺的黑色褲子，再往上，是德叔略有些尷尬的一張臉。
她一陣慌張，趕緊推了一把盛宇淩。盛宇淩馬上放開她，站了起來。黎嫣然也立刻站起身，撥了撥額邊亂了的發絲，低著頭局促不安的立在他身旁。
“不好意思。我聽見有點動靜，所以來看看……”德叔不急不緩的解釋。
“沒什麽事，德叔。叫人來收拾一下吧。我們先去樓下。”
盛宇淩說完，就拉著黎嫣然快步下了樓。
到了樓下客廳，她心裏還跳得有些慌亂。盛宇淩站在前面，若無其事的理著衣袖。
他這副樣子，看上去像是也有點不好意思。黎嫣然忍不住低頭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無所顧忌呢。”
盛宇淩擡頭看了她一眼，微皺著眉：“什麽叫毫無顧忌。德叔好歹也算是長輩。”
“那誰叫你……”
“怪我一時沖動，行了吧？”
黎嫣然抱著胳膊，終於占了上風似的哼了一聲。
盛宇淩沒有理會她，坐到了沙發上，看到面前放著的煙盒，習慣性的拿過來抽出一支。
點燃之後，他看到她還站在那兒，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這裏吧。”
黎嫣然走過去，想了想還是在離他遠點的地方坐下了。
盛宇淩側過頭看看她，笑道：“幹嘛離得那麽遠，我有這麽可怕嗎？”
黎嫣然清清嗓子，指著升騰的煙霧說：“我是怕被煙熏到。”
他楞了一下，隨即將剛點燃的煙在煙灰缸裏摁滅，挪到黎嫣然身旁，攬著她的肩一本正經的問：“怎麽，你有了？”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這麽問的，黎嫣然還是被噎得連著咳了好幾聲。
盛宇淩親昵的在她背上一面輕輕拍著，一面一臉壞笑的說：“是真的？”
她臉上像是火燒一般的熱，本想告訴他怎麽可能，自己吃著藥……可這種話，怎麽說得出口？便只半推著他低聲說：“沒有的事。”
“什麽叫沒有的事，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我說沒有就沒有……”
盛宇淩這才放開她：“好吧。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黎嫣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像是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也是，於他而言，多一個孩子，也不會造成什麽負擔吧……可明明兩個人都還這麽年輕。
沈默了一會兒，關於這個話題，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陽光正好。盛宇淩往後靠在沙發裏。黎嫣然本來坐得端正，也被他一雙大手攬過來，摟在懷中。
盛宇淩輕輕撫弄著她的發絲，不知在想些什麽。他身上那種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在鼻尖繞來繞去，她本來還有些不自在，但透亮的屋子裏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懷裏舒適又溫暖，慢慢的，黎嫣然也放松下來。
和他一起靜靜的窩在沙發裏，還真是個愜意的午後。21歲的生日，就這樣過去，似乎也不錯……
這樣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慵懶，眼皮快要耷拉下來的時候，盛宇淩晃了晃她，柔聲說：“別睡著了。吃飽了就睡，真的要胖成小豬了。”
黎嫣然揉揉眼睛坐起身，盛宇淩拉著她站起來：“我帶你去後山走走吧，活動活動。”
“好……”她點點頭。
穿好外套一出門，立刻感到一陣比室內溫度低得多的清涼，倒讓人立刻清醒了。好在陽光很好，也並不覺得太冷。
繞過院子旁邊的一條路，他們來到別墅後面，果然有一級級臺階直通到山上。
盛宇淩往上走了兩級，才註意到黎嫣然穿著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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