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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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對一個商人來說，逐利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本能。不過，這並不矛盾，那些人對嘉麗來說，就是蛀蟲。不管從哪方面看，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裏，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黎嫣然還有些擔憂：“可是，那些大股東在嘉麗都這麽多年，會甘心離開嗎？”
“再不甘心，我也有無數種手段，讓他們滾出嘉麗。”
盛宇淩神情有些冷漠。黎嫣然怔怔說：“手段……？”
“對。掌握好時機，出其不意，各個擊破。或者利益博弈……這裏面學問很多，一兩句話講不清楚，你對這些有興趣？”
“不不，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黎嫣然急忙擺擺手，只覺得這裏面的事情，似乎遠比她想象的要覆雜得多。都說商場就是戰場，也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盛宇淩天天都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吧。
“我以為……”她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以為什麽？”盛宇淩問。
黎嫣然清了下嗓子，說：“只是沒想到像盛總這樣出身的人，其實也並不輕松。”
盛宇淩有些訝異的側過頭看著她，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柔和：“是啊，並不輕松，有時候，還會很寂寞。”
溫軟的聲音吹打在耳畔，一個一貫強勢的人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黎嫣然的心都有些要融化了。
“真的嗎？”她微微嘆了一聲。
“是。”盛宇淩雙手扶在她肩上，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摟住了她。
她的秀發輕輕摩挲著脖子，一陣陣微香隱隱縈繞在鼻尖。這樣的柔情讓盛宇淩都不由得有些觸動，他伸手攬在她腰間，聲音暗啞：“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安慰……”
黎嫣然的臉刷的一下通紅，盛宇淩眼裏似有若無的一點期待讓她有些無措。
雖然和他之間已經有過很多次，可他這樣直接的提出來，她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黑沈沈的天空中，漫天的星星似乎比剛才更亮了。盛宇淩攬在她腰間的手，也更用力。
黎嫣然慌亂的推開他，退開兩步努力讓心跳平靜下來，直到感覺他又靠近過來，她才顧左右而言他，假裝沒事的笑著問：“你剛說和朋友一起也到過這樣的地方，是什麽樣的朋友啊？”
“她……是個很感性的人。”
“感性？感情豐富是嗎？”
盛宇淩深黑一片的眼底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他沈默了一會兒，說：“豐不豐富我也不知道。從外表不怎麽看得出來。”
“很冷漠嗎？”
“倒也不是，我說不好。”
黎嫣然歪著頭有些費解的看著他，盛宇淩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另一個人面前談起自己對……季婉瑩的看法。他似乎不怎麽抗拒，反而很想和她談談。
“那那一次，你們是怎麽找到這樣的地方的呢？”
“是在英國的時候，跟朋友們在野外露營。半夜睡不著，她就拉著我，找到了一片空無人煙的曠野……”
“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嗯。”
“這樣啊，”黎嫣然不知為什麽突然嘆了一聲，幽幽說，“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讓大家都有了同樣的體驗，感覺真奇妙。”
盛宇淩笑了笑：“是很奇妙。不過，這種氛圍，還是更適合有情人。”
“……嗯？”
“空無一人的星空下，不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更親密點嗎？”
他說完，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頰，那張酷似季婉瑩的臉，純真又誘人。有一瞬間，他有些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誰。
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上她的唇，一點點含住她的唇瓣，細細品嘗。那種香甜，竟然勝過蜜糖的滋味，他不由得在她柔嫩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黎嫣然輕微的“啊”了一聲，趁她張開嘴，他將舌探了進去，抵著著她香蘭一樣的舌尖，卷裹、纏繞。
黎嫣然在懷中軟得像只貓一樣，他不得不緊緊抱住她，才不致讓她滑下去。
如果現在，站在面前的仍然是季婉瑩，他還會這麽做嗎？季婉瑩又會不會也像她這樣，溫柔順從的靠在他懷裏？
這樣想著，心裏竟無端的掠過一絲隱痛。他擡起頭，呼吸有些沈，看著黎嫣然。
她臉上一陣潮紅，胸前因為剛才那個吻，而微微有些起伏。
“你愛我嗎？”
靜謐的曠野裏，風將這句話吹進了耳朵裏，黎嫣然低下頭，不知所措。
149你擔心的事，我都明白
盛宇淩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知道，這句話，本來不應該問她。
“告訴我。”
“我……”黎嫣然囁嚅著，眼神有些閃爍，欲語還休。
盛宇淩並沒有等到她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就又吻了過去。很久，他才低聲暗啞的在她耳邊說：“我們……去車上。”
這句話讓黎嫣然找回了一點理智，清醒一些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心裏跳得有多慌亂。
“不……不要了。”
“那回去，或者找家酒店？”
“不，我要回家……”
“我會送你回家。但是，先滿足我。”他的語氣不容抗拒。
瑪莎拉蒂的真皮座椅手感很綿軟，車裏的空間對兩個人來說並不算寬敞。盛宇淩把黎嫣然按在座椅裏，雙手撐在她身側，輕輕撥了一下按鈕，將座椅放倒了。
她感覺身後在下沈，眼底有些驚惶。盛宇淩並沒有很快的就行動，反倒是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
“都這麽多次了，還在害怕什麽？如果你放松一點，會感覺……更愉悅。”
黎嫣然羞澀得滿臉通紅，咬著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盛宇淩嘴角勾出一抹笑，俯身吻下去。
他知道該如何調動她的情緒，讓她乖乖投降，臣服在他身下。她也一直很敏銳，稍加挑逗，便欲拒還迎。這種霸占和控制的感覺讓他在感官之外，多了一層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或者就是這種感覺，讓自己難以離開她了吧，盛宇淩想。
狹窄的空間裏，那一晚他很瘋狂，瘋狂無度的索要。她白皙的面龐，一陣接一陣的潮紅，伴隨著讓人心潮湧動的輕微呻吟。
車廂裏有些悶，車窗上凝著一層水汽，空氣裏似乎也濕漉漉的。
黎嫣然覺得窒息，欲望的深淵讓她望而卻步，卻又無法自控的沈迷，沈迷在他黑色深邃的眼底。
……
無邊的沈沈黑夜中，車大燈照得前面的路面一片明亮。
快十點鐘的時候，終於到了黎嫣然家的小區門口，盛宇淩依然把車停在馬路對面。
“真的不用我送你到樓下？”
黎嫣然低垂著頭，攏了攏額邊一縷發絲，低聲說：“不用。你也早點回去吧。”
“那好。”
她拿好自己的外套和包，剛準備下車，聽見盛宇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通手機，問：“方妍？有什麽事？”
聽到方妍的名字，黎嫣然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放在車門把手上的的手也微微松開了。
“這樣，好。我明白了，一會兒就到。拜拜。”
簡短的幾句對話，她並沒有聽出來方妍在這個時間給盛宇淩打電話是有什麽事。也沒有馬上就開門下車。
想到方妍之前說過的一些話和她的所作所為，黎嫣然覺得，自己不得不提防。
看到盛宇淩掛掉電話，把手機放下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問：“是方妍嗎，什麽事啊？”
“哦，是公司的事。”
“要過去嗎？”
“下個月就是嘉麗二十周年慶典了。有個東西，需要我過目一下。”
“可是這麽晚了……”
“怎麽了？”盛宇淩盯著她，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不自在，笑道，“你在擔心什麽？”
黎嫣然神色有些飄忽，很快說了一句：“沒什麽。”
“我知道，因為之前的那件事，你對方妍還有點顧忌，是不是？”
雖然一下就被看穿了心事，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盛宇淩很耐心的解釋：“最近人事變動太多，慶典又迫在眉睫，所以讓她也負責了一部分事項的安排。今晚，鐘主編他們也都在加班加點的敲定方案。這回，你不用擔心了吧？”
原來是這樣，黎嫣然眨眨眼，還是嘴硬的說：“我也沒有擔心什麽呀。”
“好吧，我也只是想告訴你，沒什麽可擔心的。”
“你……就那麽信任方妍嗎？”
“她對我來說，還算是一個比較趁手的員工。怎麽，你不喜歡她？”
黎嫣然連忙擺擺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因為，她之前那些欺騙人的行徑，我才這麽問的。”
盛宇淩往後靠到座椅裏，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淡漠。一會兒之後，他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在手裏撚了撚：“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其實在澳洲的時候，確實發生了一些事。”
他話說了一半，找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打著火，湊近叼在嘴裏的香煙。
黎嫣然等著他下面的話，即驚訝又不安。
煙霧很快升騰起來，盛宇淩把車窗搖下來了一點，才說：“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之後，我給她安排好住處，她確實又來找過我。”
黎嫣然瞪大了眼，脫口而出：“真的？找你幹什麽……？”
問出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些多餘。那種情況之下，方妍去他的房間想幹什麽，不用想也是能猜得到的吧。
“找我，跟我表白。”盛宇淩淡然的說出這幾個字。
黎嫣然心裏跳得厲害。沒想到，方妍竟真的這麽大膽。
“你拒絕她了？”她低聲問。
“當然。”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啊。”
“是想讓你知道，你擔心的事情，我都明白。我和她之間早已經了結了。現在只是普通上下級的關系，知道嗎？”
黎嫣然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盛宇淩對她說這番話的用意。
雖然以一個女人的私心，她恨不得盛宇淩一下將方妍趕走才好。可從嘉麗的角度來看，讓方妍走，無論如何都算是一個損失吧。而且，如果對每個飛蛾撲火的女人，他都采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估計光是應付這些事就要累死了……
和盛宇淩告別之後，黎嫣然有些疲憊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穿過馬路，她回頭看了一眼，那臺白色的車已經不在那兒了。
這麽晚了，方妍和鐘主編她們還在等著他，他也很心急吧。不過想到時間這麽緊的時候，他還耐心的跟她解釋方妍的事，黎嫣然心裏不由得又覺得有些安慰。
150作詞人署名
回到家，屋子裏靜悄悄的。葉碧華已經睡著了，只為她留了一盞門燈。黎嫣然迅速洗好澡躺到被子裏。
真是累了……一沾到床，困意就不能遏制的襲來。閉上眼之前，她沒有忘記查看一下手機，一點亮屏幕，好幾個未接電話讓她瞬間又清醒過來。
原來從傍晚開始，鄒亦恒就一直在給她打電話，她卻鬼迷心竅般，一次都沒有聽見手機鈴聲在響。
列表裏還有一條未讀消息，也是鄒亦恒發過來的，看上去像是對她能接電話已經不抱信心了，才不得已發的。
“嫣然：打了很久的電話你都沒有接，知道你肯定在忙。明天我約了林雲飛在新浪潮見，進行第一次錄音。另外，你填的詞雲飛覺得不錯，可以在那個基礎上稍加潤色。你如果有空的話，明早9點，還是來一趟新浪潮吧。”
黑暗裏手機屏幕很亮，黎嫣然擰著眉在心裏自責了很久，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將鄒亦恒和林雲飛的事忘了個一幹二凈，想也沒想過。
她本想馬上回個電話，但想到現在已經將近午夜，不好再去打擾鄒亦恒，便也只發了一條消息：“明天我會準時到新浪潮的。”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握著手機，剛想放下，提示音響了兩聲，鄒亦恒竟然馬上就回了：“好的，嫣然。”
他還沒有睡著吧……黎嫣然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真是對不起，一直沒有聽到鈴聲響，所以沒接電話。”
“工作很忙嗎？”提示聲又響了兩下。
“不忙，是別的事。”
“在做什麽，能告訴我嗎？”
黎嫣然盯著屏幕上這行字看了很久，都想不出該怎麽回答，好幾回打出的字又都刪掉了。
其實鄒亦恒這麽問，她感覺有些奇怪。按理說他不應該問她這麽……私人的問題。
好一會兒，她才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周末，和朋友……”
只是還沒發送出去，那邊鄒亦恒的消息已經過來了：“沒關系，我只是隨便問問，晚安。”
黎嫣然只得又將那幾個字刪去，放下手機。
鄒亦恒作為一家全球知名的音樂公司高層，竟然有空和她閑聊，這讓黎嫣然感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轉念一想，應該也只是，純粹出於禮貌吧……
……
新年剛過去沒多久，街上各處還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天氣雖然冷，但陽光很好，大雪過後的空氣也是無一絲雜質的清新。
一早，黎嫣然出門的時候，戴了一副墨鏡，最近只要一露面，總有那麽幾個人認出她來，圍著她又是拍照又是打招呼。對於這些事，她其實是從內心裏抗拒的。
毫無意義又耽誤時間，她很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非要追求出名呢，想到這個，又突然覺得似乎有點理解林雲飛很久之前說過的一些話了。
打車到新浪潮錄音室，正好離九點還差十分鐘。
黎嫣然下了車，幾步走上臺階，剛走進那棟質樸的小樓，就有個人迎了過來。
她摘下墨鏡，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長發飄逸，身形纖細的蘇婭，立刻笑盈盈喊：“蘇婭！你今天怎麽也來了啊？”
“你們今天第一次正式錄音，我肯定要來啊！就算沒我什麽事，我也要為你站角助威不是？”
黎嫣然咯咯笑了起來：“我又不是上戰場，幹嘛要助威。”
“我也這麽說，可惜，倔強的蘇小姐趕都趕不走。”林雲飛站在控制室門口，抱著胳膊看她倆說話，也湊過來打趣蘇婭。
蘇婭回頭盯了他一眼：“我是為嫣然來的，又不是為你來的，你讓我走我就走啊？”
“行，”林雲飛沖她一笑，“你愛待到什麽時候就待到什麽時候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從門口消失了。
蘇婭看到他進了屋，才拉著黎嫣然柔柔笑著說：“嫣然，好多天不見，你好像變漂亮了嘛。”
“有嗎？”黎嫣然有些意外，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大概是，化妝水平提高了吧。”
“嗯，你現在也算是業界小有名氣的職業模特了，天天在時尚界的耳濡目染下，不僅更漂亮了，氣質也有點變了呢。”
“真的？變成什麽樣了？”
“更加優雅了啊。”
“我怎麽沒感覺呢……”
“改變是循序漸進的，只有一段時間不見，才看得出來嘛。”
“可能吧。”黎嫣然點著頭，又擡眼看看蘇婭，“其實這些天不見，我覺得你也有點變了。變得話越來越多。”
她說完，自顧自先笑起來。蘇婭假裝生氣的說：“好啊，連你也學林雲飛，跟我擡杠！”
黎嫣然和蘇婭站在過道裏，東一句西一句閑聊個沒完，直到林雲飛又走過來，沖她們指了指腕間的手表，她們才相視一笑，走進控制室。
這裏還是和往常一樣，光線雖然昏暗，但很柔和。幾個工作人員坐在滿是按鈕的控制臺前，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調音軟件。
林雲飛請她們坐到另一邊的一張大桌子邊，又從架子上的一疊資料裏找出幾張紙遞給黎嫣然：“那天表哥拿給我的歌詞，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你看看。”
黎嫣然接過那幾張紙，認真看起來。一旁蘇婭有些著急：“也給我一份看看好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可不能隨便外傳。”
“我知道，當然不會了！”
黎嫣然從頭到尾看了一下那份歌詞，除了幾個韻腳，基本沒有什麽大的修改，看完她對林雲飛說：“其實我也只是試著填了一下，本來也沒有想過真的能夠用上。只要你覺得好，怎麽改都無所謂的。”
林雲飛笑了笑：“就我個人來說，這份詞已經很好了。雖然詞句稍嫌淺顯直白，但我想找的好像就是這種感覺——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而不是華麗的辭藻堆砌。如果你同意的話，作詞人到時候就署你的名字了。”
黎嫣然還沒有接話，蘇婭先拍手讚同：“太好了，那這首歌嫣然也算出了一份力了。”
林雲飛“嗯”了一聲，對她點點頭。
黎嫣然卻有些忐忑：“我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啊？”
“為什麽？”蘇婭一臉不解。
“因為——她現在是嘉麗的專屬模特。”
門外有個沈穩的聲音傳過來。正對著大門坐著的林雲飛馬上站起來，喊了一聲“表哥”。
151權衡和放棄
黎嫣然和蘇婭也立刻回過頭去，見站在門外的，正是鄒亦恒。他一身西服穿得筆挺周正，系著一條藏藍色斜紋領帶，手中拎著一只棕色的皮質公文包。
走過來之後，鄒亦恒才接著解釋：“嫣然和嘉麗簽的是專屬經紀合約，她不能自行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演藝工作，當然也不能為你的新歌署名。非要署名，必須征得嘉麗的同意。”
“其實，不署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的，”黎嫣然急急說，“我隨便填的這些詞，能被采納已經很高興了。”
“這樣不太好吧。”林雲飛神色有些認真，“那和嘉麗交涉一下呢？”
蘇婭也說：“是啊，其實我覺得，以黑色琴鍵在網上的影響力，還有最近嫣然的人氣，這應該是個雙贏的合作，雙方都能得到好處的啊。”
鄒亦恒笑了笑：“蘇小姐說得沒錯，看起來確實是這樣。只不過，有時候，事與願違。”他並沒有解釋更多，說完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黎嫣然。
黎嫣然與他視線相接，馬上低下了頭。鄒亦恒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明白他的意思，盛宇淩應該不會同意，和SN音樂——尤其是鄒亦恒——合作的吧。
鄒亦恒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雖然沒有把握，不過，我還是可以去找盛先生商量一下，畢竟，這對你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事。”
黎嫣然咬咬唇，神色堅定的說：“鄒總，你的好意我明白。不過，還是不要這麽做吧……他肯定不會同意的。而且說不定，去商量了我連和聲都不能配了。”
鄒亦恒沈默了片刻：“也好，既然嫣然這麽說，那就不提你的名字。”
黎嫣然點了點頭，蘇婭和林雲飛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低頭盯著桌面。
鄒亦恒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會兒之後只說：“那就這樣吧。”然後站起身對那邊的一個工作人員招了招手：“Mike，讓大家準備一下，可以開始錄音了。”
主唱和伴唱是分開進行錄制的，林雲飛錄音的時候，黎嫣然就和蘇婭到休息室等待和做準備。
一到休息室，只剩她們兩人了，蘇婭才開口直接問：“嫣然，剛才你為什麽那樣說啊？嘉麗為什麽不會同意你來配和聲呢？”
黎嫣然明白蘇婭問得這麽急切，也是因為她心情迫切，想了一會兒，她說：“因為，公司的發展策略吧。當一個模特，好好的又去唱歌，總讓人感覺不夠專業似的。”
“可是，你的心願是當歌手啊，去嘉麗才是陰差陽錯呢……雖然這話，不該我來說。嫣然，我覺得你放棄這次機會，太可惜了。這首歌一經推出，真的火了的話，那……”
“蘇婭，”黎嫣然打斷了她，“就像鄒總說的，有時候事與願違，我既然那樣對他說，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放棄的是什麽，得到的是什麽，我已經權衡過了。”
“就那麽一點時間，你真的考慮好了嗎？”蘇婭仍然鍥而不舍的勸說著，“嫣然，其實，我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有沒有想過，和嘉麗解約？”
“解約？”聽到這兩個字，黎嫣然一下楞住了。同樣的事，之前，鄒亦恒似乎也問過她。
那時，她還猶豫了一陣才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如今，她像是想都沒想就在心裏自動忽略了這種可能。
不管怎樣，她也是不會和嘉麗解約的吧，那樣……就可能再也見不到盛宇淩了。
這樣想著，黎嫣然心裏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原來，自己早就把一切都拋諸腦後，一心只想著那個人了。
“嫣然？”蘇婭像是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黎嫣然失神的笑了笑：“解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吧。”
“是不是因為那個盛宇淩？唉！”蘇婭嘆了一聲，自言自語，“要是早點遇到鄒先生就好了。”
黎嫣然看看蘇婭，沒有再說什麽。早點遇到鄒亦恒，那也就沒有後來的那麽多事了吧？那樣的話，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真正的錄音其實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由於只是第一次錄音，要看加特效、合成、混音之後的效果如何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走，所以也並沒有太苛刻。林雲飛和她狀態都良好，分別錄了兩三條就過了。
林雲飛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終於放下了包袱。中午的時候，他提議由他請客，地點隨意挑。
蘇婭一臉狡黠的轉了轉眼珠：“真難得，那得好好想想，找個好地方。”
林雲飛又打趣道：“你是想敲我一筆吧？”
“哪有？不是你自己說隨便挑嗎？”
“……”
他們倆你來我往的吵個不停，黎嫣然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他們爭出一個結果來。
鄒亦恒突然走過來打斷了他們：“雲飛，你先和蘇小姐去吃飯吧。我有點事，想和嫣然談談。”
林雲飛和蘇婭都安靜下來，並沒有多問，很快離開了。
他們大概也清楚，鄒亦恒有話要說，肯定是關於署名的事，還想和黎嫣然再商量商量。黎嫣然心裏也這樣想，所以並沒有太在意。等林雲飛和蘇婭離開後，她就跟在鄒亦恒身後，又來到了休息室。
現在是正午，明媚的陽光從休息室的百葉窗外照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層淺淺的光影，讓人感覺很安寧。
黎嫣然站在窗前，從百葉窗的柵格裏，看到蘇婭和林雲飛一邊往車那邊走去，一邊還在打打鬧鬧，嘴角不由自主浮出一抹笑意。
“在笑什麽？”
聽到鄒亦恒聲音溫和的問，黎嫣然才回過頭，說：“在笑他們倆，跟歡喜冤家似的。”
鄒亦恒端著兩杯清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離黎嫣然比較近的那一側，笑道：“他們還年輕，這樣的相處模式比較自然吧。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像雲飛那樣對女孩子那種態度，說出那樣的話來了。”
152豪門公子的感情，就像毒品
“為什麽啊。”黎嫣然離開窗邊，坐到沙發裏，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因為沒有那種少年氣了。”鄒亦恒半開玩笑的說著，擡頭看了看黎嫣然。
她坐在百葉窗的影子裏，陽光在她臉上印出一道一道的光影，看上去，秀美之外，似乎又平添了一分溫柔。
“鄒先生看上去也沒有那麽老嘛。”黎嫣然拿起杯子，放在嘴邊笑著說。
“我都快32了。”
黎嫣然微微有些愕然：“你這個年紀，就坐到了這個位置，很少見吧？”
“你是說，我升遷太快？”
“不不，我是說，年輕有為。”她頓了頓，忍不住擡眼，歪著頭問，“那，鄒先生你都這麽大了，沒有考慮過要結婚嗎？”
鄒亦恒笑了笑：“工作太忙，一忙就把交女朋友的事忘記了。”
黎嫣然“噗”的笑出聲來，連忙低下頭掩飾。
“也有可能是我這個人太中規中矩，有點無趣。”
黎嫣然忙說：“沒有啊，鄒先生很有趣。”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這種一本正經的工作狂在女孩子眼裏，都是什麽形象。”
聽到鄒亦恒把自己形容成“一本正經的工作狂”，黎嫣然不禁又笑了笑，只是，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似乎就有些超出範圍了。她就此打住，只問：“對了，鄒總要和我談的，是什麽事？”
鄒亦恒沈吟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說：“是關於，你和盛先生的事。”
黎嫣然驚得全身僵了一下，汗毛似乎都瞬間感受到一陣緊張，一根根豎起。其實鄒亦恒也沒說什麽，可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沒來由的這麽害怕。
和盛宇淩之間的事，整個江都都算上，知道的人應該一只手就能數過來吧。而這寥寥幾個人裏，並不包括鄒亦恒。
她極力控制著聲音，不讓鄒亦恒聽出自己心裏的畏懼來，低聲問：“你是指，什麽事？”
鄒亦恒溫和的說：“嫣然，你不用隱瞞我。事情是怎樣，我大致也能猜得出來。盛先生那樣的人，女人向來都是趨之若鶩。你這種未經世事的女孩，自然也很難逃過他的引誘吧。”
最後幾個字，他聲音變得有點低沈，像是說到什麽很難啟齒的事。
黎嫣然臉上一陣紅又一陣白，沒想到在鄒亦恒面前，自己什麽也藏不住，兩句話就敗下陣來。也是，他既然能夠年紀輕輕就爬上這樣的高位，必定也是因為有過人的洞察力吧。
“那……你想讓我說什麽……”她支支吾吾著。
鄒亦恒並沒有回答，轉而說：“我欣賞你的才華，也知道在你心裏，蘊藏著多少關於將來的夢想。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你是一個可塑之才，在音樂這個領域，你還有很多可以發揮的潛力。”
“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些豪門公子的感情，對你這樣的女孩來說，就像毒品，只會讓你越陷越深。這種事我也見過不少。我不知道你和他現在到了哪一步。但，我不希望你在這樣一份虛妄的感情裏不可自拔，最後耗盡心力。那樣的話，不僅對你自己……於我，都是莫大的損失。”
他這番話言辭懇切，直戳心底。黎嫣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鄒亦恒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想做一名成功的歌手，必須要有豐富的內心和強大的感受力，必須保持自己心靈的通透和敏銳，才能通過歌聲，去感染別人。也許在感情方面這樣去勸誡你，有點侵犯你的私事了。但嫣然，我是不想失去你這個人才，才真心誠意的對你說這番話的。”
黎嫣然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他這些話，只能低聲說：“謝謝，我會好好想想你說的話的……”
“嗯，”鄒亦恒像是緩了一口氣，“我會等你。只要你想通了，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等你。”
“你是說……”
“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一天，SN音樂就會為你敞開大門。當然，我所希望的，最理想的情況就是你馬上離開嘉麗，和林雲飛一起，共同推出這支新曲。”
這樣的話，還可以借著黎嫣然在嘉麗打出的名氣的餘韻。只是這句話，鄒亦恒並沒有說出來。
黎嫣然像是還有些猶豫。
鄒亦恒想了想：“其實，我也不是強求你。畢竟你的人生，還需要你自己去掌握。”他說完，站起身向黎嫣然笑笑，伸出手說，“我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合作。”
黎嫣然怔怔看著站在面前的鄒亦恒，也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
接觸到她修長的手指，她指尖竟有些冰涼。
其實並不應該，休息室裏有暖氣，而且，她又一直坐在陽光底下。她應該是真的，很為難吧？
鄒亦恒咳了一聲：“這樣吧，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用急著給我答覆。”
“好的……”
“那，我們去吃飯？還去上次那家懷石料理怎樣？”鄒亦恒臉上浮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用這個提議作為這番談話的結束。
黎嫣然搖搖頭，拒絕了：“還是不要了，那家店消費好像超高的吧。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胃口。謝謝你對我說的這些話，還有這麽看重我，我回去後，會好好考慮的……”
“那好。”
“嗯。那我先回家了，拜拜。”黎嫣然說完，轉身出了門。
陽光還是明媚得恰到好處的從百葉窗外射進來，只是鋪在地上的陰影看上去更長了。
鄒亦恒安靜的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之前倒的水。
握著杯子，他走到窗邊，正好看到黎嫣然攔下了一臺出租車。
又回想了一遍剛才的談話，他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冒進了，過於冒失，會不會把她嚇到，讓她一時因無法接受而逃避？他本來可以把話說得更圓滑，更潤物細無聲，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只是，當話題涉及盛宇淩時，不知為什麽他心底感覺有些異樣，那些話一下就從嘴裏沖了出去，而且心裏也有些越來越激動，收都收不回。
聽到那些話，黎嫣然的那種張皇和無措，也讓他有些擔憂。她的表現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泥足深陷了？
透過百葉窗的柵格，看到黎嫣然鉆進車裏，紅色的出租車在冬日的陽光下絕塵而去，鄒亦恒才轉過身，重新坐到沙發上。
不管怎樣，他都要將黎嫣然拉上岸來。不知為什麽，對這個女孩，他總有種油然而生的責任感。或許真的是“惜才”吧。
153戀愛的氣息
坐在出租車上，黎嫣然有些失魂落魄。司機問了好幾遍，她才回過神來，告訴他目的地。好長時間，她腦海裏都只是在反覆浮現著鄒亦恒剛才那番話裏的那些字眼。
“你很有潛力……”
“豪門公子的感情，就像毒品……”
“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可塑之才……”
“馬上離開嘉麗……”
很久，她才終於想明白，這些話底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鄒亦恒向她剖析了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兩條路：一條，是留在嘉麗，和盛宇淩繼續這場無望的戀情；另一條，則是忘掉一切，一心追逐自己的夢。
雖然從理智上來說，選擇哪一條路是一目了然的，可一想到要離開嘉麗，離開他。她心裏竟像刀割一般的痛。
望著車窗外的陽光，她突然記起那天，在半山別墅的廚房裏，他周身沐浴著清晨雪後的陽光，襯衫白得耀眼。他在專心的烹飪著早餐，聽見她的腳步聲側過頭來，對著她滿是柔情蜜意的那個笑。
雖然更多的時候，她都揣摩不透盛宇淩內心的真實想法，但那一瞬間，她覺得他眼裏是真真切切有她的。
離開他，以後的人生中再也沒有他，或者是相逢成陌路，相忘於江湖……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心痛得眼淚都要落下來。
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西斜了。
黎嫣然中午沒有吃飯，也覺不出餓來。高跟鞋踩在浮著一層灰塵的樓梯上，發出一串單調的聲響。
到了家門外，她掏出鑰匙剛想開門，就聽見門裏傳出一陣高聲的說話聲，像是駱暉的聲音。
今天是星期六，他正好也放假吧。
打開門，黎嫣然悻悻的坐在玄關換好鞋，向駱暉和幹媽打了一聲招呼，就轉身回屋了。
一進屋，剛把自己的包和衣服掛好，駱暉就咋咋呼呼的走了進來。
“姐，你都在忙什麽，周末也不能休息？每次看到你，你都累得半死不活的樣子。”
駱暉的聲音還沒落下，葉碧華就直著嗓子在客廳喊：“死小子！你姐不是在忙工作嗎，而且什麽叫半死不活，說話能再難聽點不？！”
“媽你耳朵怎麽這麽好使？”駱暉沖著門口吼了一句。
這回，葉碧華又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的，一點聲也沒有了。
黎嫣然淺淺笑了笑，對駱暉說：“不就是在忙著工作的那些事嗎，我還能有什麽別的事。”
“怎麽不能有？比如，談個戀愛什麽的。”駱暉像是隨口說的一句。
黎嫣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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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嫣然還有些擔憂：“可是，那些大股東在嘉麗都這麽多年，會甘心離開嗎？”
“再不甘心，我也有無數種手段，讓他們滾出嘉麗。”
盛宇淩神情有些冷漠。黎嫣然怔怔說：“手段……？”
“對。掌握好時機，出其不意，各個擊破。或者利益博弈……這裏面學問很多，一兩句話講不清楚，你對這些有興趣？”
“不不，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黎嫣然急忙擺擺手，只覺得這裏面的事情，似乎遠比她想象的要覆雜得多。都說商場就是戰場，也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盛宇淩天天都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吧。
“我以為……”她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以為什麽？”盛宇淩問。
黎嫣然清了下嗓子，說：“只是沒想到像盛總這樣出身的人，其實也並不輕松。”
盛宇淩有些訝異的側過頭看著她，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柔和：“是啊，並不輕松，有時候，還會很寂寞。”
溫軟的聲音吹打在耳畔，一個一貫強勢的人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黎嫣然的心都有些要融化了。
“真的嗎？”她微微嘆了一聲。
“是。”盛宇淩雙手扶在她肩上，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摟住了她。
她的秀發輕輕摩挲著脖子，一陣陣微香隱隱縈繞在鼻尖。這樣的柔情讓盛宇淩都不由得有些觸動，他伸手攬在她腰間，聲音暗啞：“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安慰……”
黎嫣然的臉刷的一下通紅，盛宇淩眼裏似有若無的一點期待讓她有些無措。
雖然和他之間已經有過很多次，可他這樣直接的提出來，她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黑沈沈的天空中，漫天的星星似乎比剛才更亮了。盛宇淩攬在她腰間的手，也更用力。
黎嫣然慌亂的推開他，退開兩步努力讓心跳平靜下來，直到感覺他又靠近過來，她才顧左右而言他，假裝沒事的笑著問：“你剛說和朋友一起也到過這樣的地方，是什麽樣的朋友啊？”
“她……是個很感性的人。”
“感性？感情豐富是嗎？”
盛宇淩深黑一片的眼底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他沈默了一會兒，說：“豐不豐富我也不知道。從外表不怎麽看得出來。”
“很冷漠嗎？”
“倒也不是，我說不好。”
黎嫣然歪著頭有些費解的看著他，盛宇淩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另一個人面前談起自己對……季婉瑩的看法。他似乎不怎麽抗拒，反而很想和她談談。
“那那一次，你們是怎麽找到這樣的地方的呢？”
“是在英國的時候，跟朋友們在野外露營。半夜睡不著，她就拉著我，找到了一片空無人煙的曠野……”
“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嗯。”
“這樣啊，”黎嫣然不知為什麽突然嘆了一聲，幽幽說，“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讓大家都有了同樣的體驗，感覺真奇妙。”
盛宇淩笑了笑：“是很奇妙。不過，這種氛圍，還是更適合有情人。”
“……嗯？”
“空無一人的星空下，不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更親密點嗎？”
他說完，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頰，那張酷似季婉瑩的臉，純真又誘人。有一瞬間，他有些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誰。
他忍不住低下頭，吻上她的唇，一點點含住她的唇瓣，細細品嘗。那種香甜，竟然勝過蜜糖的滋味，他不由得在她柔嫩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黎嫣然輕微的“啊”了一聲，趁她張開嘴，他將舌探了進去，抵著著她香蘭一樣的舌尖，卷裹、纏繞。
黎嫣然在懷中軟得像只貓一樣，他不得不緊緊抱住她，才不致讓她滑下去。
如果現在，站在面前的仍然是季婉瑩，他還會這麽做嗎？季婉瑩又會不會也像她這樣，溫柔順從的靠在他懷裏？
這樣想著，心裏竟無端的掠過一絲隱痛。他擡起頭，呼吸有些沈，看著黎嫣然。
她臉上一陣潮紅，胸前因為剛才那個吻，而微微有些起伏。
“你愛我嗎？”
靜謐的曠野裏，風將這句話吹進了耳朵裏，黎嫣然低下頭，不知所措。
149你擔心的事，我都明白
盛宇淩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知道，這句話，本來不應該問她。
“告訴我。”
“我……”黎嫣然囁嚅著，眼神有些閃爍，欲語還休。
盛宇淩並沒有等到她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就又吻了過去。很久，他才低聲暗啞的在她耳邊說：“我們……去車上。”
這句話讓黎嫣然找回了一點理智，清醒一些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心裏跳得有多慌亂。
“不……不要了。”
“那回去，或者找家酒店？”
“不，我要回家……”
“我會送你回家。但是，先滿足我。”他的語氣不容抗拒。
瑪莎拉蒂的真皮座椅手感很綿軟，車裏的空間對兩個人來說並不算寬敞。盛宇淩把黎嫣然按在座椅裏，雙手撐在她身側，輕輕撥了一下按鈕，將座椅放倒了。
她感覺身後在下沈，眼底有些驚惶。盛宇淩並沒有很快的就行動，反倒是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
“都這麽多次了，還在害怕什麽？如果你放松一點，會感覺……更愉悅。”
黎嫣然羞澀得滿臉通紅，咬著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盛宇淩嘴角勾出一抹笑，俯身吻下去。
他知道該如何調動她的情緒，讓她乖乖投降，臣服在他身下。她也一直很敏銳，稍加挑逗，便欲拒還迎。這種霸占和控制的感覺讓他在感官之外，多了一層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或者就是這種感覺，讓自己難以離開她了吧，盛宇淩想。
狹窄的空間裏，那一晚他很瘋狂，瘋狂無度的索要。她白皙的面龐，一陣接一陣的潮紅，伴隨著讓人心潮湧動的輕微呻吟。
車廂裏有些悶，車窗上凝著一層水汽，空氣裏似乎也濕漉漉的。
黎嫣然覺得窒息，欲望的深淵讓她望而卻步，卻又無法自控的沈迷，沈迷在他黑色深邃的眼底。
……
無邊的沈沈黑夜中，車大燈照得前面的路面一片明亮。
快十點鐘的時候，終於到了黎嫣然家的小區門口，盛宇淩依然把車停在馬路對面。
“真的不用我送你到樓下？”
黎嫣然低垂著頭，攏了攏額邊一縷發絲，低聲說：“不用。你也早點回去吧。”
“那好。”
她拿好自己的外套和包，剛準備下車，聽見盛宇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通手機，問：“方妍？有什麽事？”
聽到方妍的名字，黎嫣然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放在車門把手上的的手也微微松開了。
“這樣，好。我明白了，一會兒就到。拜拜。”
簡短的幾句對話，她並沒有聽出來方妍在這個時間給盛宇淩打電話是有什麽事。也沒有馬上就開門下車。
想到方妍之前說過的一些話和她的所作所為，黎嫣然覺得，自己不得不提防。
看到盛宇淩掛掉電話，把手機放下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問：“是方妍嗎，什麽事啊？”
“哦，是公司的事。”
“要過去嗎？”
“下個月就是嘉麗二十周年慶典了。有個東西，需要我過目一下。”
“可是這麽晚了……”
“怎麽了？”盛宇淩盯著她，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不自在，笑道，“你在擔心什麽？”
黎嫣然神色有些飄忽，很快說了一句：“沒什麽。”
“我知道，因為之前的那件事，你對方妍還有點顧忌，是不是？”
雖然一下就被看穿了心事，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盛宇淩很耐心的解釋：“最近人事變動太多，慶典又迫在眉睫，所以讓她也負責了一部分事項的安排。今晚，鐘主編他們也都在加班加點的敲定方案。這回，你不用擔心了吧？”
原來是這樣，黎嫣然眨眨眼，還是嘴硬的說：“我也沒有擔心什麽呀。”
“好吧，我也只是想告訴你，沒什麽可擔心的。”
“你……就那麽信任方妍嗎？”
“她對我來說，還算是一個比較趁手的員工。怎麽，你不喜歡她？”
黎嫣然連忙擺擺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因為，她之前那些欺騙人的行徑，我才這麽問的。”
盛宇淩往後靠到座椅裏，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淡漠。一會兒之後，他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在手裏撚了撚：“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其實在澳洲的時候，確實發生了一些事。”
他話說了一半，找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打著火，湊近叼在嘴裏的香煙。
黎嫣然等著他下面的話，即驚訝又不安。
煙霧很快升騰起來，盛宇淩把車窗搖下來了一點，才說：“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之後，我給她安排好住處，她確實又來找過我。”
黎嫣然瞪大了眼，脫口而出：“真的？找你幹什麽……？”
問出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些多餘。那種情況之下，方妍去他的房間想幹什麽，不用想也是能猜得到的吧。
“找我，跟我表白。”盛宇淩淡然的說出這幾個字。
黎嫣然心裏跳得厲害。沒想到，方妍竟真的這麽大膽。
“你拒絕她了？”她低聲問。
“當然。”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啊。”
“是想讓你知道，你擔心的事情，我都明白。我和她之間早已經了結了。現在只是普通上下級的關系，知道嗎？”
黎嫣然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盛宇淩對她說這番話的用意。
雖然以一個女人的私心，她恨不得盛宇淩一下將方妍趕走才好。可從嘉麗的角度來看，讓方妍走，無論如何都算是一個損失吧。而且，如果對每個飛蛾撲火的女人，他都采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估計光是應付這些事就要累死了……
和盛宇淩告別之後，黎嫣然有些疲憊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穿過馬路，她回頭看了一眼，那臺白色的車已經不在那兒了。
這麽晚了，方妍和鐘主編她們還在等著他，他也很心急吧。不過想到時間這麽緊的時候，他還耐心的跟她解釋方妍的事，黎嫣然心裏不由得又覺得有些安慰。
150作詞人署名
回到家，屋子裏靜悄悄的。葉碧華已經睡著了，只為她留了一盞門燈。黎嫣然迅速洗好澡躺到被子裏。
真是累了……一沾到床，困意就不能遏制的襲來。閉上眼之前，她沒有忘記查看一下手機，一點亮屏幕，好幾個未接電話讓她瞬間又清醒過來。
原來從傍晚開始，鄒亦恒就一直在給她打電話，她卻鬼迷心竅般，一次都沒有聽見手機鈴聲在響。
列表裏還有一條未讀消息，也是鄒亦恒發過來的，看上去像是對她能接電話已經不抱信心了，才不得已發的。
“嫣然：打了很久的電話你都沒有接，知道你肯定在忙。明天我約了林雲飛在新浪潮見，進行第一次錄音。另外，你填的詞雲飛覺得不錯，可以在那個基礎上稍加潤色。你如果有空的話，明早9點，還是來一趟新浪潮吧。”
黑暗裏手機屏幕很亮，黎嫣然擰著眉在心裏自責了很久，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將鄒亦恒和林雲飛的事忘了個一幹二凈，想也沒想過。
她本想馬上回個電話，但想到現在已經將近午夜，不好再去打擾鄒亦恒，便也只發了一條消息：“明天我會準時到新浪潮的。”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握著手機，剛想放下，提示音響了兩聲，鄒亦恒竟然馬上就回了：“好的，嫣然。”
他還沒有睡著吧……黎嫣然想了想，又發了一條：“真是對不起，一直沒有聽到鈴聲響，所以沒接電話。”
“工作很忙嗎？”提示聲又響了兩下。
“不忙，是別的事。”
“在做什麽，能告訴我嗎？”
黎嫣然盯著屏幕上這行字看了很久，都想不出該怎麽回答，好幾回打出的字又都刪掉了。
其實鄒亦恒這麽問，她感覺有些奇怪。按理說他不應該問她這麽……私人的問題。
好一會兒，她才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出來：“周末，和朋友……”
只是還沒發送出去，那邊鄒亦恒的消息已經過來了：“沒關系，我只是隨便問問，晚安。”
黎嫣然只得又將那幾個字刪去，放下手機。
鄒亦恒作為一家全球知名的音樂公司高層，竟然有空和她閑聊，這讓黎嫣然感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轉念一想，應該也只是，純粹出於禮貌吧……
……
新年剛過去沒多久，街上各處還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天氣雖然冷，但陽光很好，大雪過後的空氣也是無一絲雜質的清新。
一早，黎嫣然出門的時候，戴了一副墨鏡，最近只要一露面，總有那麽幾個人認出她來，圍著她又是拍照又是打招呼。對於這些事，她其實是從內心裏抗拒的。
毫無意義又耽誤時間，她很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非要追求出名呢，想到這個，又突然覺得似乎有點理解林雲飛很久之前說過的一些話了。
打車到新浪潮錄音室，正好離九點還差十分鐘。
黎嫣然下了車，幾步走上臺階，剛走進那棟質樸的小樓，就有個人迎了過來。
她摘下墨鏡，看到站在面前的是長發飄逸，身形纖細的蘇婭，立刻笑盈盈喊：“蘇婭！你今天怎麽也來了啊？”
“你們今天第一次正式錄音，我肯定要來啊！就算沒我什麽事，我也要為你站角助威不是？”
黎嫣然咯咯笑了起來：“我又不是上戰場，幹嘛要助威。”
“我也這麽說，可惜，倔強的蘇小姐趕都趕不走。”林雲飛站在控制室門口，抱著胳膊看她倆說話，也湊過來打趣蘇婭。
蘇婭回頭盯了他一眼：“我是為嫣然來的，又不是為你來的，你讓我走我就走啊？”
“行，”林雲飛沖她一笑，“你愛待到什麽時候就待到什麽時候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從門口消失了。
蘇婭看到他進了屋，才拉著黎嫣然柔柔笑著說：“嫣然，好多天不見，你好像變漂亮了嘛。”
“有嗎？”黎嫣然有些意外，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大概是，化妝水平提高了吧。”
“嗯，你現在也算是業界小有名氣的職業模特了，天天在時尚界的耳濡目染下，不僅更漂亮了，氣質也有點變了呢。”
“真的？變成什麽樣了？”
“更加優雅了啊。”
“我怎麽沒感覺呢……”
“改變是循序漸進的，只有一段時間不見，才看得出來嘛。”
“可能吧。”黎嫣然點著頭，又擡眼看看蘇婭，“其實這些天不見，我覺得你也有點變了。變得話越來越多。”
她說完，自顧自先笑起來。蘇婭假裝生氣的說：“好啊，連你也學林雲飛，跟我擡杠！”
黎嫣然和蘇婭站在過道裏，東一句西一句閑聊個沒完，直到林雲飛又走過來，沖她們指了指腕間的手表，她們才相視一笑，走進控制室。
這裏還是和往常一樣，光線雖然昏暗，但很柔和。幾個工作人員坐在滿是按鈕的控制臺前，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調音軟件。
林雲飛請她們坐到另一邊的一張大桌子邊，又從架子上的一疊資料裏找出幾張紙遞給黎嫣然：“那天表哥拿給我的歌詞，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你看看。”
黎嫣然接過那幾張紙，認真看起來。一旁蘇婭有些著急：“也給我一份看看好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可不能隨便外傳。”
“我知道，當然不會了！”
黎嫣然從頭到尾看了一下那份歌詞，除了幾個韻腳，基本沒有什麽大的修改，看完她對林雲飛說：“其實我也只是試著填了一下，本來也沒有想過真的能夠用上。只要你覺得好，怎麽改都無所謂的。”
林雲飛笑了笑：“就我個人來說，這份詞已經很好了。雖然詞句稍嫌淺顯直白，但我想找的好像就是這種感覺——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而不是華麗的辭藻堆砌。如果你同意的話，作詞人到時候就署你的名字了。”
黎嫣然還沒有接話，蘇婭先拍手讚同：“太好了，那這首歌嫣然也算出了一份力了。”
林雲飛“嗯”了一聲，對她點點頭。
黎嫣然卻有些忐忑：“我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啊？”
“為什麽？”蘇婭一臉不解。
“因為——她現在是嘉麗的專屬模特。”
門外有個沈穩的聲音傳過來。正對著大門坐著的林雲飛馬上站起來，喊了一聲“表哥”。
151權衡和放棄
黎嫣然和蘇婭也立刻回過頭去，見站在門外的，正是鄒亦恒。他一身西服穿得筆挺周正，系著一條藏藍色斜紋領帶，手中拎著一只棕色的皮質公文包。
走過來之後，鄒亦恒才接著解釋：“嫣然和嘉麗簽的是專屬經紀合約，她不能自行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演藝工作，當然也不能為你的新歌署名。非要署名，必須征得嘉麗的同意。”
“其實，不署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的，”黎嫣然急急說，“我隨便填的這些詞，能被采納已經很高興了。”
“這樣不太好吧。”林雲飛神色有些認真，“那和嘉麗交涉一下呢？”
蘇婭也說：“是啊，其實我覺得，以黑色琴鍵在網上的影響力，還有最近嫣然的人氣，這應該是個雙贏的合作，雙方都能得到好處的啊。”
鄒亦恒笑了笑：“蘇小姐說得沒錯，看起來確實是這樣。只不過，有時候，事與願違。”他並沒有解釋更多，說完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黎嫣然。
黎嫣然與他視線相接，馬上低下了頭。鄒亦恒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明白他的意思，盛宇淩應該不會同意，和SN音樂——尤其是鄒亦恒——合作的吧。
鄒亦恒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雖然沒有把握，不過，我還是可以去找盛先生商量一下，畢竟，這對你的前途，也是大有裨益的事。”
黎嫣然咬咬唇，神色堅定的說：“鄒總，你的好意我明白。不過，還是不要這麽做吧……他肯定不會同意的。而且說不定，去商量了我連和聲都不能配了。”
鄒亦恒沈默了片刻：“也好，既然嫣然這麽說，那就不提你的名字。”
黎嫣然點了點頭，蘇婭和林雲飛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低頭盯著桌面。
鄒亦恒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會兒之後只說：“那就這樣吧。”然後站起身對那邊的一個工作人員招了招手：“Mike，讓大家準備一下，可以開始錄音了。”
主唱和伴唱是分開進行錄制的，林雲飛錄音的時候，黎嫣然就和蘇婭到休息室等待和做準備。
一到休息室，只剩她們兩人了，蘇婭才開口直接問：“嫣然，剛才你為什麽那樣說啊？嘉麗為什麽不會同意你來配和聲呢？”
黎嫣然明白蘇婭問得這麽急切，也是因為她心情迫切，想了一會兒，她說：“因為，公司的發展策略吧。當一個模特，好好的又去唱歌，總讓人感覺不夠專業似的。”
“可是，你的心願是當歌手啊，去嘉麗才是陰差陽錯呢……雖然這話，不該我來說。嫣然，我覺得你放棄這次機會，太可惜了。這首歌一經推出，真的火了的話，那……”
“蘇婭，”黎嫣然打斷了她，“就像鄒總說的，有時候事與願違，我既然那樣對他說，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放棄的是什麽，得到的是什麽，我已經權衡過了。”
“就那麽一點時間，你真的考慮好了嗎？”蘇婭仍然鍥而不舍的勸說著，“嫣然，其實，我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有沒有想過，和嘉麗解約？”
“解約？”聽到這兩個字，黎嫣然一下楞住了。同樣的事，之前，鄒亦恒似乎也問過她。
那時，她還猶豫了一陣才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如今，她像是想都沒想就在心裏自動忽略了這種可能。
不管怎樣，她也是不會和嘉麗解約的吧，那樣……就可能再也見不到盛宇淩了。
這樣想著，黎嫣然心裏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原來，自己早就把一切都拋諸腦後，一心只想著那個人了。
“嫣然？”蘇婭像是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黎嫣然失神的笑了笑：“解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吧。”
“是不是因為那個盛宇淩？唉！”蘇婭嘆了一聲，自言自語，“要是早點遇到鄒先生就好了。”
黎嫣然看看蘇婭，沒有再說什麽。早點遇到鄒亦恒，那也就沒有後來的那麽多事了吧？那樣的話，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真正的錄音其實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由於只是第一次錄音，要看加特效、合成、混音之後的效果如何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走，所以也並沒有太苛刻。林雲飛和她狀態都良好，分別錄了兩三條就過了。
林雲飛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終於放下了包袱。中午的時候，他提議由他請客，地點隨意挑。
蘇婭一臉狡黠的轉了轉眼珠：“真難得，那得好好想想，找個好地方。”
林雲飛又打趣道：“你是想敲我一筆吧？”
“哪有？不是你自己說隨便挑嗎？”
“……”
他們倆你來我往的吵個不停，黎嫣然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他們爭出一個結果來。
鄒亦恒突然走過來打斷了他們：“雲飛，你先和蘇小姐去吃飯吧。我有點事，想和嫣然談談。”
林雲飛和蘇婭都安靜下來，並沒有多問，很快離開了。
他們大概也清楚，鄒亦恒有話要說，肯定是關於署名的事，還想和黎嫣然再商量商量。黎嫣然心裏也這樣想，所以並沒有太在意。等林雲飛和蘇婭離開後，她就跟在鄒亦恒身後，又來到了休息室。
現在是正午，明媚的陽光從休息室的百葉窗外照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層淺淺的光影，讓人感覺很安寧。
黎嫣然站在窗前，從百葉窗的柵格裏，看到蘇婭和林雲飛一邊往車那邊走去，一邊還在打打鬧鬧，嘴角不由自主浮出一抹笑意。
“在笑什麽？”
聽到鄒亦恒聲音溫和的問，黎嫣然才回過頭，說：“在笑他們倆，跟歡喜冤家似的。”
鄒亦恒端著兩杯清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在離黎嫣然比較近的那一側，笑道：“他們還年輕，這樣的相處模式比較自然吧。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像雲飛那樣對女孩子那種態度，說出那樣的話來了。”
152豪門公子的感情，就像毒品
“為什麽啊。”黎嫣然離開窗邊，坐到沙發裏，問得有些漫不經心。
“因為沒有那種少年氣了。”鄒亦恒半開玩笑的說著，擡頭看了看黎嫣然。
她坐在百葉窗的影子裏，陽光在她臉上印出一道一道的光影，看上去，秀美之外，似乎又平添了一分溫柔。
“鄒先生看上去也沒有那麽老嘛。”黎嫣然拿起杯子，放在嘴邊笑著說。
“我都快32了。”
黎嫣然微微有些愕然：“你這個年紀，就坐到了這個位置，很少見吧？”
“你是說，我升遷太快？”
“不不，我是說，年輕有為。”她頓了頓，忍不住擡眼，歪著頭問，“那，鄒先生你都這麽大了，沒有考慮過要結婚嗎？”
鄒亦恒笑了笑：“工作太忙，一忙就把交女朋友的事忘記了。”
黎嫣然“噗”的笑出聲來，連忙低下頭掩飾。
“也有可能是我這個人太中規中矩，有點無趣。”
黎嫣然忙說：“沒有啊，鄒先生很有趣。”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這種一本正經的工作狂在女孩子眼裏，都是什麽形象。”
聽到鄒亦恒把自己形容成“一本正經的工作狂”，黎嫣然不禁又笑了笑，只是，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似乎就有些超出範圍了。她就此打住，只問：“對了，鄒總要和我談的，是什麽事？”
鄒亦恒沈吟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說：“是關於，你和盛先生的事。”
黎嫣然驚得全身僵了一下，汗毛似乎都瞬間感受到一陣緊張，一根根豎起。其實鄒亦恒也沒說什麽，可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沒來由的這麽害怕。
和盛宇淩之間的事，整個江都都算上，知道的人應該一只手就能數過來吧。而這寥寥幾個人裏，並不包括鄒亦恒。
她極力控制著聲音，不讓鄒亦恒聽出自己心裏的畏懼來，低聲問：“你是指，什麽事？”
鄒亦恒溫和的說：“嫣然，你不用隱瞞我。事情是怎樣，我大致也能猜得出來。盛先生那樣的人，女人向來都是趨之若鶩。你這種未經世事的女孩，自然也很難逃過他的引誘吧。”
最後幾個字，他聲音變得有點低沈，像是說到什麽很難啟齒的事。
黎嫣然臉上一陣紅又一陣白，沒想到在鄒亦恒面前，自己什麽也藏不住，兩句話就敗下陣來。也是，他既然能夠年紀輕輕就爬上這樣的高位，必定也是因為有過人的洞察力吧。
“那……你想讓我說什麽……”她支支吾吾著。
鄒亦恒並沒有回答，轉而說：“我欣賞你的才華，也知道在你心裏，蘊藏著多少關於將來的夢想。更重要的是，我覺得你是一個可塑之才，在音樂這個領域，你還有很多可以發揮的潛力。”
“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些豪門公子的感情，對你這樣的女孩來說，就像毒品，只會讓你越陷越深。這種事我也見過不少。我不知道你和他現在到了哪一步。但，我不希望你在這樣一份虛妄的感情裏不可自拔，最後耗盡心力。那樣的話，不僅對你自己……於我，都是莫大的損失。”
他這番話言辭懇切，直戳心底。黎嫣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鄒亦恒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想做一名成功的歌手，必須要有豐富的內心和強大的感受力，必須保持自己心靈的通透和敏銳，才能通過歌聲，去感染別人。也許在感情方面這樣去勸誡你，有點侵犯你的私事了。但嫣然，我是不想失去你這個人才，才真心誠意的對你說這番話的。”
黎嫣然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他這些話，只能低聲說：“謝謝，我會好好想想你說的話的……”
“嗯，”鄒亦恒像是緩了一口氣，“我會等你。只要你想通了，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等你。”
“你是說……”
“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一天，SN音樂就會為你敞開大門。當然，我所希望的，最理想的情況就是你馬上離開嘉麗，和林雲飛一起，共同推出這支新曲。”
這樣的話，還可以借著黎嫣然在嘉麗打出的名氣的餘韻。只是這句話，鄒亦恒並沒有說出來。
黎嫣然像是還有些猶豫。
鄒亦恒想了想：“其實，我也不是強求你。畢竟你的人生，還需要你自己去掌握。”他說完，站起身向黎嫣然笑笑，伸出手說，“我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合作。”
黎嫣然怔怔看著站在面前的鄒亦恒，也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
接觸到她修長的手指，她指尖竟有些冰涼。
其實並不應該，休息室裏有暖氣，而且，她又一直坐在陽光底下。她應該是真的，很為難吧？
鄒亦恒咳了一聲：“這樣吧，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用急著給我答覆。”
“好的……”
“那，我們去吃飯？還去上次那家懷石料理怎樣？”鄒亦恒臉上浮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用這個提議作為這番談話的結束。
黎嫣然搖搖頭，拒絕了：“還是不要了，那家店消費好像超高的吧。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胃口。謝謝你對我說的這些話，還有這麽看重我，我回去後，會好好考慮的……”
“那好。”
“嗯。那我先回家了，拜拜。”黎嫣然說完，轉身出了門。
陽光還是明媚得恰到好處的從百葉窗外射進來，只是鋪在地上的陰影看上去更長了。
鄒亦恒安靜的在屋子裏站了一會兒，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之前倒的水。
握著杯子，他走到窗邊，正好看到黎嫣然攔下了一臺出租車。
又回想了一遍剛才的談話，他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冒進了，過於冒失，會不會把她嚇到，讓她一時因無法接受而逃避？他本來可以把話說得更圓滑，更潤物細無聲，這對他來說，並不難。
只是，當話題涉及盛宇淩時，不知為什麽他心底感覺有些異樣，那些話一下就從嘴裏沖了出去，而且心裏也有些越來越激動，收都收不回。
聽到那些話，黎嫣然的那種張皇和無措，也讓他有些擔憂。她的表現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泥足深陷了？
透過百葉窗的柵格，看到黎嫣然鉆進車裏，紅色的出租車在冬日的陽光下絕塵而去，鄒亦恒才轉過身，重新坐到沙發上。
不管怎樣，他都要將黎嫣然拉上岸來。不知為什麽，對這個女孩，他總有種油然而生的責任感。或許真的是“惜才”吧。
153戀愛的氣息
坐在出租車上，黎嫣然有些失魂落魄。司機問了好幾遍，她才回過神來，告訴他目的地。好長時間，她腦海裏都只是在反覆浮現著鄒亦恒剛才那番話裏的那些字眼。
“你很有潛力……”
“豪門公子的感情，就像毒品……”
“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可塑之才……”
“馬上離開嘉麗……”
很久，她才終於想明白，這些話底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鄒亦恒向她剖析了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兩條路：一條，是留在嘉麗，和盛宇淩繼續這場無望的戀情；另一條，則是忘掉一切，一心追逐自己的夢。
雖然從理智上來說，選擇哪一條路是一目了然的，可一想到要離開嘉麗，離開他。她心裏竟像刀割一般的痛。
望著車窗外的陽光，她突然記起那天，在半山別墅的廚房裏，他周身沐浴著清晨雪後的陽光，襯衫白得耀眼。他在專心的烹飪著早餐，聽見她的腳步聲側過頭來，對著她滿是柔情蜜意的那個笑。
雖然更多的時候，她都揣摩不透盛宇淩內心的真實想法，但那一瞬間，她覺得他眼裏是真真切切有她的。
離開他，以後的人生中再也沒有他，或者是相逢成陌路，相忘於江湖……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心痛得眼淚都要落下來。
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西斜了。
黎嫣然中午沒有吃飯，也覺不出餓來。高跟鞋踩在浮著一層灰塵的樓梯上，發出一串單調的聲響。
到了家門外，她掏出鑰匙剛想開門，就聽見門裏傳出一陣高聲的說話聲，像是駱暉的聲音。
今天是星期六，他正好也放假吧。
打開門，黎嫣然悻悻的坐在玄關換好鞋，向駱暉和幹媽打了一聲招呼，就轉身回屋了。
一進屋，剛把自己的包和衣服掛好，駱暉就咋咋呼呼的走了進來。
“姐，你都在忙什麽，周末也不能休息？每次看到你，你都累得半死不活的樣子。”
駱暉的聲音還沒落下，葉碧華就直著嗓子在客廳喊：“死小子！你姐不是在忙工作嗎，而且什麽叫半死不活，說話能再難聽點不？！”
“媽你耳朵怎麽這麽好使？”駱暉沖著門口吼了一句。
這回，葉碧華又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的，一點聲也沒有了。
黎嫣然淺淺笑了笑，對駱暉說：“不就是在忙著工作的那些事嗎，我還能有什麽別的事。”
“怎麽不能有？比如，談個戀愛什麽的。”駱暉像是隨口說的一句。
黎嫣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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