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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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似乎真的有些生氣的樣子，駱暉聲音低下來：“好好，我怕你，不動了行不？”
黎嫣然一言不發，從CD機裏拿出那張Demo，扣進盒子裏放到架子上，才默默坐回去，低頭劃拉著手機。
“生什麽氣啊，莫名其妙！”駱暉嘀咕了一句，轉身出去了。
黎嫣然坐了一會兒，安靜下來她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好像是有點過激了。只是，她也有些想不清楚，為什麽那麽害怕駱暉發現那張CD。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下午駱暉走後，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星星一顆一顆出現在天邊。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明天，又要早起開始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黎嫣然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走到架子前，將那張CD拿出來重新放進機器裏。熟悉的曲調響起，一下又激起她心中的萬千情緒。
盛宇淩現在肯定是和方妍在一起，坐在回國的飛機上，在萬裏高空中。這一天一夜，他們是如何度過的呢，方妍溺水身體虛弱，他肯定也會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吧。
想到自己生病的那天，他擁著她安穩的睡了一夜，黎嫣然的心，突然像刀割一樣的，說不出的酸澀。
她又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沒有電話，也沒有一個字的消息。為什麽，見面的時候會說喜歡，說想念，會說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情話，而一旦分開，就一點消息都不會有呢。
感情，還真是讓人心累的一件事情。而且，還是對盛宇淩那樣一個人的感情……
092別招惹他那樣的人
方妍終於在嘉麗露面的時候，新秀們中間，掀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只是面對大家或詢問，或羨慕，或嫉妒的神情，方妍依然是一臉雲淡風輕，仿佛這些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看到大家都圍著她，林沛兒也拉著黎嫣然走過去問：“方妍，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就突然被沖到海裏了呢？”
她嗓門大，將其他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方妍沈默了一會兒，回答說：“也算是意外吧，本來只想在一旁練習和體驗一下，感受感受浮力，為正式拍攝做準備，誰知道腿突然抽筋了，我沒有經驗，心裏一慌，喝了幾口水就被沖走了。”
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旁邊有人感嘆：“方妍，你太敬業了，不過還是要和大家待在一起啊，自己一個人太危險了。”
“是啊，萬一真的出什麽事，那就損失大了。”
“幸好當時盛總在旁邊，否則，你還真有可能回不來呢。”
“你不知道，當時情況可緊急了。盛總跳進海裏去救你的時候，你都被沖出老遠了。後來多虧他又是心臟按壓又是人工呼吸的，你才緩過來。”
黎嫣然這時才看到方妍臉略微紅了紅，說：“這些，我都知道了……”
陳熙雯進來的時候，大家漸漸安靜下來。
上午的訓練結束，休息時間，黎嫣然擦擦額頭上的細汗，又喝了點水，轉頭看到陽光明亮的窗戶旁邊，林沛兒站在方妍身旁，低聲笑著不知在和她說什麽。方妍沐浴在陽光裏，一向冷淡的臉上竟有些羞澀的感覺。
看到她白皙的面龐上微微泛著紅暈，黎嫣然瞬間失了一下神，手裏下意識的緊緊握了握水瓶。她又喝了一大口水，冰涼的水一直涼到胸口，才讓她感覺冷靜了一點。
雖然不想去細想……但心裏又在抑制不住的想知道，她們是不是在談論那天的事。看到那邊林沛兒說完話，又走回來，黎嫣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假裝隨意的問：“剛才，你們在說什麽，有什麽事那麽可笑啊？”
林沛兒看了她一眼，捂著嘴神秘的笑了笑，把她拉到一邊，才壓低聲音說：“剛才啊，我問方妍，在澳洲和盛總那一夜加一天是怎麽過的，你猜她說什麽？”
“說什麽……”
“她說，那天她一直在醫院觀察到晚上九點，醫生才說可以走了。然後，因為酒店訂的房已經退了，所以盛總就讓她和自己住了同一間房。”
黎嫣然的心，像是突然被攫住了一般，緊的喘不過氣來。
“呵呵，她還不肯說，是我用了一點小技巧，才套出來的話。不過，我再問有沒有進一步發生什麽，她就怎麽的也不肯說了。”
黎嫣然努力壓抑著心裏五味雜陳的情緒，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低聲說：“那……涉及到人家的隱私了，你那麽問也不太好吧。”
“哈哈，忍不住嘛，我的嘴封不住我的八卦之魂。不過你說，她不肯說，是不是也側面反映了什麽事實？”
“什麽事實啊？”
“嘖，你想想啊。就我們盛總那麽風流的人……”林沛兒用手捂著嘴，在她耳邊一邊笑著一邊說：“而且你記不記得，方妍那天不是說過嗎，她喜歡的人是誰來的……我看這事，十有八九！”
黎嫣然低著頭，很久才又淡淡說：“還是不要瞎猜了，他們住同一間房，也是不得已吧。而且，總統套房又不止一個房間……”
林沛兒突然疑惑的問：“你怎麽知道是總統套房？”
黎嫣然驀地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說：“肯定啦，盛總怎麽會住普通客房……”
好在林沛兒似乎也沒有懷疑什麽，只是說：“嗯，有道理。”
說完，林沛兒就拉著她要下樓去吃飯，黎嫣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便推脫不舒服，不想吃了。
林沛兒走後，她一個人站在練習室的角落裏呆了很久，想到在同一間套房裏，她曾經和他一夜綣繾的屋子裏……眼圈止不住的微微泛紅。她眨眨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停想滴落下來的淚。
一會兒之後，她揉了揉眼睛，長出一口氣，若無其事的揚起頭，往外走去。
門外，方妍正好回來了。黎嫣然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一陣慌亂，連忙低頭腳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方妍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黎嫣然的背影，淡漠的一張臉上，眼底的神色，有些深沈。
穿過走廊，黎嫣然往走廊盡頭的陽臺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兒，此時，只想找個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好好靜一靜。
“黎嫣然！”
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黎嫣然回過頭，竟然是秦佑怡。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秦佑怡走到她跟前，偏著頭笑了笑：“還好嗎？”
黎嫣然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受。”秦佑怡說，“雖然別的人不清楚，都說我之前是在故意汙蔑你，但事實是什麽，我看得出來。”
黎嫣然緩了口氣，帶著點鼻音說：“你看出來了什麽？”
“別總覺得我這個人性子急，說話直接，就以為我傻。嘉麗社的這些事，我都清楚得很，嘉麗社外面的那些事呢，易詩靖其實也都有告訴我。”
黎嫣然皺了皺眉：“那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秦佑怡壓低聲音說，“別的先不說，你心裏喜歡盛總，這件事是真的吧？”
黎嫣然沒有說話。
“其實呢，大家口頭上都喜歡開幾句玩笑，但規則，大多數人都是明白的。對盛總那樣的人動心，結局會怎樣，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不會有人去觸碰那個底線。”
黎嫣然在心裏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現在站在面前的秦佑怡，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她問。
“我是看在你之前幫我，把你當朋友，才和你說的。”秦佑怡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我雖然在這一行涉足不深，但易詩靖和我說過很多事……他們那樣的人，真的不是那麽好招惹的。”
093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
黎嫣然只覺得自己心裏一酸，眼淚又止不住的想要溢出來。
秦佑怡又走近了一步，低聲說：“他能對你怎樣，也能對別的女人怎樣。如果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記住這些話吧。”
她說完，便轉身走了。黎嫣然腦海裏突然一片空白，她看著秦佑怡遠遠離去的身影，想著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心裏，竟茫然得不知所措。
其實這些，她又何嘗不知道，而且一直都在提醒著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就將這一切都拋諸腦後了呢？
下午的舞蹈課上，她心思一點都不在練習室裏了，像具行屍走肉一般僵硬的完成著動作。快下課的時候，金助理走進來，告訴大家，為期一個月的集訓就要結束，下周，陳熙雯導師就不會再來了。黎嫣然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竟然這麽快。
這些天，和她們這些新秀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就是陳熙雯了，現在她要離開，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練習室裏一如平日，光線明亮。陳熙雯依然一派優雅又不茍言笑的樣子，站在金助理身旁，對大家說：“這一個月來，看到你們從剛入行的新人轉變成今天這樣，初步具備了作為一個模特的職業素養，我心裏很欣慰。
“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能記住這些天，我教給你們的專業知識。比如站立坐走的姿態，控制面部表情的方法；像是鏡頭前的表現力，對需要展示的商品的感悟力這些呢，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能力，也需要你們從今後的工作中不斷摸索。
“有一點我要提醒的是，不要覺得沒有人給你們壓力了，就放松飲食的控制或者疏於鍛煉，對你們來說，控制身材是工作的一部分，不要等走形了之後才後悔沒有人提醒哦。”
底下發出一陣笑聲，一直都很嚴肅的陳熙雯也終於微笑了一下。
聽到陳熙雯的一番話，黎嫣然這才從自己的情緒裏走出來一些，專註的看著她。
笑過之後，陳熙雯又說：“還有，我要專門說的一點是，大家都知道，模特這個行業呢，現在是魚龍混雜。雖然外界有很多誤解，但是我要你們記住，你們是盛總為嘉麗雜志挑選出來的，是職業和專業的模特。這份工作是高雅的，是品牌和商業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你們不僅要對自己的職業有清晰的認知，在必要的時候，也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最後這些話，可以說是她作為一個業界老人，對她們最真誠的告誡了。黎嫣然心裏也很是感觸，她雖然並不是主動想當個模特，但這些天，親身參與進來，她也算對這個職業有了更深的認識——原來雜志上的一張照片，並不像它看上去那麽簡單，背後也傾註著無數人的精力和努力。
如果不能去唱歌，她或許，也會一直在嘉麗待下去，認真做個好模特吧。
“好了，我對你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最後是一個好消息，經過最終的評估，你們所有人都通過了考核。希望你們每一個人，以後都能成為優秀的職業模特。”陳熙雯講完，對面的女孩們中間響起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大家看上去都有些激動，幾個人眼中，還隱隱閃著淚光。
掌聲停下後，金助理才往前走了一步，接著說：“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宣布，盛總已經正式任命方妍為你們的領隊。大家歡迎。”
又響起一陣掌聲，方妍往前走了一步，只聽金助理看著她笑了笑：“方妍，看來盛總是真的器重你哦，HR從外面找的資歷更深的人選都被否定了。”
“我會好好幹。”方妍一點都看不出意外，淺淺笑了笑。
黎嫣然這才想起，之前俞可嵐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那時覬覦的，就是這個位置吧。只是，盛宇淩為什麽會推掉金助理說的那些“資歷更深”的人，而最終選定方妍呢？
跟澳洲的那一天一夜，有關系嗎……她不由自主的想著，只覺得自己心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傍晚，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周圍已經全是風言風語了，說方妍肯定是利用和盛總單獨在國外的機會，博得了他的好感，否則，怎麽會輪到她來當領隊？這樣一個位置，向來都是經驗更豐富，更老練的人才能勝任的。
11月的晚風，冰冷的吹打在臉上，下班時間，帝豪大廈前的這條馬路上擠滿了車，人行道上也全是行色匆匆的人。
黎嫣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邊。此刻，她本應該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可心裏卻空落落的，一點也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一輛車突然在身旁停了下來。
車門在面前打開，正在出神的她嚇了一跳，擡頭一看，是那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上車。”盛宇淩從駕駛座上微微側身，對她說。
……
初冬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路兩邊的路燈不知是什麽時候亮起來的。黎嫣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又上了他的車。
面前這條路，她認得是回自己家的路。
“怎麽不說話？”盛宇淩開著車，很久才問。
黎嫣然咬咬唇，心裏的萬般委屈和傷感一起湧上來，她賭氣似的一個字也沒說。
“怎麽了……”他看了看她：“想讓我撬開你的嘴？”
黎嫣然擰了擰眉頭，這才冷冷吐出三個字：“沒怎麽。”
“那為什麽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誰得罪你了？”
他這句話問裏賠著小心，磁性的嗓音讓黎嫣然的怨氣，突然消失了大半。只是想到方妍，她心裏立刻又壓抑下來：他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還這樣若無其事的問她。
只是，又能說什麽？他從來就沒有明確表態過他們之間的關系，那一晚，是她自己願意，也許在他看來，那一晚也只是很尋常的一次……尋歡而已。她沒有資格直接去詢問他關於方妍的事，更加不能要求什麽。
黎嫣然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已經無法思考。
094成年人的游戲
黎嫣然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已經無法思考。
盛宇淩又看了她一眼，將車拐到路邊，停了下來。
“怎麽哭了？”
聽到他問，黎嫣然才意識到，伸手拂了拂面頰，手指上，一片冰涼的感覺。
“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好像從來就沒有高興過。”盛宇淩似乎是在調侃，伸手扶在她身後的靠背上，俯身靠近過來看著她。
黎嫣然往旁邊縮了縮，像是要躲過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依然淡淡的說：“沒有什麽可高興的。”
“為什麽？”
“為什麽要高興？”
“我在你身邊，你不高興嗎？”
黎嫣然的心，似乎忽的被觸動了一下，她聲音低啞的說：“是啊，你在我身邊，我就該高興；你不在我身邊，我就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些話一說出口，心口又一陣酸澀，眼前，也立刻模糊一片。
盛宇淩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責怪我沒有聯系你？”
黎嫣然沒有擡頭看他，只冷冷說：“……沒有。”
沈默了一會，盛宇淩淡漠的笑了一聲，重新發動車子。
“打電話，發消息，那些都是小孩的游戲。黎嫣然……我想和你玩的，是成年人的游戲。”他低聲說完，一踩油門，車像箭一般猛地飛馳出去。
黎嫣然瞪大著眼，驚恐的發現，他將車，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車窗外的路燈、樹飛速後撤，她緊緊抓著車門上的扶手，怔怔看著他把車，又開上了那條熟悉的山道。
似乎並沒有過多久，眼前就出現了位於蘭溪谷的那棟別墅。
盛宇淩剛把車停穩，黎嫣然就唰的一下推開車門，跳下車沖他喊：“你為什麽又帶我來這裏！”
盛宇淩一句話沒說，走過來抓著她的手臂就往屋子裏走。
黎嫣然一路想要掙脫他，只是越掙紮，他就攥得越緊。
“放開我，我要回家！”她咬著牙，剛想奮力最後試一次，盛宇淩突然放開了手，她一不留神，摔在客廳的沙發上。
不遠處，德叔帶著標志性的笑容走了過來，盛宇淩並沒有看德叔一眼，只是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撥了個電話，一會兒之後，他回來說：“已經替你和家裏請過假了。今晚，就安心在這裏住吧。”
她一臉愕然，那邊德叔聲音沈穩的說：“那我這就去幫黎小姐準備必需的東西。”
盛宇淩點了點頭，德叔便轉身離開了。
安靜下來，黎嫣然喘著氣，這才想起來問：“你到底跟我幹媽說了什麽了？！”
“放心吧，她不會起疑心的。”盛宇淩說著，走過來又拽著她，上了樓。
越往上走，心裏的不安就越甚，直到看到那間熟悉的房間，她才想起來，自己應該不顧一切的逃走，而不是半推半就的，被他帶到這裏……
她停住腳步，定定站在了門外。
盛宇淩回頭看了看她：“怎麽，進來吧。”
“我……不要！”
“我想要。”盛宇淩看著她，笑了笑。
黎嫣然楞了一下，他坦率又讓人迷惑的眼睛裏，深邃得像是要將她吸進去。
在她失神的一刻，盛宇淩攔腰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黎嫣然下意識的伸手，擋在身前。
盛宇淩俯身壓過來：“我說過，這次不會放過你。”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全身寒毛都像是豎了起來。她使勁推拒著他，咬著牙聲音顫抖的說：“我也說過，不會有下次了！”
盛宇淩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扣在頭頂，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聲音低啞的說：“你不是說我還行嗎……這次，讓你知道什麽是厲害。”
黎嫣然咬咬唇，見他眼睛裏的神色，漸漸的有些迷亂，她心裏的緊張，像一根就要繃斷了弦的弓。慌亂的喘著氣，她一面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再陷落進去，一面又在他身下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軟的就像一泓池水。
盛宇淩低下頭，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畔：“你會知道的，什麽叫‘欲罷不能’……”
這句話讓她眼前一陣暈眩，像是身處沒有任何支撐的虛空中，沒有支點的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是徹底，無能為力了。
房間裏，滿是暧昧的氣息。汗涔涔的肌膚，低沈的喘息，白皙的和麥色糾纏的身軀，還有壓抑著卻壓抑不住的一聲一聲的低吟。
黎嫣然腦中已經是一片迷蒙，在他火熱的掌中，在他強健的身下顫抖著，仿佛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就這樣吧，輸，又怎樣，只要最後，還能全身而退……
她微微睜開眼，俊朗得像畫一般的眉眼近在眼前，他緩緩動作，額上掛著一層汗珠，視線炙熱又迷離得沒有焦點。
這樣的時候，在他眼裏心裏，應該是只有她一人的吧？她有些悲傷的想，眼角一點淚，慢慢滑落下去。
只是很快，她腦海裏就一片空白了，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像是要將她拋向雲端。
“叫……叫我。”
低沈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
“叫啊。”他在催促，聽上去有些焦急。
黎嫣然閉著眼，壓抑著的嗓音綿軟得就像一聲嘆息。她下意識的，輕輕啟齒：“……盛……”
“不是……你……你知道的。叫我！”
迷迷糊糊的腦海裏，似乎並不用多想，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陣洶湧襲來，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終於要從那層浩浩渺渺的星空中落地。
她輕輕呻吟了一聲：“宇淩……哥……”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盛宇淩重重出了一口氣。屋子裏溫度並不高，他卻全身像被火灼般的熱。額頭的汗水沿著挺直的鼻梁匯聚，從他鼻尖滴落下去，滴到了她面頰上。
心裏像瞬間被抽空了一般，難受。
他俯身，將頭埋在她頸間，淡淡的體香游離在鼻尖，竟有種想哭的沖動。
095我自己走
很久，他才聽見黎嫣然有些怨猶的輕聲說了一句：“你……好重。”
他撐著胳膊坐起身，黎嫣然也迅速坐了起來，拉過一旁的被角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臉上一片潮紅，鬢角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臉上。脖子和肩頭，也是一片片緋紅的印跡，像花瓣沾在身上。
他怔怔看著她，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頰，把粘在臉上的那縷發絲拂開，才輕聲說：“去洗洗吧。”
黎嫣然紅著臉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把自己遮住，走進了浴室。
擰開花灑，水輕柔又細膩，她仰著頭，失神的任溫水沖刷著面龐，一會兒之後才低下頭，捂著臉，壓抑的輕聲嗚咽起來。
自己到底是誰，又到底在做什麽……心裏已經一片茫然。
所有人都在告誡她，連她自己也在不停的告誡自己，為什麽，還是會這麽，這麽不顧一切的陷進來……屈服於這種卑微又迷失自我的欲念。
眼淚被水珠沖刷掉，又流下來，沖刷掉又流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止住了哭。
出來的時候，她意外的發現門外已經放好了換洗的衣物。一套淺粉色的的Victoria’s Secret內衣和一套深藏藍色的絲質睡衣。她試了試，竟然正好是自己的尺碼。這些事情，盛宇淩不會去過問，應該是德叔準備的吧。
她穿好衣服，有些拘束的回到屋子裏，盛宇淩也像是剛沖洗過，松松罩著一件浴袍靠在床上抽煙。
他一副慵懶又沈默的樣子，煙霧繚繞中雕像一樣的冷漠面龐有種說不出的魅力。他神情不太專註，不知在想些什麽。
黎嫣然攥了攥衣角，慢慢挪過去。盛宇淩看到她走過來，才說：“餓不餓，吃點東西？”她剛想搖頭，又聽他說：“讓德叔把吃的拿到這裏來，也行。”
黎嫣然低聲說：“我不吃了，我……該回去了。”
盛宇淩看看她，輕輕從嘴邊吐出一縷煙霧，然後坐直身，在煙灰缸裏把半截煙頭摁滅，才起身走到她跟前：“回去？你以為……這就完了？”
黎嫣然擡眼看著他，柔和的光線下眼睫似乎在微微顫動著。
“為什麽你就不能輕松一點，我們……好好享受這一切，嗯？”
她失神的搖了搖頭，笑得有些黯淡。
輕松？如果沒有感情，倒或許會輕松……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把心放進了這份感情裏，所以才會覺得這麽沈重。難怪秦佑怡會說，一旦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
“我一點也不覺得輕松。也完全不能像你那樣……享受。”
“亂講，剛才你明明……”
他聲音很輕，溫柔的語氣讓黎嫣然心裏像有頭小鹿在亂撞。
她打斷他的話，側著頭倔強的說：“我不想來的。是你硬拽著我來的。現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這些話並不那麽中聽。盛宇淩的眼神，微微有些訝異，隨後又變得沈郁又陰鷙。很久，他緊鎖的眉間才緩和了一些，淡淡說：“你要想走，就自己走。這裏是半山，現在是半夜。我不阻攔。”
黎嫣然楞住了。
盛宇淩伸手撫著她面龐，笑道：“其實剛才，我們……很合拍，不是嗎？你到底在害怕什麽？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他說著，微微低頭，慢慢靠近她。黎嫣然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走。”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說。
……
盛宇淩沒有追出來。
出了這棟別墅的前院，外面就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漆黑。
黎嫣然看著院子外被燈光照亮的一小塊區域，呆了一瞬。
德叔站在她身後，依然面帶微笑的說：“黎小姐，你再仔細考慮考慮吧。就我個人建議，最好是不要現在下山。”
黎嫣然輕聲說：“德叔，謝謝你。但是無論如何，我現在必須走。”
“盛先生沒有吩咐備車……”德叔聲音裏像是有些遲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如果你堅持要走的話，請帶上這些東西。”
黎嫣然回頭看了一眼，見德叔遞過來的，是一個強光手電，還有個粉紅色的小盒子。
“這是什麽……”她問。
“防狼電擊器，如果遇到危險，只要按一下這個按鈕就可以了。當然，我希望你不會用到它。”
“這附近……會有危險嗎？”
“一般不會。但要以防萬一。你知道，變態狂魔，連環殺手之類的人有時候會躲進山裏……”
起了一陣風，黎嫣然撫了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德叔像是什麽也沒察覺，繼續說：“從這裏，沿著院外這條路一直往下走，大概40分鐘可以走下山，不過考慮到黎小姐你穿著高跟鞋，可能要花上大約一個半小時吧。”
黎嫣然咬了咬牙，擰開手裏的強光手電筒：“謝謝，德叔。這點困難難不倒我。到了山下，就可以打到車了嗎？”
“應該可以。”
盛宇淩站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看著院門口。一束光線突然亮起，有個小小的身影跟在光線後面慢慢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山路上挪動著。
他心裏，像是被海水淹過一樣一陣窒息，又像是被什麽擊中似的，鈍痛。
剛才還明明在他懷裏，顫抖著呻吟著，柔軟順從得就像一只小貓。現在，又倔強得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什麽時候讓她不順心了。
門口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盛宇淩緊了緊快要松開的浴袍腰帶，裝作漫不經心的走到桌邊，抽出一支煙。
德叔從開著的門外走進來，站得筆直：“黎小姐堅持要現在下山，我給她準備了必備的東西，她已經走了。”
“我知道了。”盛宇淩點燃煙，淡淡說。
德叔轉身正要離開，想了想，又走回來：“你……真的放心讓她就這麽走？”
盛宇淩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皺了皺眉，然後一把將剛點燃沒多久的煙摁到煙灰缸裏，轉身風一樣的往門外走去：“我還真不放心！”
096我送你回家
德叔跟在他身後，微笑著說：“出外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黎嫣然想了很久，才確定，這是自己有生以來，頭一次在半夜，走這麽一條沒有半點光亮，也沒有半個人的山路。
原來夜晚的山上，不是寂靜一片，而是充斥著各種莫名其妙的詭譎聲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叫喚……她不停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瞎想，那些只是山風吹動樹葉，或者晚上出沒的夜鳥在鳴叫。
可是還是止不住的會被突然出現的怪聲嚇到。她一個人在山路中間縮著肩膀慢慢往前挪，欲哭無淚。還有那該死的鞋跟，又高又細，已經讓她的腳崴了無數次了。
又起了一陣風，吹得身上涼颼颼的，身旁的樹林裏，突然出現一陣清晰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黎嫣然心裏驟然一驚，腦子裏不停回旋著剛才德叔說的兩個詞，變態狂魔，連環殺手。變態狂魔，連環殺手……
她緊緊握了握手裏的強光手電和電擊器，卻不敢用光去照身旁那片樹林，只是目不斜視的，一個勁的往前走。悉悉索索的聲音卻似乎一直跟在身旁，讓她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
“刷拉——”
突然一道黑影從旁邊竄了出來。黎嫣然“啊”的失聲驚叫了一聲，一下蹲在地上。她下意識的捂住臉，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篩糠似的抖。
只是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憑空響起一聲細小的“喵——”
黎嫣然這才睜開眼睛，手電筒掉在了地上，晃蕩著的光線裏，有兩只黃澄澄的燈泡一樣的小眼睛在警覺的盯著她。
原來是只野貓……
身後，兩道強光突然射過來。一輛車在她身邊噶然停下。
盛宇淩沒有什麽表情的下了車，走過來俯視著仍然蹲在地上的黎嫣然，一臉嘲諷的笑道：“你不是很能耐嗎，一只貓就能把你嚇成這樣？”
黎嫣然擡起頭，看著他，一臉驚愕。只是下一秒，她眼裏就瞬間湧出淚來，擰緊眉心猛地站起身，哽咽著說：“不是你說讓我自己走的嗎？為什麽又跟來！我害怕關你什麽事？嚇死了拉倒！”
“一時的氣話你也當真？我當然會擔心，怎麽會放心讓你一個人走夜路。”
他說得誠心誠意，黎嫣然怔怔的，剛才的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盛宇淩嘴角微微彎了彎，伸手大力把她攬進自己懷裏，拍拍她的背柔聲說：“好了沒事了，有我在這兒。”
黎嫣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推開他，低著頭臉上又是一陣緋紅。
盛宇淩帶著她繞過車尾拉開另一側的車門，“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安靜的車內，只有引擎聲在低沈的回響。微弱的光線下，黎嫣然面頰上的那層紅暈，似乎已經褪不下去了。
盛宇淩開著車，一直沒有怎麽說話。
黎嫣然也只默默看著前方的路。一個小時前還跟他那樣親密的赤誠相見……現在，坐在身旁一心開著車的人，好像又變得有些陌生。
午夜，路上什麽人也沒有，偶爾從旁邊經過的車也是呼嘯而過。寬闊的道路上，盛宇淩並沒有把車開得很快，只是穩穩地，勻速的，開得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黎嫣然……”
聽到他叫她，黎嫣然才清醒一點。
“嗯？”她輕輕答應了一聲。
盛宇淩雙手握著方向盤，似乎在想什麽，只是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黎嫣然等了半天，問了一句：“什麽事？”
“……算了。”
他沒頭沒尾的說完，一下將車速提了起來，轉彎的時候，黎嫣然被忽的甩了一下，她緊緊抓住扶手，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去問他，剛才叫她，到底是想要說什麽。
很快，車拐進了黎嫣然家住的小區。她解開安全帶，說了一聲“謝謝”。只是剛準備下車，盛宇淩突然伸手攬過她後頸，一把將她拽過來，深深吻了下去。
黎嫣然驚惶的睜大了眼，只看到他微閉著的雙眼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輕輕顫動。他細致、輕柔的在她唇上，親吻得動情至深。她心裏一陣觸電般的悸動，保持著這樣別扭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很久，盛宇淩才放開她，沒什麽表情的轉過頭：“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黎嫣然遲疑的點點頭，下了車。剛要上樓的時候，盛宇淩又從車窗探出頭來，叫住了她：“周六晚上，有個私人聚會，你能不能陪我去？”
“……私人聚會？”
“都是我的朋友。打扮得漂亮點。”
她木然的點了點頭。
看到那臺白色的瑪莎拉蒂消失在眼前，黎嫣然才轉身上樓。這一天，似乎發生了好多好多事，讓她有些迷茫，有些羞澀，有些欣快，又有些不舍。
終於躺到床上的時候，她閉著眼，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眼前走馬燈似的全是和盛宇淩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揮之不去。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她索性坐起身，從CD架上找出黑色琴鍵那張Demo，又放進機器裏聽起來。
激蕩又動人心魄的樂曲聲響起，這回，她仿佛從這只曲子裏又聽出了點全新的，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這個周末，天氣變得陰沈起來。早上黎嫣然醒來的時候，恍惚間以為天還沒有亮，她看了眼鐘，離七點還差一刻鐘。
早上，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得去辦……她飛速的起床，收拾好，走到客廳的時候，葉碧華正在準備早餐。黎嫣然草草吃了兩口，抓起包正站在門口換鞋，聽見葉碧華在客廳一邊收拾一邊問：“還不到七點半，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走？”
她心神不寧，敷衍著說：“哦……公司昨天還有點活沒幹完，早點去收個尾。”
葉碧華手裏拿著抹布走過來：“你們那也太忙了，什麽時候能好好放幾天假啊？昨天盛先生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又一夜不能回家了呢？怎麽就這麽急，得通宵達旦的工作呢？”
“那是……雜志一期趕著一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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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嫣然一言不發，從CD機裏拿出那張Demo，扣進盒子裏放到架子上，才默默坐回去，低頭劃拉著手機。
“生什麽氣啊，莫名其妙！”駱暉嘀咕了一句，轉身出去了。
黎嫣然坐了一會兒，安靜下來她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好像是有點過激了。只是，她也有些想不清楚，為什麽那麽害怕駱暉發現那張CD。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下午駱暉走後，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星星一顆一顆出現在天邊。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明天，又要早起開始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黎嫣然在窗邊站了一會兒，走到架子前，將那張CD拿出來重新放進機器裏。熟悉的曲調響起，一下又激起她心中的萬千情緒。
盛宇淩現在肯定是和方妍在一起，坐在回國的飛機上，在萬裏高空中。這一天一夜，他們是如何度過的呢，方妍溺水身體虛弱，他肯定也會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吧。
想到自己生病的那天，他擁著她安穩的睡了一夜，黎嫣然的心，突然像刀割一樣的，說不出的酸澀。
她又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沒有電話，也沒有一個字的消息。為什麽，見面的時候會說喜歡，說想念，會說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情話，而一旦分開，就一點消息都不會有呢。
感情，還真是讓人心累的一件事情。而且，還是對盛宇淩那樣一個人的感情……
092別招惹他那樣的人
方妍終於在嘉麗露面的時候，新秀們中間，掀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只是面對大家或詢問，或羨慕，或嫉妒的神情，方妍依然是一臉雲淡風輕，仿佛這些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看到大家都圍著她，林沛兒也拉著黎嫣然走過去問：“方妍，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就突然被沖到海裏了呢？”
她嗓門大，將其他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方妍沈默了一會兒，回答說：“也算是意外吧，本來只想在一旁練習和體驗一下，感受感受浮力，為正式拍攝做準備，誰知道腿突然抽筋了，我沒有經驗，心裏一慌，喝了幾口水就被沖走了。”
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旁邊有人感嘆：“方妍，你太敬業了，不過還是要和大家待在一起啊，自己一個人太危險了。”
“是啊，萬一真的出什麽事，那就損失大了。”
“幸好當時盛總在旁邊，否則，你還真有可能回不來呢。”
“你不知道，當時情況可緊急了。盛總跳進海裏去救你的時候，你都被沖出老遠了。後來多虧他又是心臟按壓又是人工呼吸的，你才緩過來。”
黎嫣然這時才看到方妍臉略微紅了紅，說：“這些，我都知道了……”
陳熙雯進來的時候，大家漸漸安靜下來。
上午的訓練結束，休息時間，黎嫣然擦擦額頭上的細汗，又喝了點水，轉頭看到陽光明亮的窗戶旁邊，林沛兒站在方妍身旁，低聲笑著不知在和她說什麽。方妍沐浴在陽光裏，一向冷淡的臉上竟有些羞澀的感覺。
看到她白皙的面龐上微微泛著紅暈，黎嫣然瞬間失了一下神，手裏下意識的緊緊握了握水瓶。她又喝了一大口水，冰涼的水一直涼到胸口，才讓她感覺冷靜了一點。
雖然不想去細想……但心裏又在抑制不住的想知道，她們是不是在談論那天的事。看到那邊林沛兒說完話，又走回來，黎嫣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假裝隨意的問：“剛才，你們在說什麽，有什麽事那麽可笑啊？”
林沛兒看了她一眼，捂著嘴神秘的笑了笑，把她拉到一邊，才壓低聲音說：“剛才啊，我問方妍，在澳洲和盛總那一夜加一天是怎麽過的，你猜她說什麽？”
“說什麽……”
“她說，那天她一直在醫院觀察到晚上九點，醫生才說可以走了。然後，因為酒店訂的房已經退了，所以盛總就讓她和自己住了同一間房。”
黎嫣然的心，像是突然被攫住了一般，緊的喘不過氣來。
“呵呵，她還不肯說，是我用了一點小技巧，才套出來的話。不過，我再問有沒有進一步發生什麽，她就怎麽的也不肯說了。”
黎嫣然努力壓抑著心裏五味雜陳的情緒，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低聲說：“那……涉及到人家的隱私了，你那麽問也不太好吧。”
“哈哈，忍不住嘛，我的嘴封不住我的八卦之魂。不過你說，她不肯說，是不是也側面反映了什麽事實？”
“什麽事實啊？”
“嘖，你想想啊。就我們盛總那麽風流的人……”林沛兒用手捂著嘴，在她耳邊一邊笑著一邊說：“而且你記不記得，方妍那天不是說過嗎，她喜歡的人是誰來的……我看這事，十有八九！”
黎嫣然低著頭，很久才又淡淡說：“還是不要瞎猜了，他們住同一間房，也是不得已吧。而且，總統套房又不止一個房間……”
林沛兒突然疑惑的問：“你怎麽知道是總統套房？”
黎嫣然驀地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說：“肯定啦，盛總怎麽會住普通客房……”
好在林沛兒似乎也沒有懷疑什麽，只是說：“嗯，有道理。”
說完，林沛兒就拉著她要下樓去吃飯，黎嫣然覺得自己實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便推脫不舒服，不想吃了。
林沛兒走後，她一個人站在練習室的角落裏呆了很久，想到在同一間套房裏，她曾經和他一夜綣繾的屋子裏……眼圈止不住的微微泛紅。她眨眨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停想滴落下來的淚。
一會兒之後，她揉了揉眼睛，長出一口氣，若無其事的揚起頭，往外走去。
門外，方妍正好回來了。黎嫣然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一陣慌亂，連忙低頭腳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方妍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黎嫣然的背影，淡漠的一張臉上，眼底的神色，有些深沈。
穿過走廊，黎嫣然往走廊盡頭的陽臺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兒，此時，只想找個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好好靜一靜。
“黎嫣然！”
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黎嫣然回過頭，竟然是秦佑怡。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秦佑怡走到她跟前，偏著頭笑了笑：“還好嗎？”
黎嫣然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受。”秦佑怡說，“雖然別的人不清楚，都說我之前是在故意汙蔑你，但事實是什麽，我看得出來。”
黎嫣然緩了口氣，帶著點鼻音說：“你看出來了什麽？”
“別總覺得我這個人性子急，說話直接，就以為我傻。嘉麗社的這些事，我都清楚得很，嘉麗社外面的那些事呢，易詩靖其實也都有告訴我。”
黎嫣然皺了皺眉：“那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秦佑怡壓低聲音說，“別的先不說，你心裏喜歡盛總，這件事是真的吧？”
黎嫣然沒有說話。
“其實呢，大家口頭上都喜歡開幾句玩笑，但規則，大多數人都是明白的。對盛總那樣的人動心，結局會怎樣，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不會有人去觸碰那個底線。”
黎嫣然在心裏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覺得現在站在面前的秦佑怡，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她問。
“我是看在你之前幫我，把你當朋友，才和你說的。”秦佑怡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我雖然在這一行涉足不深，但易詩靖和我說過很多事……他們那樣的人，真的不是那麽好招惹的。”
093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
黎嫣然只覺得自己心裏一酸，眼淚又止不住的想要溢出來。
秦佑怡又走近了一步，低聲說：“他能對你怎樣，也能對別的女人怎樣。如果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記住這些話吧。”
她說完，便轉身走了。黎嫣然腦海裏突然一片空白，她看著秦佑怡遠遠離去的身影，想著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心裏，竟茫然得不知所措。
其實這些，她又何嘗不知道，而且一直都在提醒著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就將這一切都拋諸腦後了呢？
下午的舞蹈課上，她心思一點都不在練習室裏了，像具行屍走肉一般僵硬的完成著動作。快下課的時候，金助理走進來，告訴大家，為期一個月的集訓就要結束，下周，陳熙雯導師就不會再來了。黎嫣然這才意識到，時間，過得竟然這麽快。
這些天，和她們這些新秀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就是陳熙雯了，現在她要離開，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練習室裏一如平日，光線明亮。陳熙雯依然一派優雅又不茍言笑的樣子，站在金助理身旁，對大家說：“這一個月來，看到你們從剛入行的新人轉變成今天這樣，初步具備了作為一個模特的職業素養，我心裏很欣慰。
“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能記住這些天，我教給你們的專業知識。比如站立坐走的姿態，控制面部表情的方法；像是鏡頭前的表現力，對需要展示的商品的感悟力這些呢，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能力，也需要你們從今後的工作中不斷摸索。
“有一點我要提醒的是，不要覺得沒有人給你們壓力了，就放松飲食的控制或者疏於鍛煉，對你們來說，控制身材是工作的一部分，不要等走形了之後才後悔沒有人提醒哦。”
底下發出一陣笑聲，一直都很嚴肅的陳熙雯也終於微笑了一下。
聽到陳熙雯的一番話，黎嫣然這才從自己的情緒裏走出來一些，專註的看著她。
笑過之後，陳熙雯又說：“還有，我要專門說的一點是，大家都知道，模特這個行業呢，現在是魚龍混雜。雖然外界有很多誤解，但是我要你們記住，你們是盛總為嘉麗雜志挑選出來的，是職業和專業的模特。這份工作是高雅的，是品牌和商業活動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你們不僅要對自己的職業有清晰的認知，在必要的時候，也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
最後這些話，可以說是她作為一個業界老人，對她們最真誠的告誡了。黎嫣然心裏也很是感觸，她雖然並不是主動想當個模特，但這些天，親身參與進來，她也算對這個職業有了更深的認識——原來雜志上的一張照片，並不像它看上去那麽簡單，背後也傾註著無數人的精力和努力。
如果不能去唱歌，她或許，也會一直在嘉麗待下去，認真做個好模特吧。
“好了，我對你們要說的話就是這些。最後是一個好消息，經過最終的評估，你們所有人都通過了考核。希望你們每一個人，以後都能成為優秀的職業模特。”陳熙雯講完，對面的女孩們中間響起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大家看上去都有些激動，幾個人眼中，還隱隱閃著淚光。
掌聲停下後，金助理才往前走了一步，接著說：“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宣布，盛總已經正式任命方妍為你們的領隊。大家歡迎。”
又響起一陣掌聲，方妍往前走了一步，只聽金助理看著她笑了笑：“方妍，看來盛總是真的器重你哦，HR從外面找的資歷更深的人選都被否定了。”
“我會好好幹。”方妍一點都看不出意外，淺淺笑了笑。
黎嫣然這才想起，之前俞可嵐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那時覬覦的，就是這個位置吧。只是，盛宇淩為什麽會推掉金助理說的那些“資歷更深”的人，而最終選定方妍呢？
跟澳洲的那一天一夜，有關系嗎……她不由自主的想著，只覺得自己心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傍晚，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周圍已經全是風言風語了，說方妍肯定是利用和盛總單獨在國外的機會，博得了他的好感，否則，怎麽會輪到她來當領隊？這樣一個位置，向來都是經驗更豐富，更老練的人才能勝任的。
11月的晚風，冰冷的吹打在臉上，下班時間，帝豪大廈前的這條馬路上擠滿了車，人行道上也全是行色匆匆的人。
黎嫣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邊。此刻，她本應該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可心裏卻空落落的，一點也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一輛車突然在身旁停了下來。
車門在面前打開，正在出神的她嚇了一跳，擡頭一看，是那輛白色的瑪莎拉蒂。
“上車。”盛宇淩從駕駛座上微微側身，對她說。
……
初冬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路兩邊的路燈不知是什麽時候亮起來的。黎嫣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又上了他的車。
面前這條路，她認得是回自己家的路。
“怎麽不說話？”盛宇淩開著車，很久才問。
黎嫣然咬咬唇，心裏的萬般委屈和傷感一起湧上來，她賭氣似的一個字也沒說。
“怎麽了……”他看了看她：“想讓我撬開你的嘴？”
黎嫣然擰了擰眉頭，這才冷冷吐出三個字：“沒怎麽。”
“那為什麽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誰得罪你了？”
他這句話問裏賠著小心，磁性的嗓音讓黎嫣然的怨氣，突然消失了大半。只是想到方妍，她心裏立刻又壓抑下來：他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還這樣若無其事的問她。
只是，又能說什麽？他從來就沒有明確表態過他們之間的關系，那一晚，是她自己願意，也許在他看來，那一晚也只是很尋常的一次……尋歡而已。她沒有資格直接去詢問他關於方妍的事，更加不能要求什麽。
黎嫣然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已經無法思考。
094成年人的游戲
黎嫣然覺得自己心裏，亂糟糟的已經無法思考。
盛宇淩又看了她一眼，將車拐到路邊，停了下來。
“怎麽哭了？”
聽到他問，黎嫣然才意識到，伸手拂了拂面頰，手指上，一片冰涼的感覺。
“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好像從來就沒有高興過。”盛宇淩似乎是在調侃，伸手扶在她身後的靠背上，俯身靠近過來看著她。
黎嫣然往旁邊縮了縮，像是要躲過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依然淡淡的說：“沒有什麽可高興的。”
“為什麽？”
“為什麽要高興？”
“我在你身邊，你不高興嗎？”
黎嫣然的心，似乎忽的被觸動了一下，她聲音低啞的說：“是啊，你在我身邊，我就該高興；你不在我身邊，我就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這些話一說出口，心口又一陣酸澀，眼前，也立刻模糊一片。
盛宇淩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責怪我沒有聯系你？”
黎嫣然沒有擡頭看他，只冷冷說：“……沒有。”
沈默了一會，盛宇淩淡漠的笑了一聲，重新發動車子。
“打電話，發消息，那些都是小孩的游戲。黎嫣然……我想和你玩的，是成年人的游戲。”他低聲說完，一踩油門，車像箭一般猛地飛馳出去。
黎嫣然瞪大著眼，驚恐的發現，他將車，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車窗外的路燈、樹飛速後撤，她緊緊抓著車門上的扶手，怔怔看著他把車，又開上了那條熟悉的山道。
似乎並沒有過多久，眼前就出現了位於蘭溪谷的那棟別墅。
盛宇淩剛把車停穩，黎嫣然就唰的一下推開車門，跳下車沖他喊：“你為什麽又帶我來這裏！”
盛宇淩一句話沒說，走過來抓著她的手臂就往屋子裏走。
黎嫣然一路想要掙脫他，只是越掙紮，他就攥得越緊。
“放開我，我要回家！”她咬著牙，剛想奮力最後試一次，盛宇淩突然放開了手，她一不留神，摔在客廳的沙發上。
不遠處，德叔帶著標志性的笑容走了過來，盛宇淩並沒有看德叔一眼，只是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撥了個電話，一會兒之後，他回來說：“已經替你和家裏請過假了。今晚，就安心在這裏住吧。”
她一臉愕然，那邊德叔聲音沈穩的說：“那我這就去幫黎小姐準備必需的東西。”
盛宇淩點了點頭，德叔便轉身離開了。
安靜下來，黎嫣然喘著氣，這才想起來問：“你到底跟我幹媽說了什麽了？！”
“放心吧，她不會起疑心的。”盛宇淩說著，走過來又拽著她，上了樓。
越往上走，心裏的不安就越甚，直到看到那間熟悉的房間，她才想起來，自己應該不顧一切的逃走，而不是半推半就的，被他帶到這裏……
她停住腳步，定定站在了門外。
盛宇淩回頭看了看她：“怎麽，進來吧。”
“我……不要！”
“我想要。”盛宇淩看著她，笑了笑。
黎嫣然楞了一下，他坦率又讓人迷惑的眼睛裏，深邃得像是要將她吸進去。
在她失神的一刻，盛宇淩攔腰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黎嫣然下意識的伸手，擋在身前。
盛宇淩俯身壓過來：“我說過，這次不會放過你。”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全身寒毛都像是豎了起來。她使勁推拒著他，咬著牙聲音顫抖的說：“我也說過，不會有下次了！”
盛宇淩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扣在頭頂，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聲音低啞的說：“你不是說我還行嗎……這次，讓你知道什麽是厲害。”
黎嫣然咬咬唇，見他眼睛裏的神色，漸漸的有些迷亂，她心裏的緊張，像一根就要繃斷了弦的弓。慌亂的喘著氣，她一面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再陷落進去，一面又在他身下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軟的就像一泓池水。
盛宇淩低下頭，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畔：“你會知道的，什麽叫‘欲罷不能’……”
這句話讓她眼前一陣暈眩，像是身處沒有任何支撐的虛空中，沒有支點的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是徹底，無能為力了。
房間裏，滿是暧昧的氣息。汗涔涔的肌膚，低沈的喘息，白皙的和麥色糾纏的身軀，還有壓抑著卻壓抑不住的一聲一聲的低吟。
黎嫣然腦中已經是一片迷蒙，在他火熱的掌中，在他強健的身下顫抖著，仿佛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就這樣吧，輸，又怎樣，只要最後，還能全身而退……
她微微睜開眼，俊朗得像畫一般的眉眼近在眼前，他緩緩動作，額上掛著一層汗珠，視線炙熱又迷離得沒有焦點。
這樣的時候，在他眼裏心裏，應該是只有她一人的吧？她有些悲傷的想，眼角一點淚，慢慢滑落下去。
只是很快，她腦海裏就一片空白了，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像是要將她拋向雲端。
“叫……叫我。”
低沈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著。
“叫啊。”他在催促，聽上去有些焦急。
黎嫣然閉著眼，壓抑著的嗓音綿軟得就像一聲嘆息。她下意識的，輕輕啟齒：“……盛……”
“不是……你……你知道的。叫我！”
迷迷糊糊的腦海裏，似乎並不用多想，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陣洶湧襲來，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終於要從那層浩浩渺渺的星空中落地。
她輕輕呻吟了一聲：“宇淩……哥……”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盛宇淩重重出了一口氣。屋子裏溫度並不高，他卻全身像被火灼般的熱。額頭的汗水沿著挺直的鼻梁匯聚，從他鼻尖滴落下去，滴到了她面頰上。
心裏像瞬間被抽空了一般，難受。
他俯身，將頭埋在她頸間，淡淡的體香游離在鼻尖，竟有種想哭的沖動。
095我自己走
很久，他才聽見黎嫣然有些怨猶的輕聲說了一句：“你……好重。”
他撐著胳膊坐起身，黎嫣然也迅速坐了起來，拉過一旁的被角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臉上一片潮紅，鬢角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臉上。脖子和肩頭，也是一片片緋紅的印跡，像花瓣沾在身上。
他怔怔看著她，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頰，把粘在臉上的那縷發絲拂開，才輕聲說：“去洗洗吧。”
黎嫣然紅著臉點點頭，一言不發的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把自己遮住，走進了浴室。
擰開花灑，水輕柔又細膩，她仰著頭，失神的任溫水沖刷著面龐，一會兒之後才低下頭，捂著臉，壓抑的輕聲嗚咽起來。
自己到底是誰，又到底在做什麽……心裏已經一片茫然。
所有人都在告誡她，連她自己也在不停的告誡自己，為什麽，還是會這麽，這麽不顧一切的陷進來……屈服於這種卑微又迷失自我的欲念。
眼淚被水珠沖刷掉，又流下來，沖刷掉又流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止住了哭。
出來的時候，她意外的發現門外已經放好了換洗的衣物。一套淺粉色的的Victoria’s Secret內衣和一套深藏藍色的絲質睡衣。她試了試，竟然正好是自己的尺碼。這些事情，盛宇淩不會去過問，應該是德叔準備的吧。
她穿好衣服，有些拘束的回到屋子裏，盛宇淩也像是剛沖洗過，松松罩著一件浴袍靠在床上抽煙。
他一副慵懶又沈默的樣子，煙霧繚繞中雕像一樣的冷漠面龐有種說不出的魅力。他神情不太專註，不知在想些什麽。
黎嫣然攥了攥衣角，慢慢挪過去。盛宇淩看到她走過來，才說：“餓不餓，吃點東西？”她剛想搖頭，又聽他說：“讓德叔把吃的拿到這裏來，也行。”
黎嫣然低聲說：“我不吃了，我……該回去了。”
盛宇淩看看她，輕輕從嘴邊吐出一縷煙霧，然後坐直身，在煙灰缸裏把半截煙頭摁滅，才起身走到她跟前：“回去？你以為……這就完了？”
黎嫣然擡眼看著他，柔和的光線下眼睫似乎在微微顫動著。
“為什麽你就不能輕松一點，我們……好好享受這一切，嗯？”
她失神的搖了搖頭，笑得有些黯淡。
輕松？如果沒有感情，倒或許會輕松……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把心放進了這份感情裏，所以才會覺得這麽沈重。難怪秦佑怡會說，一旦真的動心，就會輸得很慘。
“我一點也不覺得輕松。也完全不能像你那樣……享受。”
“亂講，剛才你明明……”
他聲音很輕，溫柔的語氣讓黎嫣然心裏像有頭小鹿在亂撞。
她打斷他的話，側著頭倔強的說：“我不想來的。是你硬拽著我來的。現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這些話並不那麽中聽。盛宇淩的眼神，微微有些訝異，隨後又變得沈郁又陰鷙。很久，他緊鎖的眉間才緩和了一些，淡淡說：“你要想走，就自己走。這裏是半山，現在是半夜。我不阻攔。”
黎嫣然楞住了。
盛宇淩伸手撫著她面龐，笑道：“其實剛才，我們……很合拍，不是嗎？你到底在害怕什麽？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他說著，微微低頭，慢慢靠近她。黎嫣然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我自己走。”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說。
……
盛宇淩沒有追出來。
出了這棟別墅的前院，外面就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漆黑。
黎嫣然看著院子外被燈光照亮的一小塊區域，呆了一瞬。
德叔站在她身後，依然面帶微笑的說：“黎小姐，你再仔細考慮考慮吧。就我個人建議，最好是不要現在下山。”
黎嫣然輕聲說：“德叔，謝謝你。但是無論如何，我現在必須走。”
“盛先生沒有吩咐備車……”德叔聲音裏像是有些遲疑，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如果你堅持要走的話，請帶上這些東西。”
黎嫣然回頭看了一眼，見德叔遞過來的，是一個強光手電，還有個粉紅色的小盒子。
“這是什麽……”她問。
“防狼電擊器，如果遇到危險，只要按一下這個按鈕就可以了。當然，我希望你不會用到它。”
“這附近……會有危險嗎？”
“一般不會。但要以防萬一。你知道，變態狂魔，連環殺手之類的人有時候會躲進山裏……”
起了一陣風，黎嫣然撫了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德叔像是什麽也沒察覺，繼續說：“從這裏，沿著院外這條路一直往下走，大概40分鐘可以走下山，不過考慮到黎小姐你穿著高跟鞋，可能要花上大約一個半小時吧。”
黎嫣然咬了咬牙，擰開手裏的強光手電筒：“謝謝，德叔。這點困難難不倒我。到了山下，就可以打到車了嗎？”
“應該可以。”
盛宇淩站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看著院門口。一束光線突然亮起，有個小小的身影跟在光線後面慢慢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山路上挪動著。
他心裏，像是被海水淹過一樣一陣窒息，又像是被什麽擊中似的，鈍痛。
剛才還明明在他懷裏，顫抖著呻吟著，柔軟順從得就像一只小貓。現在，又倔強得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什麽時候讓她不順心了。
門口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盛宇淩緊了緊快要松開的浴袍腰帶，裝作漫不經心的走到桌邊，抽出一支煙。
德叔從開著的門外走進來，站得筆直：“黎小姐堅持要現在下山，我給她準備了必備的東西，她已經走了。”
“我知道了。”盛宇淩點燃煙，淡淡說。
德叔轉身正要離開，想了想，又走回來：“你……真的放心讓她就這麽走？”
盛宇淩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皺了皺眉，然後一把將剛點燃沒多久的煙摁到煙灰缸裏，轉身風一樣的往門外走去：“我還真不放心！”
096我送你回家
德叔跟在他身後，微笑著說：“出外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黎嫣然想了很久，才確定，這是自己有生以來，頭一次在半夜，走這麽一條沒有半點光亮，也沒有半個人的山路。
原來夜晚的山上，不是寂靜一片，而是充斥著各種莫名其妙的詭譎聲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叫喚……她不停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瞎想，那些只是山風吹動樹葉，或者晚上出沒的夜鳥在鳴叫。
可是還是止不住的會被突然出現的怪聲嚇到。她一個人在山路中間縮著肩膀慢慢往前挪，欲哭無淚。還有那該死的鞋跟，又高又細，已經讓她的腳崴了無數次了。
又起了一陣風，吹得身上涼颼颼的，身旁的樹林裏，突然出現一陣清晰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黎嫣然心裏驟然一驚，腦子裏不停回旋著剛才德叔說的兩個詞，變態狂魔，連環殺手。變態狂魔，連環殺手……
她緊緊握了握手裏的強光手電和電擊器，卻不敢用光去照身旁那片樹林，只是目不斜視的，一個勁的往前走。悉悉索索的聲音卻似乎一直跟在身旁，讓她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手心全是冷汗。
“刷拉——”
突然一道黑影從旁邊竄了出來。黎嫣然“啊”的失聲驚叫了一聲，一下蹲在地上。她下意識的捂住臉，全身都在不由自主篩糠似的抖。
只是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憑空響起一聲細小的“喵——”
黎嫣然這才睜開眼睛，手電筒掉在了地上，晃蕩著的光線裏，有兩只黃澄澄的燈泡一樣的小眼睛在警覺的盯著她。
原來是只野貓……
身後，兩道強光突然射過來。一輛車在她身邊噶然停下。
盛宇淩沒有什麽表情的下了車，走過來俯視著仍然蹲在地上的黎嫣然，一臉嘲諷的笑道：“你不是很能耐嗎，一只貓就能把你嚇成這樣？”
黎嫣然擡起頭，看著他，一臉驚愕。只是下一秒，她眼裏就瞬間湧出淚來，擰緊眉心猛地站起身，哽咽著說：“不是你說讓我自己走的嗎？為什麽又跟來！我害怕關你什麽事？嚇死了拉倒！”
“一時的氣話你也當真？我當然會擔心，怎麽會放心讓你一個人走夜路。”
他說得誠心誠意，黎嫣然怔怔的，剛才的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盛宇淩嘴角微微彎了彎，伸手大力把她攬進自己懷裏，拍拍她的背柔聲說：“好了沒事了，有我在這兒。”
黎嫣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推開他，低著頭臉上又是一陣緋紅。
盛宇淩帶著她繞過車尾拉開另一側的車門，“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安靜的車內，只有引擎聲在低沈的回響。微弱的光線下，黎嫣然面頰上的那層紅暈，似乎已經褪不下去了。
盛宇淩開著車，一直沒有怎麽說話。
黎嫣然也只默默看著前方的路。一個小時前還跟他那樣親密的赤誠相見……現在，坐在身旁一心開著車的人，好像又變得有些陌生。
午夜，路上什麽人也沒有，偶爾從旁邊經過的車也是呼嘯而過。寬闊的道路上，盛宇淩並沒有把車開得很快，只是穩穩地，勻速的，開得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黎嫣然……”
聽到他叫她，黎嫣然才清醒一點。
“嗯？”她輕輕答應了一聲。
盛宇淩雙手握著方向盤，似乎在想什麽，只是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黎嫣然等了半天，問了一句：“什麽事？”
“……算了。”
他沒頭沒尾的說完，一下將車速提了起來，轉彎的時候，黎嫣然被忽的甩了一下，她緊緊抓住扶手，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去問他，剛才叫她，到底是想要說什麽。
很快，車拐進了黎嫣然家住的小區。她解開安全帶，說了一聲“謝謝”。只是剛準備下車，盛宇淩突然伸手攬過她後頸，一把將她拽過來，深深吻了下去。
黎嫣然驚惶的睜大了眼，只看到他微閉著的雙眼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輕輕顫動。他細致、輕柔的在她唇上，親吻得動情至深。她心裏一陣觸電般的悸動，保持著這樣別扭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很久，盛宇淩才放開她，沒什麽表情的轉過頭：“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黎嫣然遲疑的點點頭，下了車。剛要上樓的時候，盛宇淩又從車窗探出頭來，叫住了她：“周六晚上，有個私人聚會，你能不能陪我去？”
“……私人聚會？”
“都是我的朋友。打扮得漂亮點。”
她木然的點了點頭。
看到那臺白色的瑪莎拉蒂消失在眼前，黎嫣然才轉身上樓。這一天，似乎發生了好多好多事，讓她有些迷茫，有些羞澀，有些欣快，又有些不舍。
終於躺到床上的時候，她閉著眼，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眼前走馬燈似的全是和盛宇淩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揮之不去。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她索性坐起身，從CD架上找出黑色琴鍵那張Demo，又放進機器裏聽起來。
激蕩又動人心魄的樂曲聲響起，這回，她仿佛從這只曲子裏又聽出了點全新的，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這個周末，天氣變得陰沈起來。早上黎嫣然醒來的時候，恍惚間以為天還沒有亮，她看了眼鐘，離七點還差一刻鐘。
早上，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得去辦……她飛速的起床，收拾好，走到客廳的時候，葉碧華正在準備早餐。黎嫣然草草吃了兩口，抓起包正站在門口換鞋，聽見葉碧華在客廳一邊收拾一邊問：“還不到七點半，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走？”
她心神不寧，敷衍著說：“哦……公司昨天還有點活沒幹完，早點去收個尾。”
葉碧華手裏拿著抹布走過來：“你們那也太忙了，什麽時候能好好放幾天假啊？昨天盛先生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又一夜不能回家了呢？怎麽就這麽急，得通宵達旦的工作呢？”
“那是……雜志一期趕著一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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