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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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你不是很享受的樣子？”
黎嫣然這才猛地想起方才在露臺上，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
“我才沒有！”她使勁掙紮著，想擺脫盛宇淩按著她胳膊的雙手，只是不管如何使勁，都不能掙脫他一分一毫。
盛宇淩無動於衷，看著她低低笑了一聲：“怎麽沒有，再好好想想。”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臉，倏地紅到了耳根，囁嚅著：“我，我剛才是燒糊塗了，你別當真……”
“我已經當真了，怎麽辦？你敢說，沒有對我動過心嗎？”
黎嫣然紅著臉，一時竟找不到詞來反駁。她側過頭，胸脯微微起伏著，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要這麽壓抑自己？”
盛宇淩喃喃說著，低頭看著她。白皙的脖頸纖細得像天鵝一般，細膩的皮膚下，依稀可以看到輕輕跳動的脈搏，她側著頭像是不敢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一副怯弱的模樣。讓他心裏，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
“放松點……我不會弄疼你的。”他聲音低啞，又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角。肌膚相觸，她身上還有些燙的樣子。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心幾乎都停止了跳動。早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會這樣一潰千裏，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和他出來“吃”這頓“飯”。
如今，真的成了他手中的獵物，和那麽多拜倒在他腳邊的傻女孩一樣。
……你只是個玩物，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想起易詩靖的話，一瞬間，理智似乎又回來了。她心有不甘的使勁擰著胳膊，奮力反抗：“我，我不要……快放開！”
盛宇淩皺了皺眉。她身上還滾燙著，卻不知哪來的這麽強烈的意志。他更用力的壓住她。很快，在她手臂上揉出一片淺淺的紅印。
“別亂動！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似乎有些不耐煩。黎嫣然看著他眼中重新又顯露出的冷漠神色，分明感覺到了……威脅。
害怕，委屈，無能為力……說不清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眼淚，也不能抑制的一下泛上眼眶。
盛宇淩怔怔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她眉心緊蹙，清亮的眼睛裏，閃動著不安的淚光。她似乎在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不忍，不舍。心裏無端的冒出這四個字。
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他楞了楞，按著她的手也放松了。
黎嫣然一下推開他跳起來，背靠著墻站著，只是起得太急，眼前又一陣天旋地轉。
盛宇淩坐到床邊，半天才漠然的看了看她：“算了，這麽勉強，我也沒什麽興致了。快12點了，睡覺吧。”
黎嫣然扶著墻站了好半天，才感覺好一點，她咽了咽口水，說：“那，替我安排一間客房吧，這裏這麽大，肯定還有客房的吧……”
“就睡在這裏吧。”
“為什麽？！”
“陪著我。”盛宇淩說完，起身一把將黎嫣然拉過來，按到被子裏。
“你想幹……”
“不幹什麽……睡覺。”盛宇淩按著她，自己和衣躺到她身旁，又拿起遙控器關掉了燈。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靜中，只能聽見兩個人沈沈的呼吸聲。
黎嫣然緊緊裹著被子，盛宇淩重重的壓在身旁，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溫。
這樣……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一動不動，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緊張的監視著身旁的人的一舉一動。
只是很久都沒有任何動靜，一會兒之後，盛宇淩的呼吸聲竟漸漸變得沈緩。
真的睡著了啊……
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似乎才終於落下來。
只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身旁這個“輕浮的人”，竟然……真的打算放過她？她胡思亂想著，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躺得腰酸背痛卻不敢動，深怕一動，又驚醒了身旁的人。
早上第一縷陽光在窗簾後面映出一片光亮時，盛宇淩睜開了眼。鼻尖縈繞著一縷暗香，他一低頭，就看到黎嫣然睡得安穩的一張臉，在離自己胸膛近在咫尺的地方。
居然還能睡得這麽安心……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燒已經完全退下去了，昨晚熱得發紅的臉，此刻也恢覆了紅潤。
真是奇怪，在她身旁，自己竟然也沈沈睡了一夜。
好像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吧……身邊躺著一個女人，卻沒有碰她……
耳邊響起一聲低低的呢喃，聽不清她說了句什麽，只是翻了個身，又沈沈睡去……寬松的領口下，露出一抹圓潤的香肩。
盛宇淩的呼吸沈了一拍。他俯身看了看她，然後喊了一聲：“黎嫣然？”
沒有動靜。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鐘，現在還早，去公司也還來得及，或許……
想了很久，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難得她睡得這麽香，燒了一夜，就讓她睡吧。
077安穩的一夜
黎嫣然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已一片大亮，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她坐起身，揉了揉額頭，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昨晚的事。
心裏突然一陣驚慌，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身上，見衣服完好無損，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裏，是盛宇淩的房間，滿是他的氣息。昨晚，她竟然在這裏……安穩的睡了一夜，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黎嫣然才想起看一眼鐘，7:34。
一個念頭忽地跳進腦海：要遲到了！
她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踩在厚實的地毯上，刷拉一聲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從大大的窗戶外猛地射進來，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她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門，一身筆挺正裝的德叔在門口站得筆直。
“黎小姐，早安。”
“德叔，早安……”黎嫣然看著滿臉微笑的德叔，不知為什麽覺得有些尷尬。德叔倒是一臉坦然，眼中也沒有任何奇怪的神色。這讓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用客氣。你可以到一樓的洗手間洗漱，請跟我來。”德叔說。
黎嫣然點了點頭，只見門口整整齊齊擺著一雙粉色的毛絨拖鞋，不用問，這肯定是為她準備的。
鞋子舒適又溫暖，而且正合腳，她剛想對德叔說聲謝謝，卻見他已經走在了前面。黎嫣然趕緊跟過去，穿過一條走道，下了樓。
她走進一樓那間寬敞又明亮的洗手間，見洗漱臺上，擺放著各種護膚、化妝用品，全是大牌，一應俱全，心底不禁一陣讚嘆。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黎嫣然剛走到客廳，站在不遠處候著的德叔便又微笑著迎了過來：“黎小姐，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
黎嫣然遲疑了一下，說：“謝謝你，德叔。我不吃了，快要遲到了，能不能……”
沒有等她說完，德叔便接過話：“盛先生吩咐過了，黎小姐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
黎嫣然沒有猶豫：“不行不行，我今天必須去，而且不能遲到。”
半個月的時間，遲到、請假的次數已經太多了，她不想再成為眾矢之的。
“德叔，能不能幫我叫臺車？”
德叔泰然自若的輕輕一笑，從容不迫的輕聲說：“當然可以，我這就幫黎小姐安排。”
他說著，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已經重新熨過的外套，還拎著一只小巧的餐盒。
黎嫣然接過外套穿上，德叔又將餐盒遞過來：“司機已經在準備了，兩分鐘後可以出發。黎小姐不吃早餐的話，請務必帶上這個。”
她遲疑了一會兒，接過那只餐盒又說了一遍：“謝謝。”
坐上車，黎嫣然打開餐盒，裏面是幾片切好的面包和切成小塊的新鮮水果。這樣周到又細致的服務，她還真的從來沒有見識過。
只是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她又沒來由的想，預備好的鞋，那些早有準備的女性用品，無微不至的安排……也許，盛宇淩慣於帶女孩回來，所以，他的管家可能也習慣了這些事情吧……心裏無端又亂成了粥。
車一路飛奔，到帝豪大廈的時候，還是有些晚了，不過正好陳熙雯也晚到了一會兒，所以也算是趕上了。
上午的形體芭蕾課結束的時候，鐘主編帶著林姿上來告訴大家，下午的課程暫停，全員到樓下攝影棚試裝，為外拍做準備。
對於連日來高強度訓練的新秀們來說，這其實是個難得的休息機會。試裝並不需要耗費多大精力，每人穿上自己的衣服，讓服裝師調整尺碼，確定最後的造型就行了，拍的照片也只是參考用，不用刻意的去凹造型擺姿勢。
黎嫣然覺得自己也算是終於可以緩一口氣，雖然昨晚吃過藥，燒已經退了，可身上還是有些乏力，正好也可以趁機放松放松。
午休的時候，她和林沛兒在餐廳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不知為什麽，她感覺今天心情不錯，可能是因為……天氣放晴的緣故吧。
只是說著說著，她的思緒就會不受控制的飄走。露臺上的吻，充滿盛宇淩的氣息的房間，共處一室……甚至是躺在同一張床上，還有到現在仍記得清晰的溫暖體溫。
這一切，都讓她情不自禁的暗暗心跳。
“嫣然……嫣然！”林沛兒喊了她兩聲。
黎嫣然手裏拿著的叉子在盤子裏劃拉著，好半天，才終於聽到似的“啊？”了一聲。
“你最近好像很愛走神啊。”
“哦，可能是太累了吧……”她胡亂搪塞過去。
林沛兒湊近過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撇撇嘴：“是嗎。”
黎嫣然訕笑著撥了一下耳邊的發絲，林沛兒突然吸了吸鼻子說：“什麽香味？你今天噴了香水嗎，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
“香味？”黎嫣然有些意外，笑道:“沒有啊，我又不習慣用香水。”
“真的沒有？”
看到林沛兒滿腹狐疑的看著自己，黎嫣然下意識的擡起手腕聞了一下，額頭上差點滲出一層冷汗……那是盛宇淩身上經常會有的那種獨特氣味，清晰可辨。
昨晚，和他依偎在一起一整夜，想不沾上都難吧……
這回真的沒法解釋了，她咬咬牙，硬著頭皮否認：“真的沒有什麽氣味，你肯定搞錯了！”
“我才不信，讓我再聞聞。”林沛兒說著就要湊上來聞，黎嫣然笑著伸出手，把她擋得遠遠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鬧得正歡，桌邊，有個人端著餐盤站住了。
“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
看到俞可嵐坐了下來，黎嫣然和林沛兒立刻安靜下來。
“我們隨便說笑而已，可嵐姐。”林沛兒乖巧的回答。
“呵呵，那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
俞可嵐也沒有再問，只是突然嘆了一聲：“唉，天天吃這些索然無味的東西太無趣了。我請你們吃冰淇淋，好不好？”
078欺負你的人就解決掉她
林沛兒看了看黎嫣然，黎嫣然笑著說：“可嵐姐請，當然好了。”
“那你去買吧，給你卡。”俞可嵐說著，取出餐卡遞給林沛兒。
林沛兒接過卡，一陣風似的離去了。等她走後，俞可嵐才淡淡叫了一聲：“嫣然……”
“嗯？”黎嫣然答應著，心裏一下警覺起來。很明顯，她是故意支走林沛兒，不知道有什麽話要說。
想到自己身上那股讓人尷尬的氣味，如果被她聞到，估計就沒那麽好敷衍了吧？她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
俞可嵐笑了笑，問：“在嘉麗社感覺怎麽樣，還好吧？”
“挺好的。”
“秦佑怡還找你麻煩嗎？”
聽到她這麽直接的問，黎嫣然也不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只說：“還好吧，我盡量避開她。”
俞可嵐用叉子戳了戳盤子裏的生菜沙拉，笑道：“其實你完全不必這麽……害怕她。跟盛總說一聲，讓她走，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黎嫣然心裏一陣緊張，面上卻是淡淡一笑：“可嵐姐說得，我哪有那麽大的能耐。”
“你叫我一聲可嵐姐，我可沒有把你當外人。”
黎嫣然有些不明所以。
俞可嵐擡眼看了看她：“跟我，不用藏著掖著。其實能被盛總看上的人，不多，好好把握機會，有你出頭的一天。”
黎嫣然楞住了，只覺得自己身後仿佛升起一陣寒意。
盛宇淩對她的那些“優待”，還有這些天秦佑怡的添油加醋……在嘉麗社，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可能早成了什麽“公開的秘密”之類的事情了吧。
只是真相是什麽，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黎嫣然在心底嘆了一聲，說：“可嵐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個新人，我想做的，也只是好好完成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而已。對別的事，我沒有想太多。我沒有和盛總怎樣，也沒有想要對付什麽人……”
“秦佑怡那麽欺負你，你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只是趁趁口舌之快，我當沒聽見就行了。”
“真是個逆來順受的姑娘，”俞可嵐壓低聲音笑了笑：“你不願意的話，我幫你解決掉她，怎樣？”
“……解決掉？”
“一個月的封閉訓練馬上就要結束了，過了試用期，肯定會有人被刷下來，陳熙雯要體現自己的威信，也要找一兩個人下手哦。”
看到俞可嵐一副和自己推心置腹的樣子，黎嫣然有些茫然，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她並沒有想過要參與。而且俞可嵐在嘉麗社資格那麽老，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插手她們這些“新秀”的事。
只是黎嫣然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那邊林沛兒兩手捧著三盒冰淇淋興高采烈的走了回來，俞可嵐立刻結束了話題，春風滿面的對林沛兒喊：“這麽快就回來了，小心點兒！”
黎嫣然也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只在心裏暗暗想，不知道俞可嵐到底會對秦佑怡采取什麽行動……
吃完飯，她和林沛兒在一樓等電梯。午休時間，外面大堂裏，來來往往全是人。
大門外，一行人簇擁著一個人一陣風似的地走了進來。站在大廳裏的人紛紛往兩邊讓出一條通道，站得遠遠的。
是他……黎嫣然的視線，突然被吸引住了似的挪不開。
盛宇淩今天穿的是一身藏藍色西裝，風度翩翩。他身旁跟著的，是一個留著長發，棱角分明的外國人，他們一邊走，一邊在談論著什麽，身後，還跟著好幾個表情嚴肅的工作人員。
往電梯間走過來時，盛宇淩似乎一眼就註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她們。黎嫣然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後立刻又恢覆了淡然的神情，只是遠遠地對她們客套的點了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林沛兒倒是大方的微笑著揮了揮手。
電梯到了，她跟在林沛兒身後剛走進去，就聽到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幾聲。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輕浮的人”發的一條消息。
“五分鐘後，到天臺來。”
帝豪大廈一共有三十五層。黎嫣然找個理由和林沛兒分開，乘電梯上到頂層，才發現，天臺上，是個綠意盎然的屋頂花園。
這裏沒有什麽人，風有點大。她一眼就看到盛宇淩遠遠的站在那邊，靠在玻璃圍欄旁，似乎在眺望著遠處的江景。
才幾分鐘時間，他現在這幅樣子，和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判若兩人。黎嫣然站在出口停了停，然後走過去，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醞釀了一會兒才說：“沒想到，這裏還有這樣的地方。”
盛宇淩轉過身，背靠著欄桿有些散漫的說：“抽煙的人總能找到風景優美，又沒有人的地方。”
黎嫣然這才發現他指間夾著半截煙頭。她清了清嗓子問：“叫我上來做什麽？”
“說說話。”
“有什麽話非得現在說？這裏是公司，還得避著人，多不方便。”
“偷偷摸摸的才有意思，不是嗎？”盛宇淩語氣淡淡的，說完將煙頭掐滅在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盒子裏。
黎嫣然心裏又怦怦跳起來，她低了低頭：“什麽啊……你要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德叔沒和你說今天不用來了嗎？昨天晚上燒得人事不省，這麽快就沒事了？”
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些話，黎嫣然語氣緩和了些：“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不想，被人認為太自由散漫。”
“有人這樣認為？”
“啊？沒有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漏嘴了，連忙轉移話題：“今天不是要試裝嗎，我不想錯過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有剛才在樓下，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人是專門請的攝影師吧？”
盛宇淩“嗯”了一聲。
“你看，攝影師今天都來了。第一次拍攝我就不在，影響多不好。”
“沒想到你還真的挺在意這份工作。”
“那是……當然。”她不知道盛宇淩為什麽突然說這麽一句話，只是自己回答得，似乎也有些心虛。
079被掉包的衣服
“真的？”
黎嫣然笑了笑：“不是盛總你說看好我的嗎？我也想做出點成績啊。”
盛宇淩神色認真的看著她：“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身體累垮了，我會心疼。”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這麽自然，她心裏頓時一片淩亂。
盛宇淩走過來，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頰，笑著說：“在這裏，你完全不用對自己太苛刻，有什麽事，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溫熱的手指碰到耳畔，有點癢。他眼中的神情，看上去溫和又深情。這回，她忘了躲閃。
空氣似乎靜止了，黎嫣然的心在慌亂的跳著，一會兒之後，她才想起來退開一步：“我，沒事，真的……不早了，我先走了。”
盛宇淩看著她慌張著離去的身影，低頭笑了笑。她的表現，看起來完全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他竟也覺得，心裏仿佛彌漫著一片暖融融的溫情。
有趣。
黎嫣然氣喘籲籲的跑下樓，好不容易心裏才稍微平靜下來。
她長籲了一口氣，走進化妝間。大家都已經開始準備了，化妝鏡前坐滿了人；另一邊，林姿和編輯們也都在忙亂的準備著各人的衣服和飾物。耳邊滿是嘈雜聲。
掛在衣架上的那些漂亮衣裙，都是那次她在盛宇淩面前試過的。如今再想起那時的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喜歡上他，而他，也會對她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吧。
心裏似乎有點小小的竊喜。
換好衣服進攝影棚，鐘主編和攝影師早等在了這裏。留著長發的攝影師史蒂文是個很有藝術氣質的人，會一點不太利落的中文，很健談。半中半洋的夾雜著竟也能跟大家交流得很順暢。
對於這次的拍攝，他給出的主題是“塞壬”。
黎嫣然知道，塞壬是傳說中的女妖，她們住在遙遠的海島上，用甜美的歌聲引誘過往的船只。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她們的蠱惑，而那些海員一旦受到迷惑，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走向毀滅，無一幸免。
這本身就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故事，而這次的造型也配合著：風格一致的自然蓬松卷發，淺淡的毫不做作的妝容，力求傳達出某種純真、神秘又有些妖冶的感覺。再加上那些飄逸、輕薄的紗裙，真的就像從海中升起的塞壬，充滿迷惑人心的魅力。
這次拍攝，感覺完全不是那種純粹商業化的刻板和千篇一律，有點反常規，反傳統，卻讓人覺得新鮮又有趣。不愧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想法都甩開普通人一條街。黎嫣然不禁對最終的效果有些期待。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都在反覆的試裝和調整，討論著細節。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重視這次的拍攝，雜志社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忙碌。
自從那天在天臺見過之後，黎嫣然又有一陣子沒有看到盛宇淩了。她知道他肯定也是很忙很忙，所以才無暇顧及她。
雖然很想主動聯系他，但每次，黎嫣然猶豫很久，又放棄了。不知為什麽，似乎總有個什麽東西，在無形中阻攔著她。
星期五的下午，是最後一次試裝，確定最終造型。快結束時，鐘主編過來宣布，經過討論，外拍地點定在南太平洋的一個海島上，周六飛過去，停留兩天。今天大家可以早點回去準備，明天收拾好各自的東西，中午到公司集合，趕下午的飛機。
大家都很興奮，吵吵嚷嚷著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黎嫣然收拾完東西正要走，經過更衣室時看到林姿還在一個人默默打包著衣服飾物，便走過去問：“要我幫忙嗎？”
林姿蹲在地上，回頭見是黎嫣然，說：“當然好啊。一個個說走就都走了，一堆事全留給我。”
“還不都是你自己，平時就什麽活都攬在自己身上。”黎嫣然笑道。
“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林姿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其實啊，我是樂在其中。”
“嗯？”
林姿笑笑說：“我呢，可以說是看嘉麗雜志長大的，從小就很喜歡這些漂亮的時裝，也很憧憬那種生活。雖然現在只是個服裝助理，但是，看到一期期雜志裏也有自己貢獻的一份力，也很有成就感。”
黎嫣然沒有說話，沒想到，這份工作對林姿來說，還有著這樣的意義。
林姿又對她笑了笑：“其實最羨慕的是你們，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還動不動就可以去海島……”
黎嫣然將一條裙子套進防塵袋裏，遞過去，“又沒有人阻攔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這次，你不也要一起去嗎。羨慕什麽。”
林姿擡眼盯著半空，想了想，然後噗呲一笑：“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就是，而且……”黎嫣然整理著衣服，只是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
“怎麽了？”林姿湊過來問。
黎嫣然撚了撚手裏一條裙子的面料。感覺，有些奇怪。
這些衣服，她都是一件件親自試過的，真絲的順滑和這種澀硬的手感，完全不同。
她把衣服遞給林姿：“你看看……是不是有點問題？”
林姿接過來看了一眼，疑惑的問：“怎麽了，沒有問題啊？”
“你再仔細看看。我覺得手感，還有這地方的細節，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林姿這才將那條裙子翻來覆去仔細檢查了一遍，又翻出領標看了看，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奇怪，拿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這不是原版吧……”
“難道是試裝的時候有人用仿品掉包了！”林姿一臉驚愕，猛地站了起來。黎嫣然心裏，也一陣緊張。
“怎麽辦……”
林姿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似乎在查著什麽。
“找到了，這條裙子是秦佑怡穿的！”她憤憤的說著，將那張紙一把拍在桌上，“真是不知羞恥！”
“你是說，是秦佑怡自己把衣服換了？”
林姿看了看黎嫣然：“除了她還能有誰？上回，她不也幹過這種事嗎？你忘了那次她公然穿高仿。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人，用高仿的衣服把公司的正品換回去，還以為沒有人能發現！”
080說到做到
沒想到秦佑怡會做這種事，也太讓人不齒了。
林姿眼睛瞪得圓圓的，拿起衣服說：“不行，我要去找鐘主編，嫣然，你也來吧，給我做個見證！不然，這件事情被上面發現，說都說不清楚！”
黎嫣然點點頭，兩人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
秦佑怡。
她和林姿一臉驚愕的立在那裏。秦佑怡滿臉詫異的走進來，瞪著眼說：“你們倆這是怎麽了，幹嘛這麽盯著我看啊？我臉上長花了？”
“你，來幹什麽……”林姿有些支支吾吾。
“我不幹什麽，來找找我的手機是不是落在這裏了。怎麽，不行嗎？”
黎嫣然和林姿對視了一下，看起來，秦佑怡似乎還沒意識到她倆已經發現了衣服被換的事情。
秦佑怡若無其事的轉了一圈，果然在角落一張桌上找到了手機。她把手機放到包裏，沒有再打招呼，轉身就要走。
“秦佑怡！”黎嫣然突然叫住了她。
秦佑怡回頭，有些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什麽事？”
黎嫣然從林姿手裏拿過那條裙子，遞到她面前，問：“這是不是你明天要穿的？”
秦佑怡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裙子：“是啊。哎林姿，打包的時候別折啊，真絲面料可容易皺了。”
“你還好意思說！”林姿憤憤的接了一句。
秦佑怡楞了楞：“什麽好不好意思？”
“你用仿品把裙子換掉了，以為我就看不出來了嗎！”
“什麽？”秦佑怡一臉疑惑，轉身一把扯過黎嫣然手裏的衣服仔細看了看，才擡頭問：“這……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林姿我問你，為什麽我的衣服會變成這樣？被誰換了？”
林姿看看黎嫣然，黎嫣然也疑惑不解。
看秦佑怡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難道不是你……”黎嫣然問。
“什麽是不是我？”秦佑怡一下怒了起來：“你們在懷疑什麽？我自己的造型，我用得著做這種事給自己找麻煩？仿的再像，也是有差別的，雜志要經過千萬雙眼睛，我又不傻，怎麽會幹這種事！”
林姿一臉錯愕的看著她：“不是你，那是誰？這些衣服和配飾都是我在管理，除了模特試衣服，基本上沒有別人能接觸到啊……”
“說得好！”秦佑怡打斷她的話，“除了我，能接觸到衣服的，不就是你了？說不定，你都是慣犯了，還賊喊捉賊！”
“你！”林姿一副氣極的樣子，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反駁。她楞了楞，才突然想起來似的看著黎嫣然：“嫣然，你幫我作證！”
“我知道，你絕不可能做這種事。”只是突然間，黎嫣然茅塞頓開，像是明白了什麽。她沈靜的說：“別急，你們等等，我去看看。”
她說著，從秦佑怡手裏拿回那件衣服急急走出了更衣室。只留林姿和秦佑怡兩人，面面相覷。
其實，剛才黎嫣然心裏就已經在隱隱懷疑一個人了——俞可嵐。
她說過要“解決掉”秦佑怡，所以，這是俞可嵐的計劃嗎。雖然不太確定，也還不清楚她這樣做的意義到底何在，不過，她打算還是去找俞可嵐問問。
黎嫣然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俞可嵐和依娜的專用化妝間，她果然在這裏，一個人坐在鏡子前正在卸妝。
黎嫣然心裏跳得有些厲害，站在門外冷靜了一會才走進去，神色平淡的笑著叫了一聲：“可嵐姐。”
俞可嵐側過頭來，一邊拿著塊化妝棉在眼睛上擦著一邊說：“是嫣然哪，什麽事？”她妝卸了一半，素面朝天的，皮膚看上去還真有些松弛。
黎嫣然想了想，說：“是……關於外拍的服裝的事。”
俞可嵐若無其事的繼續卸妝，卸完又一邊重新塗著粉底，一邊漫不經心問：“嗯？”
“是這樣的，剛才我和林姿一起整理明天外拍的衣服，發現……”
“怎麽？”俞可嵐手裏停了一下。
“這件衣服好像有點問題。”
俞可嵐側過頭看了看她手裏拿著的紗裙，突然笑了，一推椅子轉過來：“呵呵，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怎樣，我說過要幫你解決秦佑怡，就會說到做到。”
果然是她……黎嫣然想。
“可是，”她頓了頓，說：“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麽作用。這樣就能讓秦佑怡走嗎？”
“當然，偷衣服這種事被發現的話，別人不說，她自己也沒臉再待下去的。你就等著瞧吧。”
“可是如果秦佑怡不承認呢……林姿不是也會有嫌疑嗎？”
“放心吧，”俞可嵐靠在椅子裏抱著胳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找個人作證，一口咬定是她就行了，再加上秦佑怡之前給大家的印象，沒有人會為她說話的。你在擔心什麽？”
聽俞可嵐一臉若無其事的說著這些事，黎嫣然心口，突然有點悶。
她雖然並不喜歡秦佑怡，可是，這樣無中生有的去誣陷她，合適嗎？
“可嵐姐，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呢？”她低聲問。
“當然是為了你啊！”俞可嵐像是有些意外，笑道：“我說過要幫你解決她，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黎嫣然皺了皺眉：“我……”
俞可嵐沒有讓她說下去：“其實呢，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好姑娘。可嵐姐這次幫你，你也不用總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件事……”
黎嫣然擡起頭，看著她。
“……方便的時候，在盛總面前替我說句話就行了。”
“什麽？”
“呵呵，跟你直說吧。其實做了這麽多年模特，我也一直在想轉型的事。再過幾天，陳熙雯就要走了，你們呢，肯定還是需要個有經驗的人來帶的……這件事只要盛總點頭，鐘主編也不會不同意。”
這回，黎嫣然才終於明白了。
只是，第一，盛宇淩說過，他是“公私分明”的人，她黎嫣然也絕不會利用感情去影響他關於嘉麗社的決策。第二，對秦佑怡，她還真沒恨到這個程度，俞可嵐這個算盤，打得算是徹底失敗了。
而且，像俞可嵐這樣的人，讓她來帶隊，對新秀們來說，也絕不是什麽好事吧。
心裏雖然這樣想，表面上，黎嫣然仍是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她在心裏迅速醞釀了一下，看到俞可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才抖了抖手裏那件衣服，一臉無辜的說：“可是，下午的時候，鐘主編讓我和秦佑怡交換造型了。”
081她為了他＆他為了她
俞可嵐臉上的笑還沒有完全綻放出來，一下凝固住了。
“你說什麽？”
“是鐘主編臨時決定的，說……這條粉色的裙子比較襯我的膚色，讓我和她換。要不然，我也不會發現這件衣服不對勁。”
說完這些話，她看到俞可嵐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神色也變得陰沈起來。
“真是這樣？”俞可嵐沈著聲又問了一遍。
屋子裏的氣氛有點凝滯，黎嫣然心裏怦怦跳著，抿著嘴點了點頭。
一會兒之後，俞可嵐才像是接受了一切，恨恨的說：“沒想到這個秦佑怡還挺走狗屎運。”
“那……這件衣服？”
“算了。”俞可嵐無奈的嘆了一聲，說完便起身走到身後的櫃子裏，摸索了一陣，才找出被換走的那條裙子扔過來：“拿去吧。”
黎嫣然接過被塞得皺皺巴巴的裙子，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迅速走了回去。
另一間屋子裏，林姿和秦佑怡還在眼巴巴的等著她。黎嫣然把從俞可嵐那兒拿回來的衣服遞給林姿的時候，她驚訝的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是福爾摩斯嗎？這幾分鐘，就把衣服找回來了？”
黎嫣然淺淺笑了笑。
“你知道是誰幹的？”秦佑怡問。
“嗯，”黎嫣然點點頭，“是……想趕你走的人。”
秦佑怡一臉驚愕：“趕我走？為什麽啊？我又沒得罪誰……黎嫣然，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衣服找回來不就好了，是誰，我不能說……”她想了想，認真的告訴秦佑怡：“秦佑怡，其實，嘉麗社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就算你完全沒有察覺到，也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以後，多註意點吧，不要再口沒遮攔的了，不知道哪句話就會得罪誰。”
“你這話什麽意思？威脅我？”秦佑怡嘴裏雖然這樣說，一貫趾高氣揚的神色還是收斂了一點，聲音也沒有之前那麽高了。
“我是在給你忠告。”黎嫣然瞟了她一眼，“希望你好自為之。這次我幫了你，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來冒犯我。”
秦佑怡神色閃爍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林姿笑了一聲：“秦佑怡，嫣然這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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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不是很享受的樣子？”
黎嫣然這才猛地想起方才在露臺上，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
“我才沒有！”她使勁掙紮著，想擺脫盛宇淩按著她胳膊的雙手，只是不管如何使勁，都不能掙脫他一分一毫。
盛宇淩無動於衷，看著她低低笑了一聲：“怎麽沒有，再好好想想。”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臉，倏地紅到了耳根，囁嚅著：“我，我剛才是燒糊塗了，你別當真……”
“我已經當真了，怎麽辦？你敢說，沒有對我動過心嗎？”
黎嫣然紅著臉，一時竟找不到詞來反駁。她側過頭，胸脯微微起伏著，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要這麽壓抑自己？”
盛宇淩喃喃說著，低頭看著她。白皙的脖頸纖細得像天鵝一般，細膩的皮膚下，依稀可以看到輕輕跳動的脈搏，她側著頭像是不敢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一副怯弱的模樣。讓他心裏，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
“放松點……我不會弄疼你的。”他聲音低啞，又俯身，輕輕吻上她的唇角。肌膚相觸，她身上還有些燙的樣子。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心幾乎都停止了跳動。早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會這樣一潰千裏，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和他出來“吃”這頓“飯”。
如今，真的成了他手中的獵物，和那麽多拜倒在他腳邊的傻女孩一樣。
……你只是個玩物，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想起易詩靖的話，一瞬間，理智似乎又回來了。她心有不甘的使勁擰著胳膊，奮力反抗：“我，我不要……快放開！”
盛宇淩皺了皺眉。她身上還滾燙著，卻不知哪來的這麽強烈的意志。他更用力的壓住她。很快，在她手臂上揉出一片淺淺的紅印。
“別亂動！否則……”
他沒有說下去，似乎有些不耐煩。黎嫣然看著他眼中重新又顯露出的冷漠神色，分明感覺到了……威脅。
害怕，委屈，無能為力……說不清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眼淚，也不能抑制的一下泛上眼眶。
盛宇淩怔怔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她眉心緊蹙，清亮的眼睛裏，閃動著不安的淚光。她似乎在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不忍，不舍。心裏無端的冒出這四個字。
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他楞了楞，按著她的手也放松了。
黎嫣然一下推開他跳起來，背靠著墻站著，只是起得太急，眼前又一陣天旋地轉。
盛宇淩坐到床邊，半天才漠然的看了看她：“算了，這麽勉強，我也沒什麽興致了。快12點了，睡覺吧。”
黎嫣然扶著墻站了好半天，才感覺好一點，她咽了咽口水，說：“那，替我安排一間客房吧，這裏這麽大，肯定還有客房的吧……”
“就睡在這裏吧。”
“為什麽？！”
“陪著我。”盛宇淩說完，起身一把將黎嫣然拉過來，按到被子裏。
“你想幹……”
“不幹什麽……睡覺。”盛宇淩按著她，自己和衣躺到她身旁，又拿起遙控器關掉了燈。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和寂靜中，只能聽見兩個人沈沈的呼吸聲。
黎嫣然緊緊裹著被子，盛宇淩重重的壓在身旁，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溫。
這樣……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一動不動，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緊張的監視著身旁的人的一舉一動。
只是很久都沒有任何動靜，一會兒之後，盛宇淩的呼吸聲竟漸漸變得沈緩。
真的睡著了啊……
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似乎才終於落下來。
只是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身旁這個“輕浮的人”，竟然……真的打算放過她？她胡思亂想著，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躺得腰酸背痛卻不敢動，深怕一動，又驚醒了身旁的人。
早上第一縷陽光在窗簾後面映出一片光亮時，盛宇淩睜開了眼。鼻尖縈繞著一縷暗香，他一低頭，就看到黎嫣然睡得安穩的一張臉，在離自己胸膛近在咫尺的地方。
居然還能睡得這麽安心……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燒已經完全退下去了，昨晚熱得發紅的臉，此刻也恢覆了紅潤。
真是奇怪，在她身旁，自己竟然也沈沈睡了一夜。
好像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吧……身邊躺著一個女人，卻沒有碰她……
耳邊響起一聲低低的呢喃，聽不清她說了句什麽，只是翻了個身，又沈沈睡去……寬松的領口下，露出一抹圓潤的香肩。
盛宇淩的呼吸沈了一拍。他俯身看了看她，然後喊了一聲：“黎嫣然？”
沒有動靜。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鐘，現在還早，去公司也還來得及，或許……
想了很久，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難得她睡得這麽香，燒了一夜，就讓她睡吧。
077安穩的一夜
黎嫣然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已一片大亮，房間裏只剩她一個人。她坐起身，揉了揉額頭，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昨晚的事。
心裏突然一陣驚慌，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身上，見衣服完好無損，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裏，是盛宇淩的房間，滿是他的氣息。昨晚，她竟然在這裏……安穩的睡了一夜，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黎嫣然才想起看一眼鐘，7:34。
一個念頭忽地跳進腦海：要遲到了！
她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光腳踩在厚實的地毯上，刷拉一聲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從大大的窗戶外猛地射進來，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門外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她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門，一身筆挺正裝的德叔在門口站得筆直。
“黎小姐，早安。”
“德叔，早安……”黎嫣然看著滿臉微笑的德叔，不知為什麽覺得有些尷尬。德叔倒是一臉坦然，眼中也沒有任何奇怪的神色。這讓她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用客氣。你可以到一樓的洗手間洗漱，請跟我來。”德叔說。
黎嫣然點了點頭，只見門口整整齊齊擺著一雙粉色的毛絨拖鞋，不用問，這肯定是為她準備的。
鞋子舒適又溫暖，而且正合腳，她剛想對德叔說聲謝謝，卻見他已經走在了前面。黎嫣然趕緊跟過去，穿過一條走道，下了樓。
她走進一樓那間寬敞又明亮的洗手間，見洗漱臺上，擺放著各種護膚、化妝用品，全是大牌，一應俱全，心底不禁一陣讚嘆。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黎嫣然剛走到客廳，站在不遠處候著的德叔便又微笑著迎了過來：“黎小姐，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
黎嫣然遲疑了一下，說：“謝謝你，德叔。我不吃了，快要遲到了，能不能……”
沒有等她說完，德叔便接過話：“盛先生吩咐過了，黎小姐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
黎嫣然沒有猶豫：“不行不行，我今天必須去，而且不能遲到。”
半個月的時間，遲到、請假的次數已經太多了，她不想再成為眾矢之的。
“德叔，能不能幫我叫臺車？”
德叔泰然自若的輕輕一笑，從容不迫的輕聲說：“當然可以，我這就幫黎小姐安排。”
他說著，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已經重新熨過的外套，還拎著一只小巧的餐盒。
黎嫣然接過外套穿上，德叔又將餐盒遞過來：“司機已經在準備了，兩分鐘後可以出發。黎小姐不吃早餐的話，請務必帶上這個。”
她遲疑了一會兒，接過那只餐盒又說了一遍：“謝謝。”
坐上車，黎嫣然打開餐盒，裏面是幾片切好的面包和切成小塊的新鮮水果。這樣周到又細致的服務，她還真的從來沒有見識過。
只是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她又沒來由的想，預備好的鞋，那些早有準備的女性用品，無微不至的安排……也許，盛宇淩慣於帶女孩回來，所以，他的管家可能也習慣了這些事情吧……心裏無端又亂成了粥。
車一路飛奔，到帝豪大廈的時候，還是有些晚了，不過正好陳熙雯也晚到了一會兒，所以也算是趕上了。
上午的形體芭蕾課結束的時候，鐘主編帶著林姿上來告訴大家，下午的課程暫停，全員到樓下攝影棚試裝，為外拍做準備。
對於連日來高強度訓練的新秀們來說，這其實是個難得的休息機會。試裝並不需要耗費多大精力，每人穿上自己的衣服，讓服裝師調整尺碼，確定最後的造型就行了，拍的照片也只是參考用，不用刻意的去凹造型擺姿勢。
黎嫣然覺得自己也算是終於可以緩一口氣，雖然昨晚吃過藥，燒已經退了，可身上還是有些乏力，正好也可以趁機放松放松。
午休的時候，她和林沛兒在餐廳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不知為什麽，她感覺今天心情不錯，可能是因為……天氣放晴的緣故吧。
只是說著說著，她的思緒就會不受控制的飄走。露臺上的吻，充滿盛宇淩的氣息的房間，共處一室……甚至是躺在同一張床上，還有到現在仍記得清晰的溫暖體溫。
這一切，都讓她情不自禁的暗暗心跳。
“嫣然……嫣然！”林沛兒喊了她兩聲。
黎嫣然手裏拿著的叉子在盤子裏劃拉著，好半天，才終於聽到似的“啊？”了一聲。
“你最近好像很愛走神啊。”
“哦，可能是太累了吧……”她胡亂搪塞過去。
林沛兒湊近過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撇撇嘴：“是嗎。”
黎嫣然訕笑著撥了一下耳邊的發絲，林沛兒突然吸了吸鼻子說：“什麽香味？你今天噴了香水嗎，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
“香味？”黎嫣然有些意外，笑道:“沒有啊，我又不習慣用香水。”
“真的沒有？”
看到林沛兒滿腹狐疑的看著自己，黎嫣然下意識的擡起手腕聞了一下，額頭上差點滲出一層冷汗……那是盛宇淩身上經常會有的那種獨特氣味，清晰可辨。
昨晚，和他依偎在一起一整夜，想不沾上都難吧……
這回真的沒法解釋了，她咬咬牙，硬著頭皮否認：“真的沒有什麽氣味，你肯定搞錯了！”
“我才不信，讓我再聞聞。”林沛兒說著就要湊上來聞，黎嫣然笑著伸出手，把她擋得遠遠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鬧得正歡，桌邊，有個人端著餐盤站住了。
“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開心？”
看到俞可嵐坐了下來，黎嫣然和林沛兒立刻安靜下來。
“我們隨便說笑而已，可嵐姐。”林沛兒乖巧的回答。
“呵呵，那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
俞可嵐也沒有再問，只是突然嘆了一聲：“唉，天天吃這些索然無味的東西太無趣了。我請你們吃冰淇淋，好不好？”
078欺負你的人就解決掉她
林沛兒看了看黎嫣然，黎嫣然笑著說：“可嵐姐請，當然好了。”
“那你去買吧，給你卡。”俞可嵐說著，取出餐卡遞給林沛兒。
林沛兒接過卡，一陣風似的離去了。等她走後，俞可嵐才淡淡叫了一聲：“嫣然……”
“嗯？”黎嫣然答應著，心裏一下警覺起來。很明顯，她是故意支走林沛兒，不知道有什麽話要說。
想到自己身上那股讓人尷尬的氣味，如果被她聞到，估計就沒那麽好敷衍了吧？她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
俞可嵐笑了笑，問：“在嘉麗社感覺怎麽樣，還好吧？”
“挺好的。”
“秦佑怡還找你麻煩嗎？”
聽到她這麽直接的問，黎嫣然也不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只說：“還好吧，我盡量避開她。”
俞可嵐用叉子戳了戳盤子裏的生菜沙拉，笑道：“其實你完全不必這麽……害怕她。跟盛總說一聲，讓她走，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黎嫣然心裏一陣緊張，面上卻是淡淡一笑：“可嵐姐說得，我哪有那麽大的能耐。”
“你叫我一聲可嵐姐，我可沒有把你當外人。”
黎嫣然有些不明所以。
俞可嵐擡眼看了看她：“跟我，不用藏著掖著。其實能被盛總看上的人，不多，好好把握機會，有你出頭的一天。”
黎嫣然楞住了，只覺得自己身後仿佛升起一陣寒意。
盛宇淩對她的那些“優待”，還有這些天秦佑怡的添油加醋……在嘉麗社，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可能早成了什麽“公開的秘密”之類的事情了吧。
只是真相是什麽，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黎嫣然在心底嘆了一聲，說：“可嵐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個新人，我想做的，也只是好好完成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而已。對別的事，我沒有想太多。我沒有和盛總怎樣，也沒有想要對付什麽人……”
“秦佑怡那麽欺負你，你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只是趁趁口舌之快，我當沒聽見就行了。”
“真是個逆來順受的姑娘，”俞可嵐壓低聲音笑了笑：“你不願意的話，我幫你解決掉她，怎樣？”
“……解決掉？”
“一個月的封閉訓練馬上就要結束了，過了試用期，肯定會有人被刷下來，陳熙雯要體現自己的威信，也要找一兩個人下手哦。”
看到俞可嵐一副和自己推心置腹的樣子，黎嫣然有些茫然，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她並沒有想過要參與。而且俞可嵐在嘉麗社資格那麽老，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插手她們這些“新秀”的事。
只是黎嫣然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那邊林沛兒兩手捧著三盒冰淇淋興高采烈的走了回來，俞可嵐立刻結束了話題，春風滿面的對林沛兒喊：“這麽快就回來了，小心點兒！”
黎嫣然也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只在心裏暗暗想，不知道俞可嵐到底會對秦佑怡采取什麽行動……
吃完飯，她和林沛兒在一樓等電梯。午休時間，外面大堂裏，來來往往全是人。
大門外，一行人簇擁著一個人一陣風似的地走了進來。站在大廳裏的人紛紛往兩邊讓出一條通道，站得遠遠的。
是他……黎嫣然的視線，突然被吸引住了似的挪不開。
盛宇淩今天穿的是一身藏藍色西裝，風度翩翩。他身旁跟著的，是一個留著長發，棱角分明的外國人，他們一邊走，一邊在談論著什麽，身後，還跟著好幾個表情嚴肅的工作人員。
往電梯間走過來時，盛宇淩似乎一眼就註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她們。黎嫣然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後立刻又恢覆了淡然的神情，只是遠遠地對她們客套的點了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林沛兒倒是大方的微笑著揮了揮手。
電梯到了，她跟在林沛兒身後剛走進去，就聽到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幾聲。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輕浮的人”發的一條消息。
“五分鐘後，到天臺來。”
帝豪大廈一共有三十五層。黎嫣然找個理由和林沛兒分開，乘電梯上到頂層，才發現，天臺上，是個綠意盎然的屋頂花園。
這裏沒有什麽人，風有點大。她一眼就看到盛宇淩遠遠的站在那邊，靠在玻璃圍欄旁，似乎在眺望著遠處的江景。
才幾分鐘時間，他現在這幅樣子，和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判若兩人。黎嫣然站在出口停了停，然後走過去，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醞釀了一會兒才說：“沒想到，這裏還有這樣的地方。”
盛宇淩轉過身，背靠著欄桿有些散漫的說：“抽煙的人總能找到風景優美，又沒有人的地方。”
黎嫣然這才發現他指間夾著半截煙頭。她清了清嗓子問：“叫我上來做什麽？”
“說說話。”
“有什麽話非得現在說？這裏是公司，還得避著人，多不方便。”
“偷偷摸摸的才有意思，不是嗎？”盛宇淩語氣淡淡的，說完將煙頭掐滅在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盒子裏。
黎嫣然心裏又怦怦跳起來，她低了低頭：“什麽啊……你要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德叔沒和你說今天不用來了嗎？昨天晚上燒得人事不省，這麽快就沒事了？”
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些話，黎嫣然語氣緩和了些：“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不想，被人認為太自由散漫。”
“有人這樣認為？”
“啊？沒有人……”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漏嘴了，連忙轉移話題：“今天不是要試裝嗎，我不想錯過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有剛才在樓下，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人是專門請的攝影師吧？”
盛宇淩“嗯”了一聲。
“你看，攝影師今天都來了。第一次拍攝我就不在，影響多不好。”
“沒想到你還真的挺在意這份工作。”
“那是……當然。”她不知道盛宇淩為什麽突然說這麽一句話，只是自己回答得，似乎也有些心虛。
079被掉包的衣服
“真的？”
黎嫣然笑了笑：“不是盛總你說看好我的嗎？我也想做出點成績啊。”
盛宇淩神色認真的看著她：“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身體累垮了，我會心疼。”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這麽自然，她心裏頓時一片淩亂。
盛宇淩走過來，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頰，笑著說：“在這裏，你完全不用對自己太苛刻，有什麽事，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
溫熱的手指碰到耳畔，有點癢。他眼中的神情，看上去溫和又深情。這回，她忘了躲閃。
空氣似乎靜止了，黎嫣然的心在慌亂的跳著，一會兒之後，她才想起來退開一步：“我，沒事，真的……不早了，我先走了。”
盛宇淩看著她慌張著離去的身影，低頭笑了笑。她的表現，看起來完全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他竟也覺得，心裏仿佛彌漫著一片暖融融的溫情。
有趣。
黎嫣然氣喘籲籲的跑下樓，好不容易心裏才稍微平靜下來。
她長籲了一口氣，走進化妝間。大家都已經開始準備了，化妝鏡前坐滿了人；另一邊，林姿和編輯們也都在忙亂的準備著各人的衣服和飾物。耳邊滿是嘈雜聲。
掛在衣架上的那些漂亮衣裙，都是那次她在盛宇淩面前試過的。如今再想起那時的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喜歡上他，而他，也會對她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吧。
心裏似乎有點小小的竊喜。
換好衣服進攝影棚，鐘主編和攝影師早等在了這裏。留著長發的攝影師史蒂文是個很有藝術氣質的人，會一點不太利落的中文，很健談。半中半洋的夾雜著竟也能跟大家交流得很順暢。
對於這次的拍攝，他給出的主題是“塞壬”。
黎嫣然知道，塞壬是傳說中的女妖，她們住在遙遠的海島上，用甜美的歌聲引誘過往的船只。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她們的蠱惑，而那些海員一旦受到迷惑，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走向毀滅，無一幸免。
這本身就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故事，而這次的造型也配合著：風格一致的自然蓬松卷發，淺淡的毫不做作的妝容，力求傳達出某種純真、神秘又有些妖冶的感覺。再加上那些飄逸、輕薄的紗裙，真的就像從海中升起的塞壬，充滿迷惑人心的魅力。
這次拍攝，感覺完全不是那種純粹商業化的刻板和千篇一律，有點反常規，反傳統，卻讓人覺得新鮮又有趣。不愧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想法都甩開普通人一條街。黎嫣然不禁對最終的效果有些期待。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都在反覆的試裝和調整，討論著細節。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重視這次的拍攝，雜志社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忙碌。
自從那天在天臺見過之後，黎嫣然又有一陣子沒有看到盛宇淩了。她知道他肯定也是很忙很忙，所以才無暇顧及她。
雖然很想主動聯系他，但每次，黎嫣然猶豫很久，又放棄了。不知為什麽，似乎總有個什麽東西，在無形中阻攔著她。
星期五的下午，是最後一次試裝，確定最終造型。快結束時，鐘主編過來宣布，經過討論，外拍地點定在南太平洋的一個海島上，周六飛過去，停留兩天。今天大家可以早點回去準備，明天收拾好各自的東西，中午到公司集合，趕下午的飛機。
大家都很興奮，吵吵嚷嚷著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黎嫣然收拾完東西正要走，經過更衣室時看到林姿還在一個人默默打包著衣服飾物，便走過去問：“要我幫忙嗎？”
林姿蹲在地上，回頭見是黎嫣然，說：“當然好啊。一個個說走就都走了，一堆事全留給我。”
“還不都是你自己，平時就什麽活都攬在自己身上。”黎嫣然笑道。
“哈哈，這都被你發現了。”林姿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其實啊，我是樂在其中。”
“嗯？”
林姿笑笑說：“我呢，可以說是看嘉麗雜志長大的，從小就很喜歡這些漂亮的時裝，也很憧憬那種生活。雖然現在只是個服裝助理，但是，看到一期期雜志裏也有自己貢獻的一份力，也很有成就感。”
黎嫣然沒有說話，沒想到，這份工作對林姿來說，還有著這樣的意義。
林姿又對她笑了笑：“其實最羨慕的是你們，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還動不動就可以去海島……”
黎嫣然將一條裙子套進防塵袋裏，遞過去，“又沒有人阻攔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這次，你不也要一起去嗎。羨慕什麽。”
林姿擡眼盯著半空，想了想，然後噗呲一笑：“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就是，而且……”黎嫣然整理著衣服，只是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
“怎麽了？”林姿湊過來問。
黎嫣然撚了撚手裏一條裙子的面料。感覺，有些奇怪。
這些衣服，她都是一件件親自試過的，真絲的順滑和這種澀硬的手感，完全不同。
她把衣服遞給林姿：“你看看……是不是有點問題？”
林姿接過來看了一眼，疑惑的問：“怎麽了，沒有問題啊？”
“你再仔細看看。我覺得手感，還有這地方的細節，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林姿這才將那條裙子翻來覆去仔細檢查了一遍，又翻出領標看了看，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奇怪，拿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這不是原版吧……”
“難道是試裝的時候有人用仿品掉包了！”林姿一臉驚愕，猛地站了起來。黎嫣然心裏，也一陣緊張。
“怎麽辦……”
林姿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似乎在查著什麽。
“找到了，這條裙子是秦佑怡穿的！”她憤憤的說著，將那張紙一把拍在桌上，“真是不知羞恥！”
“你是說，是秦佑怡自己把衣服換了？”
林姿看了看黎嫣然：“除了她還能有誰？上回，她不也幹過這種事嗎？你忘了那次她公然穿高仿。沒想到還真有這種人，用高仿的衣服把公司的正品換回去，還以為沒有人能發現！”
080說到做到
沒想到秦佑怡會做這種事，也太讓人不齒了。
林姿眼睛瞪得圓圓的，拿起衣服說：“不行，我要去找鐘主編，嫣然，你也來吧，給我做個見證！不然，這件事情被上面發現，說都說不清楚！”
黎嫣然點點頭，兩人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
秦佑怡。
她和林姿一臉驚愕的立在那裏。秦佑怡滿臉詫異的走進來，瞪著眼說：“你們倆這是怎麽了，幹嘛這麽盯著我看啊？我臉上長花了？”
“你，來幹什麽……”林姿有些支支吾吾。
“我不幹什麽，來找找我的手機是不是落在這裏了。怎麽，不行嗎？”
黎嫣然和林姿對視了一下，看起來，秦佑怡似乎還沒意識到她倆已經發現了衣服被換的事情。
秦佑怡若無其事的轉了一圈，果然在角落一張桌上找到了手機。她把手機放到包裏，沒有再打招呼，轉身就要走。
“秦佑怡！”黎嫣然突然叫住了她。
秦佑怡回頭，有些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什麽事？”
黎嫣然從林姿手裏拿過那條裙子，遞到她面前，問：“這是不是你明天要穿的？”
秦佑怡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裙子：“是啊。哎林姿，打包的時候別折啊，真絲面料可容易皺了。”
“你還好意思說！”林姿憤憤的接了一句。
秦佑怡楞了楞：“什麽好不好意思？”
“你用仿品把裙子換掉了，以為我就看不出來了嗎！”
“什麽？”秦佑怡一臉疑惑，轉身一把扯過黎嫣然手裏的衣服仔細看了看，才擡頭問：“這……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林姿我問你，為什麽我的衣服會變成這樣？被誰換了？”
林姿看看黎嫣然，黎嫣然也疑惑不解。
看秦佑怡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難道不是你……”黎嫣然問。
“什麽是不是我？”秦佑怡一下怒了起來：“你們在懷疑什麽？我自己的造型，我用得著做這種事給自己找麻煩？仿的再像，也是有差別的，雜志要經過千萬雙眼睛，我又不傻，怎麽會幹這種事！”
林姿一臉錯愕的看著她：“不是你，那是誰？這些衣服和配飾都是我在管理，除了模特試衣服，基本上沒有別人能接觸到啊……”
“說得好！”秦佑怡打斷她的話，“除了我，能接觸到衣服的，不就是你了？說不定，你都是慣犯了，還賊喊捉賊！”
“你！”林姿一副氣極的樣子，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反駁。她楞了楞，才突然想起來似的看著黎嫣然：“嫣然，你幫我作證！”
“我知道，你絕不可能做這種事。”只是突然間，黎嫣然茅塞頓開，像是明白了什麽。她沈靜的說：“別急，你們等等，我去看看。”
她說著，從秦佑怡手裏拿回那件衣服急急走出了更衣室。只留林姿和秦佑怡兩人，面面相覷。
其實，剛才黎嫣然心裏就已經在隱隱懷疑一個人了——俞可嵐。
她說過要“解決掉”秦佑怡，所以，這是俞可嵐的計劃嗎。雖然不太確定，也還不清楚她這樣做的意義到底何在，不過，她打算還是去找俞可嵐問問。
黎嫣然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俞可嵐和依娜的專用化妝間，她果然在這裏，一個人坐在鏡子前正在卸妝。
黎嫣然心裏跳得有些厲害，站在門外冷靜了一會才走進去，神色平淡的笑著叫了一聲：“可嵐姐。”
俞可嵐側過頭來，一邊拿著塊化妝棉在眼睛上擦著一邊說：“是嫣然哪，什麽事？”她妝卸了一半，素面朝天的，皮膚看上去還真有些松弛。
黎嫣然想了想，說：“是……關於外拍的服裝的事。”
俞可嵐若無其事的繼續卸妝，卸完又一邊重新塗著粉底，一邊漫不經心問：“嗯？”
“是這樣的，剛才我和林姿一起整理明天外拍的衣服，發現……”
“怎麽？”俞可嵐手裏停了一下。
“這件衣服好像有點問題。”
俞可嵐側過頭看了看她手裏拿著的紗裙，突然笑了，一推椅子轉過來：“呵呵，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發現了。怎樣，我說過要幫你解決秦佑怡，就會說到做到。”
果然是她……黎嫣然想。
“可是，”她頓了頓，說：“我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什麽作用。這樣就能讓秦佑怡走嗎？”
“當然，偷衣服這種事被發現的話，別人不說，她自己也沒臉再待下去的。你就等著瞧吧。”
“可是如果秦佑怡不承認呢……林姿不是也會有嫌疑嗎？”
“放心吧，”俞可嵐靠在椅子裏抱著胳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找個人作證，一口咬定是她就行了，再加上秦佑怡之前給大家的印象，沒有人會為她說話的。你在擔心什麽？”
聽俞可嵐一臉若無其事的說著這些事，黎嫣然心口，突然有點悶。
她雖然並不喜歡秦佑怡，可是，這樣無中生有的去誣陷她，合適嗎？
“可嵐姐，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呢？”她低聲問。
“當然是為了你啊！”俞可嵐像是有些意外，笑道：“我說過要幫你解決她，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黎嫣然皺了皺眉：“我……”
俞可嵐沒有讓她說下去：“其實呢，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好姑娘。可嵐姐這次幫你，你也不用總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件事……”
黎嫣然擡起頭，看著她。
“……方便的時候，在盛總面前替我說句話就行了。”
“什麽？”
“呵呵，跟你直說吧。其實做了這麽多年模特，我也一直在想轉型的事。再過幾天，陳熙雯就要走了，你們呢，肯定還是需要個有經驗的人來帶的……這件事只要盛總點頭，鐘主編也不會不同意。”
這回，黎嫣然才終於明白了。
只是，第一，盛宇淩說過，他是“公私分明”的人，她黎嫣然也絕不會利用感情去影響他關於嘉麗社的決策。第二，對秦佑怡，她還真沒恨到這個程度，俞可嵐這個算盤，打得算是徹底失敗了。
而且，像俞可嵐這樣的人，讓她來帶隊，對新秀們來說，也絕不是什麽好事吧。
心裏雖然這樣想，表面上，黎嫣然仍是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她在心裏迅速醞釀了一下，看到俞可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才抖了抖手裏那件衣服，一臉無辜的說：“可是，下午的時候，鐘主編讓我和秦佑怡交換造型了。”
081她為了他＆他為了她
俞可嵐臉上的笑還沒有完全綻放出來，一下凝固住了。
“你說什麽？”
“是鐘主編臨時決定的，說……這條粉色的裙子比較襯我的膚色，讓我和她換。要不然，我也不會發現這件衣服不對勁。”
說完這些話，她看到俞可嵐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神色也變得陰沈起來。
“真是這樣？”俞可嵐沈著聲又問了一遍。
屋子裏的氣氛有點凝滯，黎嫣然心裏怦怦跳著，抿著嘴點了點頭。
一會兒之後，俞可嵐才像是接受了一切，恨恨的說：“沒想到這個秦佑怡還挺走狗屎運。”
“那……這件衣服？”
“算了。”俞可嵐無奈的嘆了一聲，說完便起身走到身後的櫃子裏，摸索了一陣，才找出被換走的那條裙子扔過來：“拿去吧。”
黎嫣然接過被塞得皺皺巴巴的裙子，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迅速走了回去。
另一間屋子裏，林姿和秦佑怡還在眼巴巴的等著她。黎嫣然把從俞可嵐那兒拿回來的衣服遞給林姿的時候，她驚訝的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是福爾摩斯嗎？這幾分鐘，就把衣服找回來了？”
黎嫣然淺淺笑了笑。
“你知道是誰幹的？”秦佑怡問。
“嗯，”黎嫣然點點頭，“是……想趕你走的人。”
秦佑怡一臉驚愕：“趕我走？為什麽啊？我又沒得罪誰……黎嫣然，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衣服找回來不就好了，是誰，我不能說……”她想了想，認真的告訴秦佑怡：“秦佑怡，其實，嘉麗社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就算你完全沒有察覺到，也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以後，多註意點吧，不要再口沒遮攔的了，不知道哪句話就會得罪誰。”
“你這話什麽意思？威脅我？”秦佑怡嘴裏雖然這樣說，一貫趾高氣揚的神色還是收斂了一點，聲音也沒有之前那麽高了。
“我是在給你忠告。”黎嫣然瞟了她一眼，“希望你好自為之。這次我幫了你，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來冒犯我。”
秦佑怡神色閃爍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林姿笑了一聲：“秦佑怡，嫣然這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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