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拉著自己的人說道。聲音帶著孩童的清脆，語氣卻是十分老成。他驚訝地看著身旁的小孩，不是別人，正是連郁。

不過，更讓他震驚的事情擺在眼前。

沈羨捂著依舊淌血的腹部，看向對面持著劍的顧煥清，鋒利的刀刃上沾了他的血跡，更顯鋒利。顧煥清看著他，面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

“可惜，就差一點。”顧煥清甩了甩劍上殘存的血珠，他看向沈羨，眼底蕩漾著溫柔，“沈羨，為了我，獻出你的生命，好嗎？”

什麽……沈羨呆楞在原地。

顧煥清想殺了自己？

他想讓自己死……

“沈羨，冷靜，”連郁握緊了他的手，喚回他紛亂的思緒，“他不是顧煥清。”

沈羨定了定神，強迫自己鎮定。是了，連郁說的沒錯，顧煥清不會說這樣的話。

“你往後退。”見沈羨冷靜下來，連郁將他往後推了推，取出他的那把短劍，向顧煥清迎了上去。

顧煥清只是笑了笑，忽然抽身撤走，不打算與他對戰。

連郁目光一凝，薄唇輕啟：“遮天。”

即便是假的顧煥清，修為也是大乘期，同樣不可小覷，連郁只求一擊得勝，不然膠著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兩人身形移動極快，轉眼已離開了沈羨的視野範圍之內，他只好先處理自己腹部的傷口。

雖然出血量有些大，但好在傷口不是很深，若不是連郁將自己及時拉離假顧煥清的身邊，只怕那把劍刃已經穿透自己的身體了。

沈羨等了半天，才看見連郁提劍臉上帶著血跡回來的身影。

看他沒有受傷，沈羨放心了些許，拉著袖子給他擦臉，小孩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動作，有些別扭地偏開臉：“無事。”

沈羨收回手，認真地看著他說：“謝謝。”

連郁看他一眼：“這裏有點詭異，提高警惕。”

“嗯，”沈羨有些喪氣地嘆了口氣，“在這裏我沒有辦法使用天道之力。”

“可有東西防身？”

沈羨點頭，給他展示自己身上戴的法器，連郁點點頭：“凡事註意，不要逞強。”

“知道了。”沈羨看了眼連郁，“你跟在我後面來的？”

“嗯，”連郁板著小臉，“進來後找你費了些時間。”

他們沒有傳送到一個地方，所以連郁才沒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提醒自己這個人不是真的顧煥清。

雖說自己三令五申不許別人跟來，但連郁依舊瞞著自己跟來了。若是不將自己放在心上，連郁才不會鋌而走險。沈羨說不感動是假的，忍不住抱了抱小孩。連郁身體僵硬地任他抱了會兒，才掙脫開來，略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若是以前，沈羨會因為這一眼嚇到，但是一起生活了這麽久，現在的他才不畏懼，樂呵呵地站起來說：“好了，我們走吧。”

有了連郁的幫忙，事情就順利了很多。連郁散開神識，搜尋顧煥清和玄清的蹤跡，終於指出一個方向。

事不宜遲，下一個偽造的顧煥清不知何時就會再度出現，兩人立刻動身，沈羨這個拖油瓶沒有帶飛行法器，只好不好意思地讓身材嬌小的連郁帶著他禦風飛行。

大乘期雖然沒有渡劫期縮地成寸的本領，但是也能達到差不多的水準，只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連郁就帶著他緩緩降落。

這個世界與現代社會十分相似，到處都是現代科技的痕跡，然而連郁帶他來的這個地方，像是經歷過天災人禍一樣，滿目瘡痍，沈羨站在遍地碎石的地上，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個人站在無數屍體中，背影蕭條孤寂，沈羨的視野瞬間被水汽氳得模糊。

只看到那個身影，他便沒有任何懷疑，這個人肯定是顧煥清。這是天道無法偽造的，兩人朝夕相處多年培養起的熟悉與默契。

沈羨不由邁出一步，然而幾乎是立刻，一道攻擊氣勢洶洶向他襲來。

連郁立刻拉過他躲避，卻是因為修為差距，沈羨毫發無傷，他的背上多出一道血口。

沈羨被連郁突然的動作弄得頭暈眼花，剛剛回神就看到連郁背後淌著血的大口子，登時大驚失色，忙向攻擊的方向望了過去，同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道：“玄清？”

玄清依舊是那般淡漠的神態，一向整潔的白色衣袍也有了一些汙漬，隨著對方的逐漸靠近，他才看出來那些汙漬凈是幹涸的血漬。

“你是誰？”他聽見玄清淡淡問道。

沈羨這才意識過來，他們都不認識自己的本來面目，忙說：“我是沈羨，我回來了。”

玄清不為所動：“如何證明？”

“呃……”沈羨卡殼，這種事情他要如何證明？

“這是他本來的身體，蒼鳳送他回來為此耗費了自身修為。”連郁說。

玄清默不作聲，依舊看著沈羨，等著他的證明。

沈羨想了想，說：“你烤魚的手藝真的很差。”

這是在他們當時收覆遺落之地的事情，彼時顧煥清與玄清的關系改善許多，已能心平氣和的交流。當時顧煥清想給他開葷，下河抓魚打算做烤魚，玄清在一旁默默觀察片刻，也加入進來，惹得顧煥清對他另眼相看。

沈羨也是很震驚，玄清不食煙火的樣子實在太過唬人，根本不會把他與下廚聯系起來，但看他忙活的樣子倒還真像回事。

然而吃到嘴……沈羨有點不想回憶，那是地獄一般的味道。

說罷，沈羨便毫不躲閃地與玄清對視。

遺落之地是天道無法監視的地方，其中發生的事情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足夠證明他的身份。

玄清淡淡點了點頭，雖然神色未變，但整個人的氣勢都松懈下來。

沈羨又看了眼遠處那個人的方向，有些焦急地問玄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天道設下的圈套，他偽造出無數個你，妄圖趁機取他性命。”

沈羨驚詫地看向顧煥清的方向，他的眼睛稍微有點近視，所以看不清那成堆的屍體都是他。有穿著現代服裝的，也有身著長衫的，甚至還有穿著道侶大典的禮服的，但不論服裝再怎麽改變，那張臉龐無一例外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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