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不明白為什麽清武為什麽會如此信任他，他也不想去想那麽多。

清武往外看了一眼，說：“進來。”

石穴外，陸驚鴻探出個身子，看了看兩人的臉色，接著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師尊。”

“嗯。”清武點點頭，並未在意他之前躲外面偷聽的行為。沈羨看陸驚鴻視線都放在自己身上，便站起來說：“走，我們出去說。”

陸驚鴻點點頭，對清武行禮後與沈羨一同走出去。

沈羨走到崖邊，瞇眼眺望遠處融入夜色中的青山，選了一處幹燥的地方坐了下來。

“有酒嗎？”

“有。”陸驚鴻取出一罐遞給沈羨，沈默著和他碰了碰酒罐。剛才沈羨與清武的話他在外面都聽得清清楚楚，咽下靈酒，沈默半晌道，“你因為這個難過？”

“沒有。”

陸驚鴻不理他的口是心非，扭頭看向沈羨：“顧煥清在意這個？”

沈羨不說話了。

“嘁，”陸驚鴻不屑地輕斥，又咽下一大口酒，“沒想到他這麽婆媽。”

“餵。”沈羨瞪他一眼。

陸驚鴻瞪著沈羨，有些哭笑不得：“哎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在替你打抱不平，你怎麽反倒怨上我了！”

“那也不能說他。”沈羨皺皺眉，接著有些失意地低下頭。

“……”陸驚鴻一臉恨鐵不成鋼，他忿忿瞪了沈羨半晌，最後放棄地和他一口一口幹酒。

沈羨那點酒量沒一會兒就上頭，眼睛被酒氣燒出水霧，抱著酒罐微微瞇著眼睛一臉難過。

陸驚鴻看他那樣心裏又生氣又難受，皺著眉道：“你在這傷春悲秋的給誰看呢？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羨嗎？”

沈羨擡頭，有些迷茫地看他。

“作者又怎麽了？我承認我剛聽到也很震驚，但是那又如何？你不照樣還是你嗎？”

“連青陽門都從元虛手中奪過來了，如今這點小事就讓你畏縮了？”

“要是你真在意，就去找他，無論說什麽都別放開他。”陸驚鴻皺著眉，“要是你對他失望了，就趁早換一個，不是沒有人要你。”

聽完陸驚鴻的話，沈羨面容嚴肅地盯著他一會兒，忽然說：“小同志，你還賊心不死呢？”

陸驚鴻都要氣笑了：“對，我就是賊心不死了！所以你趕緊想清楚，你的第二春還在這等著你呢。”

沈羨抱著酒罐又喝了一口，良久幽幽嘆了口氣：“可是你不是他。”

因為你不是顧煥清，所以不行。

陸驚鴻皺皺眉，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只是悵然地笑嘆了口氣。他依舊有著不甘，明明他們都在算計沈羨，為什麽偏偏顧煥清就可以得到他的心？但也許感情就是這樣，你不是那個人，就好像少了根肋骨，一切都是不完滿的。

沈羨酒量不好酒品卻是不錯，喝醉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雪山上寒風嗚咽的聲音尤如鬼哭，沈羨睡夢中不安地縮了縮身子，陸驚鴻才從靜靜看著沈羨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忙把人搬進自己的石**，給人擦了擦臉，便靠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來接走沈羨。但是這一刻，他自私地希望那個人不要來。

一炷香的工夫，斷緣峰峰頂有一人神色匆忙而至，陸驚鴻走出石穴，靠著石壁有些諷刺地看著神色焦急的顧煥清，對方沒有了往日的從容與淡定，額頭亮晶晶的，掛滿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他看著陸驚鴻有些焦急道：“他在哪裏？”

“你還知道接他回去啊，”陸驚鴻嗆聲道，“我以為你這是主動放棄了。”

“他在哪裏？”顧煥清再次問道。

陸驚鴻微不可見地蹙眉，有些頹喪道：“他在裏面。算你運氣好，要是你明天才來，說什麽我也不放人了。”

顧煥清沒有跟他計較，他忙跟上陸驚鴻進了石穴，看到沈羨安穩地睡著，松了口氣。

他慢慢走過去蹲在沈羨身旁，良久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行了，趕緊把人帶走。”陸驚鴻皺眉。

顧煥清動作輕柔地抱起沈羨，臨走時，留了一句：“謝謝。”

“……你確實應該謝謝我。”陸驚鴻低笑兩聲，看著顧煥清身影消失在峰頂，轉身進了石穴。

顧煥清抱著沈羨回到華和峰時，祁琛和雲軒都沒有睡下，正在院內焦急地等候，看到兩人回來也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聞到了沈羨身上濃濃的酒氣，祁琛有些驚訝：“他這是上哪去了？喝這麽多酒。”

“斷源峰。”顧煥清飛快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回去休息吧。”

祁琛看顧煥清一心都在沈羨身上，也就沒有多言，拉著同樣神色覆雜的雲軒回去。

“師兄，這……”雲軒有些吞吐。

“行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祁琛打斷他的話，“有個天玄門弟子……叫什麽來著？哦對，關山。人家挺關心你的，跑來好幾次讓我轟回去了，還跟我說你們正在戀愛，你是不是該和我解釋一下是怎麽回事？”

雲軒看祁琛一臉興師問罪，知道這是在轉移他的註意力，卻還是默默認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煥清沈默地坐在月色下，看著沈羨沈睡的臉龐，久久移不開視線。

之前他們幾次談論到這個話題，沈羨屢屢流露出吞吐不語的神色。他一直好奇究竟是什麽會讓對方不願說明，今天他終於明白了。

這樣敏感的身份，難怪他遲遲不肯說明，估計也是在顧忌會在兩人間產生隔閡。

確實，自己在知道真相時，剛開始也有些難以接受。

沈羨身為作者，他究竟是以什麽心態接近自己，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他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對主角的喜愛，還是道侶的愛慕？

但是這些懷疑與糾結在找不到沈羨那一刻，一切都煙消雲散。

作者又如何？只要他在自己身邊，他究竟是何身份，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他每每望著自己的眼神，還不足以說明他對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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