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沈羨有些不太樂意，他不想離顧煥清太遠，“還是別了，咱就在青陽門轉轉得了。”

“那也成，”陸驚鴻思索片刻，點頭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沈羨點點頭，臨走前，在房門上立了個結界，防止外人打擾顧煥清修煉。雖說除了長老們和諸年沒有人能來到華和峰頂，但為了放心還是設了一道。

做好這一切，沈羨這才和陸驚鴻離開。

陸驚鴻比沈羨要了解青陽門的地形，他帶著沈羨禦劍來到一處湖泊，這地方鮮少有人來，波光粼粼，碧波蕩漾，太陽盛在水間婉轉流動，十分美麗。

沈羨看了看四下無人的環境，調侃道：“這地方真熱鬧啊。”

“不僅熱鬧，還環境好。”陸驚鴻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帶領沈羨飛身躍進湖心的亭子內。

不過這景色確實不錯，脫離華和峰一成不變的景色出來散散心，沈羨的心情也有些放松，靠著柱子感慨：“這時候要是有美食和美酒就更完美了。”

話落，陸驚鴻跟變戲法似得取出食物和酒，沈羨驚奇地看著他：“你找我一趟還把所有家當備齊了？”

“留一手總是好的，約你出來一趟不容易，難得顧師兄沒看你看得那麽嚴。”

沈羨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沒有。”

陸驚鴻取出酒碗，正要為沈羨滿上，就被趕忙攔住：“還是算了，我不喝酒。”

陸驚鴻挑眉：“上次你不是挺喜歡這酒的嗎？”

“可別提了，”沈羨愁眉苦臉，“我可被這酒害苦了。不喝，說什麽也不喝了。”

陸驚鴻動作一頓，收回手給自己倒上，若無其事問：“發生了什麽？讓你這般懊惱。”

“哎……”沈羨怎麽好說出口自己酒醉後給顧煥清表白這種蠢事，岔開話題道，“不提也罷。清武待你如何？”

察覺出沈羨的閃避，陸驚鴻眼神一閃，笑道：“師尊待我很好，教導……很嚴格。”

沈羨表示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清武那樣的訓練方式，他不用想都知道，不是一個慘絕人寰能形容的……也多虧了陸驚鴻能撐下來，還能面不改色美化成“嚴格”。

兩人一邊談天，一邊享用美食，沈羨心情舒暢極了，這麽多天的沈重與壓抑釋放出來，讓他唇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暢快的笑容。

陸驚鴻沈默地看著他的笑容，一時挪不開眼睛。片刻忽然伸手，覆上沈羨的臉頰，輕輕摩挲。

沈羨被突如其來的溫熱觸感弄得一驚，下意識看向陸驚鴻，對方正眼眸幽深註視著自己的視線讓他心間一跳，下意識躲開對方的手，笑道：“怎麽了？”

“吃東西吃到臉上去，你也真能耐。”陸驚鴻仿佛沒有察覺到沈羨的不自在，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拿巾帕擦了擦手道。

原來是這樣……沈羨下意識松了口氣，但一回想到方才陸驚鴻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有些心驚。

不會吧，青陽門又要多一位灣仔了嗎……

接下來的飯沈羨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直到夕陽西下，陸驚鴻才收起殘羹冷炙，與他一道離開。

強作鎮定地與他道別，沈羨一路撒丫子溜回華和峰，心裏還有幾分不安。

他與陸驚鴻性格相合，是真拿對方當兄弟，但是今天陸驚鴻的那個眼神，告訴他事情不是他想得那麽簡單。

顧煥清對陸驚鴻的敵意他一向看在眼裏，起初還有些奇怪，但是現在再看……

沈羨拍拍臉頰，不行，不能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也許陸驚鴻不是灣仔，這只是他的一時錯覺呢。

沈羨安慰好自己，推門回到房間。

此時太陽將要落山，屋裏沒有點燈，更是一片漆黑，他剛進屋還沒有適應黑暗，就被人狠狠拉了一把，接著房門砰地一聲合上，他被重重壓在房門上，緊緊抱住了。

沈羨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陣懵，他反應了半天才擡起手輕輕拍了拍顧煥清的脊背，低聲叫了聲：“顧煥清？”

“你去哪了？”低沈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沈羨下意識地要說和陸驚鴻出去轉了轉，腦海裏忽然又響起對方的那個眼神和撫摸他臉龐的動作，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我出去轉了轉。”

“就你一個人？”

“……”沈羨咬咬牙，“就我一個。”

屋內陷入令人壓抑的沈默，沈羨不能看見顧煥清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對方此刻的心情不好，他正思索著究竟是哪裏惹到了對方，忽然身子騰空，他被整個人抱了起來，接著後背抵上床鋪，顧煥清整個人壓了上來：“為什麽要說謊？”

借著窗戶透進的月光，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沈羨這才看清了顧煥清的眸子，黑沈沈的，裏面滿是風雨欲來。

他知道自己和陸驚鴻出去了。沈羨一下明白過來，卻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需要把誤會解釋清楚，但他有種很鮮明的預感，如果解釋他與陸驚鴻的事情，對方會更加生氣。

顧煥清眸底深藏的暴戾幾乎遮掩不住，他又逼近幾分：“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讓你這樣為他遮掩？”

他伸手，輕柔地撫摸著沈羨的臉龐：“他像這樣觸碰過你？”

手指一路向下，沿著手臂的線條滑動，最後與沈羨的手十指交握。

“他這樣牽過你的手？”

顧煥清低下頭，兩人的距離急速消減，直到嘴唇淺淺觸碰，激起一陣令人戰栗的酥癢。沈羨呆呆地看著顧煥清墨黑的眼眸，唇上的那點酥癢瞬間在他大腦裏炸開煙花。

“還是說，他這樣吻過你？”

低沈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瞬間澆熄了沈羨心中的那點旖旎，眸間升起的那點溫度瞬間消失，他偏開頭，躲避開顧煥清的嘴唇。

“你不應該懷疑我。”

顧煥清：“你也不應該欺騙我。”

沈羨猶豫片刻，最後只是沈默。

這事情是他不對，但顧煥清的懷疑同樣讓他心涼。

顧煥清等待半晌，看到沈羨垂下眼眸，一副放棄解釋的樣子，忽然心裏生起一陣苦澀。

他將這個人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但是對方與自己不同。

他甚至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自己。

顧煥清深吸口氣，被怒火灼燒得滾燙的心臟逐漸冷卻下來，徹骨冰涼。他從沈羨身上起來，整個人隱入黑暗中。他看了會兒暴露在月光之下的沈羨，轉過身離開。

直到聽到門打開又被合上的聲響，沈羨才擡起手，遮住自己泛紅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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