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煥清施展步法，快速回到華和峰頂，期間一直小心護著懷裏的沈羨，避免被寒涼的夜風吹到。

落到地面，沈羨似乎清醒了些，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又擡起頭，與顧煥清幽深的視線撞到一起。他楞了楞，仿佛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連忙掙開顧煥清的懷抱，站到地面上。

顧煥清看沈羨一個踉蹌，連忙扶了一把，等人站好才松手，審視地打量著沈羨，思考眼前這人現在是否處於清醒狀態。

沈羨搖了搖頭，將視野裏第二個顧煥清晃掉，看到對方嚴肅的神情，癟癟嘴有些委屈：“你瞪我幹嘛……我只是，嗝，喝了點酒而已……”

顧煥清：“……”知道了，這人還沒清醒。

伸手打算扶著人去洗把臉清醒清醒，手剛碰到對方的胳膊肘，就被一把打開。

顧煥清神色微變，盯著沈羨不語。

“不用你幫我……我可以自己來。”沈羨腿都要擰成麻花，卻依舊神奇地維持著站姿沒有坐到地上，顧煥清也是嘆為觀止，看著對方微微支起手臂以維持平衡的蠢樣兒，揉了揉皺起的眉心，暗自嘆了口氣。

他何必和一個醉酒的人較真呢。

打了清水，又去倒了杯醒酒茶，走回來就看見沈羨正坐在桌邊，微微垂著頭。

還知道主動找地方坐下，看來還不算醉得太厲害。

顧煥清把盛著清水的盆放到一旁，端著醒酒茶，剛打算叫沈羨，就聽到對方正嘟嘟囔囔說些什麽。

仗著耳力好，顧煥清凝神細聽，就聽沈羨喃喃自語道：“顧煥清個渣攻……騙人騙心騙感情，詛咒你今後丁丁不舉……”

顧煥清聽得是一頭黑線，雖然不知道沈羨口中的渣攻是什麽意思，但後面那句詛咒他是聽得千真萬確！正思考怎麽向對方深刻地證明自己這方面的能力，緊接著就聽到沈羨的呢喃細語，幾乎要被山頂上的微風吹散：“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這混蛋……”

顧煥清動作一頓，一向縝密靈活的大腦第一次卡頓，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沈羨這話是何含義。

他自動忽視了後面的罵他的話，眸光極快地閃過一絲喜悅，之前因陸驚鴻挑釁而感到極為不悅的內心也被對方的話撫平。

他放下茶碗，在沈羨面前蹲下，擡手捧起他的臉，眼裏閃爍著連他自己也未曾註意到的溫柔：“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顧煥清？”沈羨靠著他的掌心，有些困惑地眨眨眼，“你怎麽有四只眼睛？”

“……”顧煥清任由沈羨伸手在他臉上胡摸，心裏暗嘆醉鬼怎麽可能有溝通能力。

摸著摸著，忽然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沈羨的動作不像是在確保他的眼睛究竟長在哪裏，而是撫摸他臉上的輪廓，像是要用指腹將他的眉眼一一記錄下來。

顧煥清一動不動，任由他動作，只是一雙黢黑的眸子逐漸深沈。

終於摸夠了，沈羨有些傻氣地咧嘴笑了笑，停在臉頰的手向後伸去，攬過顧煥清的脖子，將他拉近自己，與之額頭相貼。

顧煥清驚異於沈羨的動作，正想要不要有下步行動，就聽沈羨低聲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唰……

猶如一道響亮的火舌，割裂空氣發出破空之聲，在顧煥清心底炸開漫天煙花。

……

一覺醒來，沈羨只覺頭痛欲裂，他難受地按著太陽穴，一聲長嘆。

果然，這具身體在酒量上如此菜雞。自大學時代宿醉後遺癥就沒有體會過，如今再度感受，沈羨頭疼得眉心都擰到一起。

一只手輕柔地拉開了他緊緊按著太陽穴的手，接著覆在太陽穴上輕輕按揉，力道恰到好處，一股靈力順著指尖緩慢流入，疼痛頓時舒緩了許多。沈羨舒服地嘆了口氣，享受著對方的伺候。

等難受勁兒過了，他才有精神睜開眼睛。

一睜眼顧煥清近在咫尺的俊臉就闖入視野，對方正微微低頭眼帶笑意望著他，而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對方的腿上。

名副其實的膝枕。

沈羨狠狠一楞，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連滾帶爬退到床的另一邊警惕地看著顧煥清。

“你那是什麽眼神？”顧煥清無奈，“我昨夜可沒讓你喝那麽多酒。”

沈羨有些頭疼地想了想，記憶只是停留在陸驚鴻問自己是否喜歡顧煥清那，往後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他覺得後脊背有些發涼，顧煥清是什麽時候去接自己的？他與陸驚鴻的對話有沒有聽到？聽到了多少？

沈羨仔細觀察著顧煥清的神色，小心地問：“昨晚……是你接我回來的？”

“是啊，”顧煥清彎彎眼睛，“不然，有的人就要纏著陸師弟照顧了。”

沈羨一個哆嗦，然後又唾棄自己只因為對方的語氣就秒慫。

大丈夫能屈能伸，沈羨繼續賣乖認慫：“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有啊，”顧煥清笑瞇了眼睛，“你昨天可是一直在向我表白。”

沈羨：“……”

什麽叫自掘墳墓，他這就叫自掘墳墓！

沈羨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下意識反駁：“你胡說！”

顧煥清挑眉，什麽都沒說，拿出一塊記憶石。

沈羨神色微變。不會吧……

然而沒有給他心存僥幸的時間，記憶石由顧煥清輸入靈力啟動，沈羨的聲音從而傳了出來，慵懶隨性的，還帶著些糯糯的口齒不清，一聽就知道是喝醉了。

“顧煥清？”記憶石裏，沈羨的聲音帶著些許困惑，接著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好像有人被抱住了，緊接著，沈羨帶著滿足的聲音在近處傳來，“我喜歡你……”

“真的？”顧煥清的聲音不知為何透露出幾分喑啞，沈羨只覺得被這聲音勾得一下癢到了骨頭裏。

“嗯、嗯！”

“可你總是不承認。”

“你是瞎嗎？”自己尤帶不滿的聲音讓聽著這一切的沈羨潮紅一下蔓延到了脖子根，“不，這麽蠢肯定不是顧煥清。我告訴你，假扮他是沒有前途的，你還是趁早坦白從寬吧。”

即便被吐槽，顧煥清依舊低聲淺笑，即便透著記憶石他都能感受到顧煥清從胸腔自發湧出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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