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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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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溧g點實在奇怪,性格古怪乖癖,除了若雨若霧兩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和手中數不勝數的傀儡相伴,再無什麽朋友。旁人或許對他有偏見,但對於作者的沈羨來說,可以說是手到拈來。

這就是一個重度缺愛又缺乏安全感的大齡剩男啊!身為筆下人物的爸爸,即使白溧是年逾不惑的陰沈男人,沈羨也有把握搞定。只是沒想到出了點差錯,四十歲成熟男人一下變成十歲出頭小男孩,但這不是問題!皮變了心兒沒變,一樣的好對付。

只是這次他也搞不清楚白溧的腦回路,心裏默默記下了花灤這個名字,這人想必與沈揚有所關系,且與白溧不是很對付。沈羨在心裏念了幾遍花灤的名字,沒有半分印象後就果斷放到一邊,目光落到一直沈默不語的若雨若霧身上。

“之前不是叫我君主麽?怎麽後來又改叫我仙長了?”沈羨笑吟吟道,聲音卻裹著冰碴。

若雨若霧立刻跪下:“屬下知罪!”

“哦?說來聽聽,你們何罪之有?”沈羨隨散地發問,閑適卻透著冰冷的目光籠罩著若雨和若霧,心裏卻是翻起驚濤駭浪。

在若雨若霧在假扮中年夫妻時,稱呼他的那一聲“君主”始終讓他耿耿於懷,而白溧莫名其妙親昵的態度更是顯得古怪,再加上他是魔修且能修煉無華混沌卷……沈羨心中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但他實在不敢相信。

今天來這一趟,目的之一也是為了確認這一猜測,如今得到證實,沈羨只覺得渾身發冷。

他實在沒想到,沈揚竟是魔尊!

白溧身為魔尊宮四堂主之一,除左右護法,只剩魔尊一人比他地位更高。左右護法都另有其人,絕無可能是沈揚,能讓若雨若霧如此尊敬的,便只剩魔尊一人。

沈羨深覺自己被書中這些角色玩得團團轉。他怎麽也想不到,他自認為是仙修的世外高人,竟然是那位風評極差的魔尊。

想起之前在餐館聽到其他男修士八卦魔尊的那些話,沈羨無力掩面。原來他們談論的那位長相俊秀、有斷袖之癖、雖風流卻極專情的魔尊就是他自己!

樂呵呵聽著別人的八卦到頭來才發現被八卦的對象就是自己,求他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

若霧低頭道:“屬下言語輕慢了君主。”

越想越生氣,沈羨的語氣也冷了下來:“我還以為你們心中只有主子。”

兩人頭頓時垂得更低:“屬下不敢。”

“我要原因。”

“因為你是沈羨。”白溧目光平靜地與他對視,語氣平穩道。

沈羨有些疑惑,轉而便明白過來。

因為他是沈羨,不是“沈揚”,所以白溧才不想讓沈羨知道這些。說他是懷有私心也好,目的不純也罷,至少他是真心不想讓自己知道沈揚的那些事情。

沈羨看著小孩兒的眼神,褪去了天真後,顯露出來的是閱盡世間百態的滄桑與孤寂,只一雙眼睛,便足以看出白溧真實年齡。

看來沈揚這個魔尊做的不咋樣啊。沈羨思忖,和屬下的關系都搞不好,在他看來就是個失職的領導。

思及至此,沈羨目光緩和下來,讓若雨若霧起身,問道:“你們來到這個鎮子所為何事?”

若霧微微低頭,不與沈羨對視,回道:“回君主,此行是來取青陽門的禮物。”

沈羨心裏一驚,青陽門的禮物?青陽門身為正道名門,竟然給魔修送禮?而且這禮物是什麽?

他不動聲色繼續問:“取到了嗎?”

“取到了。”

“帶來我瞧瞧。”

白溧眼光一閃,卻還是點點頭,擡手晃動手腕,清脆的聲音緩緩蕩開,沈羨這才發現白溧的手上多出一串鈴鐺。

鈴聲響過,天邊隱隱傳來幾道清亮的劍光,迅速而至。

十餘人落到院內,身姿筆直站在他們面前,像是接受檢閱的士兵。

沈羨雙眼微睜,眼底的驚訝幾乎無法掩藏。

這些人他都有過一面之緣,正是雲軒以及他帶領的青陽門眾弟子!

此刻的雲軒臉上沒有上次所見時陽光的笑容,他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像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沈羨盯著他們,半晌說不出話來。

即便他再想自欺欺人,也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青陽門送來的禮物,毫無疑問就是這群弟子。

他所設定的青陽門,是名門正派,是一向與魔修勢不兩立不死不休的正道。然而在這裏,不論原因為何,竟偷偷幹出這樣的齷齪事。

沈羨暗暗握緊拳頭,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直到壓下憤怒的情緒,才道:“這批人放了。”

“放了?”白溧一楞,接著眼睛暗了下來,“為什麽?”

“我有我的打算。”

白溧沈默片刻,低聲發問:“是因為之前那個哥哥嗎?我記得他也是青陽門弟子。”

男孩清脆軟糯的聲音微微壓低,竟也帶上幾分狠意,低垂的眼裏劃過一絲陰冷,垂在身側的手食指微動,悄無聲息地發出一道指令。

沈羨被白溧的語氣驚得脫離出思緒,反應過來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強作鎮定道:“並不是,這批人送回去,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白溧眸光微閃,嘴角勾起笑意:“沈哥哥有別的想法?”

“在一人身上埋下引子,便於我日後調用。”沈羨道,“其他人身上什麽都不要留,不要讓青陽門查到手腳。”

他這樣做只是緩兵之計,以白溧的性格,若是全部放回去,定會引起他的不滿和懷疑,倒不如留一線,日後也好做出應對。

而且青陽門這番舉動,足以說明與魔修之間存在某種交易,留下一個被白溧操控的人,往後若是出了什麽變故,也是條後路。

“沈哥哥打算去青陽門?”白溧忽然身形一晃,仿佛受到了攻擊一般,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但他卻好像無事發生一樣,輕聲問道。

沈羨並未察覺到白溧的狀況,他還沈浸在青陽門的事情中,含糊回答:“有些事需要去處理。”

夜風吹落枯葉,輕柔在沈羨身側拂過,攜著一絲淺淡的血腥氣息。

下一刻,一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院內,略顯狼狽地落到沈羨身後,腳下一個踉蹌,一下撞上沈羨的後背。

沈羨被撞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轉身伸手扶住,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極為詫異:“顧煥清?!”

顧煥清身上披著一件黑色衣袍,卻有些濡濕,沈羨從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就知道對方受了傷。

之前的那張符隸已然壽終正寢,沈羨看了眼他的手臂,已是皮開肉綻,周圍青黑的腐氣盤桓。

看了那傷口,是誰出手一目了然,沈羨猛地看向不遠處的白溧,眼裏翻湧著冰冷磅礴的憤怒:“你敢動他?”

白溧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已經溢出一絲血跡,沿下巴滴落,顯然被沈羨的符隸反噬傷得不輕,他卻還是維持著笑意:“哥哥,你的心,只能給一個人的。”

沒給沈羨反駁的時間,被他扶著的顧煥清忽然推開了他,後退幾步站遠了點,面無表情,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一個眼神讓沈羨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連思維也一同凍住,站在原地幾乎是無措地看著顧煥清。

剛才的對話,他肯定聽到,而且誤會了。就算他什麽都沒說,沈羨也從他的眼神讀出來了對方的意思。

敵人。

他把自己當做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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