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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被人不小心來回地蹭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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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煥餘擡起頭和羅娉婷四目相對,她目光一轉落到紀清臉上,淺淺一笑。

沒一會兒就看見她湊過去對楊俐說:“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呢?”

楊俐一直也沒有什麽存在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轉向紀清,說:“你先回吧。”

“紀清哥哥,你可以陪我回酒店嗎?”羅娉婷軟軟地問。

紀清第一次參加這種飯局,他沒什麽名氣又不喜歡出風頭,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低頭聽著。

突然聽到羅娉婷喊他的名字,楞怔了一下,旋即轉頭看了眼孟煥餘。

孟煥餘很是喜歡他這樣乖順的樣子。

不過眼下,他倒是很好奇羅娉婷想要做什麽,淺笑著吃了口燒雞沒有說話。

“煥哥,要一起回去嗎?”紀清問。

孟煥餘晃晃杯子裏的果汁,說:“不了,你先回去吧。”

紀清為難地看了羅娉婷一眼,最後還是沒好意思拒絕掉她的邀請,點頭答應了。

農家樂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著兩個聲影,一個高大挺拔一個弱柳扶風,要不是那人是他先看上的,興許他也會加入CP粉大軍呢。

“小煥,那個就是摸你屁股那個?”遲子深探過來輕聲問。

孟煥餘擡眼看過去。遲子深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媒體面前永遠一副乖乖仔的樣子,一遇到事兒就縮在遲文後邊,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遲子深本人就是個妖精。

“要你管。”嫂子做不成,那就只能做敵人了。

“誒,屁股都讓人摸了,就那麽放人走了?”遲子深身上沾了淡淡的清酒味,說:“我覺著你對人挺感興趣的啊。孟欽把你寵得這樣好,連半點爭取的行動都不會了麽?”

“不許提我哥。”孟家的人都護短。這是多年前遲子深對孟欽的評價,如今在孟煥餘身上倒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喜歡就得主動點兒,別等人跑了,又抽抽搭搭哭鼻子。”遲子深又往酒杯裏倒了杯酒,白玉似的手指輕點著杯壁。

“遲子深!”孟煥餘耐性盡失地低吼著他的名字。

“怎麽?”遲文停下和制作人的寒暄,冷冷地看過來。

“遲文,他欺負我,”遲子深蹙起眉頭,滿眼的委屈,就差沒哭出來了“弟弟,哥哥好心給你提意見,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孟二少,”遲文說:“子深好歹算是你的前輩,希望你能尊重一下他。”

孟煥餘瞇起眼睛,分明看到他縮在遲文旁邊偷偷摸摸地壞笑。

“行啊,”他隨口應道,然後一甩手正好給自己找個借口:“我飽了,先走了。”

“誒,二少,別啊,還有幾個菜沒上呢。”李導喊住他說。

“小煥,哥哥看好你呦。”遲子深悄咪咪地對他眨眨眼。

“不了,先走了。”孟煥餘丟下這句話,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套上出了包廂。

山城冬日,夜深得很快,遠遠看過去,一座座連綿的山脊宛如潛藏在幕布下蓄勢待發的野獸。

零零星星的燈光珍珠似的點綴在墨色的山間小鎮上。

孟煥餘一腔熱血地走在小路上,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怕黑。

借著路邊明晃晃的燈光他能看清田間的一整條路,可只要稍稍偏移目光他就能看見屬於山城特有的淒冷的黑夜。

孟煥餘裹緊了衣服,加緊腳下的速度。

“他有什麽喜歡的組合嗎?”無人夜色裏,少女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孟煥餘把拉到眼瞼下的毛衣領放下來,溫熱的呼吸逃出禁錮瞬間隱沒在蒼白的路燈下。

看到熟悉的人影,孟煥餘緩緩放松下來。

紀清和羅娉婷不緊不慢地並行在前面。

“組合?我不知道,”紀清說:“他喜歡日文歌,還有比較小眾的歐美音樂。”

“他竟然喜歡日文歌,真看不出來。”羅娉婷說。

“嗯。”

孟煥餘看到他微微側過臉,淡淡地笑了起來。

像是無邊夜色裏可以燎原的星火,自夜色騰升蔓延到他心裏的每一寸。

“紀清。”

孟煥餘一手伸進外套內摸了摸自己平息半天的心跳,一手敲了敲房門。

酒店的鑰匙只有一把,他提前給了紀清。

“煥哥,回來了啊,”紀清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咖色毛衣,拿著一本設計圖冊“我去一趟對面房間。”

對面是姜青白和陳光的房間。

“嗯?”

“剛剛在走廊上碰見陳光先生,正好聊到酒店設計,他想看看我的設計圖稿。”紀清說。

“好。”孟煥餘說著,脫了外套,準備上暖氣前烤烤手,就聽見紀清說“煥哥,你要不先去洗個澡?你冷得鼻尖都紅了。”

孟煥餘笑了:“恩。”

等他走後,孟煥餘摸摸鼻子,自己在酒店大堂吹了近二十分鐘的風才上來,鼻子不紅就怪了。

他想起紀清和羅娉婷聊了一路的“他”。那個“他”是誰?看樣子紀清還挺了解“他”,可也沒見他追星啊。

孟煥餘這麽想著,剛脫下外套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過去打開門:“怎麽……”

“小煥,青白昏倒了,”陳光在門口面色沈重地說:“小紀已經背他下樓了,導演那邊正在趕回來。”

今晚的入組餐前姜青白就以身體不適推脫了,陳光平時也不大露面在這種宴席上。

孟煥餘以為他只是說說,擺個架子不願意去,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得那麽嚴重。

他衣服都來不及套,忙跟著陳光到酒店大堂去。

“酒店沒有合適的車是嗎?”

孟煥餘從樓梯口下來的時候,就看見紀清和老板站在不省人事的姜青白身邊。

畢竟是圈子裏曾經的神壇歌手,要真出了什麽事,誰也脫不了幹系。

老板慌張來回地在沙發邊上踱步,倒是紀清異常冷靜:“最近的正規醫院離這裏有多遠?”

不了解姜青白的具體情況,孟煥餘私心不想淌著趟渾水,如果姜青白恢覆過來那自然是好,但要是有什麽意外,那這份責任就大了。

“紀清,導演很快就回來了。”孟煥餘上前說。

“不遠,差不多五公裏。”老板說。

山城路崎嶇,醫療設施也並不完善,車來車往很不方便,連酒店每天的食材都只能靠基礎的電動三輪和一輛極小的舊面包車運輸。

“紀清。”孟煥餘走到他邊上,帶著警告的語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紀清側頭沖他點點頭,猶豫片刻,臉色凝重過去把躺在沙發上的姜青白背起來,對老板說:“我背著去,給我帶個路。”

“誒誒,好。”老板巴不得這人趕緊離開他的小旅店,免得留下什麽不好的汙點,馬上就找了個當地的夥計過來帶路。

“陳老師,麻煩您先陪著紀清過去,我上樓取點東西,馬上就過來。”孟煥餘說。

“誒,行。”

紀清穩穩地背著姜青白,兩邊跟著兩個年級不大的小助理都快哭出來了,小夥計提著探照燈就領著他們出門了。

孟煥餘匆匆回到旅店樓上,將紀清的外套拿了出來。

旅店樓梯口處,羅娉婷穿著一套嫩黃澀的毛絨睡衣,孟煥餘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聽到她輕聲地說了一句:“傻瓜。”

他回過頭,猛得看了她一眼,羅娉婷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突然出現,瑟縮了一下,旋即換上一個甜美地微笑:“煥餘哥哥。”

孟煥餘瞇了下眼,沒有理她,抱著衣服腳步生風地去追紀清。

簡陋的小診所內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人,醫生和護士大概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能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在走廊裏喊,讓讓路讓讓路,不要大聲喧嘩。

紀清滿頭的汗,兩鬢凝著汗,雜亂得糾纏在一起。

他坐在離急診室最遠的休息長椅上,垂頭撐著膝蓋。

孟煥餘抱著他透著涼氣的羽絨服,突然想起一個月前也是在這樣狀況頻出的晚上,紀清無助又自嘲地說,我23了,竟然為了十萬賣尊嚴。

少年不是這樣的。

他低著頭,神情專註地盯著陳舊的瓷磚地面,脖頸後單薄的脊骨微微凸起幾塊節骨沒入毛衣內,在暗淡的白熾燈下劃出一道分明的弧線。

他的尊嚴融進他每一次的溫柔裏,織成一張小小的網,悄無聲息地包裹住周圍的每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抓住2018年的尾巴,希望明年還能繼續在寫~

明天繼續放送下一章~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真是個機靈鬼。

☆、第 10 章

“不冷嗎?”孟煥餘走到他面前伸手環住他,將手上唯一一件羽絨服披到他身上。

過來的路上他給姜哲濤打了一個電話,估計他明天就會過來接姜青白到市裏治療。

“還好,”紀清聲音喑啞,他吞了吞口水,說:“導演他們來了。”

“嗯,我看見了。”

走廊盡頭站滿了人,李導正在和什麽人打招呼,點頭哈腰地在角落裏一連應承了好幾句。

孟煥餘半蹲下來,看著紀清潮紅未退的臉說:“回去嗎?這裏沒有我們什麽事了。”

紀清點點頭,他站起來,擡手接住滑落的衣服,披在孟煥餘的肩上:“走吧。”

孟煥餘低頭扯了扯衣服,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太急,竟然只拿了紀清的外套,忘了自己的。

“你坐這個來的嗎?”沒等孟煥餘反應過來,他看著醫院大門外的全封閉式小三輪問。

“啊。”孟煥餘喊道:“嘿,大伯謝謝你啊。”

小三輪的車座上坐著一位年紀四五十的大伯,看到孟煥餘笑了笑,憨實地問:“要回去不?”

“回,兩個人。”

孟煥餘熟練地鉆進小三輪後面,沖紀清招招手:“上來。”

小窗外面是無盡的山巒。車內空間很小,孟煥餘的膝蓋抵著大伯的車座椅,紀清和他並肩坐在一起,那雙好看修長的手搭在大腿上被凍得微微發紫。

他把外套從後背扯出來,蓋在兩個人身上,孟煥餘往邊上蹭了蹭和他貼得更近些。

帶著餘溫的羽絨服蓋到身上的時候,紀清望著車窗外一成不變的風景沒有反應過來。

他想起第一次和姜青白見面,孟煥餘和他熟稔的樣子。

又想起他昏迷不醒,孟煥餘一連兩次提醒他不要惹事上身的樣子。

紀清輕輕吐了一口氣,側過頭看到孟煥餘垂著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昏昏欲睡。

練舞房那個輕飄飄的吻慢慢地又重新浮現在腦海裏。

紀清連冷笑都笑不出來。

背著姜青白跑向醫院時,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瞬間席卷上來,仿佛要吞沒他整個人。

或許,所有的溫柔和善良只是一個陷阱。

“四百。”孟煥餘從錢包裏取出錢遞過去,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紀清跟在他後面走進旅店,前臺換了一個男生,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煥哥。”

孟煥餘雙手插在口袋裏,剛上完一層樓梯,聽到他的話,轉頭看了他一眼:“嗯?”

“我還欠你十萬。”

孟煥餘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一直沒說要我怎麽還,”紀清面無表情仰頭看著他“還有你幫我的這些。”

“我不喜歡欠別人。”

“其實我和江燁也沒差,”他每說一句話,孟煥餘的表情就難看一分,紀清疲倦地揉揉額頭,說:“對吧?”

“紀清,”孟煥餘頭一回咬牙切齒地叫他的名字,車上那點瞌睡蟲讓胸腔裏燃起的怒火燒得一幹二凈,“你他媽就這樣看我?”

他處處護著他,事事先替他想,就換來一個“你對我好只是你想睡我”的結果?

孟煥餘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

紀清沈默的目光,仿佛往他身上澆了一罐汽油似的,孟煥餘覺得自己要炸。

可哪怕要炸,他都舍不得在他面前炸。

孟煥餘擰眉轉身上樓,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怕他說話難聽,怕傷害到他。

“前面就是虞山,上山以後要註意安全。”

姜青白和陳光最後因為身體原因退出了節目,最後官宣的四個組合變成了三個。

教練兩天前從美國回來稍作休息了一陣,節目就正式開始錄制了。

“哈哈,虞山真的好高啊,第一次嘗試那麽高的山,”羅娉婷收緊肩上的背包帶,對旁邊跟拍的攝像大哥說:“楊俐真的超棒的,她體力特別好。”

楊俐跟在教練後面,撥開樹枝,笑著說:“感覺山上的景色會特別好看,有點兒期待啊。”

孟煥餘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後面,連句話都沒有。

攝像大哥見他臉色不好,問道:“煥哥,不舒服嗎?”

“沒。”他應道“這段播出的時候剪掉。”

“.....好。”

冬天的虞山依舊長青,挺拔粗壯的樹環繞在山體,冷硬的土壤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枯葉。

這一帶還沒有經過開發,原始的泥土味特別濃郁。

走了一陣,孟煥餘乍然沖到身邊最近的一棵樹,蹲下來幹嘔起來。

“嘔——”

“怎麽了?”教練在坡上吼了一嗓子,幾片枯葉應聲而落。

“休息一下。”他聽到紀清的聲音。

“煥哥怎麽了?人不舒服?要不要先去醫院?”李導走過來問。

孟煥餘又幹嘔了兩回,嗓子似乎在醋壇子裏泡過似的,澀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他抹抹眼尾的眼淚,說:“沒事,只是沒,沒吃早餐,聞著味難受。”

他擦擦嘴唇,面前突然出現一瓶水。

他看了看那只手,理也沒理,抽出自己背包側面的水壺,慢慢地喝了兩口,沖淡了嘴裏那股惡心味。

“吃點東西。”紀清又遞過來一塊面包。

孟煥餘皺著眉看他,沒接。

“小煥,我這裏也有面包。”遲子深怯怯地伸過來一包小袋的小面包。

孟煥餘清楚地看到他眼裏的嘲笑。

哎,真丟人。

他接過他的小面包,虛弱且虛偽地笑著說:“謝謝啦。”

他撕開面包包裝,繞過站在原地的紀清,隨便找了一棵樹靠著小口小口地吃面包。

“和你的小寶貝吵架了?”遲子深蹲在地上撿葉子玩,揶揄地問。

“幹你屁事。”

“嘖嘖,一看你就沒經驗,都怪你哥給寵的...”

“子深,過來。”

遲子深剛剛說了個開頭,就被遲文給喊過去了,孟煥餘也懶得理他。

“啊啊啊,我竟然忘記帶水了!”坡上傳來羅娉婷的尖叫。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藍色運動衫的人影跑下來:“紀清,你有多的水嗎?楊俐竟然泡中藥喝,我喝不了她的水。”

孟煥餘倚在樹幹上,漫不經心地用餘光觀察近處的兩個人。

紀清把手上沒送出去的水往前送了送。

“謝謝!”羅娉婷接著水笑著給了他一包餅幹:“送你的。”

“不用。”

“拿著吧,謝謝你啦。”她彎起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謝你媽,竟然把水給她了。

孟煥餘捏得面包袋包裝沙沙作響。

“煥餘哥,你沒事吧?”羅娉婷走過來,探下身問:“我這裏有一支橘子糖,給你,吃了嘴就不苦了。”

孟煥餘勉強對她一笑:“謝謝。”

天慢慢暗沈下來,遠處的雲悄悄地染上了幾縷赤紅,落葉簌簌得往下飄。

鏡頭面前大家都在低頭趕路,偶爾有人說話,也只有寥寥幾句。

“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們需要找個合適的地方紮營,”教練說:“再上面一點就是溪流的源頭,我們就在岸邊紮營,大家註意安全。”

簡易帳篷是節目組提供的,但需要他們自己動手搭帳篷。

他們上來的那個緩坡翻過後就是一大片平地,旁邊就是山下溪流的水源地。

樹影斑駁的泥巴地上很不好紮帳篷,一來是天太黑了,二來是泥土太硬,鋼條不好打下去。

教練帶著幾個節目組請來的助手在營地中心生起一團火。

孟煥餘沒自己動手搭過帳篷,只好站在一邊給紀清遞工具。

“把那邊的繩子拉起來。”

紀清已經連著打完三條鋼條了,他戴著手套過來,接過孟煥餘手上最後一條綁著鋼條的繩,用力地把它嵌進土裏。

“我說!那頭的繩子,不要松手!”遲文氣急敗壞地沖委屈巴巴的遲子深吼。

遲子深躲著半成型的帳篷後面,縮著脖子:“知道了...那麽兇幹嘛...”

“我不是兇,我只是聲音大,”遲文嘆了口氣說:“要不你到邊上休息一下,我自己來?”

“不用,我可以的!”遲子深說。

孟煥餘看著遲子深的慫樣,笑了笑,不過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紀清,你可以幫我們一下嗎?”羅娉婷跨過地上一小段樹枝,過來問。

孟煥餘蹲在帳篷前面,隨手拾起一根樹枝,折斷扔進火堆裏,劈裏啪啦地炸出了火星子,叫囂著往霧茫茫的天上竄。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好。”

好你媽。

孟煥餘猛吸了一口氣,截住身後走過的小助手:“有煙嗎?”

“哥...”小助手蹲下來提醒“現在還在錄節目...”

“有煙嗎?”孟煥餘只重覆這一句話。

小助手沒辦法,只好騰出一只手掏出口袋裏的煙給他:“哥,那我先去做事了。”

孟煥餘點了點頭,他撿起地上只燒了一小截的樹枝湊合地點上火。

“呼...”

“紀清哥,是這樣嗎?”

“啊,謝謝你,原來這麽簡單啊。”

孟煥餘吐了好幾圈煙,耳邊的聲音揮之不去,聽得煩躁。

“誒,還有沒有人去裏面撿點樹枝回來?”教練帶著一小隊人過來問。

孟煥餘最後吸了一口煙,把煙蒂丟進火堆裏,應道:“我去。”

“你去不安全,我陪你。”紀清說。

孟煥餘雙手插在外套裏,冷冷地轉頭看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不用。”

這是他一周和紀清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孟煥餘別過頭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林子裏在晚上起了一層薄霧,他張口吸進一口冷氣,鋒刃似的灌進喉嚨裏,順著咽喉一路割到肺裏,孟煥餘蹙起眉,踩著沙沙作響的落葉,頭也不回地往小樹林走。

作者有話要說: 2018年就這樣過去啦。

雖然才剛剛起步,希望以後的日子裏你們都在Q_Q

明天更!

☆、第 11 章

孟煥餘帶頭進到樹林裏,後面教練領著幾個工作人員也進來了。

夜晚的溫度驟降,連呵口氣都快要凝成霜。

孟煥餘戴著手套搓搓手。

這天,怕是要下雪了。

“把幹樹枝撿一打就行,估計夜裏要下雪,大家動作都快點,別磨蹭,也別走遠了。”教練的聲音在林子裏一下子擴出去好遠。

孟煥餘穿得厚,蹲下站起來都顯得十分臃腫。

他怕黑得厲害又在荒郊野嶺外,瑟瑟縮縮地蹭在女助理旁邊。

“煥哥,你冷啊,”女助理直起腰,把火把給他“給你,映著暖和。”

這一刻,女助理鋪滿厚粉底的臉,在躍動的光影前,像是覆上了一道英雄的光芒。

“謝謝啊。”孟煥餘拿著火把,臂彎裏抱著兩三枝帶霜的樹枝,活像個落魄的小可憐,感激地說。

人三五成群地分散在林子裏,到處都是樹枝折斷的劈啪聲。

沒一陣,雪如預期之中飄飄揚揚地落下來了,洋洋灑灑的宛如被風吹散的柳絮肆意地鋪天蓋地。

孟煥餘“誒”了一身,伸手掃去落在樹枝上的雪。

手上的火把落了雪,火苗竄躲著,發出嘶啦的一聲。

地上的枯枝都撿得差不多了,孟煥餘往外圈踩了踩,繞了一大圈也沒再見著什麽幹樹枝,淺淺的泥巴坑裏倒是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大樹邊上有幾株矮樹苗,他握住細細的樹幹,想了想還是沒忍心掰斷。

再轉身往後看的時候,雪已經下得格外大了,孟煥餘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雪,如厚重的棉絮簌簌地遮住眼前所有的事物。

他看不見人了。

白茫茫簾幕似的雪擋住了視線。

他一急,腳沒站穩,踩著泥上的落葉和雪子,猛得向後一滑,踩進一個淺坑裏,露出來的一小截手腕擦著地上尖尖的小石子,磨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口子,整個人摔了個大滿貫,狼狽地趴在地上。

孟煥餘狠狠擰著眉,疼得倒吸一口氣,手腕和腳踝處傳上來密密麻麻的痛感,他咬咬牙,漲紅了臉。

太他媽倒黴了。

他忍著痛,支起受傷的胳膊,伸出另一只手撿起滾落在旁邊的火把。

火已經滅了,但還是溫熱的,帶著燃盡後的餘溫。

孟煥餘翻出口袋裏的手機,沒有信號,他只能點亮手電筒,照了照四周。

沒有人,也沒有聲音。

只有沒完沒了的白雪。

難不成他要死在這裏了?

太慘了吧。

他還沒和紀清和好,還沒睡到他呢。

有雪落到他垂在膝蓋上的手腕,冰冷的白雪在和赤紅的鮮血觸碰的瞬間,就化成一灘雪水,融進皮開肉綻的傷口裏。

孟煥餘又冷又怕,這下蜷縮在一棵樹下連痛感都不那麽敏銳了。

他倚著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裏灌了漿糊似的,沈重得讓人困倦。

“孟煥餘!”

“孟煥餘!”

“煥哥!”

孟煥餘恍恍惚惚地從臂彎裏擡起頭,手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沒電的,後置燈早就暗了,手腕上的血染紅了腳邊的一小堆雪渣子,已經幹涸了。

“我...”他才發出一個音節,嗓子幹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吞吞口水,勉強發出聲音來:“我,我在這。”

音量宛如蚊蚋。

孟煥餘低下頭,費力地深吸了幾口氣,扶住粗糙的樹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嘶——”

腳踝上的痛,猛得一抽,他靠著樹幹又坐回地上。

手腕上的傷口又開始汩汩往外滲血珠。

他挨不住疼,吸了吸鼻子。

孟煥餘打小就忍不了疼,打針要哭,摔跤要哭,連被籃球砸到了都要哭,孟欽還嘲笑他說,你就應該是個小姑娘,老天一定是把你的性別搞錯了。

他摁摁眼睛,努力地把心底裏翻湧上來的酸勁壓下去。

“煥哥。”

孟煥餘伏在膝蓋上,聽見身邊哢哢的腳踩樹葉聲。

紀清躡手躡腳地蹲下去,看到他劃破的手腕。

孟煥餘紅著眼擡頭看他,漂亮的眼睛裏泛著清淺的淚光,一閃一閃地映襯著眼周一圈桃紅。

“我帶你回去。”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繞到他背後,避免碰到他的傷口。

“不用。”還是這兩個字。

“我錯了行不行?”紀清貼著他,說話時噴灑出來的熱氣輕巧地在他眼前散開“是我不好,你回去好不好?”

雪地裏一陣沈默,孟煥餘的眼淚倒是先簌簌地落下來,一顆一顆的,和這冰天雪地的雪子差不多,不要錢地往下掉。

“很疼嗎?來,我抱你回去。”

紀清擡起他的膝彎,輕手輕腳地把他往懷裏貼,這次孟煥餘沒有掙紮。

“還有哪裏疼?”

孟煥餘閉著眼,他靠在紀清懷裏不覺得冷了,只是臉上的眼淚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腳崴了。”

紀清走得更快了。

孟煥餘能感受到周圍帶起的一陣風,他帶著鼻音軟軟地說:“我借你十萬是因為你好看。”

“我沒想睡你...也不是,想過,但是不是這樣睡...”

“不對,你和江燁不一樣,他是小三,你不是...”

孟煥餘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那麽的貧瘠,越描越黑。

他仰起頭,想看看紀清的反應。

“我明白了。”紀清托著他背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回到營地後,教練黑著一張臉,一副想罵又不敢罵的樣子杵在孟煥餘的帳篷前看隨行的醫生給他包紮上藥:“以後註意點,別走太遠。”

“腳崴的不嚴重,拿外面的雪給他冰敷一個晚上,一周就能好。”醫生邊收拾醫用箱邊說。

“一個星期?那後面的節目拍攝怎麽辦?”導演助理說。

“後面一周的路,我背著他。”紀清抽出背包裏,孟煥餘的那條小毯子蓋在他身上說。

“沒事...我還有...”另一只腿。他話還沒說完,紀清便從堵在帳篷外的人群中擠出去。

他扯著自己的小毯子,有些懵。

從小旅館出發的時候,他嫌占地,沒把它帶出來,沒想到紀清卻把它帶上了。

人算是找到了。

淩晨三點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

“小傻子啊,”遲子深趁著沒人也過來湊熱鬧,看了看他被包成豬蹄似的腿,說:“大家都是男人,你還不懂,意思意思哄兩句就得了,你還使什麽苦肉計啊。”

孟煥餘氣結:“苦你媽肉計,我是真摔!”

“嘖嘖嘖,你也是下了血本了。回頭要是紀清對你不好,告訴我,我鐵定讓他在圈子裏混不下去!”遲子深挑挑下巴說。

“誒,行了你,用不著你操心,回去睡吧。”孟煥餘擺擺手,打了個哈欠。

“沒良心。”遲子深戳戳他的腿,退出帳篷外。

“沒事,還能頂嘴呢,不用擔心。”遲子深剛走出來,看見紀清挖了兩桶雪,用塑料袋裹了個形狀怪異的雪球。

“嗯。”

“他性子嬌,你多包容點,都怪他家給寵的。”遲子深說。

紀清把桶放在帳篷門邊好夠得著的位置,說:“這回是我不對。”

遲子深挑了下眉毛,沒問究竟,懶懶地往自己帳篷那走,這一晚都讓那小祖宗給毀嘍。

要不然和遲文來個戶外激情一夜,多刺激啊。

紀清拿著冰袋進去,孟煥餘呼吸平穩地睡著了。

他貼著帳篷的邊,揪著毯子的一角蹭在臉側,睡得很熟。

紀清倚在帳篷門邊,輕手輕腳地把孟煥餘的腿搭到自己的大腿上,貼上冰袋來來回回地揉起來。

孟煥餘鎖起眉頭,側了側身,沒有醒。

節目錄制的前幾天,羅娉婷每次和他搭話都是以孟煥餘起頭,再由他結尾。

紀清知道她其實真正感興趣的是他。

可是每一次他和她接觸,孟煥餘都能氣得牙癢癢,他特別喜歡他這個樣子,可愛得不行。

紀清說不清自己這種沒由來的喜歡到底是出於什麽,也沒有辦法分辨孟煥餘對自己的好到底是有益還是有弊。

他牽起他那只纏了紗布的手,煞有介事地握了握。

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祝大家元旦快樂,新的一年事事順心。

新的一年要好好加油鴨!

後天再見啦。

存稿君日漸消瘦。

孟煥餘=顏狗【理不直也不氣壯】:你好看,我想睡。

紀清:恩?誰睡誰?

☆、第 12 章

“煥哥,要不要喝水?”紀清問。

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又帶了他一個病患。

孟煥餘註意到紀清少帶了一個背包,他把他自己的包留在了營地,多背了一個自己的包。

孟煥餘趴在他背上含著羅娉婷之前送給他的糖果,有點食不知味。

“不用了,”紀清托著他往上擡了擡,孟煥餘能感覺到他羽絨服裏一下子擠出的熱氣“要不休息一下?”

後面跟著一大堆拍攝人員和後勤人員,他們的跟拍攝像也問:“紀清,需不需要停一會兒?”

“沒事兒,我可以的。”紀清說。

虞山山路幾乎是沒有經過開發,加上昨晚的大雪,路變得極其難走,大部隊走走停停,整整花了三天才到山頂。

山城周圍的山一環連著一環,站在虞山頂上滿眼望去,層巒疊嶂,如同一幅近深遠淺,層次鮮明的山水墨畫。

頭頂雲霧繚繞,宛如仙境,別有趣味。

“啊!”羅娉婷大吼了一聲,聲音如水紋一般在山間擴開,直到很遠。

“虞山!”遲子深也跟著喊。

紀清作為代表接過《一起去冒險》節目組的紅旗,插在山頂上,所有人一起握著旗桿大喊:“一起!去冒險!”

“卡!”導演喊:“虞山部分就拍到這裏,等會兒大家下山的時候註意安全。”

“誒,紀清哥,我們一起拍個照吧,”羅娉婷挽著楊俐的手說“遲文前輩和遲子深前輩要一塊兒嗎?”

“不...”

“好哇,阿文快過來,”遲子深拖著他到鏡頭前面“誒,我也要拍。”

孟煥餘第一次來這種未經開發的山,也想拍拍照,回去可以給老媽看,他對著鏡頭隨意地擺了兩個表情,哼哧哼哧地開始掏口袋。

他明明記得口袋就在這個位置的啊,怎麽摸不到。

“怎麽了?”紀清問。

“我找手機,摸不著。”

紀清的耳朵倏地一紅,孟煥餘立馬就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一只手掌托著,很快,紀清找出一部手機遞到他面前:“ 用我的。”

之前在酒店裏他喝醉了,被托著屁股也沒什麽感覺,可現在他清醒得不得了,莫名地覺得羞/恥起來,吶吶道:“啊,謝謝啊。”

紀清的手機沒有密碼,是一款挺老式的國產機,桌面也是系統自帶的那種,很醜。

孟煥餘點開攝像機,對焦之後拍了幾張山裏的風景照,他低頭看著紀清滑雪帽帽頂,忽然笑了:“我們一塊兒拍一張?”

“好。”

紀清好像總是在背他,正式認識的第一天他也是這樣背著他。

手機攝像界面的孟煥餘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紀清臉頰上顯出淺淺的酒窩。

哢喳——定格在一瞬。

“終於拆紗布了,我都快忘了走路的感覺了。”

孟煥餘的腿比預期好得要快。

紀清每天晚上按照先冷敷後熱敷的規律幫他敷傷,白天又不讓他腿著地,好得不快才有鬼。

孟煥餘彎腰揉了揉小腿,還有點不習慣。

“明天就要出發去大草原了,感覺怎麽樣?”從醫院上車之後,跟拍的攝像大哥問。

“腿好了就是方便,這回真的不敢亂跑了,”孟煥餘對鏡頭說:“虞山一行收獲很多,感覺草原會很有意思,很期待。”

“然後現在我們要去酒店和紀清匯合,出發去大草原啦!”

回到酒店,孟煥餘把行李整理在一塊兒,拔掉手機充電線。

叮咚——

嗬嗬嗬:煥哥,你能借五十萬給我嗎?

許賀從來沒問他借過錢,這小孩整天沒心沒肺的,除了寫音樂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吃,天真得不行。

一下子借這麽一筆錢,孟煥餘擔心他是不是讓什麽人誆了。

MHY:怎麽了?

嗬嗬嗬:有急用,哥,你就先借給我一下,行嗎?

他猶豫了下,先要了他的銀行賬號,打算晚一點給他打過去。

“煥哥,出發了。”助理敲敲他的房門說。

“來了。”

他一打開門,就看見紀清化好妝,沖他笑了笑說:“出發了。”

草原天廣地闊,遠遠的草綠色和萬裏無雲的藍天相碰撞化作一條界限分明的地平線。

是和山城的煙山聚攏截然不同的風景。

兩個女孩跟著草原女孩訓趕羊群,悠揚的趕羊號子豪邁又蓬勃。

“這是我們這兒最漂亮的馬兒了,”草原馬場的主人,牽出一匹額前一縷黑毛的白馬,“巴爾特!”

他拍拍馬屁股,巴爾特仰頭嘶吼了一聲,來回踩著蹄子,打量面前的人。

馬棚裏有很多馬,聽到聲音也跟著嘶吼起來。

“這馬真威風。”遲子深有些害怕地站在遲文旁邊。

“你去摸摸?”遲文淺笑地看著他。

“不了不了。”

孟煥餘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馬術,他擡手摸摸巴爾特的臉,動作輕柔地替它順毛。

巴爾特安靜下來,只是仍舊好奇地東張西望。

“我能騎嗎?”孟煥餘問。

“當然。”

孟煥餘踩上馬鞍,還沒跨上去呢,就被人攔腰抱下來:“你的腿,剛好。”

孟煥餘:“......”

“我真的想騎,你看這馬多漂亮,沒事的,我不騎遠。”他一把扶上馬鞍,又被紀清攔下來:“不行。”

“紀清說得對啊,煥餘還是先別起了,腿要緊。”導演停下錄制過來勸阻。

“行吧,那我不騎了。”孟煥餘捋捋馬毛,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真的想騎?”紀清問。

孟煥餘老實巴交地點點頭。

“那我替你騎,你給我牽馬好不好?”

孟煥餘頓時想笑,哪有騎馬還要人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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