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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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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醒來時,頭還疼得厲害。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可是卻記不得夢中的情景。

只是……好像有那麽一個人的身影,隱隱綽綽,模糊不清,讓她沒來由得心痛莫名。

摸摸臉頰,上面似乎還猶有淚痕。

她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而夢裏的那個人,又是誰?為什麽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她無可抑制地心痛?

瑤光怔怔地盯床頂的帷幔發呆。

舞兮見狀,卻不知是否該上前去。

她還記得瑤光被紫尋抱回來的時候,周身的氣息極度紊亂,魔氣仙氣相互交織碰撞,駭人得很。

如今她已經平覆下來,舞兮理當去查看一下她的狀況。

但不知為何,舞兮總覺得自己有些無法面對這位公主殿下。

她有玲瓏心思,卻又對往事一無所知。然而她顯然無法從過往中完全掙脫出來,被那無端的悲傷困擾,既迷茫又無助。

她在尋找答案。可是舞兮知道,紫尋在她身上施了術,只要她一旦試圖去回憶些什麽,便會陷入最深的痛苦和恐懼之中。

可是,她很執著。

就在舞兮想著這些的時候,瑤光已經自己坐起了身。

“公主。”舞兮立刻上前去扶住她,“公主你……”

舞兮一觸碰到瑤光,就能感覺到她此刻極端的虛弱。

“公主,你還是再休息一下吧。”

“舞兮,我想去見哥哥。”

“但是公主,你現在的身體……不如,我去幫你把君上請過來吧。”

瑤光想了想,點點頭答應了。

“那你再躺一會兒吧。否則一會兒君上過來見你這樣,他可會……公主,你的手怎麽了?”舞兮話還沒說完,卻猛然看到瑤光手腕上的一抹傷痕。

她的皓腕猶如霜雪,然而右手腕上卻有赫然有一道深褐色的痕跡,猙獰地纏繞在她白玉般無暇的皮膚上,怵目驚心。

“啊……這個沒事。”瑤光下意識地撫上這道傷痕,忽然一股熾熱的氣流猛地從傷痕處竄入她的指尖,驚得她心底一震。

這股氣息,她很熟悉,熟悉到她莫名的悲傷,眼眶裏頃刻間便蓄滿了淚水。

“舞兮……”瑤光垂著頭斂下了淚意,“先別去哥哥那裏,我有些累,想再休息一下。”

瑤光說著就躺下了,錦被下的手不自覺地撫著右腕上的那一道細痕,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

舞兮雖不知她為何會改變主意,不過既然瑤光吩咐了,她便只能應下。

第二天,瑤光也沒有提出要去找紫尋,而是臥床休息了大半日之後,就出了紫幽宮往無妄海而去了。

舞兮不好攔她,可無妄海她又不能隨意踏足,心裏糾結了好一會兒,只能是把瑤光的去向報告給紫尋,看他怎麽辦了。

自從上次瑤光與紫尋來過這無妄海一次後,瑤光便有些喜歡此處。

暗紅色的海面一如之前,平靜沈寂,無波無瀾。岸邊的沙地亦是赤紅一片,踏足其上,綿軟的沙地上印下一連串的足跡。

瑤光沿著無妄海走了好一會兒,心中的思緒漸漸地沈澱了下來。

她總是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裏不對,無形之中似乎有一張網,把她牢牢網住,她掙脫不得,逃無可逃。

她那些失去了的記憶到底是什麽?她何以會把過往的一切全部都忘記了?真的是練功出了問題嗎?還有她周遭的那些人,她一點親切之感都沒有。就連她的兄長……

驀然間,瑤光腦海裏浮現出那日與紫尋一起在這無妄海旁的情景。

大概是血脈相連的關系,她的這個哥哥雖然陰郁冷酷,不過瑤光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份情誼。

很奇怪,明明是那樣的冰冷無情的一個人,絕情棄愛,毫無慈悲可言,但是每當她見到他時,總莫名地想要靠近他。

她心裏總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他是她的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

瑤光邊想邊走,等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果然,失去記憶真是太糟糕了,連自己生活的地方都變得全然陌生起來。沒有舞兮在身邊,她幾乎都要寸步難行了。

幸而舞兮曾告訴過她,紫幽宮是整個魔界內魔氣最盛的地方,只要她感受一下周遭的氣息,應當還是能找回去的。

瑤光不知自己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還有為何昨天她不過碰了碰天劫劍,怎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血統混雜,非仙非魔,據說她之所以會在練功時出問題,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既然她一直身處魔界,紫尋亦說她是天劫劍的主人,沒道理天劫會抗拒她。而且那個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壓制著她。

舞兮說過她近段時間內不宜再運功,而紫尋怕她會再出事,所以封住了她的功力,不過她能感受到昨天的那股力量絕非來自紫尋。

走著走著,瑤光忽感渾身乏力,腳下的步子怎麽都邁不開。擡眼望去,只見不遠處開了一片猩紅色的花,其狀如鐘,手掌般大小,間或還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幽幽飄來。

魔界的土地貧瘠,千裏荒蕪,多處地方連寸草都不生。除非是某些依賴於魔氣而生的草木,尋常的花草在這裏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看來這些花亦不是尋常之物。只怕自己剛才的那一番不適,便是由它們引起的吧。

瑤光這麽一想,知道自己還是趕緊遠離這些魔花為好。

只是,她現在的雙腿卻是一點力都使不上來,連帶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

“公主!”

瑤光聽到有人在喚她,擡眼一看,原來是緋月正朝她而來。

“原來公主你在這裏,可叫我們好找。”緋月一把扶住她,“您怎麽到這兒來了?這些花……”

緋月說著,自己也感覺到了幾分虛浮。

這位公主可真不是個省心的,一不留神她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幸好是及時找了她,否則……

還是趕緊把她帶走吧。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公主殿下居然大駕光臨此處。屬下未能迎接,不勝惶恐,還望公主恕罪。”

緋月心底暗叫不好。

“你是……”瑤光看著此刻突然出現的人,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屬下冥契,見過公主。”他的聲音滑膩,傳入瑤光的耳中,引起她一陣反感。

瑤光掃過立於她面前的這個男子,她不喜歡這個人,非常不喜歡。

“冥契?大哥的……二護法?”瑤光有些不確定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緋月,卻驚訝地看到緋月眼中的驚慌和厭惡。

看來此人倒還真不招人待見。

“正是屬下。”

“這裏是?”

“這裏算是屬下的府邸,當然了,這一片要說的話只能算是後花園,正宅在前頭,公主既然難得來了,可要前去小坐?”他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直看得瑤光脊背發涼。

“不……不了。我還是先回去了。”瑤光想都沒想,下意識地就回絕了。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對眼前之人的抗拒,甚至她都能察覺到緋月的不安。

“這樣啊……公主殿下不肯賞屬下這個臉嗎?之前公主對屬下可是關愛有加,屬下一直都銘記在心呢。”

冥契顯然是話中有話,不過瑤光卻懶得多去探究。

雖然她的記憶是不在了,但瑤光知道留在心裏的感覺卻不會消失。

直覺告訴她不要跟眼前這人多糾葛,還是趁早離開的為妙。

“是嗎?可惜我不記得了。”瑤光淡淡地看了冥契一眼,隨即就移開了視線。

冥契沒想到瑤光會這麽說,楞了一楞。

“公主,”此時緋月上前一步說道,“公主,君上一直在擔心您呢,不如……”

緋月朝冥契的方向掃了一眼,卻始終沒有正眼看他。

“好,我們這就走吧。”

“既然如此,屬下就不送了。”他說著,恭敬地俯身相送,落在瑤光眼裏,卻是說不出的陰冷。

瑤光的目光不由得一沈,本還想說什麽,可是風中又是一陣幽香飄過,她冷不防一聞,差點有些穩不住身子,還是趕緊帶著緋月離開了。

兩人還沒走出多遠,緋月就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怎麽,你很怕他?”

“公主,整個魔界除了君上和留鏡之外,就沒有人不怕他的。”緋月說著,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那我之前也怕他嗎?”

“這……公主自然是不需怕他的。”

“此話何講?”

“公主……公主有君上庇護,而且,公主本身的修為亦是不差的……”

緋月不料瑤光會這麽問,一時都不知該如何作答,言語間不免磕磕絆絆的。

“緋月,你好像……也很怕我?”瑤光見她神色間頗有些慌亂不定,目光亦是多有閃爍。

“不,不,屬下沒有……”緋月說著,卻見瑤光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緋月對這位公主的印象還始終停留在天臺,當時的她冷若寒霜,風華絕代,動起手來更是毫不留情,緋月倒還真不能說自己不怕她。

“罷了罷了,反正我都不記得了。對了,我問你,剛才我們在冥契那兒見到的那種花,叫什麽名字?”

“公主是問那些暗紅色的花嗎?”

“是的。”

“那花的名字倒是好聽,叫做‘浮香’。不過,想必公主也感受到了,那花可是靠近不得的。”

“是因為那香氣?”

“是。浮香的香氣雖不強烈,總是若有若無的,但是只要稍稍觸及,就會讓人四肢乏力,提不起勁來。要說大問題吧倒是沒有,不過經常聞著,總歸是不好的。尤其是修煉之人,容易散元。”

“難怪我聞著哪兒都不舒服呢。”

“所以啊,公主以後一個人可千萬別來這裏。冥契最擅使毒,可以殺人於無形。他那裏的東西,誰知道是些什麽毒物,萬一不小心沾染上了……”緋月說著,禁不住微微抖了抖,“即便是我們,對於他都是能避則避。否則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也請公主殿下離他越遠越好。”

即便是在魔界,冥契亦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而且他的個性睚眥必報,上回在天臺時他在瑤光手裏可是吃盡了苦頭,而現在要不是有紫尋在上頭壓著,只怕瑤光就要性命堪輿了。如今他們又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萬一冥契暗中動了什麽手腳讓瑤光出了什麽事,緋月就算是死上個一萬次都是不夠的!

“我明白了。”瑤光說著,眼底卻閃過一絲疑惑。

她以前可曾見過這種花?為何她覺得這“浮香”的香氣,她好似在哪兒聞過呢?

“公主,怎麽了?”

“沒什麽。這浮香可是只有冥契那兒有?”

“應該吧。反正我是沒在別處見過。況且,除了他誰還想要這東西啊。萬一自己聞多了虛了元神可怎麽辦?”

“說的也是。”

說話間,前方的紫幽宮已經隱約可見了。

此時,三清的坤和殿內,一連忙碌了好幾天的止水此時終於可以暫時喘息一番了。

不過,一旦停下手頭的事,那種空虛而無望的感覺就會源源不斷地襲來。

止水慢慢地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卻沒有往嘴邊送。

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可他始終覺得這好像只是一場夢,等明早太陽升起,一切又都會如以前那般。

沒有他師兄在三清,他簡直不敢想象。

止水修行至今已有好幾百年了,其中大風大浪也不是沒有歷過,雖不能說已是得道了,不過自問對萬事萬物還算看開了。但如今發生了這事兒,他心裏居然還虛得很,往後要如何,他是一點底都沒有。

這偌大的三清要如何支撐?整個仙界又該何去何從?

“你這個樣子還真是少見,平日裏那股漫不經心可哪兒去了?”

止水正一個人茫然著,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不由得嚇了一跳。

“青隱上仙?”止水見到來人,驚訝之餘,便皺起了眉,“你這是……怎麽進來的?”

“九嶷瀑布攔得了別人,未必攔得了我。”青隱說著,便自顧自地在止水身邊坐下了,還自個兒給自個兒斟起了茶。

“我還以為你挪地了呢,怎麽還待在這裏?”

止水聞言卻只是沈默。

墨玄已然離世,底下的那一輩資歷修為又都尚淺,於情於理,都該止水繼任三清的掌門。然而這些日子裏他只是代行掌門之事,卻絲毫沒有要繼任掌門的意思。

“你不是那些小輩,修行又到這份上了。該知道逝者已逝,一切都應當往前看。”青隱說得一派淡然適宜,就仿佛那個逝者不是他知交至友一般。

“是啊,我知道,”止水說著,頗為自嘲地笑了一笑,“可我終究不比青隱上仙。這果然修得上仙的人,真真是雲淡風輕地很,哪怕天崩地裂了,眉頭都不皺上一皺。”

青隱聽了,也不見惱怒,還是一貫溫和地說道:“活到我這個份上了,身邊的人只有越來越少的,不看開一點還能如何?再說了,當年瓊華走的時候,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這一回……”

他說著,卻似乎有些悵惘地搖了搖頭。

“說起,青隱上仙前來,可是有事?”止水多少了解青隱的個性,之前他來三清全是因著墨玄和瑤光的緣故,如今他們兩個都不在了,他居然還會踏足,倒真有幾分稀奇了。

“沒什麽,只是想去看看你師兄,順道先過來看看你。”青隱平淡地說道。

止水聽了,卻是怔忪了一番,隨即又笑了。

“真是難得,居然還勞青隱上仙掛心。”

“不客氣,你就權當是看在你師兄的面上好了。”青隱說著,把手中的茶盞一擱,繼而卻又說道,“我知道在昆侖的時候有些話你想問卻沒問,如今還有什麽疑慮就說吧。問清楚了,你才好決定往後的事。”

止水此前是有不少疑問,不過這幾日下來,他的那些疑問卻又都不成疑問了。

說到底,一切雖非愛始,但卻皆因愛終。他又還有什麽可探究的呢。

青隱見止水沈默良久,臉上卻一副好似徹悟了什麽的神情,反倒疑惑了。

“怎麽,你沒話問?”

“青隱上仙,我只問你一句,師兄臨終前,真的什麽都沒有交代?”

青隱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楞了一楞,才說道:“我們到的時候墨玄他已然……即便是有什麽交代,那也只有瑤光知道。不過那丫頭現在在魔界,這一時半會兒的,恐怕是無從得知了。”

青隱說著,難得嘆了一嘆。

“那便好。今後該如何,我心裏已有數了。”止水說著,心中拿定了主意。

青隱聽他這一說,就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那你是……何打算?”

“一嘛自然是找魔界算賬,二嘛,就是把當日的事情查清楚,三嘛,”止水說到底,眼底已然是有了笑意,“就是去把那小丫頭給提溜回來!”

青隱聞言,又是一楞。

“那個……瑤光……可是臨淵的女兒……你把她帶回來是……”青隱一時弄不明白止水的話是何意,連帶著自己說話都不連貫起來。

“她是誰的女兒我不管。反正她已經入了我三清的門,生是我三清的人,死是我三清的鬼!師兄教養她這麽些年,珍惜愛重她甚於一切,她若是敢不還清這份情,她就是沒有心!”

“啊……”青隱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青隱上仙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們三清的至寶衡月綾,現在就在那丫頭手上。”

止水這麽一說,青隱終於是有些明白了過來。

衡月綾是三清的至寶,更是聖物,見衡月綾如見掌門。墨玄既把衡月綾交與瑤光,自然是屬意於她,希望由她來承擔三清的未來。

“但是……她,她的身份……你們三清不介意?”

“既然是師兄定下的事,我們當然不介意。三清門規雖然不多,但其中有一條,掌門之令不可違背!而且……”止水說著,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神傷,“她是師兄最重要的人,我若任由她在魔界不管,師兄可是會恨我的。”

止水的話說到這裏,青隱才多多少少聽出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怎麽覺得止水這話,好生暧昧啊?

止水瞧著青隱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則是直搖頭,連帶著看向青隱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悲憫。

這位上仙居然不開竅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嘆啊!話說他這麽多年的修行,看盡天下興廢事,合著到頭來全是白搭呀!

青隱被止水這莫名的神情弄得一頭霧水:“我說……你這是怎麽了?”

“青隱上仙,你與我師兄相識已有千年了吧?六界之中,要說最了解我師兄的人肯定非你莫屬,不過你怎麽就……”止水說到此,又開始連連嘆氣。

青隱見此郁悶不已。

止水長籲短嘆了好一番,直嘆得青隱臉上的神情都悲憤了,他才終於把事情大致和青隱說了。

當然,青隱聽完後的那表情,真是精彩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當青隱從三清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在震驚之中,三魂六魄在仙界轉了一大圈,尚未歸位。

終於,當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海天之際時,青隱才算是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自三清往東,大海茫茫,漫無邊際。星辰寥落,月光清冷,青隱一人獨行於萬頃波濤之上,腦子裏卻還回蕩著止水說的那些話。

且不說墨玄與瑤光之間的師徒名分,就沖著那丫頭的父母,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怎一個亂字了得?所以青隱的確是怎麽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而且……要不是止水今天把話說明了,他還不知道自己要何時才能發覺!

想到此,青隱心中的挫敗感就一浪接著一浪的。

就在青隱還郁悶不已的時候,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也到了。

三清以東有一處島嶼,面積不大,但卻是三清的一處聖地。不得掌門允許,三清弟子絕不允許踏足此處。

因此,這裏自然是設置了各種高深的法術,以防止有人隨意闖入。

青隱卻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穿過了各種陣法,朝著島嶼的中心走去。

大片的樹木成林,遮天蔽月,稀疏的星光之下樹影婆娑,林濤陣陣。青隱信步穿行於其間,聽著耳邊回蕩著的潺潺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越往裏走,樹木反而越少。不多時,一片布滿青苔的土地便展現在月色之下,靜謐而寧靜。唯有那水流之聲,兀自鳴響在月光之下。

一湖碧水,靜靜地流淌在夜空下。青綠色的湖水倒影著天上的疏星,漂浮於湖面上的熒光猶如飛蟲,泛著柔和而美麗的光澤,仿佛是給整個湖面蒙上了一層輕紗,神秘且神聖。

青隱在湖的一岸佇足良久。

這座島嶼是三清歷任掌門沈眠之地。青隱只是聽墨玄提過,當時他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會有一天要來到這裏,而且還是做這種事。

想到這裏,青隱頗有些無奈地笑了一笑。

不過自從聽止水說了那件事之後,他倒是有些期待了起來。

青隱朝湖的對岸望去。

湖的另一頭有一個很大的溶洞,那裏便是青隱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了。

青隱飛身掠過湖面,進入了溶洞。洞內怪石嶙峋,鐘乳林立,各色寶石流光溢彩,繽紛陸離,好似幻境。青隱卻毫不佇足,一直朝洞的最深處走去。漸漸的,他能察覺到周圍的空氣裏開始漫溢著一股他所熟悉的氣澤,冷冽而綿長。

果然……

青隱的嘴角浮現出了一個笑意。

不過他堂堂上仙,如今卻要來做“偷屍”這種事,想想還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當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想必他的行為也不能算是偷“屍”了吧。

但不管怎麽說,某人在這事兒上欠他一份人情。還有他和那丫頭的那檔事兒,到時也得一並算了。說真的,他還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青隱美滋滋想著,步伐輕快地朝裏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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