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世界在一點一點地崩塌，到了後來，崩塌的速度就如雪崩一樣，頃刻間便消亡殆盡，天地間又變得漆黑混沌，風雨如晦。

明允手執太一劍，穩如磐石般地立於獵獵大風之中，俊美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隱隱的笑意。劍身上有金光閃耀，就連他的身上也被金光所環繞，就如遠古時的年輕神袛正架著太陽馬車從東海之上緩緩而來，瀟灑從容。

如此的神態風姿，竟沒有絲毫面對生死命懸一線時該有的緊迫與不安，反而閑適安定的好似庭前信步，月下品茗。

這人在這樣的境況下也不改世族貴胄般的風流與矜貴，以及那份與生俱來的光明而恢弘的氣度，讓人不由得心生嘆服。

神族的血脈到底與眾不同，即便只是他們的後裔，歷經無數光陰的銷蝕，卻自有一份磊落灑脫的高貴氣質，從不因時光與世事的變遷而改變分毫。

此時，天際的黑雲壓城，電閃雷鳴，底下的湖水也掀起無邊的巨浪，排山倒海地朝他們襲來。

明允鎮定自若地揮起太一劍，深厚的功力瞬息間全部爆發，金色的神光把周圍百裏照耀地恍如白晝。

神之光，垂耀而顯明，照之四方，足以化解所有的汙穢，光明宏大，鎮靜萬物。

瑤光被這金光照耀到的一瞬，卻覺察到自己的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蠢蠢欲動，呼之欲出，心中不由得驚駭了一下。

與此同時，泓崢受到金色神光的影響，也終於恢覆了神志。

“大哥……”江蘺只來得及喊了他這麽一聲，便整個人都直直往下栽去。

“江蘺！”泓崢一把抱住她，“江蘺，妹妹，妹妹！”

瑤光見狀，借助著清泠劍勉強走到他們身邊。

“你能救她嗎？你可以的，你是仙門的人，你一定……”泓崢仿佛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木頭般猛地拉住了瑤光，而瑤光卻只是搖了搖頭。

“她受的傷太重了……”瑤光俯下身子，只是幫她止住了仍在涓涓而流的血。

“怎麽會這樣？！”泓崢緊緊地抱住她，“怎麽會這樣！為什麽要這樣？！你如果不在了，我做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她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在這個世上的至親至愛，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她餘下的一生中無須再擔驚受怕，可以平安終老。

“老天爺，你竟然是要這麽懲罰我嗎？！”

為了江蘺他願意付出一切，但到頭來上天拿走的卻偏偏就是江蘺的生命。

“大……哥……”江蘺的手撫上他的臉龐，“你終究還是錯了……可是，我願意為你的錯贖……罪，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只是，大錯終已鑄成，還連累了……這麽多無辜的人……答應我……不要再這麽做了……其實，你根本就不願意……不願意這樣的……”

她明白他的痛苦與掙紮，他們鮫族天性是那樣的仁善溫和，本能地厭惡殺戮，從不忍心傷害任何生靈，即便只是一條游魚，一株水草。身邊的人即使是自然地生老病死，都可以叫他們傷心欲絕悲痛莫名，更何況是要那麽殘忍地剝奪無辜之人的性命呢。

“你可知道，我不願意看見你這樣……我雖然害怕死亡，怕自己死的那樣淒慘醜陋，不過我更害怕看到你變成那樣，讓我陌生，讓我恐懼。我們鮫族……已經比神族多延綿了那麽多年……你還記得，記得父王說過的話嗎？四時有明法，萬物有成理，天地無情，卻有道……我始終也是這麽相信的……或許此番真的……是天命到了。但大哥，如果是和你在一起，無論……無論要面對什麽我都……不會害怕……只求你……在我身邊……”說到此，江蘺再也撐不住，吐血連連。

“不要！江蘺不要啊！”泓崢無助而絕望地抱著她，“不要離開，不要走！”

原來這才是老天對他最嚴厲最狠絕的懲罰。不是要他死，卻足以讓他生不如死。

四時有明法，萬物有成理，天地無情，卻有道。

瑤光沒想到，上天對於鮫族不可謂公平，但她卻仍然還相信著上天而毫無怨恨。這或許是因為她本就屬遠古的種族，由上天所孕育，從來處來，往去處去，本就該全憑天意。這樣的通透無須了悟，而是自遠古之時便已經浸潤在他們的血脈之中了。

且這世間本就無真正的公道，萬事萬物的變遷在於天，而天道便是公道。諸生諸滅，消長榮枯，本皆定數，真真是萬般不由人。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就連強大的神族都逃脫不了天意，何況他們。

難怪佛家要說，一切有為法，皆夢幻泡影。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瑤光心底嘆息不已。

所謂的悟道，是否指的就是這個，待到心境至高至遠至空明，便可以看淡一切，寵辱不驚，超脫生死，無悲無喜，無愛無恨。

瑤光不由便想起了她的師父。

不知他是否已到了這樣的境界。

順天應命，無為而無不為。

就在瑤光思索感嘆之際，天地間的氣息劇烈地波動翻滾，猛烈的狂風中比剛才更多了好幾倍的狠戾與陰森，沈沈的黑暗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無情地向他們壓來。

明允的神光一下子黯淡了很多。

看來一切終究無法挽救，而他們，大概也將殉身於此了吧。

想起出門前她師父的囑咐與擔憂，那時走得如此匆忙，可曾想過原來竟是永別。

想想她也才不過離開他兩次，卻兩次都要面臨生死，上一次是他救了她，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吧。

只是，他們之間的師徒緣竟然如此之淺，這可也是所謂的天意？

心中萬般的苦澀與不甘，還有那股她自己也無法言明和辨別的情愫。此刻統統都化成了無邊的絕望和至深的眷戀，絞著瑤光的五臟六腑，痛徹心扉。

“瑤光師妹……”明允看著她，笑容中亦有幾分無奈。

“我們都盡力了，明允師兄。”

“是啊，盡力了。”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有幾分莫名的釋然，“或許是天意，我也不曾想到……”

“明……”瑤光正待說什麽，忽然就感覺到不遠處似有什麽正朝他們這邊過來，速度之快就仿佛流星劃過天際，瞬息間就已經到了他們眼前。

“瀾依？！”待明允看清來人之後簡直不敢置信。

“幸好趕上了！”被明允喚做瀾依的女子大舒了一口氣，隨即便說道：“掌門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著，她解下了肩上背著的東西。

是一把玄鐵制成的黑色大弓，足有一人高，上面雕刻有燭龍，陸吾，及立於扶桑樹上的九只金烏，還有一些遠古時的神獸。整把弓古樸厚重，即使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裏，也能讓人感覺到它的重量與氣勢。

“後羿弓？！”明允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們昆侖的至寶後羿弓，“這……”

“現在情況緊急，有話等會兒再說。出門前掌門已經把後羿弓的封印解開了，你趕快用它把萇弘碧玉毀了吧！”

明允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便凝聚起畢生的仙力，緩緩地拉開了這把上古神弓。

弓如滿月，箭如流星，雷霆之勢，萬鈞之力。躲不過，擋不了，毀滅瞬息便至。漫天的黑暗中，一道金光忽似煙花般迅疾散開，無數幽綠的光芒隨之散落。仿佛是亙古的長夜終於慢慢地落下了帷幕，不一會兒便是皓月千裏，繁星點點。底下的湖面風平浪靜，如玉鑒瓊田，浮光掠影落滿其間。

一切結束地如此之快，讓瑤光都有些反應不及。生死之事，竟是如此瞬息萬變，本以為死亡的腳步已經紛至沓來，離別來的那樣決然與不舍，驚醒之餘，卻恍若重生。

而一旁拉著弓的明允則已經體力不支地差點倒下。

幸好瀾依在旁虛扶了一把。

“你怎麽樣？”

“沒事……”明允擺擺手，臉色有些蒼白，“沒想到要拉開這後裔弓，竟然如此耗費仙力。”

“上古神器，自然如此，說實話要不是你在，就算我把後羿弓帶來了，也只怕是無濟於事。”

“對了，你怎麽會來的？”

“是掌門怕萇弘碧玉離開蜀山太久會生變故，所以讓我趕緊帶著後羿弓趕來，幸好是趕上了！”

剛才在好幾百裏之外，瀾依就感受到了萇弘碧玉那不同尋常的強烈怨氣，要是她再晚一步，恐怕明允他們都要死它手上了。

“還是師父想得周到，只是這萇弘碧玉一毀，蜀山又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這也是蜀山的氣運啊，不過將來或許會出現出色的弟子重振門派也說不定啊，萇弘碧玉到底只是死物。”

“也是。”明允說著，眼光就往瑤光那邊看去。

“這位該不會是……”瀾依順著明允的目光，也看向了瑤光。

“她就是瑤光師妹，墨玄上仙的弟子，說起來也算是你的師妹呢。瑤光師妹，這位是我息幃師兄的妻子瀾依，你該知道她的吧？”

瀾依本是三清弟子，後來嫁去了昆侖。算起來，她比玉容和寧封入門還要早些，是他們的師姐。而且她嫁的正是昆侖的大弟子，明允的師兄息幃，兩個人也門當戶對，在當時算得上是一段佳話。但不知道為什麽，玉容似乎不太滿意他們的這樁婚事。

“瀾依？瀾依師姐？”瑤光想起了自己確實有這麽一位已經出嫁了的師姐。

“是。”瀾依點點頭，心中卻是感嘆不已。

關於墨玄收弟子的事在仙界早就傳瘋了，能當他弟子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但瀾依沒想到瑤光竟然如此出眾。看她的樣子不過十四、五歲的外表，卻器量非凡，容貌更是恍若天人，眉眼間透著一股傾世的風姿，傲然出塵。周身的氣息雖然有些不穩，想必也是因為剛才與萇弘碧玉一戰的緣故，卻如此純正厚重，哪裏像是才修行不久還尚未真正成仙的人。

“本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當得了掌門的弟子，今日一見瑤光師妹，才知道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竟真有如此驚世非凡之人，明允跟你一比，都快要被比下去了吧。”瀾依的最後一句中顯然帶著幾分說笑的語氣。

“瀾依，你才見瑤光師妹一次就把人誇得……瑤光師妹的魅力倒真是無窮啊。就這點怕我也趕不上呢。”明允也跟著她一起打趣。

“要說魅力，你是不是太自謙了，仙界裏有幾個女子不是成天念叨著你的名字啊。”

“我……”正待明允似乎想反駁些什麽的時候，千落也趕了回來。

“瀾依，果然是你。”

“是啊，好久不見了，千落，你一切可好，玉容和寧封他們呢？”

“大家都很好。”

他們很熟稔地互相問候了起來。

“對了，瑤光，你沒事吧？”千落和瀾依也沒說幾句，就走到瑤光身邊查看她的情況。

“我沒受什麽傷，千落師兄。倒是那些百姓，他們怎麽樣了？”

千落有些悲憫地嘆了一聲：“終究來不及全部都撤離……”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泓崢與江蘺。

“他們……該如何處置？”千落問明允。

“先把情況報告給師父和墨玄上仙吧，看他們怎麽說。”

“他們不是……鮫族嗎？！”瀾依問道，“這次的事真和他們有關？”

“是，這次的事就是他們所為。”明允回答道。

“怎麽會……”瀾依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說鮫族生性溫和仁善，是慈悲的生物嗎？”

“兔子急了還咬人，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其中可能還有什麽隱情。”說話的是瑤光，此時她依然站在江蘺和泓崢的身邊。

“瑤光……”千落一向知道她的個性，此番必定也是動了惻隱之心了，“總之這件事交給掌門他們發落吧。他們差點弄得生靈塗炭，你和明允差點葬身於此，也是事實。”

“我知道，不過我始終想不明白萇弘碧玉為何會在他們手上。蜀山的事應該是魔族所為無疑，剛才看萇弘碧玉的威力，魔族奪了它，留在自己手裏不是更好嗎？為什麽要交給泓崢他們呢？”

她總覺得這件事無論怎麽都想不通，也說不通。魔族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轉手給了別人，到底是居心何在？而且他們又怎麽知道泓崢對人的怨恨？

照江蘺的說法，在此之前鮫族是不可能會與魔族有交集的啊。瑤光也願意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明允與千落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也想知道其中的緣由到底是什麽。

這件事的謎團實在太多，萇弘碧玉雖然已被毀，但帶給人更多的卻是不安，仿佛這背後還隱藏著什麽。

“瑤光仙子……”

思索間，瑤光聽到江蘺在叫她。

“什麽事？”瑤光有些驚訝，不知江蘺要和她說什麽。

“這次的事……我大哥……我大哥是無辜的……只是被我所騙……”她吃力地吐著字。

“你在說什麽呢？”瑤光皺起了眉。

“你說過……仙界一定……會重責此事……我，我已經是將死之人，說到底……這也是因為我……大哥才會……才會這麽做……我願意……一力承擔……”

“你胡說什麽！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這是他犯下的錯，就算你是他妹妹，也不能夠替他承擔。”瑤光明白了她的意思，斷然拒絕，“其中的緣由我會向師父都說清楚的，但是你哥哥確實也傷害了那麽多無辜人的性命，就算仙界放過他，上天也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

“江蘺，仙界不會枉殺無辜的，莫說你們鮫族是上古遺族，就算是普通的族類，也不會牽連到你們的族人的。”

江蘺含淚點了點頭。

瑤光心中也並非沒有不忍和難過。

江蘺至死都不曾怨恨過什麽人，她始終都願意並順應相信天命，覺得這是他們一族的劫難，與旁人無關。而泓崢固然有錯，可又是誰把他逼成這樣的？他們既然身負如此珍貴的血統，又本性善良仁愛，為何上天卻不眷顧他們？

又或者真是天意難違，而人禍更是避之不及？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向稟明師父一切的。想必他也不會為難你的族人，本來保全上古的遺族也是仙界的意願和責任。”

若她和明允真的都死在這裏，以明允血統的貴重，再加上瑤光的身份，仙界定然不會放過鮫族。但是現在他們兩個都平安無事，對於泓崢以外的人，想必是可以網開一面的吧。再說，他們本就也無辜的很。

“那我……大哥他……”

“我想對他來說……”瑤光掃了一眼呆呆地抱著江蘺的泓崢，“死反而是種解脫吧……”

泓崢聞言，只是笑了笑，但那笑容裏卻有著無盡的苦澀與悲痛。

“是啊……死，我何懼一死。可是上天永遠知道什麽樣的折磨與懲罰才是最痛苦最殘忍的！什麽天道有常？江蘺做錯了什麽，它卻要把她帶走，還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天意，所謂的天意到底是什麽？！而那些殘害我們的人，他們又是否得到應有的報應了？!”

泓崢說著，淚落成珠，碧玉般的眼眸裏是那樣的絕望和蒼涼。他抱著自己的妹妹，深切地感受著她的生命如細沙般一點點從自己的指尖流走。

如果上天真的要亡他們，為什麽不在當時就讓他們與神族一道覆滅，至少不會有今天這樣難熬的痛苦，一日日地茍延殘喘，擔驚受怕。

“大哥……”江蘺已經氣若游絲，她美麗年輕的生命終是要到盡頭了，“不要怨，不要恨……不要……”

她努力地想要笑一笑，可嘴角剛剛彎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眼簾卻已經溘然垂下。

瑤光他們只是默默地看著，一時無言。

他們雖然是修仙之人，可這“天意”二字卻還不曾參透，且這世上能參透者也寥寥無幾。

唯有一聲長嘆，在寂靜的夜幕下悠悠響起，卻又立刻隱入這茫茫黑暗之中，無處可尋。

“要把他帶走嗎？還是……”

“先讓他留在這裏吧。”還沒等明允說完，瑤光就打斷了他，“先把他封印在這洞庭湖底吧。”

“這樣好嗎？”瀾依看了看千落，“萬一被他的族人或者其他什麽人救走呢？”

“不會的，就算有人來救我想他也不會走的。”

這裏是泓崢與江蘺自幼長大的地方，是他們的家，是他不遺餘力不計後果要保護的地方，更是他妹妹江蘺的長眠之地，如果可以，他一定願意永遠都守在這裏。

“鮫族的法力不高，想必他也逃脫不了。你覺得呢，明允？”

千落知道瑤光一則是感念江蘺那時在湖底救了她，二來也是悲嘆鮫族不幸的命運。其實何止是她呢，就連千落心中也多有不忍。

“那就這麽做吧，不過我和瑤光師妹都耗盡了仙力，封印之事就麻煩你了。”

“自然。”千落點頭道。

“瑤光，瑤光？”

千落看著她正對著湖面怔怔地出神，不由得又喊了她幾聲。

“師兄……”

“我們也該回三清了。”

此時他們已經把事情處理地差不多了，天空中月落星沈，啟明星懸於東方。

“看著現在的洞庭湖，真覺得自己剛才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她的笑容疲憊，聲音中不無感傷，“然而有多少人卻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他們是修仙之人，但還是無法挽救所有無辜的生命。

“我們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就可以了，莫要太過自責。”千落安慰她，“也別太為鮫族的事難過。往往絕境之中，才會有逢生的可能。”

“希望如此，但願他們能度過這個難關。看著那樣美麗的生靈遭逢如此厄運，老天於心何忍啊。”

“瑤光師妹，需知美麗的事物往往都脆弱易碎，經不得任何風霜雨雪，得要人妥帖地呵護照顧，才能夠生存，也才能夠顯出它的美麗來。鮫族美則美矣，但力量實在太過弱小，想來終非好事。”明允說道。

“是嗎，美麗的事物不是經歷過風霜雨雪才顯其美麗，而是恰恰相反嗎？”

但是如果可以，誰不願意自己這一生都被人妥善地愛護與供養，這與美麗與否無關，與力量的強大與否也無關。

“瑤光師妹？”明允見她似乎又陷入了沈思之中，臉上還有迷茫之色，“怎麽了？”

“沒什麽。”她微微一笑，“對了，明允師兄和瀾依師姐是要回昆侖了吧。”

“是啊，萇弘碧玉的事情也了了結，雖然不甚圓滿，但好歹沒釀成大禍。”瀾依說道，“等你回去見到玉容，記得替我向她問好。”

“我會的。”

“說不定你們過些日子就會見面的，瀾依你要真的想三清，回去一趟也可啊。”說話的是明允。

“要是擱在前些日子，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回去了呢。現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蜀山那邊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今後……”瀾依說著，臉上不無憂慮之色。

他們都意識到了平靜的日子已經被打破，接下來的，或許又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魔族蟄伏已久，一直按耐未動不過是為了養精蓄銳。蜀山的事，遲早都會發生。”明允說道。

四人都一陣沈默。

“好了，大家難得碰面，現在事情又了了，別說這麽沈重的話題了。等九月九你們來昆侖，我請你們喝醴泉酒。”明允打破沈默。

“你不說我還忘了，上次去昆侖你就說要請我喝醴泉酒，還沒兌現呢，這回可不能賴了。”

“那是自然。我可等著九月九與你們再見呢。”

“明允，你指的真是‘你們’，還是……”瀾依看著瑤光，有些促狹地說道。

“瀾依，時候不早了，我們都該回去了，還要把這裏的事稟報師父和墨玄上仙呢。”明允好像是沒聽出瀾依的話外之音一般，語氣平靜地說道，“千落，瑤光師妹，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我們就在仙盟大會上再見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今年的九月九，正是十年一度的仙盟大會召開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寫文以來，一直更得不是很勤快，以後可能速度會更慢……因為一則作者寫文真的很慢……二來平時事情也很多，還請各位見諒。同時感謝每一個看文與留言的讀者，可能你們的留言我不能第一時間看到與回覆，在此先表示歉意了。最後作者表示一定會努力寫文，盡快更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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