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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活學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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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瑄不疑有他,見宋清歡走出了花廳,便順勢在君熙身旁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看向君熙笑道,“熙兒,你們倆方才在說什麽呢?”

“沒……沒什麽……”君熙臉上紅霞未退,像做了壞事似的,不敢看他。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著,映著瓷白的肌膚,有種說不出的柔美清麗。

宋瑄一怔。

他如今與君熙雖有夫妻之名,但兩人之間的關系,實在不同於一般的夫妻。

當時在昭國,經歷過知返林中的生死與共,在知曉君熙乃女兒身後,他的確對她生出了異樣情愫。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會在無垠陵裏會中了蘇妍的奸計,而當時,他的身邊,只有君熙,那一刻,其實自己心底有一絲隱秘的慶幸,幸好,他身邊的人是君熙。

他甚至都決定了,等他一回國,他就像父皇求娶君熙。

可是沒想到,命運總愛跟人開玩笑,眼見著就要出無垠陵了,他竟被木棍刺中身體,不治身亡,留了君熙孤身一人在這世上。

而更離奇的事,他竟然再次覆活過來,而在他“死”去的這三年間,整個雲傾大陸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君熙,甚至生下了他的孩子。

那一刻,他的心底震撼而感動。

這是怎樣的情深如許,才會冒著丟掉性命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生下自己的孩子?

好在有宋清歡幫忙,君熙得以去往聿國,並得聿國以王妃之禮迎之,也就是說,他們此時其實已是合法夫妻了。

但——

到真正面對君熙時,宋瑄卻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確喜歡她,很喜歡也很感激。可是畢竟兩人相處的時間太少,他甚至不知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她。

如沈初寒對待宋清歡那般親密,他總有些邁不出這一步,似乎……兩人還沒到那樣的關系。

可如現在這般相敬如賓,他又覺得太過生疏,也擔心君熙會多想,會以為自己不喜歡她。

他素來不是善於表達情感的人,所以,這些天為著這事,著實想破了頭。

一想到這裏,心中又開始焦躁起來,端起茶盞猛灌一口,想壓下心底的燥熱。這時,卻聽得耳邊響起一把溫柔的嗓音,“阿瑄陪阿念和憂憂堆好雪人了?”

宋瑄心中一震。

這些天,君熙甚少喚他名字,偶有,也是直呼宋瑄,如今日這般柔柔輕喚“阿瑄”兩字的,似乎還是頭一次。

他擡了頭,怔怔朝君熙望去,見她明眸皓齒,眉眼微彎,面上帶著淺淺笑意,溫柔得如同拂面而來的春風。

見他不出聲,君熙又輕柔喚了一聲。

宋瑄這才回了神,點點頭,掩下眼底的異色,笑笑道,“是……是啊……他們這會子正玩得不亦樂乎呢。”

“阿念就憂憂這麽個玩伴,她來了,自然高興得不得了。”一擡眼,瞧見宋瑄額上滲出的汗珠,君熙神色自如地從袖中掏出帕子,擡手替他輕輕擦去,“你看看你,累得滿頭大汗。你身子剛好,還是得小心些。”

她語氣熟稔而自然,反倒是宋瑄有些僵了身體。

這般親密的舉動,似乎……似乎不符合君熙平日的性子罷?

宋瑄本就坐在君熙旁邊,她這麽一擡手,袖中馨香在鼻端隱隱縈繞,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似乎是一股淡淡的女兒香,好聞極了。

君熙替君熙擦去額上汗水,見他一副怔楞楞的神情,不由“噗嗤”一笑,將帕子收回袖中,“阿瑄,你在想什麽呢?”

也不知為何,宋瑄突然跟著了魔似的,腦子一時沒拐過彎來,脫口而出,“你身上真好聞。”

話一出口,宋瑄便回了神,面上頓時尷尬起來,急急便要解釋,“我……我不是……我是說……”

聽到這話,君熙也怔了怔,不過,她很快想到宋清歡同她說過的話,盡力壓下心底的羞澀,朝宋瑄笑笑,眼底流光一曳,“阿瑄知道的,我不喜歡什麽花啊粉啊的,許是你聞岔了吧?”

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宋瑄也放松下來,笑道,“不是脂粉香,似乎是你身上的。”

君熙含羞帶怯地嗔他一眼,低了頭沒有說話,只露出一段潔白如玉的脖頸,看得宋瑄心中一動,眸光也幽深起來。

手指動了動,想到君熙方才的眼神,仿佛受到鼓舞般,不由自主摟上了君熙的腰,雖然動作有些僵硬,但好歹邁出了第一步。

君熙身子幾不可見地一僵,身上有些發熱。

這是這麽多天來,君熙第一次主動與她有身體上的接觸,哪怕他們晚上是睡在同一張榻上,君熙也“正人君子”得很,實在叫她又好氣又好笑。

照她往常的性子,她怕是就這麽僵硬下去了,可宋清歡方才說過的話再次在腦中浮現。

追男人,最要緊的是要豁得出去,撩撥兩下,他們自然就會乖乖上鉤了。

想到這,深吸一口氣,壓下“砰砰”亂跳的心,擡頭朝宋瑄笑笑,身子微微一傾,倚在他懷中,看著他緊張握拳的手,幽幽開口道,“從前這樣的情形,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沒想到有一天,我真的還能再這般抱著你。”

原本君熙只是為了給宋瑄鼓勵,可說著說著,心底的情緒也跟著上來了,想到這幾年不為人知的艱辛和委屈,眼底有淚花浮上。

獨自帶著阿念的那幾年,她其實無數次想過要隨宋瑄而去,畢竟,覆活死人這種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便是她自己,其實內心也是不信的。

宋瑄看著懷中那張清麗的容顏,感受到她心底那一瞬間的哀涼,心中一緊,忍不住抱緊了她。

那幾年的苦,這些天,君熙並沒有同他提過。他知道,君熙一向是個獨立堅強的性子,可此刻的她,退去那層清冷,仿佛也只是個依戀丈夫的尋常女子而已。

“是我不好,往後,我再不會丟下你和阿念了。”宋瑄緊緊抱著她,溫聲在她耳邊道。

“嗯,再也不準了。”君熙用鼻音應一聲,仰起頭,貪戀地看著那張魂牽夢縈的臉,眼底淚光盈盈。

不知為何,看著宋瑄眼底的關切和心疼,她心裏一直深埋的委屈突然破土而出,如藤蔓般瘋長,頃刻間洶湧而上。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眼睫一眨,淚珠滾滾而出。

宋瑄頓時慌了手腳。

他甚少與女子打交道,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又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怎忍心見她哭得如此委屈?忙一面用手去拭她眼角的淚,一面溫聲勸哄著,“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我發誓!”

只是,君熙難得哭一次,哪這麽容易收住?心中委屈極了,攥著宋瑄的衣襟,越發哭得梨花帶雨。

見君熙的淚越流越多,宋瑄越發不知所措,只得抱著她,更加耐心地勸哄著。

美人落淚,如芙蓉含露,美得不可方物,讓人又是心疼,又有一絲隱秘的心癢。瞧見君熙眼角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滾落的淚珠,宋瑄頭腦一熱,捧著她的臉頰,低頭,輕輕吻了上去。

淚水帶著淡淡的鹹味,鼻端那股幽香愈深。

不知為何,宋瑄覺得自己好像醉了,腦中一片空白,只憑本能般輕吻著她的眼角,輕吻著她被淚水打濕的臉頰。

唇瓣下移,不經意落在一處溫軟之上。

君熙的身子微微一顫,宋瑄握住她肩膀的手卻是一緊,下意識輕輕一吮。

感到懷中君熙身子一軟,宋瑄仿佛受到了鼓舞似的,大手上移,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唇上輾轉起來。

君熙呆了一瞬,一股熱流直沖天靈感,手不由自主搭上了宋瑄的腰。

一時間,房內氣氛越發熾熱起來。

就當宋瑄和君熙兩人意亂情迷之際,門口的氈簾突然被人打起,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進來。

宋瑄和君熙驚了一跳,慌忙分開,朝門口看去。

見是阿念,君熙定了定心神,剛要說話,又有一人從外頭急急走了進來,一把抱住阿念,“阿念,你慢些跑,要喝水的話姑母讓人給你去倒便是。”

正是宋清歡的聲音。

阿念被她抱在懷中,看著宋瑄和君熙一臉紅彤彤的模樣,頭一歪,好奇開口,“娘,你和爹爹方才在做什麽?”

一聽到這話,君熙的臉刷地一下便紅了,沒想到方才那一幕會被阿念瞧見,一時結結巴巴,竟想不出什麽合適的說辭來。

君熙忙接口道,“阿念,你娘眼裏進了沙子,爹在給她吹出來呢。”

“可是……”阿念眨了眨眼,還想說話。

他方才分明瞧見爹爹的嘴在娘的嘴上,怎麽會是眼裏進了沙子呢?

宋清歡一見這架勢,也明白過來,忙捂住阿念的嘴,抱著他就往外走,“阿念,你爹娘在說話呢,咱們就別打擾他們了,憂憂在找你呢,咱們出去吧。”說著,急急出了花廳,嘴角卻浮上一抹偷笑。

她是過來人,一瞧見君熙那水潤的紅唇,便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

心底偷笑兩聲。

沒想到嫂嫂這麽會活學活用,這才多會兒呢,就跟皇兄親上了,看來以後兩人的事,自己是不用擔心了。

陪阿念和憂憂在院子裏瘋玩了一會,見時辰也不早了,宋清歡便帶著兩個孩子進了花廳告辭。

經過方才阿念那麽一鬧,君熙和宋瑄自然是不敢再做出什麽親密舉動了,這會子正在廳裏說著話,見幾人進來,君熙大抵也知曉宋清歡猜到了什麽,臉紅了紅,眼中一抹羞澀。

宋清歡只作不知,神色如常,笑吟吟道,“皇兄,嫂嫂,時辰也不早了,我和憂憂阿臨也該回宮了。”

“這便要走了嗎?”宋瑄起身,“不然在府裏吃過飯再走吧。”

“是啊。”君熙跟著附和。

宋清歡搖搖頭,笑道,“再不回去,阿殊那邊可要生出怨念了。”再說了,他二人好不容易關系近了一步,自己就別留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見她這麽說,宋瑄和君熙也不好再多留,點點頭,親自送了宋清歡出府,方轉身帶著阿念回府。

出了長帝姬府,宋清歡突然想到一事,想了想,看向憂憂道,“憂憂,母後要去找個朋友,你和沈星還有弟弟先回去好不好?”

“母後要去找誰啊?”憂憂眨了眨眼,奶聲奶氣道。

“憂憂還記得阿箏姑姑嗎?你從前見過她幾面的。”

憂憂想了想,點點頭。

“母後這次回來還沒來得及去見阿箏姑姑,今天正好有空,想去看看。你先回宮,若父皇問起,你就告訴他母後去了哪裏,好嗎?”

憂憂聽話地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於是,宋清歡便叫人停了馬車,讓沈星帶著阿念和憂憂先回府,自己則上了另一輛馬車,往沈香閣而去。

自打從玉衡島回來之後,宋清歡忙著處理宮裏宮外各種瑣事,分身乏術,一時抽不出時間來去見容箏,只過年的時候特意叫人賞了些東西給她,這會子終於得了空,既然都出來了,索性就去看看她,只不知她如今在不在沈香閣裏。

到了沈香閣,出了初七,店鋪已經開了張,厚厚的氈簾垂下,尚未走近,便覺一陣幽香撲鼻。

流月上前,打起簾子,請了宋清歡進去。

鋪子裏正在整理櫃臺的夥計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瞧,忙笑著迎了上來,“這位客官,請問您找誰?”

“你們家小姐在嗎?”流月開口。

這夥計瞧著面生,故而不認識宋清歡。

夥計微楞,剛要問宋清歡的身份,卻見通往後堂的簾子被人掀起,掌櫃的走了出來,一見宋清歡,頓時驚了一跳。

夥計不認識宋清歡,他可是認識的,忙不疊迎了上來就要行禮。

宋清歡不想驚動旁人,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你們家小姐在嗎?”

掌櫃躬身應了,“小姐在樓上,請皇……夫人隨小的來。”說著,畢恭畢敬地引著宋清歡朝樓上走去。身後的小夥計看著掌櫃這般低頭哈腰的模樣,眼睛都瞪直了,不知這貌美女子到底是何來歷。

宋清歡跟在掌櫃身後上了樓,走到最裏一間雅間門口停下,示意宋清歡稍等,擡手敲門。

“誰?”裏頭傳來容箏熟悉的聲音。

“小姐,是小的,皇後娘娘來了。”掌櫃恭敬開口。

只聽得裏頭傳來“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很快,雅間的門便被人從裏面拉開,露出一張欣喜萬分的臉來,正是許久未見的容箏。

“歡兒,真的是你!”容箏驚喜叫出了聲,眼中熠熠生輝。

宋清歡笑瞇瞇地看著她,“阿箏,實在是抱歉,回來好些日子了,都沒來看你。”

容箏上前來挽她,“說什麽客氣話,我還不知道你有多忙?快,先進來再說。”說著,示意掌櫃的泡壺好茶來,挽著宋清歡進了雅間。

雅間的長幾上攤著不少香料藥材,看樣子,她方才似乎正在研制香料。

聞著滿室馨香,宋清歡深吸一口氣,“阿箏,你這調香的手藝是越來越精進了。”不像自己,前世從容箏這裏學了些皮毛,好久不練,早就生疏了。

容箏一面收拾著幾上的東西,一面笑著請她坐下,“這是我剛研制出來的冷梅香,喜歡的話,待會包些給你帶回去。”

“好啊。”宋清歡歡喜應了。

打量容箏幾眼,見她氣色不錯,遂放了心,“你身體可還好?”

容箏點頭,收拾好也跟著坐下,“多虧了你和季公子幫忙,已經痊愈了。倒是你,剛生完孩子,怎麽反倒還清減了?”

宋清歡笑笑,“放心吧,很快就能胖回來了。”她去玉衡島的事,並沒有同容箏細說。畢竟聖女也好,靈力也好,對普通人來說都是太過遙遠的事,宋清歡也不想讓容箏白白擔心,當日也只說要離開京城辦點事。

容箏素來聰慧,也不多問,將話題轉移到阿臨身上來,“聽說這次生了個小皇子?”

宋清歡點頭,“我方才是從長帝姬府過來的,阿臨和憂憂也跟著,本想帶他們一起過來的,不過憂憂方才玩瘋了,我怕她著涼,趕緊讓沈星帶她回宮換身衣衫,阿臨又睡了一路,下次再帶來你看看。”

“好啊。”容箏歡悅應了,“小皇子叫阿臨?”

“是啊,他父皇給起的。”

“君臨君臨,是個好名字。”容箏笑道。沈初寒對宋清歡的深情大家都知道,君臨是嫡長子,將來勢必是要繼承大統的。

“他說隨便取的,說什麽因為是在臨都懷上的,所以就取了個臨字。”宋清歡聳聳肩,頗有些哭笑不得。

容箏抿唇笑,見宋清歡和沈初寒仍是尋常夫妻的模樣,不由地為她感到開心。

都說帝王薄情,她倒是覺得,沈初寒是個例外。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些日子真是難為你了。”

容箏一怔,不解地看著宋清歡。

“慕白……”宋清歡拖長了語調。

慕白假扮成沈初寒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他們,當時唯一知情的人便只有蕭太傅了,容箏並不知道內情,只當慕白當時與他們一道離開了臨都。

後來桐城失守,慕白又奉旨趕赴東南邊境,算起來,容箏應該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過他了。

聽到慕白的名字,容箏耳根子一紅,“還好,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

“他可給你寫過信?”

容箏點頭,老老實實道,“戰局不緊張的時候給我寫過幾封。”提到慕白,眼中的光芒都亮了不少。

宋清歡忍不住彎了唇角。

瞧瞧,都是一個主子帶出來的,人家慕白可比玄影上道多了,人在戰場都還惦記著喜歡的姑娘。再看看玄影那邊,天天跟流月打照面,也不見創造出什麽機會來,還非得自己推一把再動。

等慕白回來了,可得讓他好好提點提點玄影才是。

收回飄遠的心思,宋清歡道,“慕白日後定是個疼媳婦的。我聽阿殊說,最近與燕國的戰局日漸明朗,慕白應該很快就能班師回朝了。到時候等他回來,你們倆的事就趁早辦了吧。”

先前因著身體的緣故,容箏遲遲未嫁,眼下既然身體已好,這件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容箏羞澀一笑,“我……等他回來之後再商量便是。”

見她不反對,宋清歡便也定了心。如今前線戰局穩定,失去的城池都已被收回,慕白此番立了軍功,正是論功行賞的好時機,也不用擔心會配不上容箏的身份。

眼下,只需安心等著慕白回來便是。

又同容箏聊了一會,讓她得了空可以多進宮來陪自己聊聊天,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告辭離開。

只是沒想到,這之後,容箏倒是的確得了空,宋清歡卻又忙了起來——

因為,涼國使團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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