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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滋味,她對雲廷渲算是有恩的吧?雲廷渲是不是也會和她算的這麽清楚?

屋內,雲廷渲並未遲疑,隨口道:“如你所願。”那口氣,如同今日吃飯沒一樣,可是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理所當然,蕭雪喜上心頭,卻強烈壓制,垂首一叩首之後,退了下去。

門口處,偷聽的江九月沒防備,被蕭雪拉門的一瞬間弄的向前跌了一下,不過很快穩住了身子。

蕭雪顯然楞住,沒想到會有人偷聽攝政王的墻角。

江九月沖她笑了一下,便進了屋,實話說她對這個女人其實是沒好感的。

“雲廷渲,我們幾時離開?”

蕭雪眼中閃過強烈的驚詫和不可思議,以及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某些顏色,卻在雲廷渲轉身過來的那一個瞬間,連忙低頭,退了下去。

“可以馬上離開。”

江九月點點頭,看了那離去的女人背影一眼,“她就是那個所謂的徐寡婦?”

“嗯。”

江九月哦了一聲,本想問她以前是幫過你的?不過想到以雲廷渲的耳朵,必然早就知道自己在門外偷聽,便也沈默了下去,只是這一路從山上下來跑的有點快,所以膝蓋彎處似乎忍不住抽疼了一下,讓她眉梢處也沾染了一些細微的別扭。

雲廷渲微皺眉,視線落在她的膝蓋處,“用了輕功?”那聲音冷淡,和今日說話的口氣是一樣的,只是江九月卻覺得似乎有些冷。

“沒有,一路……走下來的。”

雲廷渲懷疑的看了她一眼,袍袖揮擺間,就到了江九月的面前,江九月被他神色看的有點怕怕,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就要偏頭去躲,雲廷渲已經蹲下身子,玄色衣袍像是一朵墨蓮開放在江九月的眼前,神秘而魅惑。

雲廷渲的手握住江九月膝蓋處的關節摸索了一下,江九月一反常態的輕嘶了一聲,原本直挺挺的站立,也因為這一下摸索差點站不起來。

“你幹嘛?”江九月皺眉問。

雲廷渲起身,臉色已經稱得上是陰沈。

“我說過,不要用輕功,否則腿上的經脈承受不住就要走不了路。”

江九月一楞,“我沒有用輕功,只是走得快了些,最多算是跑。”

“我也說過,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跑下來。”

“那是因為傅隨波在礦場裏,我忘記告訴你,所以才下來說一聲。”

雲廷渲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嘲弄,有些諷刺,“你是忘記告訴我,還是根本不想跟我說?!”

江九月被他這莫名其妙的霸道弄的很郁悶,她自然不是白癡,雲廷渲上次在她見過傅隨波之後那酸意那麽濃,她當然知道雲廷渲會吃醋,可是今日此時的情況對於一向淡漠的雲廷渲來說,似乎稍微有些超出,那怒氣也來的十分無厘頭。

不過,江九月向來吃軟不吃硬,最恨被質問。

“攝政王大人,我沒有任何事情都要向你報備的義務吧?”

雲廷渲眸子一瞇,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江九月楞了一下,隨即,心中有些酸澀的情緒迸射了出來,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不難受,但是憋悶。

她扶著椅子扶手坐到了上面去,望著對面那些陌生的古怪的圖騰,忽然十分想念一年前,剛到清泉山來,每天和母親采藥過日子的生活,那時候沒有那麽多的風風雨雨要躲避,也不會有仇家追殺,更不會被人這麽冷言冷語對待。

不過,前世那些冷遇在她心中終究是根深蒂固,她的低迷失落也只是維持了一小會兒,便隨意的笑了一笑,一轉頭,她看到了一身紅衣的紅纓正站在門口,便擡手一喚。

“有馬車沒有?我要回泰陽。”

“小姐,礦場這裏地形十分覆雜,山路不好走,馬車和轎子都過不來的,你要是著急想走的話,我騎馬帶著你吧?”

江九月聞言,搖了搖頭,“不了。”說實在的她到現在還是有些怕馬的。

紅纓想了想,又道:“那我背著你用輕功帶你出去,山外有羽衛紮營,到時候可以要他們幫我們找馬車轎子,就可以回去了。”

“還是算了吧。”江九月皺了皺眉,用輕功背著她從這裏出去,這一聽顯然就不是什麽好主意。

紅纓自上次江九月當著她的面叫李銀環進去之後,對江九月便鐵了心的追隨,此時見自己的法子都不被江九月采納,有些失落,總要覺得做點什麽才好,於是蹲下身子道:“小姐的腿脈受了傷,我幫小姐捏一捏吧。”

江九月本想拒絕,不過想著捏捏最起碼能緩和一些難受,便由著洪陽去捏原本受傷的那處膝蓋,自己則按摩另外一邊因為練功而酸脹的膝蓋,兩人一時之間相對無言,隔了好一會兒之後,紅纓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和主子吵架了。”

江九月有些無語,半晌之後,自嘲道:“你看我像和他吵架的嗎?一般都是他直接發完脾氣走人。”

“是嗎?”紅纓莞爾,“主子其實對誰都是沒脾氣的,一直就那樣子,倒是對小姐特別有脾氣呢。”

江九月:“……”

紅纓笑笑,又道,“小姐,主子其實對小姐也是沒脾氣的,好多時候被小姐氣到了,也只是沈默一陣子就好,哪裏有小姐說的那麽誇張。”

江九月默了默,這是來做和事老的節奏?

“您該是知道的,主子只有對您和傅公子的事情特別敏感,何曾見他擔心你和衛林有什麽?”

“那是他覺得衛林不構成威脅。”

“……小姐你又說笑了,好吧,不說衛林,你和金公子之間,也不見主子那麽著緊過。”

江九月微怔,點了點頭,這倒是。

紅纓笑,手又回到了江九月的膝蓋上,來來回回的按摩,“恕屬下多言,屬下覺得傅公子那人,只怕不像是表面看到的那樣……小的和綠柳原本是在燕南一帶埋藏的羽衛暗線,從不暴露在人前,主子卻忽然傳令,讓我們姐妹二人來護衛小姐的周全……主子從來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可見他對傅公子的防備不是莫名其妙的衍生出來的,而是從小姐接觸到傅公子,就一直在防備。”

“……哦?”江九月若有所思。

紅纓又道:“您想想,私礦和清泉山有關系,他正好就在清泉山附近,礦奴被藥物控制,他正好就是醫藥世家第一公子,誰能保證可以救人的人就不會制毒害人?小姐要比雪寒山,他就正巧有關於酒的所有書,還有一壇狀元紅……當然,也許這些都只是巧合,可是這次他掉下山崖直接到了礦場裏來,只是受了一些輕微的皮外傷,沒被打罵,也沒像其他人一樣去做苦力,這不是太蹊蹺了一點嗎?”

江九月蹙眉。

這些,她心中自然也有過念想,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傅隨波那麽幹凈溫和的人,不會涉入這些臟汙的事情,所以從來便不去深思。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小姐你不知道,我聽鐵洪說,主子回去京城之後,有一個月的時間閉關不出,似乎是在療毒,主子的毒,小姐在清泉山的時候就給解去了大半,身體健康,這些鐵洪在剛到清泉的時候就傳信給我們過,何以主子回到京城之後,還會中毒呢?!”

江九月心中一凜,面色微白,這個,她是完全沒想到的。

她自認醫術還算過得去,當時最後一次給清泉紮針的時候確定了清泉身上毒素已除,但是,雲廷渲回到京城就療毒,原因有兩個,要麽這毒是在路上中的,要麽就是在清泉山的時候已經帶著毒,所以他不得不走的那麽急……

而以雲廷渲的睿智來說,路上中毒的可能性幾乎很小,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還意識不明的情況下,也就是他還是清泉的時候,就被人下了毒,而且這種毒很高明,至少,江九月是沒有發覺的。

江九月覺得自己全身似乎如墜冰窖,如此說來,傅隨波的確有嫌疑,因為當時第一次為清泉治傷用到的金蘭草,就是傅家種植的,而且……

她忽然想起給清泉治傷之後,清泉醒來的那一個瞬間,那些冷靜,那些陌生,曾經讓她想要卻步的目光……

莫非,其實在那個瞬間,雲廷渲便已經清醒了過來?而後期的癡傻和迷惑都是在假裝,一直等待合適的時機離開?

那麽,只有一個解釋了——

清泉醒來的同時也中了另外一種毒,那種毒在金蘭草上,和清泉體內本身的毒物相克,他知道了自身的情況,但是當時情況不明,便裝瘋賣傻起來,也自然對傅家人十分排斥,所以不管是原來著金癡傻還是後來好了,都潛意識的排斥傅家人。

而當江九月為他去除身上原本的毒素之後,他中的金蘭草帶的毒才真正發作,所以他不告而別。

江九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亂,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那些醋意和維護……到底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紅纓垂下頭去,她想,鐵洪告訴她這些事情,也無非是要她把這些事情再轉告給江九月,如此而已。

……

下午的時候,江九月見到了雲廷渲,他依舊是一身黑衣,長眸低垂著,無悲無喜,無傲無懼,淡淡的掃了陪在一旁的紅纓,淡道:“去準備馬匹。”

紅纓分神看了江九月一眼。

江九月點了點頭,紅纓才應聲退下。

“此間事了,本王要回京了。”

江九月一怔,飛起一道眼風,看向雲廷渲,“你說什麽?”

“回京。”雲廷渲簡明扼要道,視線下落,掃過江九月微微曲著的腿,皺眉。

江九月玩味的笑笑:“哦,那攝政王大人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意嗎?”

“你也去。”雲廷渲擡眼看她。

“我為什麽要去?”江九月不冷不熱的道,她可不是誰的所有物,任憑人呼來喝去。

“因為。”雲廷渲道,狹長而深邃的眸子低垂,眼簾下面如古井,卻在此刻波光瀲灩,“我想讓你去。”

江九月一楞,隨即道:“我可以說不嗎?”

一想到早上和紅纓談話之後的那些頓悟,江九月就覺得胃疼,她一直覺得雲廷渲至少對她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的,可是這一刻,她又不確定了,其實她反感牽扯不清,可偏生這男人就是個悶騷的,有什麽都不說,偏生要她自己去猜測。

“我想——”

雲廷渲揚眉,“你搞錯了一件事情。”

“什麽?”

“我不是來詢問你的意見,而是告知你一件事情。”

江九月無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又覺得自己那一眼其實威力不足,看著更像是嬌嗔打情罵俏之類,待要更狠的瞪一眼,卻猛然驚覺自己方才那一眼用力過大,再瞪說不定要暈,便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雲廷渲不為她那一聲冷哼所動,傾下身子手一勾,就把江九月抱了起來。

江九月瞪他。

雲廷渲面無表情:“如果你不想你的腿廢掉——”然後江九月什麽話都沒了,無語的閉上了嘴。

……

羽衛已在外面整裝待發,對於雲廷渲和江九月兩人,也最多只是微微側目,畢竟,再經歷了兩人同室而居兩個月之後的今天,這一點點真的不算什麽。

雲廷渲足尖一點,便上了馬背,江九月默了一下之後,直接閉眼補眠去了。

紅纓覺得小姐和主子其實挺配的,也許連小姐自己都不知道一件事情,她每次都怕馬怕的要死,連方才提到一起騎馬的時候,江九月都是一臉排斥,可是如今和主子一起坐在馬上,卻那麽自然,一點也沒感覺到很害怕的樣子。

雲廷渲一招手,大隊人馬緊隨而上。

雲廷渲一身黑衣,棱角分明的臉龐偉岸而英毅,即便此時懷抱俏麗女子,也依然不損害他的霸氣,這一抹紅妝,填補了他空缺的某一種顏色,反而衍生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說實話,不怕攝政王的女子,真的是很少,京中大部分千金小姐們,看到了攝政王,哪一個不是面色緊張,連話都說不合適?

而這位,不但不怕攝政王,還神色自若的和攝政王談笑,甚至於敢於懷疑攝政王決定的女子,這卻絕對是第一位,從她出現的第一刻,他們便知道這女子的不同和特別。

雲廷渲已經下令,苦力護送出山麓先到清泉山上安頓,而那些護衛,卻全部押在這裏,不得擅動,自然,最多一兩個時辰,便會有得力手下來接手,此間事情,不需雲廷渲親自督辦,自然事了。

回程的路上和來的時候不一樣,再也沒有不識趣的蒼蠅來打攪,江九月跟雲廷渲置氣著,晚上的時候強烈反對他進屋,和紅纓擠在一個床上,搞的雲廷渲神色有些難看,卻見她態度那麽強硬,只得作罷,偏生自己又不知道到底何處得罪了她。

不過,白天趕路的時候,江九月倒是沒那麽多廢話。

她很識時務,跟紅纓一起騎馬,她不是沒試過,只是看著那馬匹就不想去跟前了,而不和雲廷渲騎馬就要自己一匹馬,她自然是不行,所以權衡之後,為了保留自己的腿,她才選了雲廷渲。

自然,雲廷渲也因為這路程之中只需要度過一晚而慶幸不已。

……

第二日下午,大隊人馬終於來到了泰陽城外,雲廷渲卻不見進城,直接換乘了馬車,便要往京城方向開進!

江九月一聽,頓時懵了。

“你甚至不去城裏歇息一天嗎?我的產業還在這裏!”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奮鬥出來的,就這麽隨便丟棄了?

雲廷渲道:“產業自有掌櫃守著,難道你不想把自己的產業發展到京城之中去嗎?”

“……”江九月默了默,話是這麽說的沒錯,可是自己在這裏畢竟都住了好些日子,還有銀環,自己走了,銀環可怎麽辦?她這方在擔心,那方紅英已經領著李銀環走上前來。

江九月一楞,然後她聽到李銀環說了這麽一句話。

“江姑娘,該收拾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我跟你一起走。”

江九月:“……”敢情這連後路都已經想好了?不過,雲廷渲一向是這麽雷厲風行辦事不拖泥帶水的。

江九月不死心的掙紮:“可是我——”

雲廷渲卻道:“你不是想做船廠?你破除礦場有功,我可以考慮雪寒山以後的歸屬問題。”

江九月眼前一亮。

雲廷渲又道:“你還想知道洛梅兒的事情吧?只有去了京城,你才能見到洛梅兒。”

話到此處,江九月幾乎是沒有選擇餘地了,擡眼望天,她真的覺得太聰明的人其實不好,否則跟那種人打交道老是感覺自己沒穿衣服站在他們面前一樣,赤裸裸的好不舒服。

但是,比起傅隨波帶給她的那些陰謀陽謀,她又覺得離開其實也是好的,不然留在泰陽,低頭不見擡頭見,難免不會再次遇到,到時,她以什麽心思去面對呢?

最終,江九月沒有發表意見,但是卻上了面前的馬車。

李銀環微微一笑,遞給紅纓一個“你看”的視線,她就覺得她來不來根本不是關鍵,關鍵是在攝政王的身上。

紅纓臉上沒什麽表情,卻對著李銀環頷首。

其實她當然看得清楚,只是覺得李銀環身世可憐,如今又和江九月一起生活,帶著去了,以後總也是個伴兒,免得江九月到了京城之後人生地不熟,總是一個人,難免會有點寂寞。

李銀環有專門安排的馬車,江九月自然和雲廷渲共乘一輛車,待一切準備就緒,一行人便乘著夜色上了路。

馬車內,江九月隨意的看了一眼擺設,與那日雲廷渲去傅府回來的路上接她的時候擺設一樣,便靠到了軟榻上去,這時候,雲廷渲彎腰入了馬車。

馬車之內擺放一如那天,描金畫桌布和北海夜明珠,只是今日的書案上卻多了兩只黑絲……文件袋,江九月憶起這兩個袋子裏裝著的東西,不由微微挑了挑眉,雲廷渲這家夥,想的蠻周到的。

不去理會雲廷渲,江九月動手把兩只布袋子裏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裏面有她關於車船酒樓布莊茶樓的規劃,還有她畫下的某些圖,第二只袋子裏,則是一大疊一萬兩一張的銀票,還有一封老掌櫃的信,說是茶莊進行了一半剩下的資金,知道江九月要離開泰陽,只怕也用不著了,所以給江九月備著。

江九月默默的擡頭,看了閉目養神的雲廷渲一眼,懷疑這家夥到底是能想的多周到?

然後,江九月對著雲廷渲伸出一只手。

“給我。”

“什麽?”雲廷渲微睜開眼。

江九月道:“你從洛梅兒身上收去的東西。”

“我沒有收過她任何東西。”

江九月一怔,她知道雲廷渲向來不屑說謊,不想回答的事情一般直接閉嘴,那麽,他是真的沒拿了?可是既然他沒拿,東西去了哪?

雲廷渲在這時開口:“不要忘了,在我們之前,最先接觸到洛梅兒的人到底是誰。”

“你說的是雲廷汛嗎?或者是……小鳳仙?!”

雲廷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語。雲廷汛碰觸洛梅兒的時候,他親眼目睹,根本沒有發覺雲廷汛動手腳,那麽,只可能是小鳳仙了。

江九月默了默,“那是什麽東西?”

雲廷渲難得有問必答:“一只精工巧制的長命鎖。”

江九月想著那鎖必然代表一方勢力,否則洛梅兒不能拿那個東西來牽制雲廷渲,可是如今找不到東西,人都走在了半路上,回去又怎麽和洛梅郡主說?

……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江九月和雲廷渲同處一輛馬車之內,卻都很少開口說話。

雲廷渲手頭看來十分忙碌,每日都有批改不完的奏折,和接收不完的密信,江九月則在埋頭查看自己原本寫下的那些企劃,然後做進一步的整理完善,必然要在去京城之後就拓展產業,走了兩天之後,江九月想了想,最終寫了封信給老掌櫃,讓他變賣月華樓產業,帶著那些名廚們全部上京城來。

她要把月華樓放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去。

不過考慮到老掌櫃年紀大了,她也有專門交代老掌櫃路上走慢點,等她考察好了京城情況再來也不遲。

半月之後,一隊人馬來到了京城外最寬闊的官道上。

鐵洪一騎前去探路,不過半刻返回隊伍之前,從馬上飛躍而下,對著馬車行禮:“啟稟主子,皇太後帶領皇上和文武百官,親自來迎接王爺駕臨。”

江九月此時本來正在打瞌睡,不過聽到這句話後,瞌睡卻去了一大半。

雲廷渲原本握著書本的姿勢都沒有變化一分一毫,只是淡淡道:“讓他們不必接引,各自歸位。”

“是。”鐵洪去了。

江九月遲疑的看了一眼雲廷渲的臉,心中暗忖這進京城的大門今日約莫都是不容易的。

果然,鐵洪去後,不過片刻再次回轉。

“皇太後說主子勞苦功高,堅持要親自迎接主子進城,如主子疲累,要在城外休息片刻再入城,太後必定會喝令文武百官躬身等候,定要迎到主子為止。”

雲廷渲合起手中最後一本奏折,態度依然很隨意。

“那就入城吧。”

江九月卻心中微微一突,這位皇太後,聽起來就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主,說什麽堅持迎接雲廷渲,而且絲毫也不讓步,必定是個強勢至極的人,大約還是宮鬥中的戰鬥機,否則也不能坐穩太後的位置,尤其是聽說她還沒子女。

卻在這時,雲廷渲深邃的眼眸看向了暗自思忖的江九月,靜靜看了好一會兒之後,她還在垂著頭思考。

輕輕地伸出了一只手,雲廷渲撫上江九月眉梢上那一點褶皺,淡淡道:“能帶你來,必能護你周全。”

那話音淡淡,卻含著一絲讓人動容的承諾,江九月擡頭一看,便心中暖了起來。

她根本就沒有再擔心那些事情,只是想著不知道皇太後想幹點什麽,她進了城之後怎麽發展自己的產業,怎麽找出那另外一個穿越者,不想卻讓他誤會了。

“我知道。”江九月回答,一時之間,心中腦中卻有些空白,這裏真正全部是未知的世界。

馬車向前走了一炷香的時辰,忽然停止。

江九月默了默,透過車簾的縫隙,便看到一百米原處的地方,鑾駕依仗排布一片明黃色,一個雍容端莊,頭戴鳳冠的美貌女子正端坐鑾駕之上,身邊坐著不過四五歲,身著明黃色的小孩,那孩子唇紅齒白,頭頂顫巍巍的帶著一頂小號皇冠,神色既是興奮,又有些淡淡的害怕。

一個馬前卒飛身前來,在攝政王羽衛隊伍面前跪下,道:“皇太後恭迎攝政王!”

“恭迎攝政王!”

話音落處,同時響起了跟喝之聲,響徹這一處平原。

江九月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這一刻稍微攢動了些許,權勢威懾,山呼萬歲等詞語竄入腦海之中,讓她下意識的對雲廷渲更為好奇而肅然起敬。

馬車外馬前卒等著攝政王下車。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連額頭處都開始冒出細汗,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質問攝政王為何不下車,可是身後那位卻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等了半晌之後,車內,雲廷渲才淡淡道:“替本王謝太後盛情,本王舟車勞頓,心力不足,便不下車了。”

這話雖然說的淡,但是加了內力在裏面,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平原上所有人的耳中。

文武百官神色各異,連小皇帝的小臉上,也浮起了一抹明顯的擔心之色,鑾駕上的皇太後,卻依舊維持端莊容顏,面不改色。

馬前卒冷汗更甚,“攝政王……”

“放肆!”鐵洪上前,厲聲呵斥,“王爺已表明不下車,誰給你的膽子敢質疑王爺的決定?!莫非你懷疑車內不是王爺!?”

這一連兩句質問,讓原本就嚇壞的馬前卒更是腳步踉蹌的跌了過去,可是身後似乎有萬千壓迫,身前那看似淡淡,卻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如今卻也成了一種壓力,他進退兩難。

江九月第一次聽到鐵洪說話如此強詞奪理,暗忖果然是跟著權利巔峰的人物摸爬滾打過來的,皇太後明著說是在迎接,可這哪裏有半分迎接的樣子,看著倒像是阻攔或者發難!

兩方人物僵持不下,雲廷渲想進城,勢必要越過他們的屏障,而皇太後帶領著的一群人物顯然不願意主動讓開。

文武百官面色各異,卻都不隨意發表意見。

坐在主位上的小皇帝小心翼翼的看了母後一眼,小小聲道:“母後……王叔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舒服啊?要不……”皇帝轉過身子去,看了那些官員一眼,發現其中一位十分眼熟的長須官員,眼前一亮:“正好太醫院院正傅恒大人在,請他幫王叔看看吧?”

皇太後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椅子上向後看的小皇帝,小皇帝頓時僵住動作,咬著下唇,弱弱的喚了一聲:“母後,我錯了……”

“你是皇帝,該自稱朕。”皇太後輕啟櫻唇,端莊的容顏,無暇的笑容和姿態,演繹最無懈可擊的宮廷仕女,六宮之首,那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可是在她刻意的壓制之下,衍生出了懾人的威儀和身在上位者的霸氣。

“是,朕錯了。”

“嗯。”皇太後隨意的點了點頭。

皇帝又道:“那……朕可不可以讓傅大人去為王叔看看?”身後的文武百官,同時低垂下頭去,就連被點名的傅恒也將頭垂的很低,真的是稚子無辜嗎?這為小小年紀的小皇帝,難道壓根看不出此時情況,還想派個太醫去看看攝政王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皇太後淡淡一笑,笑的端莊嫻雅。

她站起身來,鳳袍在初升的太陽下灼灼生輝,明黃一片刺眼的厲害,她伸出帶著護甲的纖纖玉指,立即有大太監伸手給她扶持。

“既然皇上擔心王叔安危,哀家便帶皇兒親自去看看吧。”

“真的?”小皇帝驚喜道,他好久沒見到王叔了,可想的很,可是一想到王叔可能生了病,小臉立即跨了下去,轉身命令:“傅恒大人,你也跟著朕過來吧。”他想著王叔要是真的有什麽,也好立刻就醫。

------題外話------

電腦鍵盤有點高了,肩膀疼的難受。

☆、V39、鐘意

“傅恒大人,你也跟著朕過來吧。”他想著王叔要是真的有什麽,也好立刻就醫。

“是。”傅恒垂下身子淡淡應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侍衛們立即擡來軟轎,讓尊貴的皇太後殿下和小皇帝一起上了轎,擡向了攝政王一隊人馬之前。

江九月一怔,暗忖雲廷渲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在軟轎到達車馬之前的同時,鐵洪鐵濤馬匹橫立當場,連動都不曾動一分,直直便擋住了皇太後的鑾駕。

皇太後柳眉輕輕的揚了一下,竟然微笑起來。

“兩位鐵家兄弟,這是做什麽?難道不希望太醫為你家主子診病嗎?還是害怕哀家會對攝政王有何不利。”

鐵洪鐵濤面無表情:“主子今日不想下車,即便身子有不舒服,主子本身醫術便天下無雙,無需太後關心。”這話,顯然說出太後上前不過是別有用心,關心只是畫蛇添足罷了。

“哀家自然知道攝政王才學橫貫古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太醫只是皇上對攝政王的關愛之情,莫非連皇上關心他的王叔,兩位都要阻攔?”

“這……”

兩人果然遲疑。

馬車之內,江九月對這位還沒看清楚面貌的皇太後點了一個讚,雖然看似面色祥和,口氣也那般平靜,但是說了兩句話字字珠璣,果然是浸淫權利多年的人物。

皇帝小心的看了自己的母後一眼,雖然母後從來不曾嚴厲苛責與他,可他從來都很怕這位母後,和害怕攝政王叔的害怕是不一樣的。

“母後……是皇兒忘記了王叔醫術很好了,我們……”

皇太後回首,淡淡的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喏了喏,閉嘴垂首。

馬車內,雲廷渲神態依舊如常,淡淡的看了江九月一眼,那眼神平靜依舊,卻似乎在傳遞某種情緒,江九月隱約覺得他其實想告訴自己不必害怕或者別的,但是她還沒有分辨清楚,雲廷渲便已經掀起車簾,彎身而出。

頃刻間,平原上面似乎響起了一陣輕呼聲。

廣袤平原之上,太陽冉冉升起,火紅而灼熱的顏色,點亮生命的色澤,周圍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個瞬間都隱匿於無形,只有他還在那裏,一身亙古不變的黑衣,深沈內斂而神秘,一雙深邃且狹長的眸子,淡淡的掃視一周,無悲無喜,無傲無懼,卻偏生帶著睥睨一切的姿態,讓看到的人都禁不住想要彎腰折服。

尤其是此時,那雙眼眸之中像是凝聚了萬年寒冰,懾人而冷酷,連一向端莊嫻雅的皇太後,都禁不住心中一怵,面色微變,可是,她更確定,讓她面色微變的,還有那一角車簾隱去的半邊如玉女兒顏。

他的車裏有個女人!

原來一路以來的傳言都是真的,他真的和那個女人……

“王叔!”小皇帝喜笑顏開,一見雲廷渲,便忘記了母後的威懾,直接從座位上跳了下去,小跑到攝政王面前,小手也拽住了雲廷渲的衣袍:“你可回來了,我以為你真的身體不舒服呢!”

小皇帝的歡快,打破了這一片天地之間的靜默,雲廷渲神色微暖,默默的蹲下了身子,一把抱起了短手短腳的小皇帝,“堯兒可有認真聽話?”

小皇帝用力點頭,“堯兒一直認真聽話,也有按老師吩咐的課程寫作業,每天按時吃飯睡覺。”

“嗯。”雲廷渲點點頭,才將視線轉向了皇太後,神色已經恢覆了以往的平靜和冷淡,“皇太後破曉便準備迎接本王,更在露水濃重的城門口處等待許久,真是用心良苦。”

那一抹轉變迅速的神色,讓皇太後神色微黯,原本因為看到雲廷渲而微微變暖的一些顏色,也消散了下去。

“皇弟別來無恙。”皇太後公式化的問候,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雲廷渲身後的馬車,腰線筆直,姿態端雅。

“青王何在?”雲廷渲淡淡道。

一話落,群臣面色又是一變,暗忖這兩位是要在皇城城門口發難對峙了?

皇太後下頜微擡,垂著額前的鳳尾流蘇因為她這一動作而貼上了額頭,晃出一道金光,“雲廷澤調戲攝政王未婚妻,不過之後言辭低俗不堪,哀家已令宗人府將他圈禁,等攝政王前來處理。”

馬車內,江九月心中一愕,雲廷渲居然是有未婚妻的?!

雲廷渲一瞬間眸光更冷,“先皇並未為本王指派任何婚事,還請皇太後慎言,何況,青王人品貴重,絕不可能去調戲任何女子,皇太後越權關押青王,是否忘記了我朝列祖列宗定下的法例,後宮不可幹政!”

“哀家處置青王,與政事何幹?顏緋郡主是哀家表妹,也是先皇親封滕洋縣主,青王對她出言無壯,乃是後宮家事私務,哀家的處理,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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