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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江九月想了想,好在功夫已恢覆了幾成,不與人動手,稍微去探一探的本事還有的,便在洞內留下了一個月牙標記,下山去了。

為保存體力,江九月走的並不快,下山到礦場,共用了半個時辰,到得礦場外圍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

江九月凝目觀察。

眼前視線清晰,是用柱欄籬笆圍繞而起的古代工廠,四面環山,周圍都是守衛,一眼看到了邊,一點都不擔心誰逃跑,這方圓百裏,不是瘴毒就是迷陣,只怕就算是跑了出去的也是走不了多遠就得死在山裏頭,不過江九月昨日聽那幾個守衛說話,料想必然是有出路的,只是沒有人發現而已。

幾隊守衛輪換交崗,手中握著很粗的鞭子,時不時的抽打因為無力或者別的原因而動作慢了的苦力,有的人在搬運,有的人在挖掘,還有的人抱著柴火不斷的往一個碩大的竈面前送。

江九月凝目一看,雙眸微瞇。

她在現代除了中醫也是車船制造的一把手,眼前這竈,她曾經在一本古籍上面看過類似的圖,這絕對不是冶煉金礦的竈,看著倒像是打造武器用的爐!

她想起前幾日迷糊間,那個所謂的老大手中的鋒利長劍,一時之間頓悟某一件事情——這兩百多名守衛守護著的所謂私礦,竟然不是礦,而是一個藏在深山之中鍛造精銳武器的兵工廠,而清泉山外的金礦,顯然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兵器,武力,有人想造反?!

莫怪雲廷渲對這私礦如此執著,一定要親自督查了,自己曾經在這裏陷落也許是一個原因,但是更關鍵的原因,怕是危及江山社稷了吧?!

江九月默了默,仔細的觀察了這些守衛的布防和兵工廠的格局,選了一個比較隱秘的角落,輕輕的移動了過去。

眼前天色大亮,她想要挨個搜尋雲廷渲顯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萬一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只怕真的會給雲廷渲帶了無盡的麻煩,所以還是先探一探情況,再返回去看看雲廷渲是不是回來,再作打算。

她身子矯健又輕盈,似乎在經過那日受傷和最近這幾天的修覆之後,內力又比以往更上一層樓,即便是此時只有兩層功力,對這裏的這些守衛也算應付自如了。

一會兒之後,江九月轉到了那微微隱秘的角落之中,方才她觀察過,這裏的守衛最少,乘著守衛轉身換崗的一個瞬間,江九月輕身一躍,從微開著的窗戶之中,竄入了一間似乎用來儲備東西的房間。

“江姑娘!?”

在她進入房間的同時,一聲輕呼響起,江九月微驚,轉過頭去看是誰的同一瞬間,也看到守衛已經因為這一聲輕呼而往這邊看了過來。

傅隨波驚喜過後,顯然也發覺自己為江九月帶來了麻煩,只是這間屋子委實小的厲害,一眼就看到了邊,根本藏不住人,江九月視線落在已經想要過來探看的守衛身上,心知如若被發現,自己和傅隨波絕對沒有機會再走出這裏一步,而她想要倒掛金鉤到屋梁上去,可是撐開的窗戶的寬度卻是一面墻的寬度。

換言之,整面墻上都是窗戶,她一動,外面就會看到。

……

老四領著兩個守衛,神色凝重的走到了窗戶外面,隔著窗戶看向了屋內,卻見前兩日抓回來的那個文弱書生歪著身子似乎餓的昏了過去,頭抵著墻壁趴伏在那裏。

“進去看看,是不是死了,要是死了,就拉著丟出去!”老四皺著眉頭道,真是晦氣,最近不知道倒了什麽黴了,先是蕭家店被繳,現在又快斷糧,還有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毛頭小子莫名其妙就掉了進來……

希望老大匯報主上之後,主上快點拿個主意,到時候炸平了這些爐竈,離開這個鬼地方。

屋內的書生卻在此時發出了兩聲低嘆,“江……江姑娘……”

想要上前開門的守衛頓時停了手,沒死,這很好,雖然見的死人多了,但是難免還是晦氣的很。

老四眉頭皺的更厲害,“娘的,原來跟老七一樣,做夢都想著娘們,偏生還是一副君子模樣,走吧。”

其他兩人嘿嘿笑,跟著老四走遠了。

……

待到三人走遠好一會兒之後,確定他們沒有倒轉回來查探,江九月才推開傅隨波的身子,從他原本護衛著的地方輕輕的躍到了一旁來。

傅隨波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之後,才低聲道:“對不起,江姑娘。”他指的是自己喚了一聲引來守衛的事情。

“沒事。”江九月上下打量著傅隨波,倒是對於方才兩人還跟著一小斷距離的親密接觸沒放在心上。

傅隨波的臉色蒼白,身上的白衣略微臟亂,發絲也垂下了幾縷貼在額頭上,看起來有些狼狽,在察覺到江九月打量的目光之後,傅隨波蒼白的臉色,略略微紅,才道:“方才唐突了江姑娘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即便是兩人分開了好大的距離,此時呼吸之間還是有一些似有若無的女兒香味,讓他有些神志不清。

“無事,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江九月問,知道情況緊急,守衛隨時會再過來,可沒時間和他閑話家常。

“太醫院正大人是我二叔,前些日子二叔為我謀了份功名,是在清泉山做藥物督查,帶領清泉山人致富,要我提前來做做拷貝,我便來了,來了之後把山間的藥物都做了記錄之後,在山崖上面向下看的時候,發現石壁縫隙裏面有幾粒果子長出來,很像是炎靈,就讓小童準備了繩梯,結果我倒是錯估了自己的能力了,直接從那裏掉落了下來,又沒掉的幹凈利索,腳被掛住了,等落下來的時候,直接掉進了一個到處是蟒蛇的沼澤,本以為是必死無疑了呢,沒想到落進去之後,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裏來。”

江九月聽的微微張了張嘴,他居然掉落到了自己當初和雲廷渲掉落的幾乎同一個地方,更沒想到的是,沼澤下面居然就是礦場,自己和雲廷渲那時候怎麽就沒有去試一試呢?!

“江姑娘,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江九月回過神,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我們出去我再告訴你,你在這裏幾天了?”

“兩日有餘。”傅隨波道。

江九月點點頭,又問:“今日這裏可有什麽異常?”

“一切如常,除了江姑娘的到來。”

江九月微微一楞,難得笑了起來,既然沒有異常,想必雲廷渲自然也沒出事了,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你且好好照顧自己,堅持幾日,就會有機會出去了。”

“嗯。”傅隨波看江九月要走,似乎有些遲疑,還有一絲一閃而逝的不舍的迷惘,江九月沒看到不舍,倒是看到了迷惘。

她想,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害怕的吧?尤其傅隨波不像她和雲廷渲或者金瑞一般,沒有武功,身嬌體弱的,以前扶她一把都能被壓倒,現在這惡劣的環境更是不用說了。

想了想,江九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別擔心,那些人既然剛開始沒要你的命,料想該也是不會要你命的。”最多像以前的雲廷渲一樣,給這裏做做苦力。

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只道:“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傅隨波眼眸一暖,心中也有一股暖流流過,由衷的道:“江姑娘,謝謝你。”

“沒事,我走了。”江九月對這傅隨波點點頭,方要走,忽然想起自己剛才過來的時候順手牽羊了幾個饅頭,便也塞到了傅隨波的懷中,“先填飽肚子吧。”

傅隨波一楞,忽然想起什麽,在江九月轉身的同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從懷中掏出了幾粒果子,道:“江姑娘,你醫術卓絕,是否認得出這到底是不是炎靈?”

江九月回頭一看,眼前一亮,這不是炎靈是什麽?!

傅隨波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一股腦兒把那幾粒炎靈都給了江九月,才催促道:“你快走吧,否則等會到了午飯時間,他們有人會過來這裏,就走不了了。”

“嗯。”江九月重重的點了點頭,想要給他留一個炎靈,順便把懷中的武功書冊也留下來,讓他學一學,至少不至於任人魚肉,可是一摸之下,才想起書冊因為那晚弄濕了,讓雲廷渲去保管了,頓時深深的看了傅隨波一眼,輕輕一躍,再次從窗戶之中竄出。

她離開之後,傅隨波坐在原地,看著微蜷著的手,露出一個虛無縹緲的暖暖笑容。

……

江九月出了小屋子之後,便離開了礦場,直奔山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她出來之後,她覺得這礦場看似尋常,卻暗暗加強了防衛,每一班人數多了,原本沒什麽精神的守衛全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嚴陣以待。

江九月不敢托大,小心的避過每一層的守衛,悄悄回了山洞中。

到了洞口之後,江九月忽然一楞,心中驚喜起來。

他回來了!沒事。

雲廷渲正盤膝坐在原處,手邊放著幾顆鮮紅的野果。

江九月步履也因為看到雲廷渲而輕快起來,小跑著到了他身邊,蹲下去看著那些鮮紅的果子,比起前幾天半紅半紫的,一看就更讓人有食欲。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江九月笑問,隨便拿起了一粒紅色果子。

雲廷渲的眉頭,因為她擡手的那一瞬間,飄搖起來的某些淡淡的味道而緊蹙,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了一定的力道,雖然不至於疼,但是讓江九月無法再動。

江九月擡眉,看向了雲廷渲,同時也看到了他臉頰邊一處極其細微的擦傷,如果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

她擡了擡手臂,發覺自己動不了,微微皺眉,不知道雲廷渲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便湊進了臉去查看他臉頰上的擦口,雲廷渲卻在這時向後退了一分,躲過了她的探查。

雲廷渲本身握著她手腕的大手只是略微一用力,便讓江九月下意識的把手中的果子松了開來,掉落到一旁的樹葉上面去。

“怎麽,我來的遲了,所以沒有飯吃嗎?”江九月怔了一下,想著他是不是因為自己離開太久,擔心她的安危,所以又別扭了起來?畢竟這個男人以前可是十分別扭的,於是好笑道:“對了,我這裏有幾顆炎靈,你吃一顆吧。”

雲廷渲卻看也沒看那一顆炎靈一眼,深邃的視線落在江九月的臉上,那視線和往常的不一樣,帶著淡淡的冰冷和一些若有若無的克制,還有一些江九月看不清楚的火焰在裏面,他沈默的凝視了她片刻,終是松開了手,淡淡道:“炎靈珍貴,你還是自己吃吧,我不需要。”

江九月又是一怔。

她心知雲廷渲此時有些不對,可是她偏生又想不起來什麽不對,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相對,脾氣也便上來了,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坐到遠處去,從懷中拿出方才給了傅隨波剩下的一個饅頭,剛要擡手,分成兩半,卻最終只是想了想,自己吃下那個饅頭的時候,心中想著免得分給他再被拒絕多尷尬。

雲廷渲卻冷冷的看著她手中的那一個饅頭,原本只是放在膝頭的手都收緊了起來,手中原本慢慢去膿開始愈合的傷口,因為這大力又蹭破了,他也沒有發覺,只一眼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沒有去吃那些紅艷的果子,也沒有再看江九月一眼。

兩人一陣相對無言,江九月吃了饅頭之後,也不想理會雲廷渲,只想著快點恢覆了身體離開這裏,於是忍著難吃吃掉了一顆炎靈,便繼續打坐運氣。

這一練,就是一整天,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微黑,肚子也餓了,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腿腳,覺得比早上坐下的時候好了很多,轉頭看向雲廷渲,卻見他依舊閉著眼睛,身邊的那些果子都沒動一個。

江九月默了默,出了山洞。

江九月看了看山上,又看了看亮著光火的礦場,權衡之後,最終往山下而去,胃在吃了幾天的野果又吃過白面之後,似乎叫囂的厲害,野果是無法滿足胃部現在渴望的。

在她身姿輕盈的隱入暗夜之中的時候,山洞洞口處,雲廷渲長身而立,狹長而深邃的眸子,靜靜的落在了那一片燈火照耀下的兵工廠,一抹陰翳一閃而過,然後便是無盡的沈寂,墨玉高冠束起的長發逶迤在他的黑袍之上,他雙手負後,手掌心內的傷口再次愈合結痂,如同他此時一樣,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睥睨萬千的攝政王。

……

江九月在有了早晨的經歷之後,再次來到廚房,可謂輕車熟路,此時已經過了飯點,爐竈和籠屜之中溫著的翻菜都是有數兒的,江九月皺了皺眉,思忖自己拿走這些會造成的後果,最終只是默了一下,找了一個毫不起眼的瓦罐,把能用得著的調料按個取了一些,又用包袱拿了一些綠菜和肉,便往山上去了。

出了廚房的時候,江九月想,自己也許有母親的遺傳,真的有做梁上君子的潛質,東西偷完回頭看了一眼,她發現跟她沒進去廚房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呢!

不過,既然她已經行動無虞,那是不是表示,他們該考慮考慮出去的問題了?

……

江九月駕輕就熟,不一會兒,又回到了山洞之中。

雲廷渲的動作和她走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江九月也懶得理會他,直接找了一小堆樹葉,然後找了幾根枯樹枝,試了好幾次之後,才搭穩了,然後用瓦罐接了半罐子水,掛在了樹枝上面,只是,用水晶火石生火……目前她的功力沒恢覆,而且她連的是陰柔的路子,就算功力恢覆了,只怕也生不起火來,滅火還差不多。

郁悶了一下之後,江九月看向雲廷渲,口氣不太客氣:“餵,生一下火?”

雲廷渲閉著眼睛,卻不言語。

江九月皺眉:“我說,生一下火。”這一句話,已經帶了微微怒氣,她覺得男人該不能這麽喜怒無常,至少有點征兆,地震還螞蟻搬家征兆呢,雲廷渲的脾氣完全沒有任何預告。

雲廷渲似乎有些詫異,睜開了眼睛,微揚著眉梢看向皺眉的江九月,眼眸清淡,須臾,手一招,江九月手中的水晶火石就到了雲廷渲手中,雲廷渲凝聚手中內力,推向水晶火石的時候,成為一道暖光,通過水晶火石的折射,原本鋪著的樹葉頓時開始微微冒煙,然後燃了起來。

江九月挑挑眉,這次沒有理他,盤膝坐了下來,把自己搜刮來的調料正要往瓦罐之中放,雲廷渲卻出聲阻止:“慢!”

江九月轉頭看他。

雲廷渲默了默,才道:“你說,我來做吧。”

江九月張了張嘴,很想說你不是不吃東西不理我嗎?卻最終也只是抿緊了唇把位置讓開給他,她可是很識時務的,沒必要為了置氣而委屈自己的胃,畢竟,自己確實不是做飯的料。

等雲廷渲到了跟前之後,江九月便把想要做的東西前後步驟告訴了雲廷渲,雲廷渲按照她的指示,把調料和肉先後放了進去,還用竹筒接好了水,不時的添些水進去,以免幹鍋。

不一會兒之後,瓦罐之中傳出了令人垂涎的香味兒,江九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瓦罐不好,若是在月華樓裏做這個,肯定能饞死過路的人,說不定也能讓皇帝給個聞香下馬的旗子來掛掛。”她若有所思的說著,想著回去了之後就給月華樓弄這麽一道菜,卻忘了皇家人本身就在自己身邊。

雲廷渲默了默,道:“這叫什麽菜?”那口氣一副你塊告訴我吧,我問你都是在施舍你的樣子。

不過江九月心情好,不予計較。

“砂鍋。”

“哦?”雲廷渲受教的揚揚眉,指著油紙上面,江九月早已經放好的辣椒面和孜然粉,又問:“那這又是什麽?”

“調料。”

“這呢?”

“涮菜。”

“這個?”

“……面粉。”江九月回答的有些呆有些慢。

雲廷渲眉梢又是一揚,“調料涮菜都可以吃,面粉要下在砂鍋裏嗎?”

江九月連忙搖頭,其實她是想著最好能做點丸子就好了,可是拿的太著急,一時之間也沒想清楚,默了默之後,江九月對自己一見到吃的就眼神渙散有些自暴自棄,“等他日回去了,你就知道面粉是做什麽的了,你現在身上有帶利器嗎?”

“有。”雲廷渲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柄刀鞘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來,那紅寶石足有眼珠那麽大,江九月的心在吃的上,自然也沒看到。

她接過匕首,拔掉刀鞘,冷光在刀鞘掉落的一瞬間忽閃而過,江九月心中一讚,這匕首雖然短小,但絕對是吹毛短發。

不過,眼下這都不是重點。

江九月拿過自己順手牽羊來的雞胸肉,小心翼翼的切成了薄片,沒辦法,別的肉她一時半刻分不清楚是什麽,只能挑這個最明顯的來拿了,也沒有粉條什麽的,湊合吃吧。

雲廷渲的視線,落在江九月因為切肉而稍微低垂著的頭,幾縷發絲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火光也把半邊秀美的臉照的更為朦朧飄然,雲廷渲的神色靜靜,嘴角卻比早上的時候稍微松動了一下。

按她的腳程,出去的時間只夠一個來回,並未去見不該見的人。

這很好。

切好肉之後,江九月先撈出原來放進去的兩只雞腿,然後把白菜土豆片什麽的都放了進去,再把雞肉片蓋在了最上面,用腳踹了一點灰過去,壓滅了一些火星子。

“給你。”江九月把一只雞腿遞給了雲廷渲。

雲廷渲接下,他吃東西的動作十分斯文,不會因為手執雞腿而感覺粗魯或者其他,甚至也沒有過多的聲音出現,江九月撇撇嘴,把那根雞腿三下五除二便拆吃入腹,從懷中抽出象牙筷子,開始夾已經熟了的白菜土豆。

雲廷渲的視線,落到了她手中的象牙筷子上面,默默的垂下頭去,再未說話。

江九月吃了兩口,覺得自己一個人吃真的是有點不好意思,便將筷子遞了過去。

雲廷渲也不多言,接過筷子,隨意夾著吃了兩片白菜,心中一動,他與吃的其實向來並不在意,只是身在高位,沒人會把白菜這種低等菜色送到他的面前去,唯有年少冷宮的那幾年,曾經是吃過這種菜的,不過,他倒不知道,白菜原來也可以這麽美味。

兩人便換著用筷子把砂鍋之中的菜和肉吃完,吃完的時候,江九月才意識到兩人竟然公用一雙筷子,不是剛才還在冷戰麽?頓時有些無語,不過也懶得追究了,吃飽喝足之後,盤膝而坐,對著雲廷渲吆喝:“你吃了我的東西,起碼得教我點東西吧?”

雲廷渲好奇,看向她,以眼神示意她繼續。

江九月下頜微擡:“你用內力點火那個功夫,難麽?”

雲廷渲挑眉,淡淡道:“不難。”

“教教?”

“可以。”雲廷渲竟然難得大方,當場就同意了,江九月楞了一下,卻見雲廷渲盤膝坐在了自己對面,顯然那“可以”二字不是說笑。

江九月默了一下,有些遲疑:“你……你把密集給我,我自己練吧。”畢竟對著雲廷渲這種冷門嚴肅高冷的老師,江九月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對她同樣冷漠嚴肅見縫插針的父親。

雲廷渲道:“密集早已經沒了,口訣在我心裏,我念給你吧。”

江九月無從選擇,卻也對於這未知的武學世界在經歷了這些之後,充滿好奇,便點了點頭。

“一舉動周身俱要輕靈,尤須貫串。氣宜鼓蕩,神宜內斂,無使有缺陷處,無使有凹凸處,無使有斷續處。”

雲廷渲隨口念出幾句口訣,聽起來十分覆雜,不過對於自小浸淫在古醫古籍之中的江九月來說,並不算晦澀難懂,江九月皺著眉頭想了想,心中默默記下,又道:“你把下面幾句也一並告訴了我吧,有些艱澀,我得想想。”

雲廷渲便又念了四句口訣:“其根在腳,發於腿,主宰於腰,行於手指,由腳而腿而腰,總須完整一氣,向前退後,乃能得機得勢。”

江九月凝神記下,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雲廷渲,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八句口訣之中,她本就十分聰穎,這八句口訣自然也難不倒她,不一會兒之後,凝起的眉頭便疏散了下去,眉目如畫,坐定。

雲廷渲知她定是參透了其中奧秘,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江九月這一番練習,持續了三個時辰,待到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是灰暗,但是看得出來再過一兩個時辰就要亮了,江九月覺得神清氣爽,似乎也不是很困了,只是腿彎處原本受了傷的地方,有些酸麻,站起來的時候倒是沒什麽阻礙。

雲廷渲在她有動作的第一時間也便有了反應,沒有錯過她摸著腿彎處的時候,眉梢的那一些抑郁,心中一動,問道:“腿疼了?”

“沒有。”江九月回答,沒想到他也醒的這麽早呢。

雲廷渲於是又問:“那幾句口訣,你可練過了?”

江九月點頭:“八句都練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把剩下的幾句也告訴我了,等吃了東西,我們出去再練。”

雲廷渲的神色瞬間微變,幾乎是立刻,人已經從原本坐著的地方竄到了江九月站立的地方去,他的人蹲在江九月的面前,手已經握住了江九月原本受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的膝蓋處。

江九月一楞,“怎麽了?”

雲廷渲簡單的摸索了一下之後,手一擡,江九月的手腕便到了他手中,江九月默默的閉了嘴,心知雲廷渲絕對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只等他把脈結束之後,雲廷渲站起身子,看著江九月的視線有些奇怪。

江九月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又問:“怎麽了嗎?”

雲廷渲淡淡的收回了扣住江九月手腕的手,道:“這回你得償所願了,真的成了瘸子。”

“啊?”江九月一驚,雲廷渲的話絕對不是在說笑。

雲廷渲又道:“你本就腿受了傷,功夫也沒恢覆完全,吃了炎靈之後本該靜心調息養傷,可是你急於求成……就好比一個本來虧空而虛弱的人,一次性進補太多的東西,你說會怎麽樣?尤其是那第二句口訣,練的是腿脈,你的腿本來就還沒修覆,如今又走氣過快,受了損傷,一個月之內不能再用輕功,否則……”

江九月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真的成了瘸子,可是轉念一想,不好,不能使用輕功,她豈不是在這裏不能四處亂走了,皺了皺眉,江九月問道:“你有沒有跟鐵洪聯系?我們什麽時候出去!”

------題外話------

最近訂閱少了,有朋友說我寫跑偏了……其實大致情節走向還是按照大綱來的,只是細節的處理上……鐵桿武俠迷傷不起,對這些東西比較偏好。

另外,文中的武功口訣是太極拳經,大家不必考究太深。

☆、V38、回京

江九月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真的成了瘸子,可是轉念一想,不好,不能使用輕功,她豈不是在這裏不能四處亂走了,皺了皺眉,江九月問道:“你有沒有跟鐵洪聯系?我們什麽時候出去!”

雲廷渲不語,默默的看了山下那兵工廠一眼。

江九月覺得自己似乎是問錯了問題的,不然雲廷渲不可能這麽沈默不回答,於是輕咳一聲,問道:“我的腿什麽時候好?”

雲廷渲果然看了她一眼,冷冷開口:“一月。”

江九月點點頭,心中為自己昨晚過快的練習捏了一把汗,怎麽也沒想到,練的過快會對腿部筋脈造成侵蝕。

“你在這裏好好呆著,有什麽異動也不必出來。”

就在江九月暗自懊惱的時候,雲廷渲冷冰冰的吐出這麽一句話來之後,就轉身出了山洞。

……

江九月從來不曾懷疑過雲廷渲以及雲廷渲手下人的能力,所以,當山下傳來爆炸聲音以及人們的尖叫吵嚷和哭嚎的時候,她便知道,是羽衛來了。

只是,那些嘈雜的聲音,也讓她心中一個激靈!

傅隨波還在礦場裏面,而江九月從昨晚到現在其實是忘記了提這個事情的,如果礦場炸了,那他豈不是很危險?

傅隨波於江九月來說,是朋友,而且清泉能好一部分也歸功與傅隨波,甚至於在江九月到了泰陽之後,傅隨波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都屢次幫忙,她怎麽可以在明知道傅隨波有危險的情況下,還如此置之不理呢?

當下,江九月默了默,掠身往山下而去。

她心知雲廷渲是不會騙她的,所以下山也不敢用輕功,只是跑的稍快,到得礦場的時候,羽衛已將那十幾個兄弟全部拿下,收繳了所有守衛的武器,把他們和苦力分開兩邊用籬笆圍住看守,四處都十分破敗,有的地方甚至還燃著火,尤其是原本煉化兵器的地方,已將被炸藥炸成了碎片。

江九月左右看了看,羽衛都是見過她的,忙帶著她去找了紅纓。

“小姐!”紅纓神情激動,這幾日的分離,可是嚇壞她了。

江九月對她一笑,安撫她的情緒,才四處看了看,問道:“可有見雲廷渲?”

“主子?”紅纓忙收斂的激動神情,才道:“主子很好,很安全。”她與江九月相處日久,自然也能明白江九月話中的意思。

江九月聞言,松了口氣,才道:“你陪我去找個人。”話落,直接往西南角落處的那個小房間而去。

紅纓看著她走去的方向,吶了一下,“小姐,你要的是傅公子嗎?”

江九月停步回頭:“是啊,你見著他了?他有沒有事兒?”

“見到是見到了……”紅纓遲疑了半晌,“方才這些家夥用炸藥的時候,西南角離得比較近,掉下來了幾塊磚石,把傅公子砸傷了,主子讓人把他擡出去了。”

“那他傷勢如何?”

“屬下不知。”

江九月皺了皺眉,想著既然是送出去了,約莫也不會有事才對,於是問了紅纓雲廷渲在的位置,直接去找他了。

江九月繞過礦場轉到了簡單卻巍峨的建築跟前,門口兩個羽衛目不斜視,對前來的江九月並不阻攔,江九月到得門口處,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是……

有一個女子啜泣的聲音。

屋內,負手立在某一種特別圖騰面前的雲廷渲,原本沒什麽神色的視線,忽然略微向側首移動了一下,那跪在他身後的女子,啜泣的聲音,便更為淒慘可憐。

“可怪我?”雲廷渲問。

女子搖了搖頭,緊咬著下唇,即便是此刻,都顯得十分冰冷如霜,“一年多前的時候,小女子就被父親派到這裏來……因為父親聽到了一些消息,擔心出問題,讓小女來這裏以防萬一,小女……見過攝政王的畫像,所以在看到……”

室內氣氛驀然一降,女子的話便完全說不出口,連門外的江九月都覺得莫名一冷。

“你爹是年世遙?”

“……是。”女子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答道。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蕭雪。”

“嗯,你爹已自盡身亡,族人也被人暗害殺光,你哥哥蕭靖如今在泰陽地牢之中關押,還有一個蕭奴兒活著。”

這些事情,早在幾個月前她就知道了,此時再聽也沒有過大的情緒變化,蕭雪下意識的身子跪伏的更低,她知道眼前這偉岸男子手掌翻覆之間天地變色,他不是在告訴她目前的情況,她對於未來,無從選擇。

“你與本王有救護之恩……我雲家之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想要什麽,盡可告訴我。”

蕭雪驀的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背影。

她……她還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嗎?

猛然間,她醒過神來,連忙低下頭去,她想要什麽她想要什麽想要什麽?!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能選擇,要什麽呢?

忽然,她眼前一亮,咚的一聲,便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

“蕭雪當日對攝政王的幫助不過是九牛一毛,今日也不敢要求攝政王給蕭雪什麽,只是蕭雪與哥哥從小相依為命,如今父親去了,我與哥哥再無牽掛,只想謀個安生立命之地……”

“繼續。”

“蕭雪……蕭雪會勸服哥哥,懇請攝政王網開一面,能讓蕭雪和哥哥歸在攝政王麾下……”

門外,江九月眸子一瞇,不得不說,這叫蕭雪的女子十分聰明,幾句話說的不但在情在理,還讓人無法拒絕,只是江九月不懂,雲廷渲為何要給這女人一個機會。

報恩?

一個給礦場供食物的老臣的女兒私藏在礦場裏面,怎麽說怎麽詭異,黑吃黑?那麽她對雲廷渲的照護難保不是別有用心,雲廷渲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還是雲廷渲真的無所謂這些,只是對他有恩的人必定湧泉相報!

想到這裏,江九月心中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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