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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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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已經晚霞密布。

江九月揉了揉肩頸,那些沈悶的心情似乎因為這一覺消散了不少,起身穿衣,隨口問在一旁的李銀環,“我娘回來了嗎?”若是回來,也正好去看看母親選的布和衣服。

“江大娘還沒回來呢。”

“沒回來?”江九月手下的動作一停,算算時間,出去都該三個小時了,怎麽可能還沒回來?難道還在買,這是要買多少?

江九月笑笑,買吧買吧,母親難得出去購物一次呢。

“買的東西有沒有派人送回來過?”

李銀環微驚:“你這麽厲害?那四個轎夫兩個時辰前拿了好幾匹很漂亮的布回來,然後說江大娘讓他們不用去了,等逛完了,自己就回來了。”

“嗯。”

然後,江九月又等了一個時辰,卻還不見母親回來,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早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題外話------

猜猜,女主媽媽去幹嗎了?

☆、V24都是烏龜湯惹的禍

然後,江九月又等了一個時辰,卻還不見母親回來,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早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江九月心中有些不安,自己也沒吃多少東西,尤其今日雲廷渲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早上便出了門,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那些不安就越來越大了。

走走停停的在珊瑚閣的偏廳裏面轉了一會兒圈子,江九月神色越見凝重,一旁站著的李銀環見狀,忍不住道:“這會兒時間也不算太晚,要不然你先派個人去找找看吧……”

“算了。”江九月聞言卻皺眉,停住腳步,望著漸漸掛上枝頭的半彎月牙。“我自己去找。”

“那我和你一起去。”李銀環跟著江九月的腳步一起出了門,邊道:“下午時候有問過來送了布匹的人,說江大娘是在芙蓉布莊裏面買的布,我們就去芙蓉布莊問一問吧。”

“芙蓉布莊?”

本身走在前面的江九月,腳步一停,疏淡的柳眉,因為這個名詞微微一怔,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到門口的時候,碰巧紅纓綠柳守候在那裏,三人便一起去了。

雲廷渲早上騎馬離開,所以留下了馬車在飄香小築之中,此時江九月心中焦急,也沒心情去鬧別扭,管那是誰的馬車,直接讓幾人都上了車,紅纓駕車離開。

馬車行進中,李銀環安慰:“你可別想太多了,說不定大娘是看到什麽新奇的玩意兒,所以耽誤了時間……”在經歷了被休妻,父親死亡之後的李銀環,在很多事情上已經變的聰明了許多,尤其是那次清泉山上采摘業火丁香,自己被打昏而江九月掉落懸崖之後,她更明白以後的生活都不會像以前那樣的簡簡單單,也能理解江九月此時的心焦。

江九月心中一暖,回了她一個微微感激的笑容,“我只是有些擔心,沒事。”

“嗯,我們去了布莊就知道。”李銀環道。

綠柳在一旁,也看出來事情有點麻煩,小姐很擔心,怕自己啰啰嗦嗦的惹人煩,抿著唇閉著嘴。

紅纓聽著車裏的對話,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一瞬,目光又恢覆了沈穩,熟練的駕車。

馬車很快就到了芙蓉布莊。

芙蓉布莊,是金家產業,主要經營衣服鞋襪布匹,刺繡手工藝品,在燕南一帶口碑很好,生意也一直不錯。

江九月率先跳下車轅,邁步入了布莊。

此時天色微晚,布莊不比茶館酒樓,這裏來的女客較多,時間一晚,自然客人就稀少,掌櫃小二已經準備要打烊了。

“這位姑娘……”胡須花白的掌櫃楞了一下,看江九月的樣子不像買東西的客人。

“老人家好。”江九月有禮的微笑,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圈已經沒什麽人的店,“下午有位夫人帶著兩個嬤嬤來買了六匹燕南流蘇錦,兩匹阮雲緞,都是珊瑚色的,勞煩掌櫃的,那位夫人買了東西之後,你可有註意她往哪邊去了?”

掌櫃聞言,眼前一亮,立刻就想起了那位長相秀麗十足鐘愛珊瑚色的夫人,繼而視線轉到江九月身上。

做生意的人眼神如果不亮那還怎麽摸索客人的心思?他在這一瞬間自然也看到了少女微焦急的神色,和一襲剪裁得體飄逸的珊瑚色長裙,別說,這姑娘和下午的那位夫人,兩人眉宇之間還頗有些相似。

“那位夫人呀……”

“如何?”江九月急道,話一出口,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抿唇等待老板告知。

老板和藹的笑笑,把兩人的關系分析透徹,友善道:“那位夫人……”

正在這時,內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如清風過小巷,卷落滿巷塵埃,夾雜著一絲絲細微的沙啞。

“江姑娘?真是稀客。”

隨著這一句話落,內堂簾幕被掀起,兩人款款從內堂之中步出。一藍一紅兩道身影剎那照亮了本來還有些晦暗的店面,光澤耀眼。藍衣那位手握轉球,叮當脆響,紅衣那位則手握折扇,面色蒼白,唇色卻紅艷似血,兩人都對著江九月微微淺笑,紅衣那位還掩著扇子輕咳了一聲。

金瑞和雲廷汛。

江九月眼眸微微一瞇,原本站在身後的紅纓綠柳瞬間上前,不著痕跡的護衛在江九月的身側,對兩人的敵意明顯,或者說,對雲廷汛的敵意明顯。

雲廷汛笑笑,對他們防賊的姿勢視而不見,折扇搖擺:“江姑娘,幾日不見,倒是更漂亮了。”

“多謝。”對於別人的誇獎,江九月一向理智處理,至於雲廷汛麽,就當放屁了,話落,對金瑞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掌櫃的看看江九月,看看金瑞,他自然不是老糊塗,少爺什麽時候不出聲說話,非在這時候開口,那不就是故意打斷他不讓說麽……況且那段日子少爺和這位江姑娘被傳的那麽厲害,難保這裏面不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內情,還是走為上策。

“我忽然想起內堂還有些賬目沒有核對清楚,還請江姑娘稍帶……”話落,對金瑞點點頭,轉身入了內堂。

江九月頓了一下,看向金瑞,清淡的眸子因為方才那一幕有些著惱,“你什麽意思?”那句,“江姑娘,真是稀客”,她聽的出來,是金瑞的話。

金瑞笑,“字面意思,江姑娘有傅公子送去滿櫃子的衣物鞋襪首飾,自然從來不用到我這芙蓉布莊來了,以前不來,今日才來,自然叫做稀客……”

江九月有些不耐的打斷:“我想這個詞我還是明白的,不需要金公子如此一字字解釋。”

雲廷汛望著她進門到現在一直微微蹙著的眉毛,感興趣的笑笑。“瑞,你今日又犯傻了,江姑娘才華橫溢,非凡夫俗子能比,這麽簡單的問題,怎麽還會需要你來解釋?”

“雲公子說的是……”金瑞居然饒有興趣的附和了一聲。

江九月聽他話意諷刺甚濃,想來是為了那日在鳳仙樓,自己說他晦氣的事兒,不怒反笑。

剛才她太著急了,因為事關母親,所以把什麽都掛在了臉面上,卻忘了眼前兩人不管是金瑞還是雲廷汛,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在這樣的人面前洩露情緒,實乃大忌。尤其是雲廷汛,很可能是刺殺自己,讓自己掉下懸崖的主謀。

不過眼下,母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今日我還有事,就不與兩位公子閑話了,他日有機會,還請兩位公子去月華樓一座,試試新菜色。”江九月道。

這句話的引申意思就是她有事要走,你們沒事別廢話,順便對金瑞進行簡單的耀武揚威。

金瑞笑,卻沒有說話。

雲廷汛卻不如金瑞那般沈默,手中的折扇搖擺的很有節奏,笑道:“江姑娘難得來一趟,怎麽這麽快就走?再者說,今日七哥去了雪寒山,一時半刻只怕還回不來,時間尚早,江姑娘自己回府,豈不是無聊,不如與我二人一起品茶片刻,也可與江姑娘說說令堂的事情。”

江九月面色瞬間微變,難道母親落到了這人手中?但是看方才那掌櫃和善的神色似乎不是……她視線一眨不眨的鎖住雲廷汛那張病弱的臉,想要從其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只是雲廷汛是什麽人?又豈是她那麽容易就能看透的。

最後,她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品茶閑話倒是沒什麽,只是我今日還沒有用晚飯……”

“江姑娘的月華樓不是有新的菜色嗎?可做幾樣送來嘗嘗無妨。”

話到此處,江九月挑眉,心中忽然湧現某個想法,嘴角一勾,一個璀璨生花的笑容綻放:“如此甚好,紅纓,你去月華樓一趟,讓川西來的那位名廚做他的拿手好菜,兩份就好,我就吃今日臨淵來的那位做的雞湯。”

“是。”紅纓領命而去,臨走前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綠柳一眼,眼神交匯。

綠柳點點頭,站在江九月身後。

金瑞似乎對於雲廷汛的決定沒有異議,只讓人引路,三人去了布莊後面的小閣樓。

江九月不得不說,金瑞對於生活享受方面,的確是個中能手,連芙蓉布莊後的小閣樓,都裝點的十分精致奢華,窗明幾凈,似乎隨時等候貴客來臨。

金瑞從桌上翻起了一只白玉小杯,為三人泡茶,姿態優雅嫻熟,十分好看,然後和雲廷汛說著近日來泰陽發生的事情,偶爾會提到權傾天下的雲廷渲,偶爾會提到端麗無雙,母儀天下的皇太後,偶爾也會說到雲廷汛身上的病,或者泰陽新來的縣令官煜以及官煜的夫人,然後自然而然再提到京城有名的楚家公子楚流雲。

江九月覺得金瑞真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商人,對各方面的事情似乎都知之甚深,無論雲廷汛有什麽樣的話題,他都是侃侃而談,口氣慵懶而隨意。

江九月插不上話,就聽著兩人口無遮攔的談論這這些。面色雖然平靜,可是心裏卻著急的厲害,也不知道紅纓傳出話之後,母親找的如何了?

“聽說最近傅家二小姐傅淩波每天都去縣衙陪伴楚夫人呢……”雲廷汛說的似笑非笑。

金瑞聞言,淡淡的挑了挑眉,“只怕陪伴是假,想要結姻親才是真。”

兩人相視而笑。

江九月心不在焉的聽著,與兩人說話的內容多多少少有聽沒有見,只有說到楚家和雲廷渲的時候才分神去聽,其他事情便不太當一回事了。

雲廷汛似乎也發現了江九月的心不在焉,紅似血的唇邪氣一勾,忽然道:“江姑娘,你可關心令堂的去處?”

江九月一怔,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忽閃,擡眼看向雲廷汛,清澈的眼眸平靜無波,除了剛開始的焦急之外,此時已經看不到其他。

忽然,她也笑了起來,懶懶道:“王爺可千萬別告訴我,我娘在你手上。”

“如果在,江姑娘打算怎麽辦?”

“這句話是我要問你的。”江九月放下茶杯,眼神平靜的看著雲廷汛,一字字道:“若我母親在你手上,你待如何?”

“江姑娘這性子真是……”雲廷汛又笑了,微微搖頭,手中的扇子隨著他的動作也合了起來,“聽起來倒不像是落了下風,反而比較像占盡上風,看來定然是不信了……”話音雖然落了下去,只是那垂著眸子之中卻閃過眸中光芒,詭異的蹊蹺。

江九月心中一怔。

她剛開始見到店老板,看那情況,已經猜到母親百分之八十是不在他們手中的,但是此刻雲廷汛的這話卻別有深意。雖然她相信母親身手了得,一般的人也不一定能拿得住她,但雲廷汛畢竟不是一般人,又因為雲廷渲的關系,對她肯定是不懷好意。

若是此時自己關於母親的事情太過胸有成竹,雲廷汛難免會劍走偏鋒,暗中派人去擄劫母親,那可就不好了,而母親玲瓏妙手的身份,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招來不必要的事端,如此,倒不如詐他一詐,順著他的話說下去,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江九月微微一楞,然後擔憂的苦笑了一下之後,只是看著雲廷汛的視線卻已經平淡,仿佛剛開始的擔憂和苦笑是曇花一現,“我信了又如何,我不信又如何?反正我見不到人,總是幹著急就對了。”

雲廷汛眉梢一動,將折扇依著一折的排好,病弱蒼白的臉上,是一抹淺淺笑意。

江九月發現他真的很愛笑,但是每一次的笑容背後都包含了另類意思,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笑面虎了。

“江姑娘是聰明人……”

江九月揚眉,淺笑:“我一直覺得我挺蠢的,至少在你面前是蠢貨,否則王爺與我說話為何一直遮遮掩掩躲躲閃閃?”

雲廷汛一楞,倒是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麽直接。

金瑞一直沈默的喝茶,此時聞言,意外的看了江九月一眼,然後還是那副半瞇著眼睛的樣子,似乎今天沒睡醒。

“看來江姑娘比我想的聰明很多。”至少這份敢於把話說開的勇氣,就該讓人側目。雲廷汛此時也懶得遮掩了,“本王手中的確有一件和江姑娘有關的事情,十分苦惱,本打算另尋他人來幫忙解決,不過今日既然正巧和江姑娘遇上了,想來也是有緣分,那便說出來,一起與江姑娘參詳參詳吧。”

江九月嘴角微微聳動,雲廷汛自稱本王,看來與她說的事情,怕也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

“這次本王下燕南,是來看看七哥,順便看看私礦進展如何,七哥平時日理萬機,有因為半年多前的失落,本就耽誤了好些事兒,而私礦之事讓他更為煩惱,本王雖然不才,也願意為七哥分憂……”

江九月默默的聽著,淡淡的笑著,想著如此口氣,若不是那日見過了他和雲廷渲表面平和暗裏波濤洶湧的情況,她真的會以為這兩人兄友弟恭。

“聽聞七哥從私礦出來之後,多虧江姑娘照顧治療,才能恢覆正常,那江姑娘定然醫術卓絕了?不知江姑娘在清泉縣城開的方子可還記得?本王已經召喚太醫院分派部分禦醫來燕南,為那些礦奴診病,也好助七哥一臂之力……”

江九月沈默著沒接話,心道:原來是為了那方子,其實治好雲廷渲完全是機緣巧合,陰差陽錯,方子雖然有用,但是短時間內也是好不了,至少要有幾個月的調養才能讓人完全恢覆正常,而顯然,她不以為這位雲王爺找到方子真的是為了治病救人。

“方子雖然是我開的,但是時間太久,況且當時我立刻掉下了懸崖,也忘的差不多了。”說到這個,江九月想著自己掉下懸崖或許就是他指示人幹的!

“看來江姑娘與七哥自有打算,不需要本王插手了。”雲廷汛面色如常,掩著折扇輕咳了兩聲,又笑了,“江姑娘能得七哥眷顧,真是好福氣,七哥能得江姑娘救護,真是好運氣。”

那話音,含著些意味不明的因素,連一旁的金瑞,也微微對雲廷汛稍微側目,只見雲廷汛似乎苦笑了一下,喃喃道:“這下無暇要愁了……”

他的話說的不甚清楚,江九月沒聽清,只似乎聽到了無暇兩個字,那放雲廷汛已經恢覆原本的泰然,端起茶杯輕抿,金瑞今日難得話少,說實在的江九月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光一個雲廷汛就夠他應接不暇了,如果金瑞也來旁敲側擊,她可沒那麽多的心思一次性對付兩只狐貍。也不知道小鳳仙那日與金瑞是什麽情況,自己還是少說些話,免得讓這家夥想起自己和小鳳仙曾經一起做過生意贏了他一局,遷怒到自己身上了。

憑感覺來說,她覺得金瑞和小鳳仙那晚估計是沒有什麽好事兒的。

正在這時,紅纓出現在了廂房門口,身後領著兩個月華樓夥計打扮的小夥子,手中都端著漆盤。

紅纓沖江九月使了個眼色,江九月一接收到,立刻微微一笑,了然。

母親果然沒事,已經回到了香滿園去,那麽,今兒的重頭戲,可是要到了。

小廝放下了漆盤就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臉色十分怪異,紅纓綠柳和李銀環站在屋內,視線不明的看著桌面上的漆盤。

江九月的動作幾乎可以稱得上熱情,把兩只制作上好精細的甕端到了金瑞和雲廷汛的面前,然後把一只小巧瓷罐端到了自己面前。

“這可是前幾日才新來的名廚的拿手菜,味道鮮美,強身健體,不嘗一嘗太可惜了。”

雲廷汛揚了揚眉,看向金瑞。

金瑞自然覺得江九月此時動作顯然熱情過了頭,只是心中卻也十分好奇她的好菜到底是什麽東西,於是率先揭開了甕上的蓋子,只是那蓋子一揭開,金瑞的臉色就變了變,然後啪的一聲又和了起來。

雲廷汛見狀,好奇心起,竟然也伸手揭開了蓋子。

只是,雲廷汛的脾氣似乎沒有金瑞好,或者是那甕中之物觸及了他某一處的底線,只看了一眼,原本蒼白病弱的臉就變成了鐵灰色,他很緩慢很緩慢的擡起頭,看著江九月的視線像是利刃在淩遲,一字字道:“江姑娘果然是聰明人,居然請我們吃這樣名貴的菜,好極,好極!”

嘩啦一聲,甕上的蓋子散在了一邊上,露出了甕中,冒著熱氣,香味襲人的湯品。

只見那甕內部光華如白玉,湯汁清濃,周圍飄著枸杞和珍珠,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卻色澤亮麗的食材,中間,則是一只巴掌大,縮著腦袋的——烏龜!

江九月此舉其實不過就是想殺一殺雲廷汛的銳氣,只因為她知道,自己如今和雲廷渲站在統一戰線,想要分身退出,逍遙天下已經不可能了,有雲廷渲站在身後,她似乎覺得腰桿子都挺直了些許,即便對於身為王爺的雲廷汛,也有恃無恐。

她卻不知道,烏龜之於雲廷汛,可謂意義深遠。

雲廷汛冷笑出聲,視線鎖住江九月的眼眸,然後當著幾人的面,拿起湯匙,品了一口那烏龜湯,“果然好滋味,怪不得七哥會對江姑娘如此特別。”話到此處,頓了一頓,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若有所思的道:“若是無暇知道,江九月姑娘是這麽一個妙人兒,她不知道會怎麽樣……”

這次,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江九月聽到他說了“無暇”兩個字,而且敏銳的思忖,無暇約莫是個女人,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和雲廷渲有莫大的關系……

不知怎麽的,心中有一抹不自在掠了過去,江九月垂下眸子,唇瓣微抿。

他是攝政王,若要與哪個女子沒牽扯,那也有些說不過去吧?她這麽想著,安慰著自己,可是又忽然想自己和他其實是沒什麽關系的,不需要如此的安慰,反正等幫他找到王妃從此互不相欠,然後她就會找一個小山村終老一生。

只是雖然這麽想著,心中的那一抹不自在還是揮之不去,索性端起桌上的雞湯喝了一小口。

心中那些不自在卻還在,她又連著喝了幾口,卻依舊揮之不去。

雲廷汛望著江九月微蹙的柳眉,清淡的笑意從嘴角衍生而出,有幾分得意。

金瑞卻從頭到尾都是沈默,只是聽到雲廷汛提到無暇那兩個字的時候,神色稍微有些怔忪,而這,也是他整個晚上都在沈默的原因,他在思考,回去,還是不要。

他不否認自己對江九月的確有特別的感覺,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中間卻出現了攝政王,很多事情便不好辦了……他不會忽略雪寒山那道題剛出的時候,就準時出現的攝政王手下,此時如果再出第三道試題,只怕依然會受到攝政王的阻撓,或者他可能會想辦法直接幫助江九月贏了賭局,所以除非有一擊必勝的把握,他不會出題。

如此一來,回去,似乎會多一份勝算,畢竟,升鬥小民,的確無法和權傾天下的攝政王鬥,但是,為了一個女人,再去面對那些曾經讓他恥辱讓他悲苦的境地,真的值得嗎?

直到江九月離開之後,金瑞都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望著江九月的視線迷惑,又有些糾結。

雲廷汛冷哼了一聲,“特別是特別,太過鋒芒畢露。”

金瑞回神看他,淡淡道:“她有雲廷渲做後臺,自然敢對任何人耀武揚威,不過,我倒是很少見她對人耀武揚威,除了我和你……”

“是嗎?”雲廷汛若有所思的看著甕中的那只烏龜,這湯他也只喝了一口,說實話,味道是不錯,可是……

眼中寒光一閃,雲廷汛手動了一下,甕和甕中的湯同時化為粉末,散落了一地,竟然笑了起來。

“這烏龜湯,比起無暇做的,還是差了些!”

一直回到了飄香小築,見到了母親江玲瓏之後,江九月的那些不自然,才完全退去。

江玲瓏看起來很好,神情還帶著一份淡淡的激動。

“娘……你下午去了哪裏?”江九月一進門,就著急的發問,天知道她嚇壞了,以為母親和蕭家店的那些人一樣,遭了難。

江玲瓏和藹的笑笑,捏了捏江九月的臉蛋,才道:“遇到一個認識的人,然後跟他一起去看了位老朋友,就這樣耽誤了時間。”

“耽誤了時間?”江九月皺眉,抱怨道:“那你也讓人來傳個消息呀,你嚇死我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知道我今天下午見到誰了嗎?”江玲瓏不聽她廢話,直接拉了她道床邊坐下,就要開始說故事。

江九月有些不情願的上千,憋著嘴看她,“遇到誰了?”

“劉瑜啊!”

話音一落,原本正在為母女兩人倒茶的李銀環手一顫,手中的茶壺直接掉了下去,嘩啦一聲,打碎在地。

江九月有些擔心的擡頭看了一眼。

李銀環忙低下頭去撿碎片。

“銀環,別撿了,你先去吃飯吧,吃了飯早些休息。”江九月忍不住道,尤其是看見她手上的割傷的時候,心中更是嘆了一口氣,原來她還是介意那些事情的,真正的放下,總是太難。

“那也好。”李銀環並不拒絕,只還是堅持把地面上的碎片處理了,才離開。

江九月沒好氣的白了母親一眼。

“你要說那人的事情最起碼等銀環走了再說,看吧,她這一晚上的估計又該想去了。”

江玲瓏無語的抿了抿唇。

“這點我沒想到,得了,她現在走了,我就跟你說了,下午的時候我買布,從芙蓉布莊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劉瑜,那小子看起來似乎比以前瘦了很多,我本想著我們和他爹的事情有官司,就想轉身就走了,沒想到他卻看到我很高興一樣的上前來搭話。”

江九月楞了一下,想起掉落懸崖之前,答應劉瑜,如果回來的早就幫柳小顏看病,可是掉下懸崖之後,直接回了泰陽……自然,此刻她也想起劉瑜所說的關於李銀環的那件事情。

“他說謝謝你,你救了柳小顏的命,還請我去看看,這些年來,雖然柳小顏背著我做了不少事兒,但是我心裏也和明鏡兒似的,她到底也算幫過我的忙,尤其是我懷著你的時候,如果不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麽過,所以就去看了看。”

江九月一聽之下懵了,她什麽時候幫柳小顏看病了,莫非又穿了她不知道?

江玲瓏繼續道:“我到了他們住的地方,很幹凈的一個小院落,柳小顏看起來不太好,不過聽說再喝半個多月的藥就可以下床了,真是沒想到,劉瑜居然和柳小顏……”說到最後處,她說不出來,神色卻有些覆雜。

既佩服劉瑜敢於沖破世俗禮教觀念,還帶著柳小顏在一起,也有些傷懷自己的感情從頭到尾沒有得到支持,而且慘淡收場。

江九月以為母親想到了父親,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娘……”雖然只是一個稱呼,卻把很多話都凝註在了其中。

江玲瓏回神,看著如此乖巧的女兒,笑了起來,“最好不要喜歡上一個男人,若是真的喜歡上了,也不要輕易放棄,不去體會不去爭取,又有什麽東西能站在原地等你。”

江九月怔了一下,覺得母親似乎話中有話,但母親低垂的眸子裏面,除了失神,似乎沒有其他。

母親很少失神呢。

江九月默了默,問道:“那娘可知道,柳小顏的病,到底是誰治好的,我根本就不曾見過她。”

“這個麽、……”江玲瓏別有深意的看了女兒一眼,只是這一眼包含的無奈多了一些,“劉瑜說是傅隨波公子治好的,而且還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說是你給的。”

“他?”

一時之間,江九月不知該說些什麽。

傅隨波人是極好的,對她也算不錯,她並不遲鈍,能從某些眼神之中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只是,在雲廷渲那晚馬車之上脫掉她沾染的蘭花的外衣以及清空了傅家送的衣物之後,江九月下意識的想要和傅隨波保持距離。

江九月想,她只是不想帶給傅隨波更多的難堪,也不想欠別人太多情,如此而已。

與母親又說了幾句話,江九月還真的餓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母親也沒吃飯,吩咐廚房準備了幾道精致的小菜,母女兩人自從雲廷渲強勢介入之後,就很少一起用飯,這一頓飯在以為母親出事又安全回來的因素下,竟然溫暖異常。

飯後,江九月便回了珊瑚閣,洗漱之後,打算睡覺。

一日沒見雲廷渲,聽雲廷汛的意思,是去了雪寒山?約莫是去找私礦吧。

這麽想著,江九月寬衣上床,真好,今晚不會有人來爬床,她也不會被鬼壓床,早上起來全身僵硬的難受。

將近子時。

一道頎長偉岸的影子,飄到了江九月的床前,透著月光,可以看到他俊逸疏淡的長眉,有些微微的疲憊,黑色長袍拖曳在地,卻似乎也沾染了一些塵土。

雲廷渲伸手,剛想要掀開被子直接躺上去,卻又遲疑了一下,轉身,將身上那件黑色長袍脫下,只穿著黑色的中衣上了床榻,掌風一動,床帳飄落。

雲廷渲為少女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安置在自己懷中,才閉上了眼睛,原本一直緊繃的神經,竟然奇異的松了。

晨光乍洩,江九月醒了過來。

的確沒有全身僵硬渾身酸疼,更沒有鬼壓床,這讓她更為神清氣爽,坐起身來活動了下脛骨。

不過,她的懶腰還沒伸展開,就因為看到床邊架子上的黑色長袍僵在原地。

那是雲廷渲的衣服。

她昨晚又被人爬床了!

此時,門居然開了,紅纓綠柳端著洗漱用具一起進門,放好,對著屏風後側的方向行了禮,然後才轉過身來看江九月,臉上頓時一喜:“小姐醒了?”

他們在看她,而江九月卻在看屏風後面的某人。

雲廷渲只是穿著中衣,寬大的中衣,勾勒他強健的體魄,長發沒有樹冠,隨著他傾身批改奏折的動作垂落肩頭,手中握著朱筆,緊抿的唇瓣因為光線的原因更讓人覺得棱角分明而充滿魅惑,尤其是那微開的領口下的鎖骨,竟然泛著點點白光,如暖玉生煙一般。

雲廷渲聞言,也擡頭看了床邊一眼。

即便隔著紗帳,江九月還是可以看到,雲廷渲的視線,似乎一瞬間暖了一份。

也不知道為什麽,江九月忽然有些臉紅,這陣勢,有點像老夫老妻清晨起床,丫鬟……

啊!丫鬟!

“你們先出去!”在思維轉過來之前,江九月已經條件反射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徑直拉開紗帳起身,去拿架子上的黑衣。

紅纓綠柳被她突如其來的高音嚇了一跳,連忙躬身低頭退出,江九月已經拿著黑衣到了屏風後面的書案前,想要說點什麽,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神經質了。

有披風擋著,那倆丫頭又看不到什麽,最多就是有個影子罷了,她唧唧歪歪什麽?

隨即頓悟自己方才發神經原來是不想讓雲廷渲如此衣衫不整的樣子,被別的女人看到,這樣的獨占心裏似乎有點那什麽……

有些郁悶的搔了搔頭,江九月看著手中的衣服,又看著書案之後的雲廷渲,沒好氣的問:“你怎麽會在我這?”

“不在你這在哪裏?”雲廷渲只是方才看了一眼,便沒有擡頭,繼續批改奏折。

江九月噎了一下,不錯,這男人自從山崖下面和她在松樹洞裏靠著睡了一覺之後,就一直爬她的床,搞得她現在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和蕭奴兒一樣,其實本身就帶著極致的媚術,勾引這位每天來騷擾她而自己不知道。

思忖了一下,江九月換了個話題,“你昨晚幾時回來的?”

“想我?”

江九月又是一噎,那悶騷貨看來又回來了,聰明的做法是丟下衣服轉身走人,去洗臉刷牙吃早飯。

只是,腳步才邁出一小步,雲廷渲的聲音卻在身後響了起來。

“你昨日見過雲廷汛和金瑞了?”

“嗯。”

“聽說還送了他們每人一甕烏龜湯。”

“……嗯。”

“哦,甚好。”

……這就沒了?

江九月眨眨眼,有些意外的轉身。“要不要給你也來一碗。”然後她看到雲廷渲沒有擡頭,只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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