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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銀光已經飛出了車窗,似乎隱約間還有誰的一聲輕呼,不甚清楚。

衣襟開了。

江九月面色一變,手腳並用的阻止他的動作,並沒忘記外面就是大街,並不敢怒罵出聲,心頭既是郁悶又是冒火,這家夥到底是要怎樣?

雲廷渲再接再厲,直接扯開了外衣的衣襟,藕色中衣幾乎呼之欲出。

此番,江九月大怒,手腳毫無章法的朝雲廷渲招呼了過去,哪裏管他是攝政王還是什麽東西,“混蛋,放手!”

從小到大,除了那幾年記不清楚的冷宮生涯,從未有人敢這麽理直氣壯的命令他,竟然真的讓雲廷渲有一瞬間的楞神,江九月連忙握緊了松散的中衣領口,在這一秒瞅準機會,擡起一腳踹在了雲廷渲的胸口:“雲廷渲,你給我滾下車去!”

那一腳著著實實的踹到了他胸口處,沒有刻意控制力道,雲廷渲卻沒發出一聲悶哼,相反,只是淡淡的挑了眉,然後很好脾氣的拎著已經到手的外衣下了馬車。

車外,正等在門口處迎接的鐵濤,和本身駕馬車的鐵洪,以及四個轎夫和紅纓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嚇傻了。

“今日勞累,先請小姐沐浴。”

他又恢覆成了那個冷靜淡定睥睨的攝政王大人,然後一塊布料在從他手中飛出的瞬間灰飛煙滅在空中,隱約還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和某種不知名的味道。

望著從容進入飄香小築的雲廷渲,以及靜默在門口的黑色馬車,馬車外的人面面相覷,然後,紅纓連忙奔向了內院,把江九月的衣服全部翻了一遍。

啊,這個接近白,和傅公子的衣服一樣,不行!

啊,這件是淡粉色,可是下面有好多花兒,誰知道有沒有蘭花?不行!

呀!這個可以,清清淡淡的沒有花色也和傅公子不一樣……等等!這衣服是藍色的……

忽然,紅纓眼前一亮!

馬車內,江九月心情郁悶,整理好了自己的藕色中衣,然後又看著一旁無人問津的食盒皺眉,不懂雲廷渲今日是哪一根神經搭錯,默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的神經也錯亂了,竟然低頭聞了一下身上是不是有什麽異味,片刻之後擡起頭來,有些茫然。

應該大概也許是沒什麽怪味的吧?

那這人一反常態如此豪邁的讓自己脫衣是為哪般?自己不願意他還上來親自動手,這怎麽說來都不是那個冷靜睥睨淡然的攝政王會做的事情……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江九月長嘆一口氣,決定跳過這件事情,畢竟雲廷渲這種大神的思維不是誰都能猜得透的。

“紅纓?”她輕喚,希望外面的丫鬟不要想多趕緊為她準備外衣,因為這件藕色中衣實在太薄,要是這麽下了馬車,豈不是形同裸奔?

“是,小姐。”

話音落,一雙細嫩小巧的手伸進了馬車,手中還捧著一件衣服。借著馬車之內夜明珠的光芒,江九月看到那件衣服顏色很暗,暗的極盡奢華,比濃墨潑灑的夜還要漆黑暗沈,古樸風雅,還有些幽綠色的光點在衣服上影影綽綽的閃耀,璀璨生花。

這是那日雲廷渲給她披過的孔雀翎大氅。

只看了一眼,江九月音色微沈:“我難道沒有別的衣服了嗎?”似乎眼前關於那人的什麽都自動掛上了討厭二字,讓人心生憎惡。

紅纓機靈的答道:“小姐等會要沐浴,還要吃東西,若是穿好了外衫再去換,耽誤時間。”言下之意披著大氅隨手一丟就好,多方便?

輕嘆了一口氣,江九月望著紅纓手中捧著的衣物和那只漸漸冷了下去的食盒,心中更是煩悶,伸手一拉布料一角。

嘩啦!

馬車外,紅纓楞了一下,手中輕薄的重量猶在,這……

咚!

一顆亮閃閃的夜明珠,從馬車內滾了下來,咕嚕嚕的滾過眾人的腳邊,一直到了門口石獅子石墩邊角撞到了,才又倒回了幾步,停在當場。

然後一道清冽的布料掠風之聲響起,眾人聞聲回頭,頓時,除了紅纓之外全部低下了頭,深怕自己和方才那灰飛煙滅的布料一樣,因為沾染了江姑娘的氣息而受到牽連。

只不過,紅纓雖然沒低下頭,也嚇了一跳,嘴巴眼睛都張大。

月色處,江九月並未要哪一件孔雀翎大氅,反而撕扯了馬車上原本茶幾上面鋪著的花紋獨特的桌布,披在身上。

茶幾短小,導致桌布也不大,江九月把桌布從兩肩隆過,裹住了自己上身,桌布上的纓絡流蘇穗兒垂落大腿上,隨著她的步子一晃一晃,雖然不至於走光,但是這樣半隱半露的春光卻是極致的魅惑,藕色絲褲包裹下的纖細小腿弧度完美,在月光和衣物交織成的光芒之中泛著近乎透亮的銀色,在暗夜中孕育著魔魅風情。

紅纓忽然臉色一紅,知道小姐不想要主子的大氅,連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眾人目不斜視,繼續扮演奧斯卡金像獎得主,所過之處一片靜怡,終於到了珊瑚閣門前。

江九月心情不怎麽好的一腳踹門,就看到屏風後面似乎冒著隱隱熱氣,還有淡淡的花香傳來。

是浴桶。

“誰要沐浴?”江九月問,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分。

“小姐……”

“擡出去。”江九月不容置疑的道,隨手將那桌布丟到了地面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從上面踩踏而過,打開衣櫃。

在同一瞬間,眉頭深鎖。

衣櫃之中,空無一物。

她其實於穿衣打扮向來不怎麽上心,在清泉山時候就一直是寬袍大袖為了方便,後來來了泰陽城,未免一直被人家當成是猴子來看,才為自己和母親每人買了一套,後來便沒再為自己準備過衣服,倒是那次為傅醒波診病之後,傅淩波送了一大箱子過來,裏面衣服鞋襪首飾一應俱全,她便也再沒為穿衣打扮的事情多想。

只是如今,她看著空空如也的衣櫃,以及在馬車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景,就是再遲鈍的人也發現有點什麽問題。

雲廷渲……在針對傅家人嗎?

江九月眸光悠遠,她想起曾經還是清泉的時候,雲廷渲對傅家幾人十分排斥,莫非好了之後也繼承了那時候的喜惡。

“小姐……要不你先沐浴,奴婢去……”

江九月豁然轉頭,看向怯懦的紅纓,讓紅纓到口邊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那眼神深邃無波,看不出情緒來,只是一抹暗沈黑色從中湧現,一片片的越來越大,最後隨著江九月斜勾起的唇角的一抹冷笑消失殆盡。

江九月以前從來不會把紅纓是他派來的這件事情真的當成一件事情去思考,她也覺得紅纓對她是好的,甚至為了她差點丟了性命,所以可以漠視她把自己的所有巨細無遺的告訴雲廷渲,可是今天,她卻明白了一件事情。

紅纓大概這輩子永遠只會是雲廷渲的人,永遠只會聽他的話,永遠也不會真的為了自己去思考一絲一毫。

這個發現讓她有些澀,只是向來堅強,讓她自動把那一點澀忽略了去。

“小姐……”紅纓再次開口,那話音有些遲疑,江九月的目光平靜如常,但是卻看的她心頭一緊,她……好像做錯了什麽事。

“你去幫我找銀環過來吧。”江九月轉過身,面無表情的道。

“……是。”紅纓怔了一下,聽命而去。

等她走後,江九月便開始滿屋子的尋找是否還有一塊能稱之為衣服的布料,只是找了一圈兒之後,她都沒有發現一件以前的衣服,她的衣服被毀屍滅跡的很嚴重,除了身上的中衣和腳上的軟靴之外,再無其他。

有些洩氣,江九月不死心的在床腳上找了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

微微的,有些麻癢的感覺,從肩胛衍生了出來,江九月皺眉暗忖每日洗澡怎麽還有這感覺,禁不住撓了撓,結果發現那片麻癢的範圍似乎擴大了,不單是肩胛,連後背前胸都開始有那樣的感覺。

不疼,但是搔的人心裏難受,就是要忍不住去抓,江九月感覺有點不對勁,這顯然不是個人衛生問題引起的後果,卻又忍不住不去抓,前面還好,用指尖按壓摩擦之後稍微緩解,可後背卻是萬萬夠不著的。正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江九月一喜:“銀環,你來幫我抓一抓背,癢的厲害。”

然後是門關上的聲音,只是卻很久一會兒沒有腳步聲傳來。

江九月難受的厲害,哪裏管的了那麽多,伸手去夠後背,卻總有一點肌膚摸索不到,越發癢的難受,而被撓過了之後的肌膚緩解了稍微,又開始犯癢。

身後那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你……你幫幫我呀,不然去將床頭小櫃子裏的青色瓶子幫我拿出來,快……”江九月忙道,雖然盡量想要控制自己伸手去撓,可是那股癢意蹊蹺的厲害,若是不去觸碰就會渾身難耐,只要用手去摩擦,即便不是抓撓,也會緩解不少,繼而,江九月發現自己的藕色中衣碰觸到的肌膚更是癢的難受,讓她恨不得死了去,或者有一雙手來幫她摩擦那些全身上下摩擦不到的東西……

心一橫,江九月解開腰間系帶,將那件薄如蟬翼的藕色中衣甩下,而某人一直看著她扭來扭去瘙癢異常十分難受,在此時終於大發慈悲的伸出來的一只手,就好死不死的觸到了肚兜腰間系帶上。

白玉似的肌膚,被這雙修長秀雅的大手覆蓋出了一道暗影,一股清淡悠遠的香氣縈繞鼻尖,瞬間侵襲的人神智一懵,那指尖冰涼,帶著些許細繭,因為猝不及防的觸碰,或者別的,似乎還衍生出了一絲淡淡的輕顫,一觸之下,立即收回。

不過,江九月顯然也從這一刻的接觸之中,察覺到了某些蛛絲馬跡。

大大的眼兒盯著映照在屏風上完全籠罩住自己纖細身子的偉岸黑影,那冰涼的指尖一點,點燃了本就躁動不安的某處心火,繼而泛起了燎原之勢,似乎全身的敏感點都到了後腰那一平方厘米不到的地方上,甚至下意識的期待他更多的撫觸。

不對!

江九月心中一驚,腦中警鈴大作!

她現在當然知道後面那人是誰了,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還不至於饑渴到如此投懷送抱的地步。

噗通一聲!

她跳進了浴桶之中,並且迅速蹲下身子,讓熱水沖刷身體肌膚,緩解全身麻癢的同時,躲避那個不速之客的觀看。

雲廷渲站在屏風處,因為她失神回神跳浴桶的這一陣光影,已經回覆冷靜如初,面色清淡的看著只露出一個腦袋的江九月,視線,從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到流著細汗的脖頸,然後再滑落脖頸,觸及鎖骨處的那一枚小紅痣,正因為水波蕩漾而若隱若現,眉微挑。

一時之間,氣氛尷尬。

江九月瞪著雲廷渲,咬牙切齒:“你就不知道要敲門?”

“我有,你沒聽到。”雲廷渲回答的誠懇,就差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多麽無辜,不過那種犯二賣萌的動作似乎永遠也不會出現在大神的身上。

“那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看到我……我這樣,你不會回避一下嗎?”

第一次,江九月懷念那個總是把禮教道德之乎者也掛在嘴上的徐簡,她自然不是保守派食古不化的人,畢竟這會兒身上是有穿著東西的,可是面對雲廷渲這個男人,似乎很多事情都跑脫了線,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怎麽應對,已經下意識的跳進了浴桶之中。

話說,上輩子就是有男朋友,也因為那個所謂的男友心懷她妹,所以從未如此親近過。

浴桶之中氤氳的水汽蒸騰,江九月本身微紅的臉頰在淡定了之後恢覆了正常,因為那些上升的水汽,而變的嬌艷欲滴,她聽到雲廷渲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以為,你需要幫忙。”

江九月心中忍不住想爆粗口。

混蛋我喊的是銀環,你是銀環嗎?正常男人要是看到這一幕不得轉身避走?也只有雲廷渲這家夥可以冷眼旁觀半晌,然後上來伸手嚇人,什麽幫忙?

簡直扯淡!

“再說……”雲廷渲面色不變,把冷靜淡定演繹到了極致,然後緩緩啟唇:“我覺得你需要洗澡,這樣正好。”

這個……

這個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江九月在浴桶之中瞪著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的下意識反應,現在衣服緊貼全身,比方才更為薄透,而這個男人這副樣子明擺著不會發揮君子風度轉過頭去,如果她此時起身不是讓這男人看光?!

而且。

需要洗澡?

這樣正好?

她方才癢成那樣卻沒有跳進浴桶就是不想按他的意思來洗澡,只是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跳進浴桶!

雲廷渲挑眉。

她在瞪他。

眼神如刀銳利非常,淩遲著他的感官,若是尋常人看到了,只怕早已經抱頭遁走,可惜,他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雲廷渲,回應江九月的,只是一個疏淡的嘴角微勾,稱不上笑容的笑容。

“出去!”半晌後,江九月沈聲道。

這是今天第二次,她用如此沈聲命令的口氣對他說話,不過雲廷渲依然好脾氣的轉身離開,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沒必要留在這裏討她沒趣,而且……方才那些入眼之後久久不去的風景,讓他心神有些迷惑恍惚,需要時間來消化。

只是腳步掠到門口的時候,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那塊被江九月丟在地上的桌布。

和合散熏桌布之後讓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嗯……他現在的確心情很舒暢,這和合散熏過的桌布是哪個外邦進貢來的?今年得好好獎勵一番。

屋內,江九月也看向那塊桌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江九月把自己泡在水中,然後看到裏銀環進了屋,臉上喜形於色,便請她幫忙把櫃子裏的青瓷瓶子拿出來,然後放了一粒藥丸到浴桶之中,靜靜的泡著。

江九月並不知道那桌布上到底熏了什麽,卻已經明白自己突然發癢,定然和那桌布脫不了幹系。

雲廷渲麽?這等陰人的招數做起來居然如此順手,莫怪那個紅衣服白臉的鬥不過他了,簡直已經把每一步都精確到秒,還能算到她不要大氅要桌布!怎麽他就不想她會直接用馬車的掛簾呢?

第二日,雲廷渲招呼江九月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江九月提了一個要求,或者說只是小小提議。

雲廷渲聞言,動作都沒變,就答應了。

反而是一旁的鐵洪十分郁悶。

“江姑娘要找屬下做老師?教什麽的老師!”

“一些生存技巧和防身的本領,危機時刻能夠自保的。”

“哦。”

“近身搏鬥舌尖辨毒什麽的……”

“也好。”

“再來點易容改裝,潛伏逃跑反追蹤或者其他。”

“呃……”鐵洪看向雲廷渲。

“最好是能把羽衛密制各種藥粉,毒藥解藥暗器弓弩什麽的一並教了。”

“……啊?”鐵洪瞪眼看向江九月。

江九月的思維在發散。“當然,你要是會飛天遁地移山倒海也可以教……”

“……”鐵洪無語的閉了嘴。

然後,江九月來了個總結概括:“總之,就是把你會的東西都教了就是。”

“這個……”鐵洪遲疑的看向雲廷渲。

雲廷渲饒有興趣的視線落在了江九月的臉上,於是鐵洪的視線也跟著落在江九月的臉上。

“你學這些做什麽?”

江九月理很直氣很壯。

“危急時刻總得自救,遇見毒物總要自辨,被人追時總要自跑……而風平浪靜時難免被人覬覦,自然是會的東西多點好。”

雲廷渲挑眉,然後沒有說話,等於默認。

飛天遁地?移山倒海?不好意思這些他還真不會,不過鐵洪忽然感覺自己未來的生活似乎會很有意思。然後在結束早飯他隨江九月去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

因為江九月讓他教的不是江九月,而是李銀環。

莫怪主子今日神色淡定,感情早知道是教別人,否則哪能讓他和江姑娘如此“近身授教”?

看著李銀環那張略微不安,卻神情堅定的清秀小臉,鐵洪想著這下完了,這姑娘一看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要是真的要把那些全部教會,得要多久時間?況且年歲這麽大,哪裏還能練武!

不過至於需要多少時間,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江九月懶得管也沒法管,反而去仔細看月華樓送上來的賬冊。

不錯,那次鬥酒之後,江九月所有銀兩全部給了金瑞,換來了一座月華樓,卯足了勁兒跟金瑞搶生意,而且猛扯他後腿。

金玉滿堂有的東西,月華樓全部都有,金玉滿堂想要有的東西,月華樓先他一步有,而月華樓有的東西,金玉滿堂卻絕對沒有,連原本跟著江九月的小夥子衛林,都直接賠付巨額違約金到月華樓當差去了,並且其餘幾個在金玉滿堂幹的好好的大廚,也被江九月高薪挖走。

她自然知道想要用這些手段報金瑞做假賬的一箭之仇似乎太幼稚,只是金瑞那種視財如命,看到賺錢機會就絕對不放過的男人,讓他荷包出血本來就是一種報覆,雖然這報覆有些單薄。

“這個月盈利還不錯。”江九月和上賬冊,對著新聘的月華樓掌櫃道,然後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忽然,視線擰了一下。

“開個茶莊吧,什麽龍井鐵觀音金駿眉的都進一點。”

“呃……”一身長衫十分精明的掌櫃這會兒不精明了,遲疑的詢問:“還是如同一樣一樣……打壓金家的生意?”

“嗯。”江九月不意外的回答。

掌櫃心中迅速記下女主子的吩咐,作為曾經鬥酒裁判之一的他以為,江九月這麽做無非是在報覆金瑞贏了她一兩羞辱了她。

“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最近從臨淵來了位據說很有名的廚子,今日也隨我來了……”

“讓他進來吧。”對於廚子這方面,江九月向來謹慎,親自應聘。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壯,長相富態的三十多歲男人走了進來,看那即便是穿著衣服也肌肉糾結的手臂,江九月想著家夥一定是炒鍋掄了至少有二十年。

“你會做什麽菜?”江九月開門見山的問,端起茶杯潤喉。

“姑娘好,小的原來是在臨淵是做雞的——”

咳!

江九月一口茶咽錯了地方,連聲咳嗽。

掌櫃的和紅纓都有些詫異,紅纓連忙輕拍著江九月的後背幫忙順氣。

胖子楞了一下,以為江九月不信,連忙解釋。

“小的在臨淵真的是做雞的,做了二十年雞了,在臨淵也算是有點名氣,哪裏的老百姓說到我做的雞,都是讚不絕口呢,還有一些達官貴人專門請小的去他們府上幫忙做雞宴客,這次來到燕南,也是想再學點一些別的做雞的方法,他們都說江姑娘的那家月華樓月俸最高,所以我想著就到月華樓來做雞。”

話到此處,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說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江九月聽的連聲咳嗽停了以後,嘴角還沒忍住在抖動,被他這一連串的做雞做雞搞的哭笑不得,半晌之後才問了一句:“你這麽會做雞,那你會做鴨嗎?”

胖子楞住,似乎沒想到還會有另外的命題,只是思考了一瞬,便道:“做雞和做鴨應該差不多的吧?江姑娘要是需要做鴨的,小的可以學……”

江九月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就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笑的前俯後仰,把茶潑到了地上去,讓人家以為她是不是抽風。

“行了,別說了。”

胖子住了口,心口卻砰砰跳,這女主子是什麽意思?哎,要不是月華樓最近呼聲那麽高,月俸也高的離譜,他現在是真的想立即轉身就走,因為這位女主子漂亮是漂亮,可能腦子有點不正常,要不為什麽一直那麽看他?

“姑娘的意思是……小的能不能留下?”

“行了,留下吧,其他事情你找掌櫃的安排就是,你們先去忙吧。”

胖子一喜,反正以後是跟掌櫃的交涉,不和這女主子談,那就再好不過了。

等月華樓的幾個人都走了以後,江九月才幽幽嘆了口氣,起身去了江玲瓏住的閣樓。

江玲瓏今兒難得沒刺繡,反而穿戴整齊,看著樣子似乎是要出門。

“娘?”江九月上前,看了下身後隨著的兩個嬤嬤,微微凝眉,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雲廷渲的人還是別的。

“九兒,你來的正好,娘和兩位嬤嬤出去布莊買些布,然後再看看有沒有什麽款式漂亮的衣裙,你要隨我一起去嗎?”昨晚江九月衣裙被毀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不過,江九月的衣櫃又在最快的時間內,也就是她早上醒來一睜開眼睛就放滿了,裏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珊瑚色衣裙,只是,不得她心的人送來的衣服自然也不得她的心。

江九月笑,十分開心:“好啊,左右今天也沒什麽事情,難得娘親想出去,我就陪娘親出去逛逛吧。”

於是母女兩人便攜手往飄香小築門口走去。

只是人才剛到門口開了門,就被阻住了去路。

門口石獅子邊上,站著一個身材微微佝僂頭發花白,穿著洗的灰白的衣服的婦人,抿著唇皺著眉,看來似乎十分糾結某事。聽到開門聲,她還沒來得及看出來什麽人就想要躲到一邊去,只不過因為動作慢了,或者壓根不想躲,就這麽大喇喇的呆在了當場。

江九月疏淡的眉毛微微一擰,這婦人,看著有點眼熟。

江玲瓏上上下下看了那婦人一眼,神色平靜:“去問問。”話是對著身後的林嬤嬤說的。

林嬤嬤點點頭,正要上前去詢問,那婦人忽然呼天搶地的撲上前來,直接跪在了江九月的面前,哭聲悲切。

江九月一楞,因為稍近的距離,這下子可算認出她是誰來了。

“江姑娘,您是救苦救難的大好人,求求您幫幫我吧!”

江九月抿唇,看了母親一眼,“娘,這老人家我認識,你稍等我片刻。”

“好。”

江九月上前。

紅纓一看她動作,連忙搶在前面扶起了跪地的老婦人,站在一旁,等江九月發話。

“您……您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便說吧。”江九月道。

這婦人,是衛林的母親,江九月是見過一次的,衛林家貧,奶奶還生了病,藥材錢就是很大的一筆,雖然江九月給了他高額的月俸,卻還是不夠的,本想多加一些給他,衛林卻不願意多拿江九月手上的一分錢。

不過,衛林如今也算是月華樓的人,按理說她該幫襯著。

哪知衛林的母親怯懦的看了下周邊圍繞的這麽多人,居然臉色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怎麽?”江九月問。

衛林母親張了張嘴,視線卻落到了一旁站著的“閑雜人等”那裏去了。

江玲瓏頓時有些微微失望,看來九月現在是走不了了,只是自己如果此時不出門,只怕去的時候太晚,成色好一些的布都沒了……

“這樣吧,你在家中處理事情,等娘買回來布匹和衣服,再叫你過來選。”

江九月皺眉,“好吧,你先去,我處理完了事情就去找你,紅纓,去把轎子叫來。”

紅纓連忙應聲去辦,不一會兒,孔武有力的轎夫擡著轎子出現在門口,江玲瓏沖女兒安撫的笑了笑,上了轎,揚長而去。

等送母親走了,江九月才帶著衛夫人進了飄香小築之內,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事情估計很麻煩,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幾人到了珊瑚閣偏廳坐下,江九月吩咐紅纓上了茶,才問:“夫人有什麽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衛夫人顯然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家具和漂亮的房子,心思還流轉在那上面,就被江九月的一句“夫人”給震的回過神來,忙道:“哪裏是什麽夫人不夫人的,就是個鄉下老婆子罷了。”

江九月不語,等她說出來意。

衛夫人的嘴張張合合的好一會兒,飛快的看了一眼江九月,然後瞥了一眼紅纓,見她們二人表情還算正常,才試探的開口。

“那個……江姑娘……”

“嗯?”

“我……我……”奈何衛夫人僵硬了半晌,卻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屁股下的自已似乎早就成了老虎凳,讓她坐立不安。

江九月心想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為難的事情,讓老人家這麽難以開口,柔聲安撫道:“你只管說就是了,如果我能做的到的,定然義不容辭……”

衛夫人似乎有一瞬間的高興,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江九月一眼,怯懦:“江姑娘……你說的是真的?”

江九月還沒回,這下紅纓倒是有些受不了這婦人婆婆媽媽。

“我家小姐向來說話算數,你有什麽只管說了就是。”

衛婆子似乎被紅纓嚇到,肩膀畏縮了一下。

江九月責備的看了紅纓一眼,又轉向衛婆子,“如果你沒想好,那我先讓人送你回去吧,等想好了再說也沒事,紅纓——”

“別!”哪知,這時候衛婆子又著急了起來,連忙起身阻止,連手上一直捧著的青瓷茶杯都掉了下去,若不是有地毯,早成了碎片。

江九月一怔,倒是對她的來意有些微微的好奇了。

這下,衛婆子似乎知道了江九月耐性有限,也不想被送回去等到想清楚了再說,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江姑娘,老婆子我不是人,我……我……我將小林子放在家裏給婆婆抓藥的錢拿去……輸了……”

江九月的臉頓時沈了下去。

一個普通貧困人家出來的人,接近四十歲的婦女居然還去堵?

這一開口之後,衛婆子似乎沒有了那些羞於啟齒的顧慮,跪著爬到了江九月的身邊去,“都是那些人騙我去的,我其實不想去的,江姑娘,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你欠了多少賭債?”江九月冷冷道,其實音線是沒有變的,可是衛婆子卻忍不住肩膀顫抖了一下,自己其實還是什麽都沒說的,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已經洞察的如此清楚。

“三百……三百兩!”

此話之後,是沈默。

衛婆子是不敢在說話,江九月則是陰沈著臉不想說話。三百兩,夠尋常三口之家吃用三年不止,她怎麽敢?

等了許久,還等不到江九月說話。

衛婆子不敢擡頭去看她,雖然這明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她那雙眼睛卻讓衛婆子怕的厲害,只得硬著頭皮死命的扣頭:“江姑娘,求您幫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我該死……可是那些人說如果我拿不出錢來,就要把小林子賣到很遠的地方去做苦力抵債,我……我知道您對我家衛林好,您一定不會看他被賣掉的,我求您——”

江九月閉著眼,任由眼前的人拽著她腳邊的裙擺。

本來,按照她以前的脾氣,她會直接說,自作孽不可活,然後揚長而去,哪裏還會聽她說完前因後果?

可是如今事關衛林,她卻步了。

少年那明朗充滿希望的笑容曾經讓她十分動容,不管嗎?讓那些笑容從此消失在眼前,然後磨滅消磨在某一個不見天日黑暗疲累陰沈的地方,從此生命再也沒有一點期待。

這不管是對衛林還是對她,都是一種殘忍,而前世曾經盛行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只是……

江九月看著眼前哭的悲切無比的婦人,臉上的那些陰沈還沒有淡去,冷冷道:“我可以幫你。”

婦人一楞,欣喜的擡頭,卻在看到江九月眼中冰冷的那一瞬間,身子一顫,那是眼中厭惡,絲毫也不掩藏。

“但是你必須簽字畫押,這樣的事情,決計沒有下一次,否則自動脫離衛家,以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都與衛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說她冷血也罷,此刻她卻非要如此,先小人後君子,免得從此遺患無窮,三天兩頭來這麽一出。

錢倒都是小事,關鍵是這樣的態度根本就不是在生活。

婦人連連點頭,眼中淚水漣漪:“這個沒問題,江姑娘肯幫我的忙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就是要老婆子我做牛做馬,老婆子也絕對沒有一句怨言——”

“行了。”江九月不太願意聽她說了,招手讓紅纓過來,“你帶她去把該寫的都寫好了,讓她畫押,然後拿三百兩,陪她去賭坊還債。”

“是。”紅纓道,然後有些無奈的看了江九月一眼,才帶著千恩萬謝的衛婆子出門辦理有關手續去了。

說實話,她真的覺得小姐心太軟,人家只是哭哭啼啼,她就松了口,這樣的人,就該讓她受點教訓才好。

偏廳內,江九月似乎感覺有些累,指尖點著額頭,這麽多年了,父不父母不母的事情她看的最多,也最為反感,本想自己有個好母親從此不用再看到這樣令人厭煩的場面,卻沒想到還是見著了,一瞬間心情變的沈重,也沒什麽心情去找母親看布匹看衣服了,直接回了珊瑚閣樓上的廂房睡覺。

這一覺睡的有點沈。

醒來的時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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