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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個姑娘來試驗一番?這裏的女人未免太玷汙他家主子!

“還有誰加價嗎?”

一千兩,看來是極限了,連喚了兩次,底下的男人們也只是相互看著,不見開口,小鳳仙問著,聲音之中,是一抹輕輕的著急和嘆息。

“兩千兩!”正在這時,一道男音在門口處響了起來,場中一靜。

小鳳仙愕然,擡眼,看著門口處進來的兩個男人,妙目之中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鳳仙樓的門口,華艷的地毯邊緣,站著一人,藍衣水秀,用銀線紋繡著折枝花草,手中握著白玉轉球,眼眸微瞇,神色淡然,眼角含著一抹似笑非笑,弧度優美的唇角微微上翹,魔魅異常。

這……

江九月楞了一下,這不是金瑞嗎?今天這是唱的哪出?

原本安靜的雲廷渲微微側目,掃向門口處,原本疏淡的眸子,罕見的一瞇,一絲淡淡的波紋劃過,然後在眼尾處消弭與無形。

門口處,除了金瑞之外,還有一位。

那男人一身紅衣,手握折扇,腰間追著墨色玉佩,身形清瘦而頎長,臉色蒼白病態,可唇瓣卻火紅的詭異,讓他周身之上沾染了一絲淡淡的邪氣。

這兩人,看似氣質近似,卻又覺得是天壤之別,一出現,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他也感覺到了雲廷渲的視線,對著雲廷渲微微一笑,原本詭異的姿色竟然緩和成了親和,然後,他的視線隨著雲廷渲所在角落向上,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個依欄桿趴著的江九月。

那道視線太過明顯,讓原本慵懶觀看的江九月背脊一冷,下意識的回頭,便對上了那雙過分邪氣的眼睛。

江九月並不知道何時見過這個人,只是他眼中雖然含著笑意,但是那笑意之中卻沒有半分友好,反而更多的是試探,疑惑,還有一份意味不明的輕鄙。

江九月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眸,等那男人眼中笑意更甚的時候,忽然擡起眼簾,狠狠的瞪了一眼過去,繼而轉過視線,看向了臺上賞心悅目的小鳳仙。

男人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有興趣的笑了起來。

金瑞低垂的眸子,讓人看不清楚神色,只是手中的轉球還在有節奏的嘩啦嘩啦。

而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時光之內,鐵洪已經略過樓臺,看到了二樓之上倚靠的那風姿獨特的少年公子,居然就是……連忙垂下頭,把自己所看到的稟報主子。

“是江姑娘……”

雲廷渲濃眉一皺,起身:“上去。”

“是……”

雲廷渲身姿俊逸瀟灑,一舉一動猶如高嶺白雪,寒山望月,高不可攀又透露著幾許遺世孤立的蒼茫,淡淡的墨色眸子低垂著,無喜無悲,無傲無懼,隨著行走和華麗宮燈之間的光華沾染了一抹琉璃色,讓人只要看一眼,就深深折服的垂下頭去,仿佛會褻瀆了那人一般。

鐵洪忙低垂著頭,隨著忽然起身的主子往前走去,大廳之中,此時人數眾多,上茶的小廝們,舉步維艱,可是自從雲廷渲站了起來之後,也不知道為何,原本還興奮的投入在競價之中的男人們,忽然沈默了下來,紛紛避讓。

雲廷渲似乎習以為常,也不道謝,不側目,頃刻間,拾階而上。

江九月張了張嘴,看著朝自己昂讓闊步而來的男子有些郁悶,雲廷渲卻絲毫無所覺的直接坐在了她身側,小廝楞了一下,連忙把這兩位爺點的茶給移到了二樓雅座來。

“我出兩千兩。”金瑞輕笑一聲,重覆了一句,將大家的視線再次拉回了遠處,只是方才的那一幕小小插曲,和那位墨衣偉岸男子,卻已經隨著那一舉一動而深深的映入眾人的心頭,恍惚之間,又覺得他其實是什麽也沒做的。

小鳳仙又說了什麽,江九月沒仔細聽,只是郁悶的瞪著坐在自己身側的男人,壓低聲音道:“你來這幹嘛?”

“那你來這裏,幹嘛?”雲廷渲姿態優雅的喝茶,並不如她一般刻意壓低聲音,低沈的嗓音引來本身就矚目的不少人再次側目。

江九月深吸一口氣,深知這人向來自說自話,不懂得去詢問別人的意願是一種禮貌,索性別過臉去,不打算與他說話。

視線回到了廳內的舞臺上。

江九月清楚的看到了小鳳仙眼眸之中的驚喜,即便只是落霞一閃即逝之間的光華,也曾經清楚的存在過,只是,她同時轉頭看向金瑞,不知他可有看到那一抹光彩?

小鳳仙笑。

斜挑眉因為她滿面風情更彎更婉轉,比雨後的凝露玫瑰還要嬌媚艷麗,攝人心脾。

“金公子出兩千兩,可有更高的?”

金瑞也笑,隨意入廳堂,眾人自動讓出一條道路,讓他坐在了原本空著的貴賓位置,而那紅衣蒼白病態的男子,則拾階而上,手中的折扇搖晃的很有節奏,不偏不倚,在江九月的瞪視之中,穩穩的落在在江九月和雲廷渲身側。

果然,還是有土豪。

“兩千五百兩。”立刻有人增了,本來,這人也是不打算增的,但是,有那麽一句話:一個女人的價值,在於想要擁有她的男人的價值,金瑞的開口,自然讓小鳳仙的價值水漲船高。

金瑞面色不變,手中的轉球嘩啦嘩啦的響著,淡淡道:“五千兩。”

“五千五百兩!”

“一萬兩!”

“……”

眾人面面相覷,燕南之地,與金瑞比財富,無異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終於,競價結束。

只是,一萬兩銀子去買小鳳仙的一夜,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與此同時,門口處,三位風華獨特的男子,姍姍來遲。

二樓雅座處,江九月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轉變,似驚奇,似詫異,不過也只是眨眼便過。

那三個男人,她很巧的都認識。

今日真是奇了,如此盛會,居然可以齊聚一堂,莫不是都來膜拜小鳳仙的獨特風姿?只是,別人也就罷了,眼前這幾位,似乎根本就不是十分關註臺上的小鳳仙,偶爾的一眼,也是客氣多過驚艷。

比如兩月不見的楚流雲,比如神情嚴肅的官煜,比如泰然處之的傅隨波,比如不請自來的紅衣病男人,還比如,那已經喊價,卻高深莫測的金瑞公子。

自然,雲廷渲不算在這些人之列,他只是安靜的品茶垂眸,除了紅衣人出現的一瞬間的神色變化,和知道江九月在的那一瞬間之外,沈靜非常,他是唯一一個不曾看過舞臺一眼的人,即便是那種極致的魅惑,都不能讓他分神一秒。

江九月揚了揚眉,暗想,莫非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要在今夜發生了?

門口的三人,被小廝恭敬的引到貴賓席位上坐好了,小鳳仙自然又是一陣嬌笑禮待,尤其是對新上任的泰陽縣令官煜官大人,萬分客氣。

金瑞手中的轉球頓了一頓,原本半瞇著的眸子忽然微張,看向小鳳仙,淺淺的萌生出一種極度危險的神色。

雅座內,江九月冷眼相對,“公子,這是我的位子,還請移駕。”雲廷渲也就罷了,好歹他在懸崖之下救過自己一命,且視而不見,這又是誰?

紅衣男人淡淡的笑了一下,竟然有一種病態的柔美,一手輕輕的撫著手中的折扇:“江姑娘,幸會。”聲音如清泉,游離著一絲淡淡的冷漠,卻不損害他口氣之中的禮數周全,竟然對她的冷眼采取直接無視對策。

江九月一怔,顯然,此人有備而來,是敵是友?她分不清楚,垂眸瞥了雲廷渲後的一瞬間,她忽然擡頭,唇角譏笑,“你這一臉喪氣相,我要與你幸會,豈不是自尋倒黴?”

她向來淡漠,從未說過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讓原本靜靜品茶的雲廷渲一怔,手握茶杯,側目而望。

少女唇角微揚,是一抹譏諷的弧度,眸中的神色更似鄙夷,鼻尖挺翹,隨著大廳之內宮燈的照射渲染了一抹淡淡的流光,一路延生到了曼妙的眼瞳之中去,璀璨生波。

紅衣男人神色一僵,眉宇之間瞬間流露肅殺之氣,身份尊貴,自小到大這麽多年,從未有人敢這樣直白的諷刺挖苦與他,甚至於,上一個敢說他病態的人,墳頭上的草都已經有了半人高!可是瞬間,他看到了雲廷渲眸中的那一抹詫異和幾不可查的莞爾,強制壓下了自己心中的冷意。

“七哥,這位江九月姑娘,可真是不好相與,若不是早知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小弟我差點忍不住就要拔了她的舌頭……”

他笑意淡淡,看著江九月,眸中的神色還沒有淡去,說話的口氣仿佛在問別人吃什麽,而不是要拔了對方的舌頭。

江九月神色不變,可心中卻大大的吃了一驚。

他喚雲廷渲七哥,豈不是皇族中人,最少也是個王爺?此刻,她更多震驚於他們兄弟之間貌合神離的場面,反而與他話中那“拔了舌頭”並未過多停留。

因為方才,她感覺到這男人在坐下的瞬間,雲廷渲的周身忽然隱隱僵硬,雲廷渲鮮少流露情緒,此人必定與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也只怕不是什麽友好的存在,否則她怎敢隨意試探這男人的虛實?

“這丫頭向來無理,九弟且不要放在心上。”雲廷渲淡淡道,隨手為江九月重新倒了一杯茶,茶水清冽香甜的氣味,彌漫在三人之間。

“有七哥在前,小弟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雲廷汛笑,禮數周全的樣子讓人不敢相信方才那一股殺意就是自他眸中迸射。

既然人間如此禮貌,江九月又怎麽好意思拿喬?

淡淡的,江九月揚了眉,眸中流過一抹尷尬,三分歉意四分窘迫,還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隨手為他翻起一個茶杯,接過雲廷渲手中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原來你們是認識的,我心情正不好呢,就出言無狀了,還請……王爺莫怪……”

“無妨。”雲廷汛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笑道:“出門在外,還是喚我雲公子就好。”話落,忽然以扇掩面,輕輕咳了兩聲,想來,該是宿疾。

“雲公子。”從善如流的,江九月喚了一聲,然後把倒好的茶水放在了雲廷汛面前,以示歉意。

雲廷渲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他記得江九月唯一一次稱呼自己,便是雲公子,如今卻輕易的嵌到別人身上去了,即便一聲雲公子,其實不過是最生疏有禮的稱呼,他也覺得不甚自在,有那麽一絲煩悶在心頭縈繞。

“不知者不罪,何況江姑娘還是七哥的救命恩人,小弟就是再如何,也不敢對江姑娘有任何怨懟。”雲廷汛道。

江九月瞇了眼睛,沒有錯過話中的那一絲淡淡的諷意,顯然,他這關心的話語言不由衷,只怕還恨不得江九月不要出現去救雲廷渲吧,看來,這人與雲廷渲來說,是敵非友,而作為被迫和雲廷渲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江九月來說,自然也是敵非友。

原來如此,江九月心中暗忖,她最開始在雲廷汛眸子之中看到的輕鄙只怕不單單只是對她,同時也是對雲廷渲。

說不定兩月前雲廷渲陷落清泉私礦受盡折磨,自己被人攻擊可能也是他派人幹的,更有甚者,清泉私礦的幕後黑手也有可能是他。

江九月充分發散思維,雲廷渲卻從始至終一言未發,除了剛開始為江九月解圍的那一句話外。

對於被冷待,雲廷汛並未介意,只是對著雲廷渲“關心”的道:“聽聞七哥前幾日失身墜落懸崖,小弟馬不停蹄從燕京趕來,不想七哥已經脫險而出,讓小弟著實驚了一把。”

江九月暗忖你驚的怕是沒想到雲廷渲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出來吧?

雲廷渲放下手中的茶杯,瑩白的指尖掠了一下杯子上的青色花色,“無礙,私礦半年都可以安然歸來,懸崖不過是小難。”言辭之間神色淡淡,看來絲毫也不將私礦那受辱的半年放在心上,只有江九月知道,雲廷渲,若非心思不定,怎麽會做那小動作?

私礦受辱這件事情,只怕成了他一生也抹不掉的魔障,如此說來,能讓他陷落私礦的人,豈不是魔高一丈!

“七哥說的是。”

雲廷汛頷首,每一句話都是禮數倍加:“聽聞七哥為救江姑娘而陷落,是否好事將近?”

這下,江九月楞了一下,她在思考那好事兩個字指的是什麽,與自己有關的?腦中冒出一片大紅畫面,新郎新娘交拜天地?江九月臉色剎那間微紅,只是想到眼前兩個男人的智商,怕是看到她的臉色都能猜到她想什麽,許是心虛或者別的,忙低頭端起茶杯來飲了一口,只是端的太急,一口茶水咽錯了地方,嗆咳了起來。

一只大手拍上了她的後背,很自然的幫忙順氣。

雲廷汛長眉挑的更高,眸中,是一絲意味不明。

這女人,樣貌未必比無暇好,德行家室卻沒有半分比得上無暇,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夠吸引得了雲廷渲這樣的男人,還讓他親自不顧安危跳下懸崖去救她?

雲廷渲給江九月換了一只茶杯,不著痕跡的打斷雲廷汛過分詭異的註視目光,然後淡淡道:“私礦之事不日即將告破,為兄的確是好事將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九月咳嗽太久眼花了,她看到雲廷汛的臉色似乎白了一下?不過,雲廷汛的臉本身就很白,也許是她看錯了也有可能。

過了好一會兒,雲廷汛才勉強笑道:“那小弟就祝七哥早日破了私礦,也好報當初陷落一箭之仇!”

雲廷渲微微一笑,這次,江九月從他的神色之中看到了一絲真切的冷意,卻並未在開口說話。

江九月暗忖這男人果然是沒禮貌的,最起碼點個頭什麽的,要麽也別和人家裝的這麽兄友弟恭,要裝也得敬業點。

忽然,一樓廳內響起一陣似驚訝似欣似遺憾的聲音來。

江九月轉頭一看,微微一驚。

就在方才她與這兩人說話的同時,一樓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小鳳仙巧笑嫣然,看似十分高興,連眼角眉梢都是喜悅,卻不去看金瑞一眼。金瑞卻面如寒霜,握著白玉轉球的手捏的死緊,再也不付原本瀟灑愜意的模樣。

而其餘那幾個珊珊來遲的男人們,卻對金瑞此時的表情微微詫異。

雲廷汛一看,笑了起來:“看來瑞今日著了別人的道了。”

一樓大廳內,傳來小鳳仙嬌膩的聲音:“各位鄉親父老,各位公子可都是奴的證人哦,金瑞公子一萬兩銀子為奴競價,奴從今以後就是金公子的人啦!”

金瑞雙目凝視著面前打了十年交道的女人,萬萬沒想到她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這種把戲!

自從五年前開始,鳳仙樓每年都會出現一次競價盛會,其實也不過是個嚎頭,將鳳仙樓推到燕南第一去罷了!

美人由小鳳仙培養,喊最高價的那位,卻每次都是金瑞派去裝扮成客人的人,無論最後喊價多少,其實錢都還在自己的口袋裏,但是往往就是這種求而不得的郁悶,讓無數的商人文士,江湖豪客,對鳳仙樓這每年一度的盛會趨之若鶩,豈料小鳳仙竟然以此為套,讓他騎虎難下。

他當然知道小鳳仙看他的目光不一樣,只是料定她不敢再自己面前耍把戲,只怕她是知道汛王要來,所以才敢如此戲弄與他!

如今,眾目睽睽,汛王高坐臺上,官煜端坐臺下,他競得小鳳仙,此時若要反悔,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的是,恭喜金瑞公子抱得美人歸了!”惋惜的文人這樣說。

“雖然化了一萬兩,可是這麽一個大美人又會說又會跳的,還那麽會賺錢,把她帶回家去,一萬兩銀子只怕幾個月便能賺回來,對金公子來說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吃不到葡萄酸客如此酸溜溜。

“金公子還在等什麽?還不領著沒嬌娘回家去?!”江湖豪客這麽說。

然後廳堂之內哄堂大笑。

小鳳仙巧笑嫣然,心中卻緊張的要死。

她與金瑞相交十年,當然知道他是什麽人,如此強迫與他,只會激起他更多的厭惡和反感,若非萬不得已,考慮再三,她怎麽敢用?

可是,自從出現了江九月,她已不敢如以前那般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說著一些無所謂的話來傷害自己,換的他一個輕蔑的視線,然後在無人的角落裏獨自舔舐傷口,因為她深知金瑞,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女人鬥商鬥酒,甚至打算親自和那個女人一起離開泰陽去雪寒山。

唯一的解釋是,他對那個女人有不一樣的感覺。

那日,她偶然聽聞,傅公子請了江九月一起用飯。

她傻傻的以為這件事情必然有什麽玄機,莫不是江姑娘和傅家真的要聯合起來對付金瑞?於是立刻讓人去稟告金瑞。

事實證明那件事的確有玄機,在知道傅隨波的意圖之後,金瑞竟然立即派人打點行裝,要上雪寒山去,並且將馬車架到了香滿園的門口,要接江九月一起去。

那時候她恍然明白過來,金瑞只不過是不想江九月和傅隨波太多接近吧?果然,她派人去查留言散步出來的方向,居然得知原來是傅家管家下的命令,呵呵,傅管家,是怕江九月的到來奪了他女兒藥兒在傅隨波心裏的地位?

果然,都是各有思量。

她沒有父母幫她思量,那她也只有自己思量了。

緩慢又堅定的擡起頭,她看向金瑞,嘴角的笑意越發燦爛嬌媚,“金公子,多謝你的不嫌棄……”

話落,微垂著螓首,黛眉彎彎,艷麗,卻又有些遲疑的楚楚可憐,頓時酥了全場男人的心。

金瑞忽然笑了起來,爽朗之中,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諷刺,“的確不嫌棄,鳳仙姑娘如此美貌,誰又能嫌棄的了?”說到最後處,已經陰冷到了極致。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聽出了他話中別有深意。

江九月,自然也在這些人之列。

金瑞不喜歡小鳳仙。

她固然心疼小鳳仙的癡心錯付,只是如今這一步,也不過是她自己的選擇,至於以後如何,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吧?

小鳳仙身子一顫,強笑了一下,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經扭成了十個白玉小結,咬著下唇好一會兒之後,才幽幽道:“多謝金公子謬讚,奴能得金公子青眼有加,是三生有幸……”

話未說完,金瑞冷冷道:“如此良辰美景,還等什麽?”居然輕輕一躍,人已經在舞臺之上,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直接握住小鳳仙的手腕,上了樓臺,閃身進入廂房之中。

小鳳仙沒想到他忽然如此動作,腳下踉蹌的扭了一下,額頭有細汗冒出,只是看著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大手,她忽然苦澀的笑了起來。

她知道,她的苦日子就要來了。

廳堂內,眾人面面相覷,主角都走了,他們還在這裏做什麽呢?又吆喝了幾聲金公子果然是好艷福,小鳳仙可真是好運氣之類的話後,便各自散了。

樓下,即將要離去的楚流雲眼角一飛,看到了二樓之上病弱的紅衣男子。

腳步怔了一下。

官煜在他一旁,自然也留意到他的動作,看向他,卻見他望著二樓,擡眼一看,面色微變。

“我說姐夫,看來你這官當的沒一天安生的!在清泉做個小縣令,攝政王能受難到那去,來泰陽還是做縣令,不但攝政王,連汛王也來了,這麽兩個打個噴嚏都要變天的人物,可有你受得了。”楚流雲微笑調侃。

一邊上,官煜面色更為凝重,他只是見過雲廷渲,對於雲廷渲出現在這種地方十分震驚,萬萬沒想到另外一個紅衣男人就是雲廷汛,當下沈思一瞬,撩袍從臺階走了上去,在楚流雲嘖嘖的嘆息聲中,到了雲廷渲面前。

“下官官煜,參見攝政王,見過汛王。”

“免禮。”雲廷渲道,視線掃了樓下的楚流雲一眼,淡淡道:“今日受邀而來?”

“這……”官煜沈吟,這是他上來請安的原因之一,只是他並不確定攝政王大人是否能接受他的論斷。

雲廷汛輕笑,“七哥最為通情達理,官大人但說無妨,只要不是貪汙受賄有損吏治,荼毒百姓之事,七哥定然不會怪罪與你,況且,官大人又怎會是那種人?”

官煜一震,他自問行得正坐得直,今日來雖然是應邀而來,但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有什麽不能說的?

“啟稟攝政王,地方賦稅之中,青樓占了幾乎一半的比例,下官身為泰陽縣令,自然要對所屬徭役賦稅機構做一了解,正巧今日小鳳仙姑娘發帖相邀,下官便來了。”

江九月眨眨眼,她當然不覺得這人是來吃喝玩樂的,不過他的理由到是很新潮,像是上級官員來檢查賦稅機構做調研!

雲廷渲少見讚許的點點頭,揮手:“退下吧。”

“是。”官煜躬身行禮,聽命退下,只是退了兩步之後,眼角掃了一眼依靠著欄桿而坐的青衫少年。

能與兩位王爺同坐而不顯絲毫拘謹的如此歲數的男子,他似乎沒有聽說過,最近泰陽來了這麽多大人物,看來他這睡不了多少安穩覺了。

“既然七哥安好,那小弟先回京去了。”等官煜退下和楚流雲離開之後,雲廷汛才道。

雲廷渲點頭,“好。”

江九月挑了挑眉,暗想這可是雲廷汛說話之後,雲廷渲唯一一次回答的這麽利索的時候,難道心裏一直罵著讓雲廷汛滾蛋?

雲廷汛微笑著起身行禮,然後轉身離去。

走到樓梯口處,忽然停下身子,轉過身來,對著江九月笑:“燕京是個好地方,真希望能在燕京看到江姑娘。”話落,轉身離去。

江九月一怔之間,他已經下了樓,在眾人或驚異或驚艷的神色之中,施施然離開了。

“這人倒不像你弟弟。”

因為他們二人,一個愛笑,一個冷臉。

雲廷渲卻並不在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江九月有些無語,這家夥本身就是悶葫蘆,與他說這個是自找沒趣,便轉過頭往樓下看去,暗忖讓紅纓去準備個禮物為何到現在還沒來。

正在這時,雲廷渲忽然起身道:“走吧。”

“走?”江九月轉過臉,莫名其妙:“你要走就走,與我說什麽?”

“你和我一起走。”雲廷渲道,口氣不容置疑。

江九月默了一下,“我為什麽要和你一起走?我還等我的丫鬟呢,你走你的。”

“紅纓離開已有一個時辰,要回來早該回來,你難道想在這雅座之中一直等到死?”

“你——”江九月失語,他說的的確是事實,香滿園到這裏距離最多來回一炷香時辰,難道紅纓出了什麽別的事情,所以耽擱了?想到這裏,微微著急。

紅纓向來謹慎,辦事一絲不茍,如果不是什麽著急重要的事情,她絕對不可能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

“走吧。”雲廷渲轉身,直接往樓下走去。

所到之處,再次有人自動讓出道路來,只是雲廷渲走過了之後,卻立刻被人堵住了去路,圍在一起觀看著他的背影。

江九月剛要擡不下樓,就不得不停下腳步,暗忖這家夥果然是天生的王者,這種情況都可以泰然處之,只是你要不要這麽萬人迷?你的粉絲擋住了路,我可怎麽下去!

無語的閉了下眼睛,江九月手掌一撐欄桿,身姿飄逸矯捷的在長廊柱子上一點,竟然掠過人群,收拾不急,這輕功她是第一次用,哪裏控制的了?竟然直挺挺的朝著雲廷渲的背上撞去。

人群之中,發出一聲驚呼。

“有人跳樓了!”

江九月哭笑不得的翻了個白眼,跳樓?要跳我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跳啊!我只是想著能快點回家,看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而已!

雲廷渲的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微微一側過身子,手臂一撈,把江九月的身子穩住,皺眉。

江九月有些尷尬,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雲廷渲,隔了一會兒他還不說話,反而握著自己腰的手越來越近,還能聽到周圍觀眾嘰嘰喳喳的聲音,鬼使神差的吐了下舌頭,幹笑:“沒站穩,我們快走吧。”

如此俏皮可愛的表情,是首次出現在她的臉上,雲廷渲楞了一下,莞爾,松開了鉗制,大步往外走去。

此時,廂房之內。

金瑞雙手負後,站在窗邊,手中的轉球不知道去了哪裏,小鳳仙臉色蒼白的跪坐在地上,垂落在臉頰一側的發絲已經有些微濕,雙手緊緊的握著手下的地毯,讓原本平整的地毯起了不少的褶皺,連掌心都汗濕了。

屋內沒有點燈,也把小鳳仙的心情激到了極致。

他會怎麽做?

從進來之後,金瑞便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這樣的他,比出言諷刺的金瑞更讓人不可捉摸,也更讓小鳳仙覺得害怕。

沈默,又持續了片刻之後,小鳳仙終於鼓起勇氣,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向金瑞:“金……”

卻在她開口說出一個字的瞬間,金瑞忽然轉過身子,微開的襟口處忽然飛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小鳳仙正有些不解的瞬間,金瑞身形一閃,瞬間到了她身前。

小鳳仙不會武,只覺得眼前氣流波動,人影一閃,自己的喉嚨已經被捏住,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根本就不了解金瑞,也錯估了他的脾氣。

小鳳仙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頹喪的垂下了眸子,直到此刻,她終於知道了那塊手帕的用處,因為他的手正是隔著那塊手帕扭住她的脖子。

她想起那日自己試圖靠近他的時候,他冷聲吐出的那一個字:“臟!”

原來他並非故作清高,而是真的嫌她臟!

------題外話------

最近訂閱不好啦,我懷疑我是不是沒寫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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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0、差一個王妃

小鳳仙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頹喪的垂下了眸子,直到此刻,她終於知道了那塊手帕的用處,因為他的手正是隔著那塊手帕扭住她的脖子。

她想起那日自己試圖靠近他的時候,他冷聲吐出的那一個字:“臟!”

原來他並非故作清高,而是真的嫌她臟!

她幾乎不能呼吸,可想而知這個男人下了多重的手,小鳳仙苦笑了一聲,頻臨死亡卻沒有一絲恐懼,只是求生的本能卻讓她艱難的擡起雙手,去捏那只讓自己無法呼吸的大手,眼中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就知道,惹怒金瑞比惹怒一只獅子都危險,她還是選擇這麽做了。

只是,接踵而來的窒息卻意外的沒有出現,小鳳仙的眼前有一瞬間的眩暈,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癱坐在墻邊,金瑞面無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

“金……”她試著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灼痛的難受,像火燒一樣。

“永遠不要再跟我耍這樣的把戲。”他的聲音如常,卻含著一抹不掩飾的冷意,甚至於連威脅的話都沒說,就讓虛弱的小鳳仙身子顫了一顫,然後,不等小鳳仙有何反應,人影一閃,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隨著微風晃動的窗戶,昭示著方才那一幕不是小鳳仙自己的幻覺。

有好長一會兒時間,她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蠟燭火苗啪的一聲響,她輕輕的眨了下眼睛,將那些原本盈滿眼眶的濕氣去了些許,幽幽的笑了起來。

嘴角的笑紋,隨著瑩潤的唇瓣慢慢的延生到了眼角眉梢上,像是一朵朵花兒在臉頰之上綻放,面如芙蓉,勾魂攝魄,丹鳳眼之中,是一抹堅定。

金瑞,終於,我成了和你有關的女人,光明正大。

江九月和雲廷渲一前一後,從鳳仙樓步出,便直接回了飄香小築。

兩人才進門,鐵濤就來上前稟告,“主子,蕭家店囚犯遇害了。”

雲廷渲步子不停,繼續向前。

鐵濤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於是挑重要的事情匯報:“方才執勤,聽得柴房內有異動,屬下前去一看,發現門口守衛的羽衛不知何故陷入失神狀態,柴房內隱約有打鬥之聲傳了出來,連忙召集人手,卻還是遲了,關押的蕭家店眾人都……”

雲廷渲步子一停。

本來跟隨在一旁的江九月楞了一下,羽衛,雲廷渲的親衛,是什麽,讓雲廷渲的親衛居然會處於失神狀態而讓敵人有機可乘?

鐵濤繼續稟告:“兇手……沒有抓到,不過屬下已經立刻傳仵作前來驗屍,並且封鎖各路消息。”

“嗯。”雲廷渲應了一聲,轉了原來的路程:“且去柴房看看。”

江九月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珊瑚閣方向,問道:“鐵濤將軍,有沒有見過紅纓?”

“沒有。”

“哦,謝謝。”江九月道,說罷,轉身跟著雲廷渲前去:“左右無事,我也看看去。”

雲廷渲似乎頓了一下,卻最終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兩人便一前一後往柴房去了,鐵濤和鐵洪對看一眼,交換了一個警戒和了解的視線,跟隨了上去。

到的時候,柴房四周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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