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3-12 11:30:19 字數：3083

打從進長安外城開始，暗夜就沒開口說過話。她靜靜地跟在破曉和回夢的身後，不發一言。

進城後，回夢便起身去找灝然，而破曉，則是和暗夜待在客棧中休息。暗夜的身子還沒完全好，所以破曉不想讓她太過勞累。

暗夜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現在已經秋末了，蕭索的秋風伴著枯黃的落葉盤旋在空中，仿佛在演出一場絕唱，為自己的一生演出最完美的謝幕。一陣西風吹起，漫天揚起細細的塵，和著落葉，纏纏綿綿。

破曉看著此時安靜的暗夜，心中大抵知道她如此反常的原因。那晚，暗夜匆匆離去的背影他看見了，他也知道暗夜可能誤會了什麽。現在，趁回夢不在，他必須跟暗夜解釋清楚，省得這傻姑娘因為一些誤會胡思亂想。

破曉伸出手在暗夜的眼前晃了晃。暗夜擡眼看看他，仍然沒有出聲，只是把臉別向了另外一邊。

破曉又繞到暗夜的另一邊，繼續伸出手在暗夜的眼前晃。這回暗夜幹脆直接不搭理他，把眼睛閉上，來個眼不見為凈。

“好了，別鬧了。”破曉在暗夜面前蹲下身來，以雙手捧著暗夜拉著的一張冷臉。然後朝暗夜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來，笑一個。”

暗夜不想理會他，冷冷地開口：“你不去做正經事，在這裏幹嘛？”

“什麽正經事？”破曉納悶。他有什麽正經事可做？他的正經事就是在她身邊陪她啊！

暗夜別過臉，不想讓破曉看見她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不去陪你那朋友嗎？”

破曉聽了暗夜的抱怨，心裏暗暗偷笑了起來。果然！“吃醋了？”

暗夜瞪他一眼，“胡說什麽？”吃什麽醋，還真看得起自己！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的很……”破曉故意將尾調拉的很長……

“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哎！你想找誰，要跟誰在一起你就去，你不要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吵啊吵啊的，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吵啊？你難道都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還是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會喜歡你這款的？”暗夜突然站起身來，沖著破曉把自己心底的不爽全部爆發出來。“你就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闖入我的世界，然後又莫名其妙的把我帶走。現在呢？你又想要玩什麽花樣你直說就好了！”

看著眼前發飈的暗夜，破曉咽了口口水。這一世的她，真是和以前差很多。以前的她，溫婉大方，從來不會大聲和別人說話，更別說跟別人吵架了。從前的她，因為身份的關系，總是將自己的情緒和情感壓得很深，不像現在，可以肆意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和不滿。

還記得以前她受委屈的時候，她總是默默一笑，然後用自己的知書達理和寬大的胸懷將一切的不滿和委屈化解。她從不會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緒。即使是候夕萊出事的時候，她都沒有大聲對他責問過一句。破曉記得，她的情緒流露最明顯的一次，就是那日，他們全家被押上法場的那次。也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對白……那時，她的恨，她的淚，全部都化為影像深深地映在他的腦海中。任時光流逝，歲月洗禮，也久久不能忘懷。

如今，看見重生的暗夜，就這麽肆無忌憚的在他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破曉的心裏輕松了很多。他想，至少這一世，她再也無需背負著那些東西來壓抑著自己……

看著破曉不說話，暗夜心中的怒火仿佛更加旺盛。“你就是個神經病，你說你沒事為什麽要招惹我？你沒事閑的嗎？還是招惹我，耍著我玩很有趣？”嚷著嚷著，暗夜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暗夜自己也很意外，自己為什麽會哭。她用力的擦了擦眼淚，然後用食指指著破曉的鼻子，大聲對破曉說：“不管你到底打的什麽算盤，老娘現在不陪你玩了。你要去長安你自己去吧！”說罷，轉身就欲離開。

只是這一次，破曉並沒有給暗夜離開的機會。破曉一個箭步，伸長兩手，從身後緊緊地將暗夜抱住。破曉沒有理會暗夜的掙紮，只是收緊手臂，將暗夜擁緊。

“你不要抱我，你要抱你去抱回夢吧！”

暗夜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臉色頓時變了變。都怪她一時太激動，口不擇言，怎麽說出了這種話……

“你在吃醋！”破曉將下巴靠在暗夜的肩膀上，一字一頓地說出他看到的事實。

“我沒有！”暗夜嘴硬的繼續否認。

“真沒有？”破曉很欣賞她的嘴硬。

“沒有！”暗夜決定一硬到底！

破曉扶著暗夜的雙肩，然後將她轉過來面向著他。然後，一張溫暖的唇，準確地印在暗夜的紅唇上。

感覺自己的唇上，有些溫熱，又有些濕潤。暗夜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突然放大了數倍的俊臉，她無法準確地判斷出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感覺，只能下意識的使出全身的力氣將破曉推開。

從未遭人如此對待過的暗夜，此時怔怔地站在原地，腦海中所想的，是剛才那個毫無預兆的吻。

很溫暖，很熟悉……

是的，很熟悉……好像，他們本來就該如此親昵，好像他們這般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契合……

暗夜搖搖頭，試著理清自己此時紛亂的思緒。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斷，卻在暗夜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

深情的眼，溫熱的唇，寬厚的手掌……暗夜抱住腦袋，蹲下身來，想以此來緩解腦海中這斷斷續續的影像給自己帶來的痛苦……

看著暗夜的異樣，破曉也與她一起蹲在地上。“怎麽了？”

破曉的聲音將暗夜從紛亂的景象中拉回，暗夜看看眼前的破曉，又想想剛才出現的那些奇怪的畫面，痛苦的低語：“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暗夜！”破曉輕聲喚她，然後將她拉近，在她的唇邊低聲說：“我不想讓你怎麽樣，我只是想你好好的待在我的身邊，我只想，讓你快樂的生活下去……”

暗夜望想破曉的眼神有些茫然：“那回夢呢？”他想讓她在他身邊快樂的生活，那麽回夢呢？回夢該怎麽辦呢？

聽暗夜這麽一問，破曉頓時垮下雙肩，深深地吐出一口悶氣。“那個，我跟回夢，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只是我神界的同僚而已。”

“那？”暗夜還是將信將疑。只是同僚，那幹嗎還那麽親昵的給她擦眼淚，幹嗎還那麽親熱的抱在一起？

破曉眼珠子轉了轉，然後飛快的在腦海裏組織詞語。“是這樣的。回夢要去長安找她失散多年的老情人，但是呢，她那老情人是個冷冰冰的男人，對她呢，也總是冷冰冰不理不睬的。所以回夢呢，沒有勇氣去找他，就是怕再被他拒絕一次。那我這個同僚呢，就只能鼓勵鼓勵她了。這就是那天你看到的真正的事實。”他保證他跟回夢什麽都沒有。他只是比較有同僚間的情義而已。

“真的？”雖然他說的倒像是那麽一回事，但暗夜一想起那夜他們那親密的擁抱，心裏還是覺得有塊東西堵在那裏。

“我不會騙你。”破曉向她保證。

暗夜撇撇嘴，“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破曉立馬感激淋涕的朝暗夜點頭。

“那你告訴我，到底帶我來長安幹嗎？”

剛解決完一個問題，又被拋來一個問題。破曉挫敗地嘆了口氣，然後對暗夜解釋。“我帶你來長安，是來找些東西。”

“找什麽東西？”來長安找東西？她這輩子都沒來過長安，他帶她來長安找什麽東西？

“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破曉鄭重其事地說。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嗎？”暗夜不依不饒。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破曉還是堅持原則，不能說的，堅決不說。

“神神秘秘的。”暗夜瞪了他一眼。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什麽神秘，什麽都不說不說，打死他都不說。

破曉嘿嘿一笑，然後拉過暗夜的手，“你說，你是不是吃醋？”

這下輪到暗夜翻白眼了。這男人，也是不依不饒啊！她都不糾結那些問題了，他倒還不放棄了。

“不管你是不是吃醋，但我現在都要聲明一點。不管是什麽時候，我會愛的，只你一人。”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暗夜頓時楞住了。許許多多被她深深埋在心裏不見天日的情意，被他這麽一句話，霎時驚醒，並在暗夜的心頭上泛起波濤洶湧。一種甜蜜，瞬間在她的心頭間炸開，然後順著加速流動的血液，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密密的心音鼓噪著，思緒有些空白的她，試著集中精神，來記住他剛才的話，那說話時的那份深情。胸臆中暖暖的熱意將她整個人烘的熱乎乎的。因他的話，仿佛這個秋季不再寒冷，連落在地上的枯葉，都重新泛起了生命的顏色。

當他朝她俯探而下的唇，為她的心頭帶了陣更熱的熱意，暗夜感覺自己的胸膛上，瞬間被填滿。一種久違的叫幸福的感覺，洋溢在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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