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2-25 23:13:12 字數：4777

和李漢卿，隕星一起商討完治水的具體事宜以後，天色已經很晚了。李漢卿最近可以說是過度操勞，破曉看得出他的疲憊，所以，商議結束後，就讓他去休息。而自己，則還是坐在廳中對著隕星，臉上，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爺，不休息？”隕星看著破曉的表情，淡淡的問。

“隕星，我很好奇。”經過一下午的接觸和商討，破曉對隕星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隕星的思維和才識，讓破曉頗為欣賞。而欣賞之餘，破曉也更加好奇隕星來此的真正目的。

隕星自然知道破曉好奇的是什麽，想知道的又是什麽。隕星朝破曉笑了笑，“王爺，好奇什麽？”

破曉將十指交握在胸前，臉色突然變的嚴肅起來。半晌，破曉啟口，“你來此的目的？”

隕星刷的一下將折扇打開，輕輕搖了搖。“王爺，恕隕星鬥膽，想問王爺一個問題。”

“你說。”見他又是不答反問，破曉也沒有多說，隨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王爺，甘心嗎？”隕星直視破曉的眼睛，沒有之前的收斂。

看著隕星的眼睛，破曉覺得自己仿佛被他那過於明亮的眼神灼到了。胸腔中那顆心，也因他這一問跳的有些許不規律。

“你想說什麽？”

隕星看著有些防備的破曉，收起臉上的微笑，將折扇合起放在桌上。正色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王爺你無需在隕星面前掩飾什麽。王爺若想定天下，只有現在身邊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王爺可曾想過？”

“說下去。”破曉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聲音還是保持著一如的平淡。

“王爺現在雖然手中有兵，但奈何朝中勢力並不穩固。雖然王爺得了蕭相，但蕭相畢竟是處於上位，有很多事情，只怕是放不開手腳。王爺你想，太子手中之兵雖弱於王爺和震王，但太子朝中根基穩固，要動太子，並非易事。”

“你能幫我什麽？”破曉不和他打啞謎，既然他不說暗話，那麽破曉也沒有必要再跟他兜圈子。

“我可以幫王爺聚人心，聚臣心。要得天下，並非馬背上的功夫就可以。不知道這個觀點，王爺你可讚同？”

破曉點點頭。隕星說的不錯，要得天下，不是誰手中的兵多就可以的。得天下，要得民心，要臣心。若不是，只怕雖是打下了天下，也是決然守不住的。所以，要圖個百年江山的大計，不未雨綢繆，不聚攏人心是萬萬不能的。

“依現在的情況來看，王爺手中的兵源已經足夠，有七公主相助，王爺定是如虎添翼。王爺你現在一定要把眼光放在朝中。僅有蕭相是不夠的，王爺必須在朝中形成自己的一股勢力，方可對抗太子和震王。”隕星一口氣把話都說了出來。這個時候，他沒有必要再和破曉藏著掖著。

“看來，你對朝中的局勢，了解的很透徹嘛。”破曉看著隕星，越看越覺得隕星有意思。不錯嘛，把他們的事情都打聽的挺清楚的。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那麽，你可以幫我做什麽呢？”

“朝中的事情，王爺可交給隕星。隕星可幫王爺在朝中站穩，屹立不倒。”隕星的黑眸中閃著精光。

“這麽有把握？”破曉也訝於他的信心。

隕星又一頷首，“這是自然。只是，隕星還得向王爺要兩樣東西。”

“你說。”

“第一，隕星現在沒有官職，在朝中走動多有不便。”隕星不慌不忙的先給自己圖個名份。

破曉點點頭，“這是自然。還有呢？”官職的事情好說。

“隕星不要金銀財寶，不要高官厚祿，只想跟王爺要個承諾。”

破曉眉心一斂，“你想要什麽承諾？”承諾？他想跟自己要什麽承諾？

“待王爺成就大業之日，望王爺替隕星完成一個心願。”

“什麽心願？”

“王爺放心，隕星不會讓王爺為難。也不會要求王爺做什麽傷天害理有違人倫之事，只是，我自己的一個小心願罷了。”只是，他埋在心底很多年的一個小心願。

隕星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色有著些許的迷離。他微微擡首，透過窗子看著天空中的繁星。迷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眷戀，和懷念。

破曉看著隕星的眼神，微微有些詫異。但破曉的直覺告訴他，他的眼神裏，或者說天上的那些繁星裏，一定，有些一些讓他難以忘懷的過去。

破曉並沒有出聲打擾隕星，只是面色平靜的望著他。半晌，隕星低下頭，輕笑了聲，對著破曉點了點頭，“失態了。”

破曉搖搖手，“隕星，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王爺你說。”

“你為何會擇我？”這也是破曉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他不理解為什麽會選他而不是太子。說起來，太子身為儲君，無論怎麽看，勝算都應該比他大才是。

隕星的神色已經從剛才迷離中回覆到正常，他望著破曉，又在臉上掛上了招牌似的笑容，“隕星自小研究相術，所以王爺和眾皇子是龍是鳳，隕星一看便知。”

“哦？”破曉挑高了眉頭，靜待隕星的下文。

“良擒擇木而棲，王爺，是該相信隕星識人的本領的。”

自從那天和隕星還有破曉商量好治水的事情後，李漢卿就又開始了忙裏忙外。墨環在一旁協助他調動軍隊和人馬。而破曉則和墨城，還有隕星一起在城中幫助安置災民。

這幾日雨勢還是沒有停下來。照隕星來看，這雨還有的下。所以，他們只有抓緊時間疏散下游的災民，盡早準備洩洪。要不然，這雨在這麽下個幾日，這錢塘壩恐是要垮了。

錢塘城內大批大批的湧入災民，整個錢塘城內看起來就像戰場一般。破曉在指揮著軍隊給災民發放衣物和食物。還有一部分的軍隊在墨城的指揮下維持著城內的秩序，以防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了什麽亂子。

破曉剛到錢塘的時候，就已經派人上報朝廷，詳細表述了錢塘的受災情況，以及所需要的銀兩和物資。但現在已經過了十天，卻不見有人回覆。這讓破曉納悶的很。按道理，皇上不應該對此事置之不理啊！

看著破曉面色的變化，隕星走了過來，朝著破曉拱了拱手，“王爺，依我看，你的折子並沒有到達皇上那裏。”

破曉看了看隕星，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又凝重了一些。破曉如何想不到呢？想必是太子半途劫了他的折子。看來離晏也已經忍不住對他下手了。

“目前，我們的銀兩和物資還可以支持多久？”破曉轉頭問向身後的副將。

副將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大聲稟報，“大約七到十日。”

“糧草呢？”破曉又問。

“二十日左右。”

破曉聽後，眉頭又斂在了一起。軍隊的糧草是夠用的，現在最棘手的就是災民的吃住。他們所帶的物資遠遠不夠這邊的消耗。上報朝廷，又半途被太子擋下。太子這是想他們餓死在錢塘不成？

“王爺，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民生，可是個大問題。”隕星搖著手中的扇子，面色也和破曉一般沈重。

“依你看，這雨還會下多久？”現在他們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看這雨要下多久。要真是這麽沒完沒了的下，縱使他們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老天啊。

隕星擡起頭，透過層層的雨絲望向天空。灰色的天際上布滿厚厚的雲朵，天際仿佛被壓的很低，壓的人們就要喘不過氣一樣。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像是要劈開這重重的暮霭。可轉眼間，電光即逝，厚重的雲朵又很快的占據了整個天空。伴著轟鳴的雷聲，雨勢又猛然加大。

雨橫風狂。明明才過了午時沒多久，可現在的天色就像是傍晚一般。

“這等強橫的天氣，這雨，沒有個五六天，怕是停不了。”隕星說這話的時候，語速比平時慢了一倍。只因，這實在是個不好的消息。

“看來，我們得在錢塘耗上一段時日了。”破曉有些無奈。現在眼前這局勢，讓他真是無計可施。太子又從京中斷了他的後路。他現在除了要治水，還要想辦法保證災民的溫飽和全軍將士的糧草。真是讓破曉覺得發愁啊。

“去叫墨將軍來。”破曉對著身後吩咐。

不一會兒，墨城就趕了過來。解開身上的雨披，墨城撣了撣身上的水，望向破曉。

“將軍，我們送回長安的折子，怕是被太子給攔下了。現在，我們的物資頂多可以撐上十日，大軍的糧草，則還可以支撐二十日。”

墨城一聽，雙肩頓時垮了下來。物資的短缺會造成什麽影響他清楚的很。一個軍隊不管戰鬥力有多麽強，但若是沒有充足的糧草供應，再驍勇的士兵，也總會有垮下的一天。

“我的意思，到時候若沒有其他的辦法，就先將軍隊的糧草，先拿出來供給百姓。”破曉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現在，只能盡力保住災民了。

“這……”聽到破曉這麽說，墨城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拿軍隊的糧草給百姓吃，這是王爺必須要做的。”這時，隕星卻插進話來。

隕星看了看墨城，笑道：“糧草必須先供給百姓，而我們，卻要挨餓給百姓看。”

“可是，軍隊怎麽辦？”墨城連忙問道。糧草都供給百姓了，那他們的軍隊怎麽辦？他們吃什麽？用什麽？

“這個時候，只能這樣了。至於糧草的事情，我再來想辦法。”破曉也同意隕星的說法。現在這個時候雖說是危難，但也正是這危難的時候，才能為自己掙來更多的人心。他們軍隊挨餓而讓百姓吃飽，這就等於讓錢塘的百姓欠他一個人情。

“糧草的事情，隕星有個建議。”

破曉頷首，示意隕星說。

“修書一封給王妃，相信王妃定會為王爺解這燃眉之急。”

長安

暗夜接到破曉的來信後，馬上讓手下安排前去蕭碩府上。

“相爺，依你看，這事情我們怎麽回覆才最妥當呢？”暗夜向蕭碩征求意見。

蕭碩思索著破曉來信的內容，沈吟道：“王妃你可要想清楚，這次齊王府若是出手，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此次災情嚴重，又有太子從中作梗，現在情況對他們來說十分的不利。若是不出手相救，破曉在錢塘完不成差事，回京定會受皇上的斥責。但若是他們出手，所需的銀兩又實在太多。這一下，怕是會拖垮他們整個齊王府。

暗夜笑了笑，不置可否。“用這些錢財來換取整個錢塘百姓，乃至整個江南的民心和臣心，相爺覺得值嗎？”

蕭碩看著暗夜，反問道：“王妃敢賭嗎？”用這些個錢財，換取整個江南的民心，確實是值得。只是，他們聚財也聚的十分辛苦啊！這些個錢財，他們也不是拿來享樂，拿來腐敗的。而是拿來養兵，給大軍征集糧草，兵器，物品所用，若是這次把他們的老本都拿了出來，往後他們又該如何是好呢？

暗夜的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一臉平靜，仿佛這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家的事情，她一點都不著急一樣。暗夜站起身來，慢慢踱步至窗前，看著園中開的燦爛的梨花，已經下定決心的她，轉過身來對蕭碩說：“相爺，這個時候我們惟有自救。這次，救了錢塘的百姓，就等於救了我們自己。若王爺能得錢塘，那麽得到整個江南，就是指日可待。若是王爺可以得了江南，憑借江南地區的地理優勢，這點錢，遲早我們會賺回來的。”

蕭碩點點頭。暗夜說的沒錯，若得錢塘，得江南便會容易許多。“王妃的意思，是漕運？”江南地理位置極佳，若是可以在沿江開展漕運，倒不失為一個生財的好方法。

暗夜笑著點頭，“不錯，我打的，就是漕運的主意。”暗夜一早就已經想過，現在他們僅靠陸運和一些作坊來生財，著實是慢了些。若是可以打開漕運這條路，他們以後在錢財方面，可就不用發愁。

本來這次破曉去賑災，暗夜的心裏也是有些逆反的。主要是上次破曉遇刺一事，在暗夜的心裏始終是個疙瘩。但暗夜轉念一想，他們，或許就這麽因禍得福。去錢塘，可以捉住錢塘的官員和百姓的心。太子在中間橫插一杠，雖是讓他們損失了不少銀兩，但卻也可因為此事更進一步捉住錢塘乃至整個江南的人心。所以，暫時失去一些，來為以後的道路打好基礎，這是值得的。哪怕現在他們都苦一些，咬緊牙關過日子，但為了日後，也是值的。

“好吧。”蕭碩點頭應允。暗夜的想法和他基本相同。現在，忍得一時，借此換來以後的巨大利益，那麽，不管現在就多麽苦多麽難，他們也必須堅持下去。“那王妃就盡快回覆王爺吧。只是，這趟，由誰去比較合適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可是整個齊王府的所有和未來的希望。

“我親自去。”

“王妃你親自去固然合適，但一路的安全？”蕭碩認為，這趟由暗夜親自過去是非常合適的。只是這路途遙遠，沿途的安全是讓他非常擔心的。他不相信，太子和震王聽說此事後會毫無動靜，任他們把錢平安的送去錢塘。

“我帶三千人，然後讓墨禹和枷藍跟我去。”暗夜已經計劃好了。

“好吧，就依王妃的意思吧。”見暗夜心意已決，蕭碩也不多說什麽。這暗夜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可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她要是決定的事情，怕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而且，他也理解暗夜想去錢塘的原因。除卻齊王妃這個身份，還有她內心小女人的私心。

看著蕭碩臉上的笑容，暗夜已將他的想法猜個十之八九。“相爺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這一去，京中的事情可都要有勞你了。”

蕭碩看著暗夜有些微紅的臉頰，也笑了起來。這王妃平時雖是處理起政事來有條有理，但一說起感情的事情，還是難掩小女兒的嬌羞啊！“放心吧。不過，你這一路，可千萬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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