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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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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有些黯然,他並非生來就是壞人。

相反,自小長於武當,深受父親與諸位師叔的熏陶教誨,宋青書一直把俠義二字看得很重。

只是在碰到男女之情時把持不住,方寸大亂,一步錯,步步錯。為了周芷若倒行逆施,不顧一切。

而今知道了周芷若絕情若斯,心碎之餘,再沒有什麽好念想的,於是宋青書又恢覆成了從前那個慷慨重義,頭腦清楚的宋少俠。

可惜張無忌不是他肚中的蛔蟲,沒法知道得如此透徹,重要事情都要防著他。

夏日天長,晚飯時天色還很亮。

牛嬸端了菜出來,“教主,宋公子,屋裏怪悶的,還是外面風涼,我看你們不如在院子裏吃晚飯吧。”

“好啊,”張無忌在外時從來不擺教主的架子,起身幫著將幾碗菜肴和一大盆白飯端到院中的石桌上。

遠處的天邊晚霞燦爛,地面上暑意消去,微風徐來,夾帶著院門口兩株合歡花樹的香氣,混著烹小魚煎豆腐的味道,溫馨寧和。

宋青書吃過飯後照例又去翻他的《淮南子》,因為張無忌經常要說起明教反元義軍的戰事,不覺間就翻到了《兵略訓》細看。

看了好久擡頭,見張無忌還沒走,問道,“張教主今晚不回去了?”

張無忌將帶來一大堆藥材攤在桌上,低頭研磨,間或還會拿起一兩片來聞聞,再放進口中輕咬一下嘗嘗味道,顧不上說話,只‘嗯’了一聲。

牛嬸勤快,晚飯後也不肯歇著,正拿了塊布四處擦拭,代張無忌答道,“教主說他找到兩味少見的藥材,對宋公子你的身體很有好處,因此準備今晚把它配好了放在這裏,明日你就可以開始服用了。”

寥寥數語說得宋青書眼睛有些發澀,他背叛師門,是個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敗類,明教教主是什麽身份,每天有多少家國大事要忙碌,何需為他費此精力。

隱約間明白了明教許多桀驁不馴的梟雄為什麽會甘心拜張無忌這個年紀輕輕,謙和溫吞的人為教主的道理。

感激卻說不出來,謝字說多了只會流於形式,且張無忌肯定也不會在意這個,宋青書沈默了半天才掩飾般的輕輕咳嗽一聲,“我這藥早兩日吃,晚兩日吃也沒什麽區別,你晚上還是回去的好,免得趙姑娘獨守空房,一個人孤單。”

張無忌擡頭一笑,“什麽獨守空房,我和敏妹還沒成親呢。她,她晚上當然是自己……”

牛嬸將屋裏的桌椅架子都擦得發亮,出去轉了一圈回來道,“教主晚上睡我那間屋吧,我給您換上新的被褥。”

張無忌連忙推辭,牛嬸雖然年紀大了,但也總是個女人,他如何能去睡牛嬸的房間,“不用,不用,我和宋大哥擠擠好了。”

牛嬸便不多勸,大概也是覺得讓教主睡自己的房間不妥,自去給宋青書的床上加了一套枕頭薄被,又捧了兩碗桂花百合綠豆湯出來,“吃這個解暑。吃完宋公子也該休息了。”

宋青書喝了湯自去洗漱睡覺,聽見背後張無忌在和牛嬸說,“外頭樹上的合歡花可真香,我怎麽喝著這碗湯裏都有合歡花的味道了。”

牛嬸答道,“教主鼻子靈,我吃著這湯裏就是桂花香味……”

宋青書聽著也沒在意,今天出門走了走,還掉進池塘,回來趕著洗澡換衣,比往日的運動量要大不少,有些累了,只想早些上床去休息。

躺上床不一會兒,張無忌也進來,十分客氣,“宋大哥,今晚打擾你了。”

宋青書往床裏挪挪給他讓塊地方,“你是來給我治傷的,何談打擾,張教主你再這麽客氣我可真要無地自容。”

張無忌一笑,躺上床,覺得現在的宋青書不但溫和有禮,而且說話爽快,和以前判若兩人,要他從前便是這樣,自己二人同為武當後輩,說不定早就結成了莫逆之交。

宋青書身體弱,牛嬸連綠豆湯都是熱過了才給他吃,宋青書剛喝了熱湯,不知是不是喝得急了,一直覺得腹中熱烘烘的有一團熱氣頂著,消散不開。

一時睡不著,就隨口問道,“你怎麽還不和趙姑娘成親?她為了你連父兄家國都不要了,你一直不娶她豈不是耽誤人家?”

張無忌為難,“我當然也想早日和敏妹完婚,可她是蒙古貴女,教中楊左使和舅父他們雖然不明著反對,但也不讚成我娶敏妹,辦婚事的話我提過兩次,每次剛說個開頭就被他們用教中的事務岔開。那日湯和來開玩笑,說要在濠州給我們操辦婚事,也被舅父拎出去教訓了一頓,我都聽見了。況且,我曾經答應芷若要為她做一件事,她一直都沒有想出來讓我幫她做什麽,上次卻忽然說也許等我和敏妹成親的時候她就能想出來了,芷若看似柔弱其實很厲害,又一直對我用情很深,這話不像玩笑,我只怕我和敏妹成親的時候她會來阻止,那我可要為難之極……唉……宋大哥……你……!!”

忽聽宋青書的喘息聲急促起來,側頭一看,只見他神色大變,一手捂著胸口,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立刻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說錯話,他有內傷,最忌心神激蕩,如何能在他面前提周芷若苦戀自己的事情。

忙坐起來,拉過宋青書的手腕來摸摸脈象,發現內息有些混亂,伸手抵住他背心的至陽穴,緩緩的傳了一絲內力過去,助他平息寧神。

宋青書借助他傳過去的渾厚內力慢慢調順了氣息,強作無事,“我沒什麽。”

張無忌滿臉的歉然,勸道,“宋大哥,你別想太多,放開些。神思激蕩不穩是修養內傷之時的大忌。”

宋青書不語,轉開頭不去看他那一臉的同情憐憫之色,望著床角,過了好久方低聲道,“讓你見笑了。”

張無忌不知該如何勸慰,傻坐了半天,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淡淡月光,能看清宋青書俊美的側臉,光潔無瑕,在月色下十分動人。

看到剛才動作間,宋青書身上的裏衣滑下來一些,伸手想幫他拉拉,只是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般,卻是在他露出的頸項鎖骨上重重摸了一把,那光滑的肌膚有魔力一樣,手沾上去就拿不開了,一路向下試探著滑了進去。

被摸的人很瘦,隔一層薄薄的肌理就能感覺到根根肋骨,略一使勁,衣服敞開,不聽話的手再無阻礙,摸到了腰間和柔軟的腹部。

張無忌除了看病治傷,從來沒有這麽細致的摸過別人,此時但覺手掌所到之處無不是極致的歡樂誘惑。

心底有個聲音在喊:不對,快停下!

奈何就是停不下來。有一股心火燃得正旺,瞬間燒遍了全身,已經不滿於只是用手去摸,拉開自己的衣服挺身緊貼上去,肌膚相貼間喟然輕嘆一聲,真是從未體會過如此美妙的感覺。

宋青書根本就不是對手,被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張無忌抓著,分毫動彈不得,待到那緊實有力,溫熱光滑的身體貼上來時,腦中嗡嗡作響,差點也要反手相抱,艱難開口道,“你放手,快停下!”

發出的聲音低啞魅惑,摟在腰間的手非但沒有放開,反而又緊了幾分。有炙熱的親吻落在肩頭胸前,宋青書神智迷糊起來,和人親密的感覺暢美難言,不再想要掙紮,只盼繼續享受。

正在沈迷,肩頭猛地一痛,是被張無忌使勁咬了一口,“哎呦”一聲,怒道,“你幹什麽!”

張無忌附在他身上喘息,啞聲道,“快點想辦法清醒一下,我們被人下了烈性春藥!再不停下就麻煩了!”

張無忌咬得十分重,宋青書能嗅到血腥氣,知道自己肩上已經出血了,劇痛之下,果然清醒不少,恨得牙癢,心道是你在死命抱住我不放,你這般神功蓋世的,把我咬清醒了也沒用啊!

晃神間褲子就被拽了下去,下身一涼,跟著一暖,又被人緊緊貼住磨蹭起來,嚇得不敢再多抱怨,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其它妙招,只得有樣學樣,掙紮著從枕頭下摸出一根束發的骨簪,朝張無忌的肩頭狠狠一紮,“你也醒醒!”

張無忌一頓,終於停下了動作,緩緩放開他,深吸一口氣,盤膝坐起,運功想要壓住藥性。

宋青書在一旁捂著紮人時被張無忌內力反震得差點脫臼的手腕欲哭無淚,心道你能用功力壓住藥性,我可怎麽辦?

瞥到床頭的一個瓷瓶,是前一陣常吃的凝神丸,暗道這個也許有用,一把拿過來倒出四丸,他以前每次吃兩顆,這時欲火焚身的快要忍受不住,便翻倍要吃四顆。

張無忌從旁邊伸過手,兩個手指輕輕一拈就拿掉兩丸,道,“這藥不能多吃。”說著轉手將那兩丸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宋青書沒力氣去糾結他是不是在找借口跟自己搶藥,把剩下兩丸咽下肚,也盤膝坐起,默運武當內家心法。

張無忌功力深厚,開始時沒有防備,才被藥性控制住,此時吃了兩粒凝神丸下去,再運起內功,慢慢就壓住了藥性。

此物不是毒藥,初時的興奮勁兒扛過去之後就沒事了。因此心裏不是很慌,主要是擔心宋青書身體虛弱,禁不住這樣折騰。

一到覺得自己能控制住了就睜開眼來,“宋大哥,你怎麽樣?”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宋青書重傷之後內力所剩無幾,運了一會功後就累得出了一身汗,幾乎要虛脫,渾身的燥熱倒是減輕不少,睜開眼有氣無力的道,“我好些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不知道,我們肯定是被人下藥了…只是這裏沒有旁人……難道是……不可能啊……”張無忌也正在頭暈,忽聽得遠處有動靜,似是有數人在迅速移近,一驚,現在這模樣可見不得人,“有人來了!咱們躲一下。”

胡亂卷起床上一堆衣物再抱起宋青書飛身從窗戶躍了出去,一個起落就出了院墻,不及走遠,幹脆貼在後墻根的陰影處站定。

前面已經有人在叫門,“教主!教主!屬下有緊急教務稟報!”

張無忌一驚,輕聲道,“是楊左使!他這麽晚來找我不知有什麽急事?”

來的不止楊逍一人,又有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裏透著焦急,“無忌哥哥,你在裏面嗎?”

張無忌又輕輕‘啊’了一聲,“敏妹也來了!”

牛嬸在裏面應聲,“來了,來了!”披衣出房,大門已經被撞開,有腳步聲湧入,“教主呢?教主人呢?”

緊跟著張無忌他們剛才睡的房間門也被撞開,“咦?”“沒人!”“床上還熱著,應該才離開不久。”

其中夾雜著牛嬸的聲音,“回楊左使,教主他晚間就歇在這裏,屬下也不知他因何忽然離開。”

趙敏道,“花大哥,你說有探子急報,朝廷派了高手趕來此處暗害你教主,那探子有說是哪幾位高手?要怎生害法?暗殺還是生擒?”

一個男子聲音答道,“是咱們探子拼死帶回的消息,那探子早元軍中身份不夠高,打聽不到暗害陰謀的細節,但是消息應該是可靠的。朱元帥這才命我星夜趕來報給楊左使知道。這,這教主忽然不見,難道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張無忌聽出這是朱元璋手下大將花雲的聲音,心裏暗暗稱奇,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軍中得到消息朝廷派了高手來暗害我,所以他們趕來救援?

這消息也不算錯,確實是有人暗算我,不過下的是春藥,這春藥性子雖烈但吃不死人,不像是個暗殺的樣子。

他現在苦於衣衫不整不能現身,不然就要出去問個明白了。

耳聽得那些人亂哄哄的商議幾句便又尋了個方向追將下去,不由著急,放開宋青書開始穿衣服,“我得去攔住他們,別亂追了。”

宋青書旁觀者清,思路要比他清楚些,在一堆衣物裏挑出自己的慢吞吞往身上套,“張教主不覺得此事蹊蹺?”

“是蹊蹺,宋大哥有什麽高見?”

“這裏除了你我和牛嬸再沒有外人,以你的武功也不可能有人潛進來給咱們下藥而不被發覺。牛嬸晚上和咱們吃一樣的東西,她卻沒事,這說明什麽?”

張無忌沈吟道,“你說是牛嬸下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不過還真有這個可能,晚上的那碗綠豆湯我就喝著有些不對,不過綠豆是解藥性的,一般人下藥不會下在綠豆湯裏,加之牛嫂又是自己人,我也就沒多想。”

宋青書皺眉,“牛嬸照顧我這麽久,我真是不想懷疑她。不過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今晚這幫人不像是來救援你,反而像是算準時間來看你出醜的。”

張無忌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買通了牛嬸今晚給咱們下藥,然後再算準時間把楊左使,敏妹他們引來,正好就能看到……看到……”

宋青書揉揉‘受傷的’肩頭,“若不是張教主你牙口夠利此時怕是要被一群屬下捉奸在床了。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性好龍陽不說,還和我這麽個名聲一塌糊塗的人有染,此事傳出去,你的威望必然大受影響,就算你壓得住教中局面,趙姑娘鬧起來也夠你焦頭爛額一陣子。”

張無忌心下凜然,暗道只怕真是這麽回事,輕咳一聲,“宋大哥,你別這麽說自己,人誰無過,最重要是能迷途知返,改過自新。”

宋青書‘哼’一聲不願多說自己,“張教主,我建議你先不忙去追那些人,他們找不到你,自然會回去濠州,你不妨去看看牛嬸有沒有溜走,拿住她問問才是正經。”

張無忌道,“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他已經把衣服穿利索了,“你且在這等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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