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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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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襄為她解釋:“君上,去年朝廷推行了奴隸法案,其中就有一條,若是無法按時交納稅款,可以將戶內子女充作官奴,以抵扣稅款,此令一出,配合重稅,不少尋常百姓根本無法逃避成為奴隸的命運,被拉去為官家興建豪宅,或者當了官妓,因此,臣先選了推行此政策的主要人員,以及一名執行的稅務官。”

“對。”白墨道,“我這兒去年來的兩個新人,就是這麽來的。”

藍玨冷淡地點了點頭,但他說道:“你連幼子也沒放過,是不是稍有過頭?”

白墨卻搖頭道:“國主,殺都殺了,留下目睹慘案的幼子,反而更令他們痛苦。奴家就恨不得當年抄家時身死……這不是褚先生的安排,是奴家自作主張,褚先生只說,殺佞臣,為您日後作為造勢,但我手下刺客一時被覆仇沖昏頭腦……褚先生事後也責備了我們,奴家也知道錯了,我們既然冒充‘義黨’,的確不該如此冷酷。”

謝知微悄悄提醒:“嗯……他沒那麽生氣了。”

不過藍玨卻說:“那倒未必,那些自詡義黨的人,真的動起手來比你們還要冷血,他們只是被憤怒驅使,根本沒有什麽大義可言。”

褚襄:“今日之後,天下無道四個字已經傳開,日後時機成熟,君上正天下大道的旗幟,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舉起來了。”

此時,莫疏崇忽然低聲說:“國主還需小心,日後之事可以日後算計,但,國主能不能離開天衍,還是一個疑問。”

藍玨道:“此話怎講?”

偽裝女性太久,莫疏崇的聲音有些飄忽尖細,他依然低聲說:“有線人聯絡過我,占星閣那邊對您已經動了心思,而且最近有試圖買我們的殺手刺殺您的人,線人說,應該是占星閣的星官。”

占星閣,朝堂上與他對立的也是占星閣,褚襄聽過藍玨講述朝上發生的事,他對莫疏崇說:“可以試著接觸,我不太清楚占星閣為什麽會忽然咬上了我們。”

莫疏崇說:“都說閣主曲淩心對天機推演很有一手。”

白墨:“我以為,那是江湖術士討皇帝歡心的說辭!”

莫疏崇陰郁地搖頭:“不,曲淩心出身星算大家門下,精通星象術數之學,的確有常人不知道的手段。旁的不說,曲淩心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實際上他與當今皇帝年紀相仿,該有六十多了吧。”

他頓了頓,語調生硬地說:“國主,我還有消息稱,西唐老國主的遺骨最近被占星閣秘密運到了帝都。”

藍玨猛然一震:“你說什麽?我父親的遺骸?”

“是,曲淩心派人去了老國主葬身之所,當年老國主死於流放之地,因為藍家罪責還沒有被赦免,因此不能回歸故鄉,只能就地埋葬,這些年您試圖將父親遺骨找回,但是因為當年條件苛刻,埋骨地也沒有墳塋,早都找不到了。”

“是,當年我年幼,無法做得更多。所以你是說,曲淩心找到了我父親的遺骨,然後……可是他為什麽秘密運進京城?”

褚襄說:“他會針對您,他還會針對您的……父輩倫理,這就是……我猜,他並不信您的偽裝,想要測試您是不是真的只是沒有文化教養的莽夫。”

每當談及父輩,藍玨身上的寒意幾乎就要實質化,冰冷的殺機在整個屋子裏彌漫。

在褚襄擔憂他會不會直接翻臉的時候,藍玨仍然平穩地說:“暫且,靜觀其變。”

……

夜深人靜,按照計劃,今夜刺客們並不會行動,所以褚襄早早爬床,準備休息。

古代實在什麽事兒可以做,生活節奏慢得令人發指,而且他們現在還在蟄伏階段,慢慢積累實力,更是每天裝低調裝得難受。

不過現在有了謝知微,褚襄總是多了點消遣。

“知微,你那兒有沒有小說電影什麽的,分享一下。”

“有,可是我沒有全息投影模塊,所以電影有是有,但你沒有視聽盛宴可以享受啦。”通訊頻道裏的謝知微回答,“而小說……都是你曾經非常鄙視的晉江純愛文你看麽……”

褚襄:“……”

不大一會兒,嘴欠的AI主動聯絡:“呀,你的君上正在洗澡。”

“……知微,你是多無聊居然偷窺別人洗澡?”

“可是他身材很好,八塊腹肌外加人魚線!”

褚襄:“請問你有拍照功能嗎……”

謝知微頗為得意地回答:“沒有,所以現在只能我欣賞,艦長,我知道你又想看美人了,我說實話,你在這個世界的長相也很好看,你可以照鏡子。”

誠然,這個世界的褚襄和作為艦長的褚襄長得並不一樣,相似程度能達到六成,但已經差別非常大了,照照鏡子,的確能當成陌生美人欣賞一會兒。

褚襄義正言辭地拒絕:“我有很多毛病,但從來沒自戀過。”

半晌後,謝知微在頻道裏說:“艦長,看一眼鏡子吧,你要記得,你現在不是在星空,你在一個……封建又落後的古代。”

“那又如何?”

“在我的資料庫裏,不管哪朝哪代,伴君如伴虎總是一個真理,而且,從龍之功沒有那麽好的結局,大約打下江山沒幾年,開國老臣就要被清理了……我……我很擔心,就像今天,你那位國主無緣無故就動了真火,若非有我你都看不出來,而且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我只能掃描他的身體激素水平來判斷情緒,我不是真器靈,我不會讀心,那不科學!根據統計學概率計算,你能善終的概率只有0.82%。”

褚襄靜默了良久,忽然笑道:“你覺得,在星空自爆算善終嗎?”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覺得算,因為我做成了我想做的事,我求仁得仁。”褚襄說,“所以,不論這一世我這個人的結果如何,我都要做到我要做的事。”

“好吧艦長。”謝知微說,“如您所願,遵從您的命令。”

“那乖,想個辦法拍兩張藍玨的裸zhao我看看唄?”

“……艦長。”

褚襄:“嗯?”

謝知微:“滾,不要命的色胚。”

褚襄沒有看到藍玨的腹肌,雖有遺憾,但,他看到了藍玨的……出浴圖。因為謝知微到底還是幫他爭取了點福利,準確告知了時間點。

褚襄敲開藍玨的房門,藍玨只披著一件中衣,長發還在滴水。

“君上,臣唐突了。”

褚襄一邊說著一邊行禮,完全沒有轉身走的意思,於是藍玨挑起眉毛,側身把他放進了屋裏。

“君上,臣與墨娘商討過,但是下一個目標還在商討中。”褚襄說,“鐵衛的動作比我們預料的反應要大得多,看來皇帝不問朝政,但真的很怕江山易主,我們或許不需要直接針對大鴻臚做些什麽,只要繼續營造這種‘天下無道’,群雄揭竿而起,帝都殺手橫行的氣氛,皇帝自然就會對賑災、安撫民心更加上心,這樣一來,到達國內不被貪汙的錢糧也會更多一些。”

秦彧年,藍玨心頭微動,那個拒絕幫西唐度過災年的大鴻臚,自己吃得膘肥體胖。

他說:“可以。”

“君上,不知國內近況如何?”

藍玨:“我的暗線向我匯報,東唐為了讓王叔合作,對我動手,暫時提供了一些救濟的糧草,也算因禍得福。小念也還被軟禁,有一隊驍騎營守在宮外,既不敢違抗王叔,也不敢真的動手,暫時僵持著。”

但他忍不住說道:“這些事完全可以明早再說,你這麽晚還不睡,身體不要了?你傷都好了?”

褚襄一楞,笑答:“是,臣這就去睡了。”

他退出房間,忍不住又欣賞了一下藍玨,習慣性地彎起嘴唇:“晚安!”

房門關上,夜色如水,但是藍玨很久都沒能順利睡著。

……

已經入了夏,到了“花朝春宴”的尾聲,刺殺事件非但沒有讓貴族們的宴席有所收斂,反而更加奢靡起來,夜露大街雖然重新開張,但是鐵衛時長在那邊轉悠,不少貴族覺得掃興,幹脆就把歌姬舞姬們帶回家裏助興。

今夜的主人正是大鴻臚秦彧年,唯有地位尊崇到大鴻臚這個地步,才有可能讓各個妓館的花魁娘子放下架子甘願到府助興,內廷的女眷們一邊閑聊,一邊忍不住酸溜溜起來——如今這天衍城,花魁的身價竟然高過貴族小姐,怎能讓人心中舒坦呢。

她們涼薄地聊起張廷尉的女兒——

“先前還瞧不上西唐國主,現在可好,張廷尉一死,那女孩就得流落街頭了吧……”

“家裏沒了主心骨,聽說已經去做花魁娘子了!”

大廳裏,歌舞宴飲,間或有文人雅士吟詩作對,一名婧山庭的舞娘正在場地中央翩然起舞,這是一名來自異域的舞娘,皮膚是深黑色,長發卻是淺白的金色,渾身點綴了金鈴鐺,隨著她妖嬈曼妙的舞步發出清脆的鈴聲。

秦彧年醉醺醺地端起酒杯,哈哈大笑。

“這是南境的異族舞娘,新到婧山庭的新人!”

有客人見多識廣,不禁讚嘆:“聽說南境的平原人相貌與尋常人截然不同,我們膚白黑發,他們黑膚白發,晝伏夜出,又稱夜族人,今日一見真是大開眼界啊!”

“南境,那邊……說起來西唐國主呢?”

“我聽了一個消息,也不知真假,聽說西唐國主被張大人拒絕的真正原因是……張大人輾轉得知,西唐國主好龍陽啊。”

一時間,宴會上交頭接耳。

“怪不得不愛參加宴會……唉,玩一玩可以,但是來真的可就不行了吧。”

鈴聲清脆悠揚,舞娘身段婀娜,她揮動雙臂,輕紗飄舞,白色長發旋轉飛揚。

剎那間,白芒從她發間飛出,直射大鴻臚!

然而,賓客的驚呼還沒響起,只見大鴻臚身旁侍女忽然暴起,手中亮出長刀,與舞娘的暗器撞在一起,她們的刀柄上有一個星辰的圖案——

“占星閣?”舞娘低聲驚呼,他聲音低啞,雖然比男人聲音細,但也絕對不像個女人。

占星閣的女侍衛們大吼:“有刺客!”

異域舞娘的身體發出嘎嘎的怪聲,縮骨功會影響身體的靈活性,眨眼間,那舞娘身體拉長,變成了一個矯健的男人。

不知為何,離未庭的刺客並沒有遵從約定。

莫疏崇手中的一串鈴鐺被他當做鞭子一般甩出,啪地一聲破空,一個文士躲閃不及,絲線瞬間切斷他的喉管,鮮血揚起三尺多高。

“保護大鴻臚!”

莫疏崇低喝:“狗官,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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