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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側的季慎浮起一抹笑,“上……上次追殺夏……夏公子的人追來了,這兒不能待了。”

說完頭一歪,又昏了過去。

顧子焉擰眉,加快步子將人帶到了客房榻上,小廝隨後領著大夫匆匆趕到,上了年紀的大夫老練地取出診箱,坐在床畔給宋晴容把脈,一室安靜。

良久那位老大夫才開了口,神色已沒有進來時那般輕松。“這位姑娘是中了毒,如此虛弱應該是與人交手導致毒性蔓延。這……老夫恐怕沒有辦法,幾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顧子焉眸色一沈,正要攔住那名大夫卻被門外的聲音打斷,“解毒找本神醫就對了。”

一身儒雅長袍的夏興安背著個小藥箱,十分純良地走到了床邊,從藥箱裏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後招了招手,陳遠端著茶水遞上,“來,把這個吃了,包治百病。”

擡起宋晴容的下顎,利落地將那五顏六色的丸子灌了下去。

“你……”顧子焉回過神,已經來不及制止他的行為,正欲發作卻聽到陳遠低聲說了一句,“的確是能保命的藥,不出意外宋姑娘今晚就能醒過來。”

顧子焉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見床上的人臉色不覆剛才那般慘白,心下信了大半,沈聲警告道,“若是她有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讓你家公子陪著!”

陳遠表示明白,退至一旁,守在夏興安身側,後者又摸上了脈,一臉沈穩道,“他中毒了。”

傅安心裏擔憂大師姐,聽到這話便沒好氣地開口道,“我們都知道。”

“這毒是一點一點在他體內長年累月積累,毒素已經蔓延入五臟六腑,若是要徹底解了,怕是不容易。”夏興安沒有理會,自顧研究著,忽然大驚道,“腹中似乎異動,男子也是可以懷孕的麼!”

“……”眾人為自己輕信了個瘋子而感到蛋碎!

殊不知,夏興安確實猜對了前半。顧子焉等人設計救齊鈺那日,宋晴容身上的雲系發作,便借故裝病在客棧裏休息。雲系是從小種下的毒,每三月發作一回,而這一回無人送解藥來,是義父懲罰她辦事不利。屋漏偏逢連夜雨,不巧與前來刺殺夏興安的黑衣人正面碰上,僥幸逃脫後撐著最後一口氣去尋季慎,便有了之前倒在齊府門口的那一幕。

14.菊花初露

沈沈黑夜,萬籟俱靜,不時響起幾聲蟲鳴之聲,更顯林間悠然恬靜。兩人圍著篝火席地而坐,跳動的火光嗶啵作響,在幽深寧靜的夜色裏搖曳出不安的光芒。

顧子焉望向季慎被火光勾勒得或明或暗的側臉,過分妖孽的臉稍顯柔和,嘴角似揚非揚,清朗的聲音突兀響起,帶出一絲慵懶輕浮。“師侄,好看麽?”

後者誠實地點了點頭,很是中肯道,“比春風醉的頭牌還好看。”

“……”季慎一頓,半天木訥道,“那天就一會兒的光景你還看了頭牌?”

“路過的時候順道看了,都及不上師叔你三分之一。”這話聽著入耳,季慎瞇了瞇眼很是滿意,便聽到她繼續說道,“所以何必花那冤枉錢呢!”嫖自己不就結了?

“……”季慎默。所以一直在意的,只有那銀子麽!

不遠處停在樹下的馬車裏傳出傅安均勻的打呼聲,顧子焉想起馬車內的另一號麻煩人物,不由蹙眉,“為何那時要帶著他上路,就算是世子的身份,與我們何幹?”

正拿著樹杈撥弄火堆的手頓了頓,季慎聞言陷入了沈思,似在回想。

視線轉移,落在了馬車上,陳赫抱著劍倚著馬車留心周邊的風吹草動,察覺異樣,一道淩厲視線掃了過來,見是顧子焉與季慎二人,便越過了。

“那自然是因為坐馬車比較舒服。”就在顧子焉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季慎忽然開了口,笑著道。“況且……誰能保證日後沒有交集呢?”

顧子焉一楞,直覺師叔話裏有話,正想接著問卻被另一輛馬車裏沈璃的呼聲打斷,“師姐快來,大師姐醒了!”

“水……”一道微弱的聲音自沈璃身側響起,顧子焉伸手將水壺遞給了沈璃,後者扶著還很虛弱的宋晴容一點一點餵著。

眼底漸漸恢覆了一絲清明,宋晴容掃視一圈沒見著自己想的那人後閉了閉眸子,斂去一抹失落,低聲問道,“這是哪兒?”

“厲城郊外。”顧子焉回話,替她墊高了枕頭沈聲道,“現在不知你身子狀況,等天亮進城裏找妙手看看,屆時再做打算。”

“神醫門的?”宋晴容的語調裏染上一絲訝異,撐起虛弱身子問道。

顧子焉抿唇,點了點頭,安撫她道,“或許會賣師父一個面子,別擔心,好好休息吧。”

宋晴容不再作聲,心下卻是不安,身上的雲系如何瞞得過神醫門的人……

忽然從馬車外頭飄進來一陣肉香,沈璃的肚子很是應景地叫了一聲,訕笑了一聲道,“師姐,我餓了。”說著便要挽起簾子下馬車,身子突地被一股猛力扯回。“師姐?”

嗤啦一聲錦緞制成的簾子就被劃成了兩截,一抹緋紅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馬車上。沈璃瞠圓了眸子啞著口說不出話來,只差一毫,她就如這簾子的下場,心有餘悸地往顧子焉身後躲去。

“識相的,滾。”女子容顏清麗,冷冷的望著馬車裏的人,一字一頓地沈聲道。

顧子焉往外頭掃了一眼,只見幾名黑衣人圍上了另一輛馬車與季慎等人交上了手,連她以為不會武的齊鈺,也持著軟劍,游刃有餘地穿行在黑衣人之間,竭力護著夏興安的周全。來的約莫有十餘人,顧子焉瞅著他們身上的服飾莫名覺得有一絲眼熟。

這些人的功夫不弱,一輪過後專挑著夏興安下手,使得幾人應對起來頗有些吃力。

顧子焉收回了視線,輕咳一聲,暗中給沈璃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攙著宋晴容下了馬車。顧子焉跟著一道下了馬車,站在一側對上紅衣女子幽冷的視線,腦海中滑過一抹靈光,不動聲色地僵持著。

枝葉繁茂的桐樹下,隱約傳出一抹壓抑的咳嗽,極輕,卻讓一直留意著四周情況的顧子焉聽個正著,神色一凜,提劍直奔出聲的方向刺去。紅衣女子一驚,飛身阻攔,卻晚了顧子焉一步。

一柄長劍架在了暗處之人的脖頸之上,顧子焉帶著人慢慢走出了陰影處,朗聲道。“再動一下,我就殺了他。”

那些人聞言皆是頓住了身子,被季慎等人制服在地。

“尊上!”紅衣女子一聲驚呼,正欲上前,驀地察覺顧子焉的劍擱緊了一寸,便不敢再動。

顧子焉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她不敢動手是顧慮宋晴容,而這人……視線時不時掠過那處早已讓她起了疑心。

“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有人敢這麽對本尊,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最後一個字落,顧子焉手中的劍倏地被一股無形力道震飛了出去,虎口一麻,胸口處猛地傳來一陣鈍痛,身子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竟是毫無半點招架之力。

“子焉!”季慎的喚聲近在耳畔,顧子焉墜在了地上卻沒有預想中的痛楚,睜開眼卻見身下壓著一人,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緊著聲音問道。“你有沒有事?”

顧子焉搖了搖頭,撐著身子從季慎身上起來,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看向了那人,月色下略顯蒼白的臉,極為普通的五官,湊在一起卻莫名透著一絲詭異。連那人的招式都未看清,就被掌力拍飛,是她一時大意,還是那人的功夫……心下頗有些惻然。

那人又是掩唇咳嗽了幾聲,紅衣女子見狀上前扶住了他,卻被他一把揮開,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卻在視線掠過顧子焉時沈下了眸子,斂去了那股子戾氣道,“紅練,這馬車我不要了,走。”

名叫紅練的女子有一瞬的詫異,瞪著顧子焉的方向似乎是不解恨,卻還是順從地扶著他離去,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亦爬了起來快步跟上,一行人入了夜色,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走了。

幾人心思各異,頗為覆雜地目送他們離去,顧子焉打了個寒顫,剛才那股子的陰冷勁兒似乎還在。

“哎,怎麽讓那個病秧子走了?”夏興安從陳遠身後走了出來,望著幾人消失的方向嚷嚷道。

傅安歪頭問,“不走留下來讓你看病麽?”

“救死扶傷乃是每個大夫的本分,看他那樣子這麽走了絕對撐不了多久的,你說那姑娘那麽漂亮這麽跟了他不是虧了麽……”夏神醫最後頗有些惋惜道。

傅安提了一口氣,轉頭問陳遠,“你家公子是小時候磕著腦袋了吧?”

陳遠大驚,“你怎麽知道!”

“……”傅安決定還是找個角落種蘑菇比較好。

被這麽一驚擾,眾人已經沒了睡意,除了宋晴容和夏興安坐回了馬車裏休息,其他幾人圍著篝火坐了下來,之前烤熟了的野雞這會兒已經有些焦了,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糊味兒。

齊鈺找了個沒人看得到的角落,撅起了屁股,那兒破了一個洞,是之前被人偷襲時想要搶架上的烤雞被人踹進火堆燒的,只是破的不是地兒,雖沒露出半點,可正中央的位置……

“我想吃只烤雞我容易麽!”萬分糾結的齊鈺頹喪道。

“沒焦,還能吃。”一只雞屁股被叉著遞到了眼前,齊鈺一個擡眸就見到沈璃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看著他,開口說道,“以形補形,我不會告訴別人你菊花受傷了。”

“噗……”

“嗤……”

“咦……”

幾聲動靜後,齊鈺咬著下唇回眸,眾人十分善解人意地收回了視線,故作談笑風生。傅安小盆友極為單純,湊到了齊鈺身側上下掃視著,疑惑道,“菊花不是長在秋天,怎麽春天就有了,長哪兒了,我瞧瞧。”

顧子焉亦是好奇,一道擡起了眸子求解地看了過去。季慎將那層焦了的皮剝去,叉著雞腿遞到了顧子焉面前,撥正她的註意力道,“相公,不按季節發春的花都不是什麽好花,沒什麽好看的。”

“唔……”顧子焉接過雞腿,被食物的香氣誘惑,便也不在意之前那問題,傅安小盆友自然是信奉師叔的,嫌棄地看了齊鈺一眼,默默團回了顧子焉身邊,求施舍的表情死死盯著季慎手中的雞翅。

齊鈺身心受創,一下扔了雞屁股,重重咳了兩聲道,“方才那人有古怪。”

眾人不理,繼續埋頭吃。

“那個紅色衣服的,好像就是那天抓我的人,被關在義莊地下密室的時候我聽別人說是用活人血祭,那個叫尊上的人必須要飲處子的血來壓制什麽東西,反正被送入石室的人再也沒出來過,可衙門裏的人說石室裏根本沒有一人,連屍體骷髏都沒有。”齊鈺神色變得認真,抓著季慎的袖子說道。

顧子焉聞言卻是想了起來,那些黑衣人穿著的衣服是與那日被齊鈺踩爆蘑菇的那人是一樣的,是那夥人?厲城……是要轉移地方麽?

“餵,你們倒是給個反應啊,那人……很可能是兇手,這麽放虎歸山?”齊鈺努力挑起名門正派的正義感,繼續說道。

季慎斂下了眸子,從方才那一眼他便猜出了那人的身份,訝然之外卻無多少感情,得了秘籍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因為你不是處子……所以……一直沒有被享用麽……”傅安小盆友很不和時機的推測卻解了季慎的圍,眾人一楞,隨後反應過來的大笑。

齊鈺癟嘴,沒有預兆地自爆了……

15.蘑菇湯

比起豐縣的繁華富庶,厲城倒更像座遺世而孤立的謎成,充斥著各種傳說,連名字也是因為最初建城時有厲鬼橫行一說,是真是假無從考究,卻多了許多鬼怪論,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受不了打打殺殺的生活而遁入此城。因此這地方雖然受官府管轄,真正能說事兒的卻另有其人。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緊閉著的城門準時開啟,顧子焉一行人入了城,此刻天還未大亮,街上人煙稀少,只有些菜販子趕著早集,沿街吆喝著。

“也跟普通的小鎮沒區別麽,師叔,你之前是故意嚇唬我們的吧?”傅安環視了周圍一圈,湊到了季慎身旁小聲嘀咕道。

季慎沒有作聲,反是掏出了笛子,一聲嘹亮清嘯傳出,不多時街角便出現了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步履生風,快步走到了他們面前,噙著一抹怪笑打量著身著女裝的季慎,不時發出嘖嘖聲響,“上次是男的,這回是女的,下回見到你該不是雌雄同體了吧?”

“……”季慎默。

沈璃撲哧笑出了聲,說道。“前輩,你通過了表象看透了本質,眼神著實犀利!”

顧子焉以拳掩唇輕咳了一聲,就見季慎撲了上來,一臉羞射道,“相公,他一竿子打翻了我們一船人。”

“……”沈璃被嗆住,掃視過去,男男女女各種反串,全部躺槍了。

葉老頭十分健談,沒多久就跟傅安沈璃混的極熟,走在顧子焉和季慎前頭,不時面露猥瑣表情的一道回頭,嘿嘿笑上兩聲。

顧子焉忍下想要逃離的沖動,不自在地挺直了腰板,將靠在自己身上的軟骨動物往外推了推,低低喚了一聲師叔,略含警告。

“妙手肯不肯幫我就不知道了,這兒的規矩你是懂的,日落城門就關了,自己小心些。”葉老頭將人領到了拐角處,指著前頭不遠處的醫館沖季慎說道。

“多謝前輩。”季慎一拱手,瞇著狐貍眼,猶豫了一瞬又開口道,“葉四娘在雲嶺寺剃度出家,江湖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您老……”

“咳咳,都陳谷子芝麻的爛事兒提它做什麽!好了,老夫還要去照料我那些花花草草,走了。”那老頭不滿地嗔了季慎一眼,隨即打著哈哈說道,朝著另一方向幾個縱躍,轉瞬就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一旁的顧子焉蹙了蹙眉,葉四娘的事她只聽說過一些,巾幗女俠?“葉四娘不是要嫁給陸大將軍,怎麽……”

“世事難料,誰又會想到曾名震江湖的葉雲飛會隱居在這兒當個花草匠。”望著那道背影,季慎回過神,頗為感慨道。

“你說剛才那人是葉雲飛?!”傅安大驚,拽著師叔的袖子不可置信地問道,“千軍萬馬從容過,直取對方將軍首級的幽冥手?”

季慎點頭,傅安卻是沈默了。尼瑪剛才那個和他們討論可以用黃瓜代替某物爆了師叔那只賤受的猥瑣老頭居然是他年少時的偶像!這不科學!這讓他以後面對嫩黃瓜情何以堪!

厲城是謎,住進來的人不願離開,離開的人不願回來,不過是個隱世的江湖罷了。來這兒避難的哪個沒點故事,也都有自己的脾氣,有人恃才傲物,有人恃才而變態。

顧子焉上前叩響了那道木門,朗聲問道,“有人在麽?”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塊木板松動了些,被拆了下來,收進了醫館裏,一道嬌俏身影打著呵欠走了出來,一見她肩上馱著的人,眨了眨眼慢悠悠說道,“說了只救死人和活人,這半死不活的送來做什麽?”

“……”顧子焉驀地被噎著了,看著眼前少女身形單薄不過十四、五歲,一副笑意甜甜的無害模樣,眼波流轉反而停留在了自己身上,染上了一抹意味深長。

顧子焉還未開口,從側邊橫沖出一道身影,卻是神醫附體的夏興安,若是有胡子恐怕該吹起來了,臉上的表情十分痛心,指著少女道,“救死扶傷乃每個大夫應盡的本分,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少女楞了楞,卻是極快地回覆了一句,“你才冷血,你才冷酷,你才無理取鬧!”

見夏興安有與那人杠上的苗頭,傅安立馬上前拉開了夏興安,說道,“現在不是添亂的時候!”

“哼,能說這話的不是庸醫就是患者,他屬哪掛的?”嬌俏少女瞥了夏興安一眼,補充道。

傅安聞言瞅向了夏興安,心下不由對這神醫門的人多了幾分信服,好家夥全中啊!

“能請問妙手在麽,我們有要事找他。這是我師父交給我的信物,說他一定會救。”顧子焉說著掏出一個細致小巧的錦盒,誠懇道。

那少女驀地變了臉色,面上一陣青紅交加,死死盯著顧子焉手中的錦盒,似是要生生吞了似的,咬牙切齒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妙手,大哥哥。”

“……”顧子焉默,張了張口啞然了。

師父,你不是說妙手是個很講義氣的純爺們麽!

這廂,妙手姑娘已經恢覆了淡然神色,伸手取過了錦盒藏到了袖袍裏,領著眾人進了醫館,溫和道,“我叫憐荀,叫我阿荀就成,你們先坐著喝口茶,是哪個要看病?”

說著視線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蹙起了眉頭,訝然道,“病人還挺多。”在夏興安身上多停頓了一瞬,閃過一抹興味,露出一抹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

顧子焉扶著宋晴容坐到了椅子上,開口道,“是我師姐。”

憐荀咂巴了下嘴,從夏興安身上頗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瞅著顧子焉道,“你那錦盒可只有一次的機會,你確定要讓我治這沒挑戰難度的?”

宋晴容聞言身子一頓,閃現一抹驚喜神色,卻又含著一絲惴惴,猛地咳嗽了兩聲,面色愈發顯得蒼白。

見顧子焉神色堅定,憐荀也不再說什麽,轉而吩咐身後小廝打扮的人道,“你們把人扶上樓,打一桶熱水上去,別讓人打擾。”

“是。”小廝應下。

眾人被攔在了一樓大堂裏,由小廝奉上熱茶,靜候結果。傅安轉著茶杯,覺著有些無聊,忽然想到什麽側頭問顧子焉道,“師姐,你知道那錦盒裏裝的是什麽嗎?”

顧子焉搖了搖頭道,“師父說不能打開,而且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用上。”語調一頓,頗有些不解,“可師父明明說妙手是個男的,為何……”

這倒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傅安小盆友被挑起了好奇心,愈發想知道那錦盒裏是什麽寶貝,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一拍腦袋道,“可能師父遇到阿荀的時候,她還小,分不出性別呢?”

“唔……”顧子焉仔細回想,這事兒發生在她十二歲時,那憐荀也不過□歲,會認錯也難免。

傅安見被肯定,繼續推斷道,“而且你看阿荀收到那東西表情好像很扭曲,說明她是知道裏面的東西,也就是說是師父從人那裏拿了什麽東西以此要挾?!”

“那麽四方的盒子,會是布兜麽?”傅安已經腦補出無良師父瞅著人家小男孩穿著布兜各種狂笑的場面,然後一伸手就收走了……這很像是傻缺師父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在傅安耳畔響起,驚得他扔飛了手中的茶杯,回頭一看卻見著憐荀勾起唇角,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不出詭異。

某位很識時務的俊傑默默團去了角落,蹲好。哭喪著臉道,“我其實是一朵與世無爭的蘑菇,我什麽都不知道。”

“……”憐荀抽了抽嘴角,坐到了椅子上,問眾人道,“他一直都這樣?”

沈璃點點頭又搖搖頭,開口道,“遇上你後,癥狀加重了。”

“毒已經解了,人估計要到明早才會醒,你們上去看看吧。”憐荀為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後說道,看著顧子焉等人上樓摸了摸滿鼓鼓的口袋,心情大好,這幾日說不出口的秘密真是多啊……

視線掃過角落,浮起一抹怪笑,沖著小廝吩咐道,“今日就弄蘑菇湯,處理地幹凈些!”

傅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驚恐地看了憐荀一眼,忽的竄上了二樓投奔顧子焉而去,“師姐師叔救命啊……”

悠然喝著茶的憐荀搖了搖頭,斷定道,“果然病的不輕啊。”

“……”眾人默。

16.半夜鬧鬼

翌日清晨,顧子焉從房間裏出來,迎面撞上了走路飄忽的傅安,若非她及時伸手,這像是沒了魂的小師弟就摔下樓去了。

“師……師姐,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吶?”好不容易聚焦了視線的傅安激動地拽住了顧子焉,頗為神經質地問道。

接著從房裏走出來的人眸色一沈,想也沒想就把傅安小盆友的手拂開了,揉了揉顧子焉被抓皺了的袖子,不悅道,“好好的植物科變觸手系做什麽!”

“師……師叔,你怎麽又從師姐房裏出來了!”傅安受驚,瞪大了眼睛指著季慎憤憤道。

“大清早的吵什麽吵,哎喲渾身腰酸背痛的,我還想多睡會兒呢?”沈璃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打著哈欠走了出來,一手揉著腰那模樣像極了……縱欲過度?

傅安張了張口,半晌喊道,“沈……沈師姐……你們……”三劈了麽!

正在樓下忙活著的憐荀聽到動靜,三兩步跨上了臺階,沖著上頭招呼道,“喲,這麽早都起了,下來用早膳啊,正好來試試我剛研究出來的藥膳粥。”

顧子焉虛應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從季慎手中抽走了衣角,面向小師弟,看著後者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蹙著眉頭問道,“你說昨晚聽到了什麽聲音?”

傅安心裏糾結師姐有沒有被吃的問題,被陡的一問才想起立馬變得緊張兮兮,往顧子焉身邊湊了湊說道,“嗯,跟爪子刨墻似的,十分刺耳,我就把門鎖了。結果那東西就到了門口一直讓我開門來著,嚇得我一宿沒睡!”

“……”季慎默了一瞬,陰測測地開了口,“起夜回房的時候發現門被鎖了,裏面有人在念金剛經……”

“呃……今日天氣甚好,找個地方曬曬太陽是極好的。”傅安自言自語地說道,小心翼翼地繞過了散發著黑霧的師叔下了樓。

一樓的大堂內只擺了一張桌子,小廝端著熱騰騰的包子和粥上了桌,卻不見了憐荀的身影。傅安嗅著那誘人的食物香氣,肚子忍不住的咕嚕叫喚,無心糾結昨晚那刺耳聲響是怎麽回事兒,抓起包子啃了起來。

“這個包子……好吃嗎?”一道幽幽的聲音突兀地在傅安耳畔響起,而沈浸在美味中的某人忙不疊地點頭,含糊著說了聲好吃。

刺棱刺棱——

熟悉的刨墻聲響起,傅安被驚了一下,手中的包子掉在了地上,被一團灰色卷走,對上了一雙幽綠的眸子。傅安看得目瞪口呆,指著那東西這了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人肉包子的口味怎麽樣?”憐荀伸手,正沖著傅安搖尾巴欲撲上去的小灰貓身形一閃,就爬上了她的臂彎,團著身子很是溫順的模樣。

“人……肉?”傅安抓到了重點,瞠著圓眸神色在一瞬變得灰敗。

“你這什麽表情,小灰都不嫌棄你咬了一口了。”憐荀順了順小灰的毛,後者一臉很是享受的表情,頗為興致勃勃地看著傅安,討好似的喵嗚了一聲。

傅安倏地奔出了醫館,扶著墻吐得昏天暗地。

“阿荀姑娘這麽作弄我們小師弟不太好吧?”顧子焉不知什麽時候下了樓,站在了憐荀身側,蹙著眉面上閃過一抹不認同道。

憐荀聞言聳了聳肩,回過頭揚起唇角道,“小灰對毒物比較敏感,那位小兄弟怕是昨晚遇著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吐出來會好一點。”

“……”是這樣?顧子焉半信半疑,卻見那貓飛快地跑過桌子沖向了傅安,遞上了手中還熱乎著的包子。

傅安小盆友吐得更厲害了。

顧子焉側頭,正好看到憐荀眼中閃爍的惡趣味,默了。

忽然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沈璃從樓上奔了下來,神色慌張道,“師姐,大師姐和夏公子都不見了,我方才想去喊他們起來,門沒鎖,可人不見了!”

下意識地瞥向了醫館的主人,後者鎮定自若地迎上幾人的驚疑目光,沒有節操地開了口,“我這兒又不是客棧,昨兒個也沒收你們診金,我只負責把人治好,剩下的就不關我事了。幾位,請便。”

小灰被她抱回了懷裏,掙紮著喵了一聲,似乎仍想膩味在傅安身邊,卻被憐荀強制著帶走。坐著的幾人皆是表情凝重,想起葉老頭之前說的愈發不安。

“呃……”傅安撫了撫胸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抹了下嘴角道,“我昨晚真聽到動靜了,以為鬧鬼來的,陳遠陳赫武功不是挺高的怎麽還會讓人給擄走了呢?”

顧子焉眸色一沈,突然想起昨晚不符平日裏那般睡得深沈,心下生疑,瞥了一眼桌上的粥和包子,掠過一抹暗光。

“溜得那麽快,肯定知道內情!”沈璃若有所思地望著憐荀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走廊最末端的房間,一道嬌俏身影挾著一抹灰極快地沖了進去帶上了門,接著傳出一陣的翻箱倒櫃聲響。從外頭路過的夥計微微詫異,貼著房門問道,“主子,你做什麽呢?”

不一會兒,憐荀攜著一只小包袱一手掄了掄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道,“別嚷嚷,前頭那些人愛走走愛留留,反正我是準備跑路了,這厲城銀子多瘋子也多,那魔頭都敢直接從我這兒擄人了,下回要是被擄走的是我可怎麽辦!”

“呃……”小廝很是嚴肅地思考了會兒,義正言辭道,“主子別怕,我一定會拿你私藏的那些寶貝罐子去換你的!”

憐荀手裏的貓驀地發出一聲淒厲慘叫,是被憐荀掐著尾巴了,趕忙順了兩下毛,咬牙切齒地開了口,“我謝謝你的忠心,那些東西不準碰,你主子我好好的不需要你救,你給我把館子看牢了就成。”

說完貓著身子要離開,又覺得不夠深刻似地回頭陰測測地補充了一句,“碰了黃瓜會變小!”

“……”小廝立馬捂住了褲襠,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主子的詛咒萬分靈驗!

看到小廝這幅模樣,憐荀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挎上包袱大搖大擺地從後門走了。

嘆息著自己悲慘命運的小廝轉過了身子,就對上了幾個原本該被迷藥放倒了的幾人,訕笑了兩聲道,“幾位……身體素質不錯,呵呵,吃什麽長大的?”

“……”顧子焉抽了抽嘴角,二話不說直接抖開了劍鞘擱在了他脖子上,冷聲問道,“人呢?”

小夥計輕輕碰了碰冰冷劍身,打了個寒噤,咽了咽口水很是堅定地伸手一指,“往那條道走的,沒走多久還追得上!”

“……”沈璃拿手指戳了戳夥計的包子臉,哎嘿笑了一聲道,“你家主子這麽走了,就沒說點什麽,比如哪兒藏著寶貝讓你好生看管著?”

夥計聞言瞪大了眸子,詫異地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沈璃瞇起了眸子,笑容愈發燦爛,十分和善地將人從顧子焉劍下拉了出來,問道,“那你告訴我藏哪兒了,我就不告訴你家主子你把她賣了,這樣她回來也不會懲罰你?”

夥計瞅著她早被那話繞昏了,傻兮兮地點了點頭,正要說出是哪兒忽然想起道,“不行,碰了黃瓜會變小的!”

“……”沈璃一楞,心下好笑,繼續掐著夥計柔軟的包子臉說道,“放心,又不是你自己碰,況且我又不長黃瓜。”

“你……不能……人道?!”夥計震驚過後,十分同情地看向了他,隨即走到了過道上掀起了一副壁畫,“東西在這兒,你們可千萬要保守秘密啊 !”

“一定一定。”沈璃虛應著,然後一個眼神示意傅安去拿,後者畏畏縮縮,避過了沈璃的視線弱弱說道,“會小的……”

接著發現連師叔都向後靠了靠,沈璃頗為無語。一道高挑身影閃過,齊鈺穿著花枝招展地從醫館外頭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疑惑問道,“這一堆人圍著做什麽呢,什麽寶貝?”

說著便伸手從暗格裏取出了木盒子,一打開裏面滿是瓶瓶罐罐的東西,覺得無趣扔給了沈璃。後者眼冒星星地接過,小心翼翼地撫過裏頭的東西,暗喜不已。這都是難得的解藥及補品啊,能值上一座衡山派呢!

好吧,衡山派很窮,出門都坐不起馬車,要蹭的……

“拿上東西去追人。”顧子焉驀地出聲提醒,而醫館外,季慎已經坐上了馬車候著了。

十裏坡,人煙漸少,過了那豎著的石刻,就算出了厲城。走了一路的憐荀抹了抹汗,心裏期望著能有馬車路過載上她一程。

從身後響起的馬蹄聲令她一喜,一回頭卻看到馬車前頭坐著的季慎,驀地變了臉色,撇過了腦袋想找個地方隱蔽,荒郊野嶺的,卻是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哎呀,最近上火了,都冒痘痘了,不曉得這個天山雪蓮膏效果怎麽樣,試試先。”

“咦,這不是江湖上失傳了的斷魂散麽,聽說能不費吹灰之力毒死一群的武林高手呢,寶貝啊!”

“連十裏春風都有,師侄,我們試試效果如何?”

一只手搭上了馬車,面色慘白的憐荀死死咬著下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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