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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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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如同蕭珩所預料的那般,大理寺丞袁艾向聖人投誠了,段晟多年來身居高位,甚至許多大事都在他的掌控下完成的,甚至當年先帝時候立太子,那也有他的一份力在裏面。朝堂之上沒有人敢去冒犯他,甚至就是有些政見不同的功臣,例如方澤茹和爾朱世都是早早的避開他的鋒芒。

段晟行事起來難免會有幾分霸道,而手下的那些官員們,就算戰戰兢兢哪裏又能保證自己半點都不會出錯,讓司空厭煩呢?

得罪了司空,又不想就這麽失去在長安打拼多年才得來的官位,那就得另辟道路,劉嘉俞就讓這些人見著了希望,原本這位中書舍人也是要被外放的,結果跟著聖人走,不但的得了許多賞賜,甚至連外調的調令也被追回來了。

反正已經得罪了司空,何不學著劉嘉俞,敲敲聖人的鐘,總比被司空趕出長安要好出許多。

皇後被囚禁在內殿內,那些服侍的宮人內侍全部被關押起來,由宮中有司專門負責拷打審問。

而崔晤崔尚父子被押入大理寺獄中,進了大理寺,大理寺丞正缺個向聖人投靠的投名狀,見著這對父子,也不客氣,更加不講那套對百年世家的尊崇。皇後行巫蠱,詛咒聖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袁艾私心裏揣摩聖人的心思,恐怕是不給皇後留半點退路了。

於是讓人對這對世家父子嚴刑拷打,逼問出如何協助皇後大逆不道。

而皇後宮中的那些宮人內侍,有好多受刑不過,開始胡亂攀咬,甚至有宮人說皇後為了不讓德妃獨占聖人,和貴妃聯手。不過最大的收獲還是在皇後身邊服侍的那位大宮女身上,大宮女不等有司動刑,直接就將皇後從太子妃時期做的那些事全部抖了出來,其中還牽涉到皇後和大長公主合謀,從宮外弄進一些道符來,燒了混在水中讓聖人喝,好讓聖人中咒常來,另外皇後在給聖人的膳食中下了媚藥,好圖懷上皇嗣之類。

有司聽見這些,差點眼珠子都沒給掉出來。

此事被整理出來在朝堂上說出來之後,群臣大嘩,這下,原本想要保住皇後的司空一派都無可奈何,大長公主都已經牽扯進去,而且是差點將符水給聖人喝下去了。過去能給聖人喝符水,今日就能下咒詛咒聖人了。

中書舍人首先出列“崔氏大逆不道,且早年行獻媚之事,德行全失,已經不堪為一國之母。崔氏一族應該嚴懲!”

錢遂之聽見劉嘉俞的話,臉色十分不好,他出列道,“只憑宮人片面之詞,未免有失偏頗。還是讓有司調查過後,再下定論不遲。”

“片面之詞?”蕭珩在禦座上發聲問道,頭上冠冕垂下來的玉旒將他的面容遮住,讓人瞧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這是皇後身邊大宮女所言的。”大理寺丞出列道,“皇後當初巫蠱之事便是由此女揭發。”

“到了如今地步,諸公難道還想將崔氏這個毒婦繼續留在國母的位置上麽?”蕭珩沈聲發問。

“行巫蠱之事,本來已經是德行喪盡。”劉嘉俞嘴角含著一抹笑,挑著眉去看那邊到了現在還不忘為皇後辯護的錢遂之,“更何況詛咒今上,大逆不道呢?錢相公口口聲聲為崔氏一族辯護,到底是為了什麽?”

崔氏所做的事情已經等同於謀反,為謀反之人說話,難道不是同謀嗎?

“你!”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誅心,錢遂之一下子面上長的紫紅,手中的笏板都險些拿不穩。

“禦史臺和大理寺將此事徹查到底。”蕭珩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務必除惡殆盡!”

錢遂之看向不遠處的段晟,段晟一聲紫袍,頭上戴著籠紗冠,他緩緩閉上眼,呼出一口氣。在皇後這件事情上,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勝算了。皇後行巫蠱,本來不管詛咒的是誰,就是該廢黜的,更何況詛咒的還是今上。

此行等同謀反,他想要活動,也十分有限。

承香殿內貴妃望著前來傳令的蘇壽善,跪在那裏半餉都沒有反應過來,蘇壽善對著這位同樣是世家女出身的貴妃笑笑,然後將手中的布帛展開。

“皇帝令,貴妃楊氏與皇後合謀,行巫蠱之事,德行有損,奪去貴妃之位,入暴室。”

“不,不!”楊氏反應過來,她直挺挺的跪在那裏,思緒裏一片空白,她過了一會像是反應過來,哭喊著去抓蘇壽善的手“妾沒有參與此事,沒有參與此事啊!”

“楊氏,走吧。”蘇壽善躲開楊氏,他嘆了一口氣,“快去吧,好歹留些體面。”

曾經在皇家公主中不可一世的清河大長公主在這十多日間,蒼老了許多,原本烏黑的發鬢也已經白發蒼蒼,她坐在大堂上,方才大理寺來人了,將她府上服侍的那些男寵全部捆走審問。

大理寺的監獄裏腥臭難聞,負責審訊的刑部侍郎在那邊看著被按在地上挨杖刑的崔氏父子。

監獄中的獄吏下手都頗有技巧,讓人吃盡苦頭,卻又不讓人斃命。

“說罷。你們二人是如何幫助皇後行大逆不道之事的。”刑部侍郎開口道,今日是三司會審,刑部大理寺和禦史臺都來人了。

大理寺丞看著下面兩個血人笑了笑,“諸公且有些耐心,這兩人嘴很硬呢。”

崔晤掙紮著,拼盡喉嚨裏最後一絲聲音道,“我在樊川,皇後在大內,我怎麽助皇後行巫蠱……”

“呵呵,真是嘴硬。”袁艾皮笑肉不笑,他看了一眼獄吏,獄吏會意將一排竹簽拿來。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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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湄漸漸的好了起來,這下蕭珩更是篤定了是皇後詛咒她,才讓她發熱生病。當他將這事告訴她的時候,還安慰道,“無事,那些我已經讓太醫署派祝由科的人來,已經無事了。”

竇湄對皇後下咒想要自己死的事情,並沒有多大的驚訝。皇後早已經恨她入骨,做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她連我一塊咒了。”蕭珩說起這事,面上帶笑,可是心裏仍然是惱火萬分,“她這是想奪了我們孩兒,自己好去做呂後麽?當真好打算。”

竇湄聽見皇後竟然連蕭珩一起咒了,她連忙擡頭,“珩郎沒事吧?”

“我無事。”蕭珩看著她焦急的面容,心中一片柔軟,他持起她雙手安撫道,“別怕。”

竇湄才剛剛病愈,聽得他溫柔的話語,靠在他懷中。

一月多的時間,三司將皇後巫蠱案的始末梳理清楚,呈送到聖人案前。

其中罪狀人證物證皆在,不容抵賴。

聖人下令中書省起草廢後詔書,並且將三司商量過後對崔氏家族的刑罰一同發向門下省。

崔宏德跪在冰冷的地上,聽著上面尚書省來的侍郎讀廢後詔書,而後前來的司徒和宗正前來,將皇後璽綬收回。

“崔庶人。”侍郎站在崔宏德面前說道,“聖人有令,讓你遷居長安郊外離宮,不必入暴室。”

崔宏德此時身上屬於皇後的袍服早已經被褪下,身上穿著的不過是平常的細麻衣裳。她聽後,垂下頭輕笑,肩膀抖動著,而後笑聲越來越大,她揚起頭笑得瘋狂,狀若癡癲。

“連大內都不讓我呆了嗎?”崔宏德笑出了眼淚,竟然就這樣將她趕出了長安,讓天下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話。一個被廢黜而且被趕出長安的廢後……哈哈哈,還有比這個更好笑的嗎?

“崔庶人,走吧!”

崔宏德斜睨了催她的那個內官一眼,擡步走出宮殿。

皇後巫蠱案中,牽涉進去的崔家也拿到了三司的最後決判。

崔晤崔尚參與巫蠱案在獄中自殺,其妻子和近支伯妗叔嬸連同其下的侄兒侄女等第三等親屬判流放三千裏,崔家出嫁了的女兒已經是夫家人,因此並沒有受到波及,同時崔氏族中受了聘書的小娘子也可以領一份嫁妝嫁人,不在流放之列。

長安城郊處多了許多流放的人,長安人望見指指點點,心裏感嘆,這百年世家的崔氏,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糊塗皇後,不但詛咒寵妃,還詛咒聖人,這已經不是毒婦可以形容的了。

長安人回想起當年崔家的尊榮,看熱鬧的有,感嘆世事無常的也有。

世家裏人丁興旺,流放起來人也十分多,大家都知道,這一旦流放出去,便是徹底的敗落了。流放之地定是荒蠻的地方,所謂的世家風骨到了那地方能有什麽可以保留的,等過個幾十年等到大赦回來,恐怕都是一群只曉得種田的田舍漢了。

皇後被廢,過了半月,聖人封竇德妃母親李氏為韓國夫人。

國朝內,國公之母之妻,均封國夫人,三品以上大臣之母、妻封郡夫人。竇德妃的父親是開國功臣殷國公竇約,也擔得起這個國夫人,不過在先帝時期,這位殷國公是不太得志的,如今殷國公的爵位都沒有繼承下來,如今聖人卻封了李氏為韓國夫人,這就像一個訊號,瞬間就讓權貴裏頭炸開了火。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廢掉了,表姐,要是有重生,下回遇上蕭六記得別報仇,快躲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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