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顧蘭漪所在房間的房門，一股刺鼻的異味就撲面而來。

“少爺，你還是別進去吧？味道有點……沖！”下人在旁邊捂住了口鼻，唐紹揚卻是連眉頭就沒皺一下，就走了進去。

房間裏，一片幽暗。窗戶外面疏漏的光，勉強能看清床上坐著一個人，披頭散發，好似女鬼。

“啊！”下人駭得大叫一聲，就慌忙開了燈。

屋子裏，亂得不成樣子，滿地狼藉。

顧蘭漪的雙手反剪著，雙腿上的繩子已經掙松了。淩亂的頭發之間，微見她枯槁的臉，唐紹揚就微低了身子，撥開她的頭發，嗤笑一聲：“顧蘭漪，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她的臉上一片臟汙，甚至還殘留著嘔吐過後的穢物，雙眼黯淡無光，神情也有些癡癡呆呆的。

看到唐紹揚，她就吃吃地笑起來，也不說話。

下人在一旁聽得心裏發毛，“那天，顧太太來收拾過。現在，又弄成這樣了。真夠惡心的。”

“覺得惡心，你就先走。”唐紹揚淡淡掃了他一眼，他就縮起身子，低了頭，“不敢不敢。”

“也沒人肯來照顧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神迷蒙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的臉，“真可憐。”

大概是生了共鳴，顧蘭漪止住了笑，漠然出聲：“唐紹揚，是不是覺得——你也很可憐？”

唐紹揚垂眸，睇了她一眼，沈默下來。許久過後，他突然問：“這些天，毒癮發作，很難受吧？給你一筆錢，去找藥，好不好？”

顧蘭漪眼裏一亮，卻又很快寂滅下來，側目審視著他，“唐紹揚，你又想玩我？”

“玩你？”唐紹揚嗤之以鼻，“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還有可以玩的地方嗎？”

“要不要出去，你考慮考慮。”他莫測一笑，就起了身，“或者，你對你現在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還有點舍不得？”

“廢話少說！”顧蘭漪沈下臉，伸出手，“有本事，現在就給我錢！”

沒想到，唐紹揚居然真的拿出一張銀行卡來，“錢，我可以給你。但是，出了唐家的門，就不要再回來了。離婚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你不怕容霆琛了？”顧蘭漪毫不客氣地拿了卡，就有些奇怪，“人家可是拿唐家威脅你啊。”

“這件事，不是你該管的，你也管不著。”唐紹揚冷冷道，“趁著我還沒反悔，趕緊滾吧！”

“滾就滾。”自由就在眼前，顧蘭漪的眼裏也生出了一絲光彩，“不過，走之前，我要換身衣服，洗個澡。”

“隨便你。”唐紹揚沒有心情跟她多說，淡漠地勾唇，就轉了身，吩咐跟來的下人：“盯著她。半小時後，給我攆出去。”

顧蘭漪的存在，一直是唐家想要抹去的汙點。但是，唐家又別著勁，不肯輕易抹去，總想著從她的身上找回一絲驕傲。如今，唐紹揚卻將她放走了。

下人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唐紹揚清冷的背影，只能奇怪地嘟囔：“少爺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怪怪的？”

“可能是受了刺激，瘋掉了吧！”顧蘭漪瘋瘋癲癲地怪笑一聲，就看到對方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她無所謂地沈了臉，只尖聲叫道：“還不幫我把繩子解開？！”

下人生怕她發起瘋來，又是無法想象，慌忙來給她解了繩子，就退到了門外。

看到他驚慌的樣子，顧蘭漪還做出一副鬼樣子來嚇唬他。最後，在房間裏自娛自樂地笑得前仰後合。

笑累了，漸漸有了眼淚，她才跑去洗澡、換衣服。

即使洗過澡，她的皮膚依然沒有一絲光澤，整個人像是熏染了一絲黑氣，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對著鏡子嗤笑連連，就一把砸了鏡子。

然後，拿起妝臺上的化妝品開始給自己化妝。然而，不管她化得多用心，依然是一副吸毒者潦倒的樣子。

最後，她只能戴著口罩，戴著帽子出來了。

一路出了唐家，便是蜿蜒的公路，看不到盡頭。夜色中的公路，灰中帶白。偶爾有車駛過，她也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顧自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笑起來，瘋狂地奔跑。

走出唐家，就是新的世界，新的人生。

她可以，重新開始。

……

淺水灣別墅裏，一場旖旎的情事剛剛結束。

顧若淺窩在容霆琛懷裏，微闔著眸子，眉頭輕蹙：“我舅舅來電話說，我哥留下條子，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容霆琛抿著唇，半晌不語，驀地一笑：“我有事找你哥，他替我辦事去了。”

“替你辦事去了？”顧若淺睜開眼，有點不相信，“辦什麽事？”

“秘密。”容霆琛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只能這樣搪塞她。但顯然，顧若淺不是輕易能搪塞過去的，她眉頭一皺，就說：“你在蒙我吧？你要他辦的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以她目前對他的了解，當然是想象不出來的，容霆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哥被我派到南非去挖鉆石了，信不信？”

“挖鉆石？信你才怪咧！”顧若淺撅了撅頭，“就他那樣，也能挖鉆石嗎？”

“不要看不起你哥！”容霆琛沒好氣地彈了彈她的腦門，“你哥會的東西，多著呢！”

“誒？”顧若淺眼裏亮起來，吃驚地看著容霆琛：“我怎麽覺得，自從你們上天臺說過話之後，你對他有點不一樣了？”

“是嗎？”容霆琛裝傻，“可能是因為，他偷偷給了我一個生女兒的方子吧。”

又來？！顧若淺嫌棄地撅撅嘴，就狠狠地鄙視他一眼：“你能不能不拿生孩子說事？”

“不能！”容霆琛很幹脆地拒絕了，然後，若有所思：“你說，我剛才那麽努力，你現在會不會已經有了？”

顧若淺翻個白眼，就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翻身背對著他。

容霆琛卻依舊興致勃勃地說：“明天去買一個驗孕棒，測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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