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素琴氣得直瞪眼，一下子坐到地上，兩腿一伸，就嚎了起來：“作孽啊！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啊！”

她也不是第一回這麽鬧了，顧若淺早就麻木了，冷哼道：“你就鬧吧！鬧得左鄰右舍，都來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以為，他們會為你說話嗎？你也不看看，你幹的都是什麽事？！”

“利民，你看看吶，這就是你慣出來的！我辛辛苦苦，拉扯了她五年啊！她就這麽對我？她怎麽這麽狠吶！”

“行了！”張利民被她鬧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幾次偷看容霆琛的反應。不過，容霆琛似乎不怎麽關心這些，只是把孩子拉到了面前。丫丫倒是一臉懵懵懂懂地看著這裏，像是有點嚇到了。張利民臉色難看地想要把楊素琴從地上拉起來，可是她根本不配合，“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張利民很少發火，可眼前的事也是真的把他給惹急了，聲音高得直接把楊素琴震得懵了一下。她別別扭扭地站起來，擦把眼淚，可能是發現鬧也沒用，就軟了聲調說：“若淺，這錢要是還不上，他們可是要人命的呀。你就當行行好，把這錢先墊上，往後你哥拿了錢回來，我就……都給你，行不行？”

“不行。”顧若淺很果斷地搖了頭。有一就有二，以前她就是太心軟，楊素琴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今天不管說什麽，她都不能心軟！

“你……”楊素琴簡直要急哭了。她覺得，這孩子從國外回來，心都變硬了，沒以前那麽好說話了。她頓時有點心慌意亂，“那你們，明天再走，行不行？”

今天剛好是那些人給的最後期限，說不定一會兒就要來要債的。只要他們呆到那個時候，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鬧的。

楊素琴的算盤打得很響，顧若淺不會看不出來。她冷靜下來一想：錢她是肯定不會給的，也拿不出來。不過，這不是最好的辦法。要從根本上解決，也只有見一見那些高利貸了。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要是容霆琛能留下來就不同了：“你要留下來嗎？”

容霆琛沒有明說，只把一條凳子推到了她腳邊，“坐吧。”

他沒有反對，應該就是答應了吧。顧若淺坐下來，拿起筷子，“吃飯吧。”

楊素琴一看事情有轉機，馬上就朝張利民使了個眼色，“老張，還不快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來給容先生嘗嘗？”

“我不喝酒。”容霆琛言簡意賅，有些嫌棄地看著眼前的碗筷。

這兩年生活好了，張利民依然沒有改掉省吃儉用的習慣，以前用的粗碗還舍不得丟，只有待客的時候才把那些體面的碗筷拿出來。顧若淺根本沒找到那些東西放哪兒，也就將就拿了這些碗來用。粗碗裏面黑乎乎的，倒不是沒洗幹凈，都是些正常的磨損。

容霆琛看了，還是有些受不了，看著顧若淺，皺了皺眉。什麽意思，溢於言表。

顧若淺還沒說什麽，張利民已經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出來，“不好意思啊，容先生。我們鄉下地方，就是這樣，別介意別介意。”

容霆琛也沒接的意思，一雙眼睛就跟X光機一樣，只盯著不動。

顧若淺尷尬得要死，幫他把碗筷接過來，就沒好氣地問：“要不要用開水煮一下？”

“不用。”容霆琛終於還是忍下來了。

飯菜都是顧若淺做的，不鹹不淡，容霆琛吃得倒還習慣。不過，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倒是把其他人弄得都不敢盡興了，一個個都裝起了斯文。

“安森，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他一直站在那裏，顧若淺怪不好意思的。

安森不動，“不用了，顧小姐。你們吃吧。”

保鏢很少和雇主吃飯的，但今天不是什麽正式的場合，容霆琛點了頭：“坐下吧。”

“先生，這不合適。”安森說。

容霆琛習慣了說一不二：“坐下。”

“是。”

安森就在丫丫旁邊坐下了，丫丫看他這麽大塊頭，有點不習慣。與他大眼瞪小眼過後，丫丫突然不知道抽什麽風，竟然抓了一把顧若淺專門給她做的土豆泥，直接抹到了他的臉上。

那一刻，安森是懵逼的。受過專業訓練的他，要近他的身都很難，更別說是對他做點什麽了。現在卻有一個小孩，居然把土豆泥糊到了他的臉上！

所有人都震驚了，感覺空氣都凝滯了幾秒。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顧若淺，她“誒”一聲，就慌忙站起來拿了紙給他，“安森，先擦擦，洗手間在後面，我帶你去。”

好在安森心理素質過硬，只是楞了一下，就擦了擦臉，跟到了後面。

“你個臭丫頭，跟你爸果然一個樣啊，什麽都敢做。”張利民簡直被這孩子氣笑了，站起來就把孩子抱到身前，“想吃什麽，跟爺爺說！”

楊素琴卻是不高興：“是不是那臭小子的孩子，還不知道呢。成天就知道瞎高興。”容霆琛冰冷的目光隨即掃了過來，楊素琴瑟縮了一下，趕緊夾了一塊魚笑嘻嘻地送到他的碗裏，“容先生，嘗嘗！這孩子做魚的本事，還是不錯的。”

容霆琛卻是冷著臉不動，楊素琴一僵，有點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尷尬。

張利民卻是拿手肘碰了她一下，“哎呀，人家吃飯那都是要用公筷的，你這樣給人家夾菜不衛生，懂不懂？！”他把孩子一把塞到楊素琴懷裏，就站起來，“容先生，我馬上給你換一副新的。”

這有錢人規矩就是多，楊素琴以前是見識過的，不過，也很少跟人家打交道。現在看了容霆琛這樣，頓時扁了嘴，有些陰陽怪氣：“窮講究。”

張利民瞋了她一眼，就重新拿了碗筷出來。這一腳跨出來，門口的大鐵門就“砰”的一聲響，被人踹開了。

“哎呦，這麽熱鬧呢！”打頭的小夥子叼著煙，一手扛著一根棒球棍，脖子上暗青色的紋身一路蜿蜒進了衣內。後面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小混混，有的拿著西瓜刀，有的拿著棍子，來勢洶洶。

打頭的小夥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就把煙拿下來，閑散地吞吐著煙霧，“錢，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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