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蠢，還是我做錯了？”

不是聽不懂他話裏自嘲，顧念雪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收拾好心情，真的不願意再就這件事情糾纏下去。

而且，她看到宋既白，心情真的變得很差。

於是，她幹脆放下碗筷起身離開。

剛一出門口，她的身影就消失無蹤，留下宋既白坐在那裏，看著她離開的地方。宋既白靜坐了許久，心中亦百般不是滋味。

他沒有後悔，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你最終還是屬於這方世界的，希望你不要太糾結人世間的那些情愛。”

忙碌了一整天，飯還沒吃兩口呢。顧念雪有點郁悶，手輕輕摸著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為了避免再次見到宋既白，啰啰嗦嗦跟她說不愛聽的話，顧念雪只能回到人間。

屈煬正哼著小曲在煮他和阿默的宵夜，聞到香味，顧念雪不客氣地從鍋裏盛了一碗餃子，端到一旁吃了起來。

不一會，一碟調料遞到了她跟前，屈煬沒好氣地說：“天天不按時吃飯，你是想讓誰心疼你。”

顧念雪被熱騰騰的餃子燙到了，含糊地回了句：“滾。”

屈煬目光落在門口，但很快就轉了回來，說：“這兩天他來過幾回了，不過都是停留一陣就離開，也沒進來，更沒進濟世堂。”

顧念雪“嗯”了一聲，沒過多回應。忽的才想起自己的好多東西還留在那邊，雖然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總歸還是要收拾帶走。

安靜地吃完一碗餃子，顧念雪的心和胃終於感覺到一點滿足。靠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給金姐發了一條信息，確認封世尋這會還沒回家。

“行了，下次他還來，你就跟他說說道理。”

“什麽道理？”

一個繡著雲錦圖案的扶手墊砸到了屈煬懷裏，“恩斷義絕的道理，懂不懂？”

收到顧念雪的眼刀子，屈煬只是笑笑的，目送她從空氣中消失，自言自語道：“我倒是想給他支支招，沒了他，你這輩子只能做老姑婆。”

顧念雪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現在封世尋家中二樓主臥。

剛剛站穩就聽到門外傳來聲音，她隨即靠在門口聽著，結果卻聽到金姐在外面邊拖地邊自言自語。

她說：“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能說離就離。少爺也真是的，一點也不主動。現在家裏冷冷清清的，還不如回去照顧老爺子呢。”

等金姐的動靜消失了，顧念雪才打開一盞微弱的小夜燈，按著原來的記憶，將她的東西一一收到拖箱裏。

住了半年，東西說少也不少了，一趟肯定收不完，她只能先將一些貼身用品裝好送走。

當顧念雪從主臥消失，封世尋便走了進來。

這些天他沒有進來過，直接睡三樓臥室。

滿屋子都有她生活過的痕跡，枕頭被子還殘留著她的氣味，這是他最難以面對的。

當他打開燈環顧一周，卻發現臥室有被收拾過的痕跡，喊來金姐，她卻說自己按照他的吩咐，一步也沒進來過。

封世尋當即明白了，是她來過，她來帶走東西，真的不願給他留下一分念想。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再次痛了起來。

這幾天，他玩命般地虐自己，昏天暗地地工作，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到了晚上就開著車在舍求小鋪、顧家、或者顧念雪的小區守著，直到天微微亮才回家。

明明知道她躲著自己，必然不會讓自己碰到，但他也只能如此。不是非要做出這種低下狀，他只是想在有她氣息的地方停留，那樣興許就能好受些。

然而，她還是來收走她的東西，決心要與他分清界限。

心裏雖然隱隱作痛，可他又莫名的有了另一種情緒，那是興奮。

她的東西只收走了一部分，可以推測她還會再來一趟……

於是，封世尋默默關上了燈，輕步走到最邊的健身區，那裏是顧念雪最少去的地方，也沒有她的東西。他可以靜靜地躲在那裏，再看她一眼。

當封世尋將自己縮在角落，被一臺健身機器擋著，顧念雪果然出現了。

她將拖箱打開放在中間，然後打開了手機手電筒功能作為照明，窸窸窣窣地把她的物件一件一件收入箱裏。

半年前，她搬進來的時候只帶了幾身衣服和日用品。

跟現在相比，還真諷刺。

封世尋就在那個角落裏看著她，看她起身蹲下，看她從衣櫃轉到梳妝臺。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顧念雪蹲在茶幾前，下面放著一本畫本。打開來一看，上面潦草地畫了好幾張宮殿圖，是他們一起胡鬧著要給天子殿改造的靈感圖。

那一幕幕又出現在顧念雪的腦海裏，那時候的封世尋幼稚固執得跟個小孩子一樣，非要把她喜歡的一切都搞進天子殿裏。

還得意洋洋地說要讓那裏的天子娘娘天天體驗顧念雪的幸福生活。

顧念雪不禁笑了，可眼底又禁不住泛起淚水。

啪嗒，一滴眼淚落了下來，剛好掉落在雪歸殿的位置。

她深吸一口氣，將畫本合上，轉身放進了箱子裏。然而，三秒鐘後，她再次把畫本拿出來，放回茶幾底下。

“這一單姑奶奶不接了，哼！”

顧念雪帶著鼻音的聲音驀然出現，打破了一室幽暗。

她將拖箱扣上，站了起來，環顧這一間住了半年的豪華臥室，這一間她經歷過最美體驗的，曾經與他夜夜纏綿的臥室。

說不上是什麽心情，顧念雪只覺得一切都像一場夢。現在醒來了，就該抽離了。

就在她拿出青金玉準備離開的時候，封世尋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繞到她身後將她緊緊擁住。

“小雪，留下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顧念雪身軀一僵，呆在原地。敢情他剛剛一直躲在暗處看著自己？

“小雪，我們好好談，別這麽輕易就丟下我，好不好？”

封世尋哀求的聲音在耳旁縈繞著，姿態放得無比低下，柔軟。

顧念雪想要掰開禁錮在她胸前的手，發現自己的力道並不足以對付一個男人使出渾身力氣。

她冷冷地說：“封世尋，別逼我。”

擁著她的力量沒有消失反而加重了，顧念雪把心一橫，握緊了青金玉，嗖的一下，從他懷中徹底消失。

留下封世尋環抱空氣，僵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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