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二十年的愛沒有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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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人間，只是很恍惚的，隨意行走著。
回到舍求小鋪，她也沒有往其他地方去，只是縮在一個角落裏，摟著阿默，沈默不語。
那時候她還小，對於死亡沒有概念。父母躺在血泊裏的那個畫面，漸漸的也被遺忘了。
今天，被段海霖這麽一頓說起，記憶的潮水頓時湧了上來。
那個畫面再一次出現她的腦海裏。
顧念雪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一天的天氣，很溫暖，剛剛換下厚重的冬衣，她就吵著要買一條粉紅色的小洋裙。
而那條裙子，便是父母生前給她買的最後一樣東西。
一想到這裏，顧念雪的心便被一股叫做難過的情緒包裹著。她鼻子有些泛酸，眼眶也隨之發燙，眼淚在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落。
屈煬一直留意著她，最後終於還是蹲在她跟前，輕聲問：“出了什麽事？”
顧念雪將頭埋進阿默那身厚重的毛發裏，不想讓屈煬看見她的模樣。
屈煬也沒強迫她，只是像個兄長那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以示安慰。他對顧念雪的了解算是比較深的，能夠讓她這樣的，一定是發生了讓她很傷心的事情。
他收回手，掏出手機想給封世尋發條信息，這種情況，也許她更需要他的安慰。
手機的光點亮了這一處的幽暗，顧念雪感覺到光亮，悶聲說：“別給他發信息。”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哽咽，屈煬楞了楞，搞不明白狀況。“是他惹你生氣了？”
“不是，完了，一切都變了。”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無奈的笑聲。
顧念雪擡起頭，抿緊的嘴唇不住的抖動著，嘴角的弧度已經不是往常那漂亮的模樣。
她起身徑直往門口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當顧念雪回到顧家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覆些許。奶奶正在廚房裏忙著，準備做白切雞。
看到顧念雪出現，奶奶便露出開心的笑容：“小雪來啦？嗯，就你一個人嗎？世尋沒一起啊？”
聽到封世尋的名字，顧念雪只覺得胸口又堵著一口悶氣。她說：“奶奶，我小時候是不是有一條粉紅色的小洋裙？”
奶奶剛把處理好的雞放進鍋裏，隨口應道：“你小時候就喜歡那些粉粉嫩嫩的，粉紅色的裙子好多咯。”
“嗯，那一條，媽媽買的最後一條。”
沈代珍停頓了一下，她在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哪怕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也很難一下子就壓抑住對已故兒子兒媳的思念。
她緩慢地轉身，臉上掛著一個極淺的微笑，說：“有，奶奶幫你保管著呢。”
“我想看一下。”
沈代珍從一個古老的櫥櫃裏裏拿出一個長約三十公分的匣子，打開來，在裏面躲了二十年的東西，終於見到光日……
一個撥浪鼓，邊沿已經掉了漆；一雙黑色的小皮鞋，過了這麽多年，皮質依然很好；一個絲綢蝴蝶發結下面壓著一張發黃的紙。
顧念雪輕輕拿了出來，上面歪歪扭扭畫著三個人，很稚嫩的簡筆畫，但可以輕易分辨出那是畫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子……
顧念雪的手顫抖著，心再一次揪成一團。活了二十四年，心中從來沒有過恨意的人，這一刻卻滋生了一縷憤恨。
沈代珍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啞，她說：“這幅畫是你三歲那年自己畫的，畫完後一直鬧著要爸爸媽媽。都說小孩子心裏想什麽筆下就會畫什麽，你應該是有點繪畫天賦的。但你爺爺卻阻止了你這個天賦，不讓你有任何畫畫的機會，就是怕你會沈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
顧念雪強忍著眼淚，低聲說：“爺爺是對的。”
畫畫和寫作一樣，都是很敏感的，需要強烈去接觸內心的創作行為。如果她往這個方向發展了，也許就沒有那麽無憂無慮的童年。
那條安靜躺在最底的小洋裙，在現在看來依然很漂亮。上乘的料子，精細的車工，講究的設計，很符合小女孩的審美。
顧念雪撫摸著它，笑著流淚。
心裏雖然很痛，但依然感激著，感激父母短暫的兩年陪伴，感激他們給予她全部的愛。哪怕二十年過去了，他們的愛意也能透過這些小物件傳遞給她。
“奶奶，這個匣子就交回給我保管吧。”
沈代珍靜靜地看著她，蒼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點了頭。
滴滴滴。
信息進入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屋的幽靜。
顧念雪打開手機，是封世尋發來的信息。
吾愛小雪：
洗妝真態，不作鉛花禦。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黃昏院落，無處著清香……
沐溪梅園，我等你。
愛你，尋。
顧念雪關了手機，合上那個匣子抱在懷裏，說：“奶奶，我有事情先走。明天再回來陪你吃飯。”
她的語氣神情極為平靜，沈代珍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懷裏的木匣，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小雪的平靜，反而讓她擔心了。
顧念雪駕著車朝沐溪梅園的方向開去，那是楓城唯一成規模的梅園，在一條幾百年歷史的古驛道旁邊。
每到冬季，梅花盛放，幽香浮動，吸引了很多游客。
而此刻封世尋就在那裏等著她，還文縐縐的引用了曹組的《驀山溪梅》裏面的詩句來相邀。只是他減了“無處著清香”後面的“風細細，雪垂垂，何況江頭路。”倒也減少了幾分幽感。
顧念雪知道他想做什麽，同樣的，她心裏也默默做了個決定。
她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原本心裏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在她做了那個決定之後，消散無蹤。
人生際遇就是這麽奇特，他滿心歡喜地在為她準備著驚喜，她也帶著另一種驚心慢慢向他靠近。
或許這一天將會是他們之間最苦回憶，但也會是最難忘的。
這樣，便也足夠了。
進入郊區，路上十分安靜，只有遠遠的暗沈的天空陪著她。
路很長，時間很慢，又很快……
“封世尋，三生石果然是對的。”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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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舍求小鋪，她也沒有往其他地方去，只是縮在一個角落裏，摟著阿默，沈默不語。
那時候她還小，對於死亡沒有概念。父母躺在血泊裏的那個畫面，漸漸的也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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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畫面再一次出現她的腦海裏。
顧念雪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一天的天氣，很溫暖，剛剛換下厚重的冬衣，她就吵著要買一條粉紅色的小洋裙。
而那條裙子，便是父母生前給她買的最後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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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煬也沒強迫她，只是像個兄長那樣，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以示安慰。他對顧念雪的了解算是比較深的，能夠讓她這樣的，一定是發生了讓她很傷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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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哽咽，屈煬楞了楞，搞不明白狀況。“是他惹你生氣了？”
“不是，完了，一切都變了。”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無奈的笑聲。
顧念雪擡起頭，抿緊的嘴唇不住的抖動著，嘴角的弧度已經不是往常那漂亮的模樣。
她起身徑直往門口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當顧念雪回到顧家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覆些許。奶奶正在廚房裏忙著，準備做白切雞。
看到顧念雪出現，奶奶便露出開心的笑容：“小雪來啦？嗯，就你一個人嗎？世尋沒一起啊？”
聽到封世尋的名字，顧念雪只覺得胸口又堵著一口悶氣。她說：“奶奶，我小時候是不是有一條粉紅色的小洋裙？”
奶奶剛把處理好的雞放進鍋裏，隨口應道：“你小時候就喜歡那些粉粉嫩嫩的，粉紅色的裙子好多咯。”
“嗯，那一條，媽媽買的最後一條。”
沈代珍停頓了一下，她在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哪怕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也很難一下子就壓抑住對已故兒子兒媳的思念。
她緩慢地轉身，臉上掛著一個極淺的微笑，說：“有，奶奶幫你保管著呢。”
“我想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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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撥浪鼓，邊沿已經掉了漆；一雙黑色的小皮鞋，過了這麽多年，皮質依然很好；一個絲綢蝴蝶發結下面壓著一張發黃的紙。
顧念雪輕輕拿了出來，上面歪歪扭扭畫著三個人，很稚嫩的簡筆畫，但可以輕易分辨出那是畫兩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子……
顧念雪的手顫抖著，心再一次揪成一團。活了二十四年，心中從來沒有過恨意的人，這一刻卻滋生了一縷憤恨。
沈代珍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啞，她說：“這幅畫是你三歲那年自己畫的，畫完後一直鬧著要爸爸媽媽。都說小孩子心裏想什麽筆下就會畫什麽，你應該是有點繪畫天賦的。但你爺爺卻阻止了你這個天賦，不讓你有任何畫畫的機會，就是怕你會沈溺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
顧念雪強忍著眼淚，低聲說：“爺爺是對的。”
畫畫和寫作一樣，都是很敏感的，需要強烈去接觸內心的創作行為。如果她往這個方向發展了，也許就沒有那麽無憂無慮的童年。
那條安靜躺在最底的小洋裙，在現在看來依然很漂亮。上乘的料子，精細的車工，講究的設計，很符合小女孩的審美。
顧念雪撫摸著它，笑著流淚。
心裏雖然很痛，但依然感激著，感激父母短暫的兩年陪伴，感激他們給予她全部的愛。哪怕二十年過去了，他們的愛意也能透過這些小物件傳遞給她。
“奶奶，這個匣子就交回給我保管吧。”
沈代珍靜靜地看著她，蒼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點了頭。
滴滴滴。
信息進入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屋的幽靜。
顧念雪打開手機，是封世尋發來的信息。
吾愛小雪：
洗妝真態，不作鉛花禦。竹外一枝斜，想佳人，天寒日暮。黃昏院落，無處著清香……
沐溪梅園，我等你。
愛你，尋。
顧念雪關了手機，合上那個匣子抱在懷裏，說：“奶奶，我有事情先走。明天再回來陪你吃飯。”
她的語氣神情極為平靜，沈代珍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懷裏的木匣，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小雪的平靜，反而讓她擔心了。
顧念雪駕著車朝沐溪梅園的方向開去，那是楓城唯一成規模的梅園，在一條幾百年歷史的古驛道旁邊。
每到冬季，梅花盛放，幽香浮動，吸引了很多游客。
而此刻封世尋就在那裏等著她，還文縐縐的引用了曹組的《驀山溪梅》裏面的詩句來相邀。只是他減了“無處著清香”後面的“風細細，雪垂垂，何況江頭路。”倒也減少了幾分幽感。
顧念雪知道他想做什麽，同樣的，她心裏也默默做了個決定。
她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原本心裏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在她做了那個決定之後，消散無蹤。
人生際遇就是這麽奇特，他滿心歡喜地在為她準備著驚喜，她也帶著另一種驚心慢慢向他靠近。
或許這一天將會是他們之間最苦回憶，但也會是最難忘的。
這樣，便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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