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一堆化妝品去雪肌店後，顧念雪盤腿坐在地上，身後是龐大的藥櫃，巨大的投影籠罩著她，將她映襯得格外嬌小。

昨天封世尋說的那句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裏，聽著好像挺感人，也有些困擾著她，但終究沒有被動搖的感覺。她不禁感慨，原來無情無愛的人生是這樣的，面對別人的一片真心，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

顧念雪嘆一口氣，靠著身後的藥櫃，仰頭看著上空，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

屈煬來到她的身旁，也盤腿坐下。

“老板，你看看這個。”

他把手機推到顧念雪跟前，屏幕顯示的是舍求先生的朋友圈——

新品：倒黴粉。輕輕沾上一點，倒黴的人生不需要安慰，因為後面會更倒黴。限量，高價，需通過審核方可購入。

配圖是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裏面只有一丟丟墨黑色的粉末。

上百個點讚。

上百條評論，都在叫嚷著想買一瓶灑到可惡的主管、客戶、甲方、家婆、兒媳身上。

顧念雪皺眉：“這可不是我的初衷。”

屈煬哈哈一笑：“我倒是很理解，浮躁的社會，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如果能讓不喜歡的人倒黴一陣，從而避免一些更加暴力的事件，也是大快人心的事。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看誰倒黴？”

顧念雪反問：“這個世界還有我的對手嗎？遇上我的都是些倒黴人。”

“哈哈哈，也是，你已經無敵於這個世上了。”屈煬的笑聲爽朗，也開始感染著顧念雪。“其實我主要是想讓你看這個。”

屈煬手指快速滑動，最後在一條評論上停住。

顧念雪低頭一看，是這樣一句話：我很想看看封世尋夫婦倒黴的樣子，啊啊，他們風光的樣子真的好討厭，好想撕下他們虛偽的面具！

點擊名字進去，空蕩蕩的沒有內容，但頭像上的人她卻是認識的——昨天飯局上的湯子雯。

顧念雪問：“湯子雯是我們的有緣人？”

屈煬說：“這是我昨晚通過的新客人，是不是湯子雯我還沒確定。但你這麽問起，應該就是了。怎麽，你們之間有過節？”

顧念雪：“哪有什麽過節，不過就是她昨天當著我的面勾搭封世尋，被他當場下封殺令。估計因此懷恨在心了吧。”

屈煬則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說：“這還不是過節？看她模樣挺清純乖巧，沒想到行事還挺大膽的。”

顧念雪瞥了他一眼，懶懶地說：“她現在應該還在楓城，約她吧。”

“行嘞，小的等著看好戲。”

當顧念雪處理完濟世堂的事情再回到舍求小鋪時，湯子雯已經在裏面。

在屈煬面前，她聲淚俱下，如泣如訴，生動地說著自己如何努力打拼，結果仍是敵不過現實的殘酷。在她的描述裏，封世尋成了一個好色之徒，三番五次利用自己的能力利誘自己，想潛規則了她。

屈煬微瞇眼看著渾身是戲的湯子雯：“所以你才這麽恨封世尋，想買三瓶倒黴粉全部用到他身上？”

湯子雯用手背擦掉她虛假的眼淚，應道：“一瓶用在他身上，另外兩瓶用在他老婆身上。”

“呵，這我就難以理解了，封太太好像也沒怎麽你啊。”

“你不要覺得我惡毒啊，我只是覺得封太太要是更倒黴些，也許她就能看穿封世尋的真面目，然後跟他離婚，其實這是在解救她。”

“……”屈煬沈默了，這樣的邏輯，真特麽強大啊。

“如果封世尋真的是這麽渣的男人，我能看清他的真面目，那是幸運才對。”顧念雪的聲音突然從湯子雯身後響起，只是在這空間裏，她的聲音變得縹緲神秘，湯子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她轉過身，只看到一個隱在一身黑袍的女子，她的臉上罩著一塊黑紗，整個人幾乎融入到黑暗中。

“你是？”

“舍求先生。”說話的是屈煬，“她才是這家店的老板，我只是店小二。”

湯子雯依然糊塗，“你剛剛說‘我能看清他的真面目，那是幸運才對’是什麽意思？”

顧念雪款款走到她跟前，在她面前摘下面紗，將自己的容貌暴露出來。

湯子雯頓時傻了眼，她站起來向一旁退了幾步，踉踉蹌蹌的，最後扶住了沙發扶手才穩住。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顧念雪，昨天明明只是那個被封世尋細細呵護著的封太太，這會怎麽了成了舍求小鋪的老板？

推薦她來這家店的人不是說舍求先生是神一樣的存在嗎？怎可能是最近風光無限的封世尋的太太？這個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顧念雪沒有逼近湯子雯，只是優雅地坐下，自顧煮茶。她說：“哦，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嗎？我憑自己的魅力成立封世尋的妻子，又憑借自己的能力經營著這家小鋪，哪裏不公平了？”

湯子雯嚇得一屁股跌坐下去，顧念雪一個念頭產生，旁邊的一張四方凳咻的一下就移到湯子雯身後。她呆呆地看著自己身下的椅子，心跳不由加速，驚慌，這是神仙才有的手法吧？

“你，你能夠聽到我心裏的想法？”

“我還能看到你做過的所有事，你心存不善，竟然還想用我的寶貝來害我，好讓你趁機接近封世尋，再替代我的位置。”顧念雪覺得十分可笑，“姑娘，大清已經滅亡了，你還沈浸在你暢想的宮廷鬥爭裏，是不是落後了點？”

湯子雯稍微鎮定了點，既然被看穿了一切，也就沒什麽好偽裝。她破罐子破摔，說：“這個世界原就是弱肉強食，不逆流而上就只能呆在最骯臟的地方搶奪別人丟下的那點點資源。你和封世尋都是人上人，你不會理解我想向上的心情，既然如此，這生意不做也就算了，不用這樣瞧不起人。”

顧念雪笑了：“誰說我不做你的生意？”

“什麽？”

“而且我還給你打個九五折。一瓶倒黴粉六萬，三瓶算你十七萬，現金付款。”

面對突如其來的轉折，湯子雯有點懵了。這世上哪來什麽高人，不過都是見錢眼開的俗人罷了。

心裏雖然這麽吐槽著，但她也是極高興。倒黴粉已經沒辦法用在他們夫婦身上，但用在自己的對手身上也是不賴的。

於是她拿出兩摞紙幣，點算清楚交到顧念雪跟前，而屈煬也已經準備好了三瓶倒黴粉。

顧念雪擡手一揮，三個玻璃瓶飛到半空，就在湯子雯頭上，瞬間炸開，粉末全數沾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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