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新月坐在沙發上，思考著自己這一天的經歷。傅載東和傅添偉因販毒運毒被公安機關逮捕。更讓白新月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傅添偉的女朋友已經懷孕了，而且孩子的月份已經不適合流產。寧姍姍問白新月那個可能一出生就失去父親的孩子該怎麽辦，白新月又能說什麽？只能沈默無言。不過看樣子寧姍姍也並沒有指望白新月會提出什麽可行的方案，只是把白新月當作一個傾訴“垃圾桶”。

對於那個即將出世的孩子，白新月也說不清楚自己對他抱有一種怎樣的情感態度。從血緣角度上說，那個孩子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侄子，從親情角度上說，她真的不想承認傅家父子是自己的親人。但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又怎麽能強加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白新月揉了揉太陽穴，自嘲的一笑。有些事情一時想不通就先放下吧，誰讓這老天這麽愛跟自己開玩笑呢！一道接一道的“霹靂”已經讓自己“絕緣”了。這世上有雷電，也有人要挨劈，身為一個挨劈經驗豐富的人，多被劈幾次又如何！

……

市精神衛生中心。白新月跟在李警官和一個醫生身後。

“病人的狀況暫時還算穩定，但能不能痊愈還有待觀察。”醫生說道。

李警官嘆了口氣，對白新月說：“傅載東在被捕後，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捕的事實，精神狀態有些異常。我們警方把他送到了這裏，醫生判斷是精神受到重大刺激所導致的精神失常。你做好心理準備，待會兒見到他時不要太過驚訝。”

白新月默不作聲，緊緊地咬著嘴唇，跟在醫生身後。

醫生在一個病房前停下腳步，說道：“就是這裏。”

白新月抻頭張望，只見一個老男人靜靜地坐在床上，沒有穿以往穿著的皮夾克，而是穿著一身病號服，目光看起來呆呆的。

白新月邁步走向床邊，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緩緩把嘴合上。

傅載東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忽視了他身邊的白新月等人。他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一會兒像是見到了什麽妖魔鬼怪一樣面露驚恐，一會兒又生氣地咬牙切齒，時不時還發出幾句含糊不清的囈語，說一些不知所雲的胡話。

白新月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看著傅載東一個人表演著喜怒哀樂，就像看著馬戲團裏的動物表演。

最終，白新月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就在白新月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只聽後方傳來：“嗚嗷！”一聲。白新月腳步頓住，轉身看向聲音的發出者。

只見傅載東正對著天花板“咯咯咯”地笑著，露出兩排焦黃的牙齒，那笑聲有些瘆人，像是在嘲笑著愚蠢的白雪公主的老巫婆。

白新月感覺視線有些朦朧，她再次轉身向門外走去。耳邊，那“咯咯咯”的笑聲久久回蕩。

……

白新月回到家，傅載東傻笑的眼中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她想了又想，她撥通了陳律師的電話。她希望陳律師能夠幫助傅載東和傅添偉減輕一些刑法，他們一個精神失常，一個將為人父。

陳律師說，根據他們的情況，法院會酌情處理。但他們犯的是涉毒的重罪，不論什麽理由也不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而他們今天的一切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這些道理白新月又何嘗不懂啊！只是，只是，可憐那個孩子啊！

對此，陳律師也只能好言勸慰。畢竟，有些悲劇，是法律也無能為力的。

白新月又和王樂樂通了電話，講述自己這兩天的經歷。王樂樂聽後，也只是搖頭嘆氣，並表示，等白新月的侄子出生了，有什麽她可以幫忙的她一定會盡力幫忙。至於其他，她又能做些什麽呢？

……

寧姍姍在自己租的房子裏默默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睛一眨一眨的，似是在思考著什麽。

“寶寶啊！”寧姍姍自言自語道：“你說媽媽該怎麽辦？你爸爸就是一個混蛋。他拋下咱們娘倆不管了，你又已經這麽大了，有些早產的寶寶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從媽媽肚子裏出來了。你倒是不著急。對了！”寧姍姍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饒有興致地說道：“你爸爸那個妹妹倒是個不錯的人。”

說到這裏，寧姍姍拿出一支煙，叼在嘴裏，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點上，只是一下一下地咬著過濾嘴。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臉上閃過一絲溫柔。

……

最近一段時間，白新月總是接到寧姍姍的邀請，一會兒要請她吃飯，一會兒要她陪自己上街。白新月拒絕過，但耐不住寧姍姍幾次三番的請求。白新月有些奇怪，寧姍姍和自己並不是一類人，她不明白寧姍姍為什麽如此熱情。但漸漸也就釋然了，也許寧姍姍只是想找人說說話，而且，就算是為了那個孩子，白新月也不介意抽出一些時間。

一個多月後。關於XX市公安幹警破獲重大毒品案件的新聞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那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那意味著生活的改變，命運的轉折，其中有多少苦辣辛酸只有當事人自己能夠體會。

這一天，白新月陪著寧姍姍進了醫院。不出意外，寧姍姍的生產就在這兩天。

一切檢查就緒，寧姍姍被推進了產房，一個代表著開始的地方。

令白新月感到奇怪的是，在這個對於寧姍姍來說十分重要的日子裏，寧姍姍的親友居然只有自己這個與寧姍姍剛認識不久的人到場。她問過寧姍姍，寧姍姍只是說自己沒什麽朋友，父母早就去世了。白新月對寧姍姍肚子裏的孩子的未來又多了一絲擔憂。

產床上，寧姍姍滿頭大汗，在醫生的鼓勵下拼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努力地幫助自己的孩子來到世間。

終於，“哇——”的一聲響起，石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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