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難言禍福
關燈
小
中
大
火車站安檢處旁邊，兩個齊腰高的玻璃板中間大約有一米寬的距離，玻璃兩側，是兩個淚眼朦朧的老人。
“你，老了。”看著面對自己站立的王香梅，周顯明緩緩地說出一句話。
王香梅一直沒有見周顯明，現在她見到了，聽到這一聲“老了。”再看向那個同樣不再年輕，布滿皺紋的臉，那些原本想要一口氣倒給周顯明的歇斯底裏的謾罵，對這些年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的控訴，都在三十年的歲月沖刷下不再有噴薄而出的欲望了。眨了幾下眼，王香梅露出一次苦笑：“你也老了。”說完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能不老嗎？三十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都這麽久了，你我都老了。”王香梅的語氣有些惆悵與無奈。
周顯明擡手抹了抹眼角，開口說：“香梅啊！你，有兩個好孩子。”
王香梅伸手捂住半張臉，用力點著頭。
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高高懸掛的鐘表，周顯明開口說：“你好好的，對自己好點兒，想買什麽就買，別心疼錢。還有，多註意身體，咱們都這麽大歲數了，不像年輕人那麽經得起折騰。還有……”頓了頓，周顯明繼續說：“我以後有機會來看你。”
王香梅捂著臉的手始終沒有放下，只是一個勁搖著頭，表示她都知道了。
周顯明舔了舔嘴唇，嘆了一口氣說：“我，走了。”說完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要轉身卻一直沒有轉過去。
退出好幾米，周顯明有喊道：“我走了。”
王香梅把頭深深埋在胸前，舉起右臂，大力左右揮動著。
“照顧好自己。”周顯明又退了好幾米，大聲喊了一句，依依不舍地轉過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去，只見王香梅依舊用力揮舞著手臂。
……
傅載東拿著一瓶酒，一邊走一邊往嘴裏灌。
“你少喝點兒。”傅添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傅載東挑釁似的又猛灌了一大口，臉色瞬間轉紅，猛烈地咳嗽了幾下，斜眼看向身旁的兒子：“要你小子管！老子高興。”
“你愛喝就喝，我還懶得管呢！”傅添偉把脖子擰向一邊，欣賞起對面的景色，嘴裏還哼起了歌。
傅載東眉頭緊皺，又灌了一口酒，看傅添偉仍然哼著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流行歌，他啐了一口，狠狠地說道：“你小子跟著我幹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傅添偉慢悠悠地把脖子轉了回來，笑了幾聲，開口說：“誰跟著你了？我去看我女朋友，是你非要跟著我。”
傅載東把酒瓶扔到地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傅添偉看。
被傅載東看得有些發毛，傅添偉再次把頭轉向街道的另一邊。傅添偉不喜歡傅載東的那種眼神，在他的記憶裏，小時候，他就是每每看到這樣一雙眼睛，然後，就是他的噩夢降臨。
傅添偉想馬上找一個什麽東西轉移一下話題，他不想那雙眼睛盯著他看。
“誒！你看那兒！”傅添偉說著，伸手指向遠處的一棟建築。
傅載東順著傅添偉的手指看去，酒精的作用卻讓他無法看出傅添偉指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什麽呀？”傅載東問。
“那是那個丫頭片子工作的地方吧！”傅添偉見傅載東不再盯著自己看，心裏一陣莫名的輕松。
傅載東揉了揉眼睛，嘴中嘀咕：“好像是。”
“爸。”傅添偉的語氣變得和緩起來：“現在她好像快下班了吧。”
傅載東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傅添偉。
只聽傅添偉接著說：“爸，之前她那麽對咱們，你就甘心？”
傅載東眨了眨眼睛，擡手想喝一口，卻發現酒瓶子已經被自己扔了。看前方有一個食雜店，傅載東快步走去，留下一句：“我去買瓶酒。”
傅添偉看著傅載東的背影，緩緩握緊雙拳。傅載東剛剛看他的那個眼神讓他想起了兒時不愉快的回憶，他需要一個宣洩的窗口，或是一個轉移思緒的機會。再次看向遠方的那棟辦公樓，內心五味雜陳。
為什麽當年被他拋棄的人不是我？
……
白新月下班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拿起背包，向樓下走去。今天李俊康回來接她，他們兩個說好了要一起吃晚飯。
白新月已經和李俊康交往了一段時間了。那一天，白新月向李俊康說明了自己的身世，出乎白新月意料的是，李俊康並不介意她的身世，還表示他很欣賞白新月，希望能和她進一步發展。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往。白新月對李俊康的印象還不錯，他們一起吃過幾頓飯，看過幾次電影，一起散過步。白新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李俊康，但她並不反感兩個人先相處一段時間試試。
出了大門，白新月尋找著那個來接自己的人。放眼望去，李俊康還沒來，白新月正打算找個地方等李俊康，卻忽然看到了兩個她現在絕對不想看到的人。
白新月慌亂地別過臉，在心裏默默祈禱自己還沒被那兩個人看見，但那兩個人已經一臉玩味笑容地向她走來。
白新月轉身欲走，卻一下子撞到了傅添偉的身上。
“呦，想跑啊！”傅添偉瞇著眼睛看向白新月：“不用緊張，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白新月不得不看向眼前的兩人，發現他們的穿著打扮與之前大有不同，尤其是傅載東，一掃落魄氣息。
“你們要幹什麽？”白新月低著頭說。
“路過，來看看我妹妹。”傅添偉把臉湊到白新月面前，輕聲說。
傅載東喝了一口酒，一個沒站住跌坐在地上，卻沒有站起，只是有一口一口地呷著酒。
白新月向後退了一步：“你已經看到了，可以走了嗎？”
“其實吧。”傅添偉直起身子，並沒有理會倒在一邊的父親，繼續對白新月說：“我是想來還你錢的，我資金周轉開了，我說會還你，一定會還你的。”
白新月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錢呢？”
傅添偉撓了撓頭，“呵呵”笑了兩聲，直視白新月，身體前傾，輕聲說：“我忘帶了。”
白新月看著傅添偉，忽地向傅添偉身側跑去。
“誒。”傅添偉轉身對白新月的背影喊道：“別跑啊！咱們再交流交流兄妹感情。”
“小月。”白新月忽地聽到一聲猶如救命稻草一樣的聲音，想都沒想，立刻跑到了這個聲音主人的身後。
“道上堵車，我來晚了。”李俊康對身後的白新月說。
李俊康剛剛聽見那個男人說“兄妹感情”，略一思考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站直身體，嚴肅地說：“我是小月的男朋友，請你以後離小月遠一點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你，老了。”看著面對自己站立的王香梅，周顯明緩緩地說出一句話。
王香梅一直沒有見周顯明，現在她見到了，聽到這一聲“老了。”再看向那個同樣不再年輕，布滿皺紋的臉，那些原本想要一口氣倒給周顯明的歇斯底裏的謾罵，對這些年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的控訴，都在三十年的歲月沖刷下不再有噴薄而出的欲望了。眨了幾下眼，王香梅露出一次苦笑：“你也老了。”說完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能不老嗎？三十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都這麽久了，你我都老了。”王香梅的語氣有些惆悵與無奈。
周顯明擡手抹了抹眼角，開口說：“香梅啊！你，有兩個好孩子。”
王香梅伸手捂住半張臉，用力點著頭。
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高高懸掛的鐘表，周顯明開口說：“你好好的，對自己好點兒，想買什麽就買，別心疼錢。還有，多註意身體，咱們都這麽大歲數了，不像年輕人那麽經得起折騰。還有……”頓了頓，周顯明繼續說：“我以後有機會來看你。”
王香梅捂著臉的手始終沒有放下，只是一個勁搖著頭，表示她都知道了。
周顯明舔了舔嘴唇，嘆了一口氣說：“我，走了。”說完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要轉身卻一直沒有轉過去。
退出好幾米，周顯明有喊道：“我走了。”
王香梅把頭深深埋在胸前，舉起右臂，大力左右揮動著。
“照顧好自己。”周顯明又退了好幾米，大聲喊了一句，依依不舍地轉過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去，只見王香梅依舊用力揮舞著手臂。
……
傅載東拿著一瓶酒，一邊走一邊往嘴裏灌。
“你少喝點兒。”傅添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傅載東挑釁似的又猛灌了一大口，臉色瞬間轉紅，猛烈地咳嗽了幾下，斜眼看向身旁的兒子：“要你小子管！老子高興。”
“你愛喝就喝，我還懶得管呢！”傅添偉把脖子擰向一邊，欣賞起對面的景色，嘴裏還哼起了歌。
傅載東眉頭緊皺，又灌了一口酒，看傅添偉仍然哼著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流行歌，他啐了一口，狠狠地說道：“你小子跟著我幹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傅添偉慢悠悠地把脖子轉了回來，笑了幾聲，開口說：“誰跟著你了？我去看我女朋友，是你非要跟著我。”
傅載東把酒瓶扔到地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傅添偉看。
被傅載東看得有些發毛，傅添偉再次把頭轉向街道的另一邊。傅添偉不喜歡傅載東的那種眼神，在他的記憶裏，小時候，他就是每每看到這樣一雙眼睛，然後，就是他的噩夢降臨。
傅添偉想馬上找一個什麽東西轉移一下話題，他不想那雙眼睛盯著他看。
“誒！你看那兒！”傅添偉說著，伸手指向遠處的一棟建築。
傅載東順著傅添偉的手指看去，酒精的作用卻讓他無法看出傅添偉指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什麽呀？”傅載東問。
“那是那個丫頭片子工作的地方吧！”傅添偉見傅載東不再盯著自己看，心裏一陣莫名的輕松。
傅載東揉了揉眼睛，嘴中嘀咕：“好像是。”
“爸。”傅添偉的語氣變得和緩起來：“現在她好像快下班了吧。”
傅載東轉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傅添偉。
只聽傅添偉接著說：“爸，之前她那麽對咱們，你就甘心？”
傅載東眨了眨眼睛，擡手想喝一口，卻發現酒瓶子已經被自己扔了。看前方有一個食雜店，傅載東快步走去，留下一句：“我去買瓶酒。”
傅添偉看著傅載東的背影，緩緩握緊雙拳。傅載東剛剛看他的那個眼神讓他想起了兒時不愉快的回憶，他需要一個宣洩的窗口，或是一個轉移思緒的機會。再次看向遠方的那棟辦公樓，內心五味雜陳。
為什麽當年被他拋棄的人不是我？
……
白新月下班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拿起背包，向樓下走去。今天李俊康回來接她，他們兩個說好了要一起吃晚飯。
白新月已經和李俊康交往了一段時間了。那一天，白新月向李俊康說明了自己的身世，出乎白新月意料的是，李俊康並不介意她的身世，還表示他很欣賞白新月，希望能和她進一步發展。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交往。白新月對李俊康的印象還不錯，他們一起吃過幾頓飯，看過幾次電影，一起散過步。白新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李俊康，但她並不反感兩個人先相處一段時間試試。
出了大門，白新月尋找著那個來接自己的人。放眼望去，李俊康還沒來，白新月正打算找個地方等李俊康，卻忽然看到了兩個她現在絕對不想看到的人。
白新月慌亂地別過臉，在心裏默默祈禱自己還沒被那兩個人看見，但那兩個人已經一臉玩味笑容地向她走來。
白新月轉身欲走，卻一下子撞到了傅添偉的身上。
“呦，想跑啊！”傅添偉瞇著眼睛看向白新月：“不用緊張，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白新月不得不看向眼前的兩人，發現他們的穿著打扮與之前大有不同，尤其是傅載東，一掃落魄氣息。
“你們要幹什麽？”白新月低著頭說。
“路過，來看看我妹妹。”傅添偉把臉湊到白新月面前，輕聲說。
傅載東喝了一口酒，一個沒站住跌坐在地上，卻沒有站起，只是有一口一口地呷著酒。
白新月向後退了一步：“你已經看到了，可以走了嗎？”
“其實吧。”傅添偉直起身子，並沒有理會倒在一邊的父親，繼續對白新月說：“我是想來還你錢的，我資金周轉開了，我說會還你，一定會還你的。”
白新月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錢呢？”
傅添偉撓了撓頭，“呵呵”笑了兩聲，直視白新月，身體前傾，輕聲說：“我忘帶了。”
白新月看著傅添偉，忽地向傅添偉身側跑去。
“誒。”傅添偉轉身對白新月的背影喊道：“別跑啊！咱們再交流交流兄妹感情。”
“小月。”白新月忽地聽到一聲猶如救命稻草一樣的聲音，想都沒想，立刻跑到了這個聲音主人的身後。
“道上堵車，我來晚了。”李俊康對身後的白新月說。
李俊康剛剛聽見那個男人說“兄妹感情”，略一思考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站直身體，嚴肅地說：“我是小月的男朋友，請你以後離小月遠一點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