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處如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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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車，周顯明扭扭捏捏地像個要入洞房的大姑娘似的跟在王樂樂身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王樂樂有心催促他快一點兒，終究沒開口。遠遠看去，就好像兩人之間有一條無形的繩子，王樂樂在費力地拖拽著周顯明一樣。
終於走到了門口，從小區門口到柳曉歡家門口這一段短短的距離兩個人走了好長時間。王樂樂回頭看了一眼周顯明，看到周顯明低著頭，沒有說話，神情忐忑。
王樂樂又把頭轉了回去，舉起手輕輕敲門。王樂樂敲門的力度不大，但也許是因為周圍很安靜的緣故，敲門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亮。
門開了，王樂樂先走了進去，周顯明站在門口沒有動，直到一聲“你好。”傳來。
敲門聲響起，楚意纖起身想去開門，但她還沒來得及邁步，就看到柳曉歡已經朝門走去了，她只好緊緊地跟在柳曉歡身後。
王樂樂進屋，大家看到一個低著頭的老人站在那裏，好像完全不知道門已經開了似的。
楚意纖想先讓老人進來，但她還沒開口，柳曉歡已經走到了老人身前，微微點頭說了聲：“你好。”
楚意纖看著柳曉歡的背影，她感覺這個自己認識了這麽多年的閨蜜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很不一樣。
周顯明擡起頭，與那個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子對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長相，就聽到那人說：“先進來吧。”緊接著就被那女孩子扶住了胳膊，就這樣暈暈乎乎地被拉進了屋裏，坐到了沙發上。
坐在沙發上，周顯明發覺周圍是一群年輕的姑娘，他感到很不自在，他好像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麽進門的，又怎麽就被一群姑娘圍在中間了。慢慢的，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距離他最近的姑娘臉上，他仔細地端詳著那張臉龐，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像是有魚刺卡在裏面似的，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我是柳曉歡。”那個女孩說話了，聲音很平靜，與周顯明的緊張與激動完全相反。
“我聽樂樂說，你早就離開這裏了，在X市生活？”
“你做什麽工作？現在還在上班嗎？”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兒，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麽過的，過的好不好。你要是不想說我不勉強。”
……
周顯明聽著柳曉歡不停地發問，他一直沒有說話，他很想回答，但就是發不出聲音，他感到很錯愕，這一切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指責，沒有埋怨，對當年的事只字未提，而是關心起自己的狀況，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吞了一口口水，像是要把喉嚨裏的魚刺咽下去一樣。
“我——”說出來了，雖然只有一個字，這是周顯明來到柳曉歡家後說出的第一個字。
柳曉歡拿過一個新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周顯明面前：“不要著急，慢慢說。”
……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周顯明已經完全放松了下來，他剛開始的時候很緊張，但聊著聊著身體漸漸就放松了下來，漸漸的他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斷講著自己這三十年來的經歷，講到有趣處大家一起笑，無奈處深深嘆一口氣。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橙先開口了：“這麽晚了，今天咱們先到這兒吧。”
楚意纖附和：“是呀！明天再聊吧，坐了這麽久，你們不餓嗎？”
柳曉歡看了看表，點了點頭說：“好。”
“那周叔叔，我送你回去吧。”王樂樂說。
眾人紛紛站起身，周顯明表情有些僵硬，似是又回到了剛進門時的那種狀態。
走到門口，王樂樂打開門，示意周顯明和她一起離開。
“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了。”柳曉歡說：“我該叫我爸媽回來了，他們在外面待了一天了。”
周顯明頓住，他看向柳曉歡，就那樣盯著柳曉歡看了好幾秒鐘，忽然說：“孩子，對不起。我原本就是想看看你，能和你見著就是想說一聲對不起。”周顯明說著，兩行眼淚從臉頰劃過。
柳曉歡聽到，眼睛有些發紅，她擡起手來用力揉著眼睛，好久才放下，她的雙眼被揉得通紅通紅的，她噤了一下鼻子，開口說：“沒什麽，都過去了，我這些年過得很好，我爸媽他們對我很好。”
頓了頓，柳曉歡繼續說：“你先回去吧，我們明天再見。”
周顯明擡了一下手，又緩緩放下，轉過身，向外走去。
看著周顯明佝僂的背影，柳曉歡又開口說道：“路上小心。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聊，我們以後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等過一段時間，我還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我還沒去過X市呢！我也想見見你妻子，還有你兒子，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
已經走到門外的周顯明回頭看著柳曉歡，柳曉歡輕輕地揮著手。沒有人碰門，但也許是因為慣性，門自己緩緩合上了，發出“哢嚓！”一聲上鎖的聲音，格外清脆。
……
良久，柳曉歡轉身，她拿出手機，調整了一下情緒，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可以回來了。
“曉歡。”見柳曉歡掛斷電話，楚意纖說道：“你，真的打算以後去看他的妻子、兒子？”
柳曉歡從桌上的紙抽裏抽出一張，不斷用力擦著臉，發出：“嗯。”的一聲。
把紙揉成一團，柳曉歡的神情恢覆了平靜，給楚意纖一種波瀾不驚的感覺。
“我會去。不過，不會總去。我不可能頻繁地去的，工作也不容許，等有假期的時候去看看吧！”
“你，怎麽想的？”楚意纖問。
“這樣挺好的。”夏橙忽然說：“好不容易相認，能見到彼此就好了，不必奢求多麽濃厚的血緣親情，只要知道對方過得怎樣就好，不要斷了這份親情，也沒有必要走得太近。”
柳曉歡點點頭，這種感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夏橙能懂。柳曉歡環顧了一下周圍，一切事物她都很熟悉。這裏是她的家，是她長大的地方，永遠都是。至於其他地方，也許和她有關系，但始終稱不上是她的家。
楚意纖摸著自己的下巴，輕聲嘀咕道：“有點像住在外地的遠房親戚。”
柳曉歡和夏橙聽了一楞。沈默了幾秒後，夏橙點了點頭，輕聲說：“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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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走到了門口，從小區門口到柳曉歡家門口這一段短短的距離兩個人走了好長時間。王樂樂回頭看了一眼周顯明，看到周顯明低著頭，沒有說話，神情忐忑。
王樂樂又把頭轉了回去，舉起手輕輕敲門。王樂樂敲門的力度不大，但也許是因為周圍很安靜的緣故，敲門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亮。
門開了，王樂樂先走了進去，周顯明站在門口沒有動，直到一聲“你好。”傳來。
敲門聲響起，楚意纖起身想去開門，但她還沒來得及邁步，就看到柳曉歡已經朝門走去了，她只好緊緊地跟在柳曉歡身後。
王樂樂進屋，大家看到一個低著頭的老人站在那裏，好像完全不知道門已經開了似的。
楚意纖想先讓老人進來，但她還沒開口，柳曉歡已經走到了老人身前，微微點頭說了聲：“你好。”
楚意纖看著柳曉歡的背影，她感覺這個自己認識了這麽多年的閨蜜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很不一樣。
周顯明擡起頭，與那個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子對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長相，就聽到那人說：“先進來吧。”緊接著就被那女孩子扶住了胳膊，就這樣暈暈乎乎地被拉進了屋裏，坐到了沙發上。
坐在沙發上，周顯明發覺周圍是一群年輕的姑娘，他感到很不自在，他好像都忘記了自己是怎麽進門的，又怎麽就被一群姑娘圍在中間了。慢慢的，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距離他最近的姑娘臉上，他仔細地端詳著那張臉龐，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像是有魚刺卡在裏面似的，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我是柳曉歡。”那個女孩說話了，聲音很平靜，與周顯明的緊張與激動完全相反。
“我聽樂樂說，你早就離開這裏了，在X市生活？”
“你做什麽工作？現在還在上班嗎？”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點兒，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麽過的，過的好不好。你要是不想說我不勉強。”
……
周顯明聽著柳曉歡不停地發問，他一直沒有說話，他很想回答，但就是發不出聲音，他感到很錯愕，這一切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指責，沒有埋怨，對當年的事只字未提，而是關心起自己的狀況，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吞了一口口水，像是要把喉嚨裏的魚刺咽下去一樣。
“我——”說出來了，雖然只有一個字，這是周顯明來到柳曉歡家後說出的第一個字。
柳曉歡拿過一個新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到周顯明面前：“不要著急，慢慢說。”
……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周顯明已經完全放松了下來，他剛開始的時候很緊張，但聊著聊著身體漸漸就放松了下來，漸漸的他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斷講著自己這三十年來的經歷，講到有趣處大家一起笑，無奈處深深嘆一口氣。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橙先開口了：“這麽晚了，今天咱們先到這兒吧。”
楚意纖附和：“是呀！明天再聊吧，坐了這麽久，你們不餓嗎？”
柳曉歡看了看表，點了點頭說：“好。”
“那周叔叔，我送你回去吧。”王樂樂說。
眾人紛紛站起身，周顯明表情有些僵硬，似是又回到了剛進門時的那種狀態。
走到門口，王樂樂打開門，示意周顯明和她一起離開。
“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了。”柳曉歡說：“我該叫我爸媽回來了，他們在外面待了一天了。”
周顯明頓住，他看向柳曉歡，就那樣盯著柳曉歡看了好幾秒鐘，忽然說：“孩子，對不起。我原本就是想看看你，能和你見著就是想說一聲對不起。”周顯明說著，兩行眼淚從臉頰劃過。
柳曉歡聽到，眼睛有些發紅，她擡起手來用力揉著眼睛，好久才放下，她的雙眼被揉得通紅通紅的，她噤了一下鼻子，開口說：“沒什麽，都過去了，我這些年過得很好，我爸媽他們對我很好。”
頓了頓，柳曉歡繼續說：“你先回去吧，我們明天再見。”
周顯明擡了一下手，又緩緩放下，轉過身，向外走去。
看著周顯明佝僂的背影，柳曉歡又開口說道：“路上小心。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聊，我們以後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等過一段時間，我還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我還沒去過X市呢！我也想見見你妻子，還有你兒子，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
已經走到門外的周顯明回頭看著柳曉歡，柳曉歡輕輕地揮著手。沒有人碰門，但也許是因為慣性，門自己緩緩合上了，發出“哢嚓！”一聲上鎖的聲音，格外清脆。
……
良久，柳曉歡轉身，她拿出手機，調整了一下情緒，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可以回來了。
“曉歡。”見柳曉歡掛斷電話，楚意纖說道：“你，真的打算以後去看他的妻子、兒子？”
柳曉歡從桌上的紙抽裏抽出一張，不斷用力擦著臉，發出：“嗯。”的一聲。
把紙揉成一團，柳曉歡的神情恢覆了平靜，給楚意纖一種波瀾不驚的感覺。
“我會去。不過，不會總去。我不可能頻繁地去的，工作也不容許，等有假期的時候去看看吧！”
“你，怎麽想的？”楚意纖問。
“這樣挺好的。”夏橙忽然說：“好不容易相認，能見到彼此就好了，不必奢求多麽濃厚的血緣親情，只要知道對方過得怎樣就好，不要斷了這份親情，也沒有必要走得太近。”
柳曉歡點點頭，這種感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夏橙能懂。柳曉歡環顧了一下周圍，一切事物她都很熟悉。這裏是她的家，是她長大的地方，永遠都是。至於其他地方，也許和她有關系，但始終稱不上是她的家。
楚意纖摸著自己的下巴，輕聲嘀咕道：“有點像住在外地的遠房親戚。”
柳曉歡和夏橙聽了一楞。沈默了幾秒後，夏橙點了點頭，輕聲說：“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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